第62章

九人轉過頭，恍惚地看著那間普普通通的活板房，大部分人的表就像裡面有洪水猛。

催淚彈這種非致命彈藥主要是用來驅散j□j的，放的刺激氣雖然不傷人，但是能讓人在短時間失去作戰能力，他們以前都親過催淚彈的厲害，也聯繫過投擲，但那都是在開闊地帶試的，馬上跑開就沒事兒了，如果用在閉的室，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劑量，那刺激程度也讓人不敢想像。

霍喬笑著說：“怎麼了，害怕了？”

俞風城從地上爬了起來，拉開門就走進去了。其他人簡直是抱著就義般的心跟著進去了，他們都走到這裡了，怎麼可能打退堂鼓呢。

那活板房空間不大，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窗戶都死死地關著，沒有通風口，霍喬站在門口，從口袋裡拿出一個rs97-2型催淚彈，“這門不鎖，想出來隨時可以出來，但是只要你們的出這扇門哪怕一手指頭，就算棄權。”他拉開了催淚彈的保險栓，扔到了房間正中央，然後快速退出去，關上了門。

九人馬上往四周散開，閉上眼睛，住鼻子。

催淚彈裡易揮發的溴很快在狹小的房間裡四散開來，閉眼睛、鼻子，其實作用並不大，很快那種極刺激的氣就侵了他們眼鼻的粘。

白新羽拼命往牆壁角落裡，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勞的，那種強烈刺激的氣很快就沖進了他的五，他眼睛一酸，眼淚嘩地就下來了，同時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房間裡咳嗽聲、鼻涕聲響一片，不到二十秒的時間，九個人都撐不住了，開始在地上打著滾哀嚎。

白新羽真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他無法形容自己的，除了痛苦、難沒有別的更好的形容詞了，他眼淚鼻涕流了一臉，咳嗽得直不起腰來，每一次呼吸都像要斷氣一般，讓他覺得下一秒就要死了。這非人的折磨簡直比他們過去三天經歷的一切還要可怕，一秒鐘的流逝都跟一個世紀那麼長。

他不了地大哭起來，肆無忌憚地、扯著嗓子哭，連日來承的疲累、-、張、抑讓他的緒在這一刻決堤了，正好他的眼淚也控制不住，索哭了個夠。他一哭，好幾個人也承不住地跟著哭了起來，他們哭的是自己那顆在出去與不出去之間掙扎的心。

時間過得太緩慢了，他們的眼睛早已經被刺激得睜不開了，本不知道三分鐘到底過去了多久，明明應該是很短暫地時間，為什麼好像沒有盡頭地漫長？整個活板房如同人間地獄，他們在地上爬行、翻滾、哀嚎，當年納-粹的毒氣室，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番場景。

白新羽聽到有人打開了門，一清新地空氣灌了進來，但很快門又關上了，有人不了棄權了。第一個人的棄權搖了很多人的心，沒過多久，就有第二個人爬了出來。

白新羽也搖了，他實在不了了，他覺臉上已經被眼淚和鼻涕糊住了，他黏被刺激得咳嗽不斷，胃裡明明沒有東西了，卻不停地嘔吐，直到胃裡泛出酸水。不行了，他再不出去真要死了！可是他連門在哪裡都分不清了，他看不見、聞不著，甚至沒有力氣站起來，他只能茫然地朝記憶中的方位爬，突然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把他拖了回去。

白新羽大著舌頭尖。接著，他就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地那麼抓著，他一下子就覺出那是俞風城的手，那寬厚乾燥地掌心、那修長有力的手指，他再悉不過。俞風城把他的手握得生痛，他能聽到俞風城重得跟牛一樣的息聲和痛苦地悶哼聲，但俞風城始終沒有大吼大，只是忍著、忍著。

白新羽心頭大震，他也用力回握了一下俞風城的手，大腦跟著清醒了幾分，如果他現在出去了，他就要徹底和俞風城分道揚鑣了，他都堅持到這裡了，他已經堅持到這裡了！他咬了牙關，邊哭邊捶著地板。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白新羽聞到了一尿-味，不知道是誰被熏得失了，那強烈刺激的溴加上排泄的味道，簡直讓人想一頭撞死。白新羽的意志力幾乎瓦解了，他實在不行了，他用手指頭掰著俞風城的手，含糊地著“放開我”，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話究竟喊出去沒有，或者俞風城聽見沒有，俞風城只是死死地扣著他的手，就是不讓他走。

白新羽不了地打踹了起來，俞風城一個翻到了他上，用地重量制服了他，把他的四肢死死控制在下，白新羽這下子一點兒招都沒有了，他只能哭喊著度過這難捱地每一秒。

終於，大門和幾扇窗戶都被從外面打開了，那可怕的氣立刻從通風四散出去，他們終於能上一口完整地氣。

霍喬的聲音在不遠響起，“恭喜你們五位，這一關通過了。”

白新羽睜不開眼睛、說不出話，他就跟死了似的趴在地上，他覺到俞風城就趴在上，也一不，只有起伏的能證明倆人都活著。

很快，腳步聲傳來，白新羽上一輕，然後他也被人抬了出去。

外面的空氣是那麼地清新甜，白新羽大口呼吸著，他從來沒覺得能呼吸一口正常的空氣是如此地奢侈。有人把水壺塞到了他手裡，他擰開蓋子，一腦地澆在了臉上，冰涼的驅散了一些濁氣，他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看著純淨蔚藍的天，歎自己能活下來真好，雖然他現在是半死不活的。

俞風城呢？班長呢？

白新羽翻了個，瞇著眼睛看著躺在不遠，口上下起伏著的俞風城，還有趴在地上大口氣地陳靖。他又往旁邊看，看到了坐在不遠，低垂著腦袋的梁小。白新羽一驚，躺地上的正好五個人，難道梁小放棄了？

霍喬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白新羽，覺怎麼樣？”

白新羽有氣無力地說：“沒死。”

“沒死的話，就要進下一環節了。”

白新羽呆滯地看著他，“還……還有……”

霍喬笑道：“當然了。”

“還有……多……”陳靖睜開眼睛，虛般問道。

“只剩下最後一關了。”霍喬高興地說：“其實我也很想早點兒結束，你們跑著我跟著，我也很累的。”

俞風城啞聲道：“最後一關是什麼。”

霍喬道：“原路返回。”

“什麼？”白新羽用盡全力氣從地上爬了起來，用腫得跟核桃一樣的眼睛瞪著霍喬，其他人，包括被淘汰的四人，都在瞪著霍喬。

霍喬面不改地重複了一遍，“原路返回，回到三天前你們來的地方，不過這次就輕鬆多了，路上沒有伏擊，限時２４小時。”

白新羽渾都凍結了。別說返回幾百公里外的原點了，現在就是讓他走出一百米，他爬也未必能爬過去，那本是不可能完的任務，霍喬是想弄死他們嗎？！

梁小騰地站起來，他渾發抖著怒吼：“那會死人的！”

霍喬淡笑道：“現在死了，起碼找得到。”

一個通過了毒氣關的兵涕淚橫流地怒駡：“你他媽就沒把我們當人！我、我棄權！”

霍喬瞇起眼睛一笑，“好，剩四個了。”

另外一個兵也崩潰地破口大駡：“老子也棄權，去你媽的雪豹大隊，去你媽的選拔！都去你媽的！”

“三個。”霍喬把目落在俞風城、陳靖和白新羽上。

白新羽也想罵霍喬的祖宗，但是話到了邊，想起霍喬的祖宗也是俞風城的祖宗，他又給咽了回去，難聽的話他懶得說了，他不可能完這最後一個任務，他覺得俞風城也完不了，那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霍喬真的是要死他們，這就是雪豹大隊的選拔嗎？難怪通過率那麼低，他不想，武班長當年到底是牛什麼樣的兵，才能通過這麼變態的選拔？這樣也好，到此為止吧，俞風城也會……

突然，俞風城從地上爬了起來，儘管搖搖墜，儘管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可他還是爬了起來，站住了。

白新羽趴在地上，仰起脖子看著他，俞風城是那麼地高大，好像離他更遠了……

俞風城抓起地上的背包和槍，甩到了自己上，他低頭看了白新羽一眼，輕聲道：“我不能帶你走了。”

白新羽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俞風城要放棄他了，沒錯，帶著他怎麼可能完這最後的任務，他現在是徹底的累贅了，可是……他聲道：“俞風城，我還沒說我要棄權。”

俞風城頓了頓，啞聲道：“棄權吧。”他甚至沒有回頭，說完就拄著木往前走去。

“俞風城！”白新羽哽咽著吼道：“我沒說要棄權。”

可俞風城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打算，他誰也沒看，顯然是下定了決心要自己行，這時候他是唯一能的人，路上又沒有伏擊，他不需要任何戰友了，誰對他來說都是累贅。

白新羽明知道這一點，可眼淚還是控制地往下流。他看著俞風城那冷酷地、決絕地背影，簡直心痛如絞。他現在腦袋跟漿糊一樣混，可能乘法口訣都背不出來，可就是在這麼糟糕的況下，在俞風城放棄他轉離開的那一瞬間，他意識到了一個更糟糕的事，他對俞風城心了，是真的心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睛總是追著俞風城，他做得很多努力，都是為了能在俞風城心裡佔有一席之地，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對這個人的在乎，已經超過了他能控制的範圍，他只是不敢承認，他不能接自己居然會喜歡俞風城這麼王八蛋的一個人，可是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心，因為俞風城太耀眼了，幾乎擁有所有他為一個男人擁有的一切，強悍、意志、信念、膽識、魅力，在倆人從相遇到如今的一年多裡，俞風城已經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了濃墨重彩的巨幅篇章，讓他不知不覺間，深陷其中。

俞風城越走越遠，馬上就要走出他的視線，走出他的世界，俞風城要走向雪豹大隊，而他要走回三連，他們的行軌跡徹底錯開了，再也不會有集了，他自始至終就是俞風城一段路上的同行人，現在終於到了分道揚鑣的時候了，可他不願意啊，他千辛萬苦追著俞風城走到了這裡，難道真的就怎麼都追不上嗎？他現在只希俞風城能回頭，哪怕不帶著他，只要回頭跟他說句話，安他一下，就夠了，別這麼甩下他，別這麼甩下啊！

“俞風城——”白新羽嘶聲大喊，他也不管周圍有多人看著他，就那麼放聲哭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真他媽沒用，他為什麼要喜歡一個最不該喜歡的人，他當初煩死俞風城了，恨不得和俞風城老死不相往來的，後來怎麼就變這樣了？憑什麼呀，憑什麼俞風城先來招惹他，到最後卻是他更上心啊，俞風城把他當回事兒了嗎？都他媽憑什麼呀！他怎麼就這麼缺心眼兒啊！

突然，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白新羽一震，滿懷希地抬起頭，看到的是卻是陳靖疲倦的、浮腫地臉，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失落和悲傷，他泣道：“班長。”

“起來。”陳靖輕聲道：“你不是沒棄權嗎，我也沒棄權，起來，我們走回去。”

白新羽搖搖頭，“班長，我走不了。”

“你省下哭的力氣，就能走，起來。”陳靖用力去拽他，可卻沒力氣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白新羽看著遠的俞風城，握住了拳頭，他出裡最後一力氣，抓著木，在陳靖的幫助下，從地上一點一點地爬了起來，活了二十多年，他從來不知道靠雙站立是這麼困難地一件事。

霍喬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面無表，眼中的緒讓人猜不。梁小和其他人則眼睜睜地看著陳靖和白新羽真的站了起來，他們驚得目瞪口呆。

陳靖挽住他的胳膊，倆人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去，他們每邁出一步，各部分的零件都傳來難以承地痛，需要極大的意志力，才有勇氣邁出下一步，他們就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往前挪，竟然就這麼走出去了一百多米。

白新羽始終淚眼模糊地盯著俞風城的背影，他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為什麼到了這時候，他還是覺得，只要他往前一步，就能稍微離俞風城再近點兒？他雖然不是什麼特別高尚的人，可印象中也沒有這麼賤啊，就算他再怎麼追趕，他都不可能追得上俞風城啊！他為什麼還要做這種徒勞的事，為什麼？！

突然，背後傳來一聲槍響，倆人一震，差點栽在地上。

霍喬朗聲道：“選拔到此結束，你們三個通過了。”

白新羽瞪直了眼睛，手裡的木一松，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就像發條走完了的人偶，噗通一聲爬在了地上，在他昏迷前，他看到俞風城轉過了來，終於，轉過了來……

白新羽緩緩睜開了眼睛，目是一片乾淨地白，鼻間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他知道自己現在在醫院，他扭過頭去，陳靖在他旁邊的病床上睡著，呼吸平穩安詳，看上去也沒什麼大礙，他松了口氣。

不知道自己躺了幾天了，現在全依然疼得幾乎不了，腦袋還是嗡嗡直響，催淚彈散發出的那種刺激氣的味道，似乎現在還留在他鼻子裡、裡、肺裡，讓他到一陣噁心。

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白新羽歎了口氣，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但是他想掐死霍喬的心都有了。只是到現在他都還有點懷疑昏迷前的一切是不是幻覺，他真的通過了嗎？他和俞風城、班長三個人，真的通過雪豹大隊的初級選拔了？

他回憶了半天，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幻覺，幻覺不會讓他看著俞風城頭也不回地離開時，覺那麼難過，那都是真的，俞風城真的毫不猶豫地拋下他走了，而他也真的僥倖通過了選拔。他用胳膊擋住了眼睛，深深地籲出一口氣，心裡五味陳雜。

白新羽現在到很迷茫，他最初並不是想要進雪豹大隊才來參加選拔的，當時他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參加，現在他明白了，他只是想要跟著俞風城罷了，如今他終於如願跟著俞風城進了雪豹大隊的第二選拔，可他卻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他為了俞風城進特種部隊，這個目的本就不純了，何況俞風城這個孫子還本不把他當回事。不，不對，不該只是為了俞風城，當他“擊斃”直升機上的那個狙擊手時，那種渾沸騰的覺，他現在還記憶猶新，一如當初他得到擊比賽第一名時的興和激，他想要多會那樣的覺，他想要為一個能夠承擔責任的男人，他所做的一切，不該只是為了俞風城，讓俞風城那個王八蛋有多遠滾都遠吧！

他醒來之後，腸轆轆，便按了鈴，不一會兒，護士就進來了，護士小姐清秀漂亮，笑起來溫可人，白新羽覺自己鬱地心都被照亮了，他不好意思地著肚子，“我好，有吃的嗎？”

小護士讓他稍等，過了一會兒，端來了一大碗拉麵，白新羽捧著拉麵，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護士讓他慢一點兒他也充耳不聞。

大概是靜太大了，陳靖慢慢睜開了眼睛，扭頭看著白新羽，撲哧一笑。

白新羽一愣，高興地說“班長，你醒了。”

陳靖疲倦地點點頭，“這一覺睡得真長啊，不知道睡了多久了。”

護士道：“你們睡了兩天兩夜了。”

白新羽懊惱地說：“那就錯過了六頓飯啊。”

護士忍不住笑了，“你居然就想著吃的了。”

白新羽歎道：“你試試三天，肯定腦子裡只剩下吃的了。”

護士給陳靖也端了一碗面進來，倆人盤坐在床上大口地吃著面，最後均把那人臉大的碗得乾乾淨淨，連點湯沒剩下。

吃完之後，白新羽一抹，地說：“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拉麵。”

陳靖也附和道：“真香。”

護士無奈地說：“你們兩個真是死鬼啊。”

白新羽笑道：“再來兩碗吧。”

“不行，你們剛醒過來，一次不能吃太多，下頓吧。”

白新羽猶豫地問道：“呃……那個，請問，跟我們一起送來的還有別人嗎？”

“有啊，好幾個呢，你們是不是執行了很危險的任務啊。”

白新羽抓了抓腦袋，“有一個個子特別高的嗎？”

小護士想了想，“好幾個都不低呢，不知道你說哪個？”

白新羽洩氣道：“算了，沒什麼。”

小護士給他們量了，就出去了。

陳靖漫不經心地說：“不知道風城他們在哪個病房。”

白新羽道：“嗯……反正都在醫院。”

“新羽，我想跟你確認一下。”陳靖了眉心，“我昏過去之前，好像聽到霍喬說咱們通過選拔了，是真的嗎？”

白新羽苦笑道：“其實我也懷疑過是不是自己幻聽了，不過不可能倆人一起幻聽，所以看來是真的了。”

陳靖握了握拳頭，“其實我當時已經不抱任何希了，真沒想到真正的最後一關，考驗的是我們的毅力。”

白新羽慨道：“是啊，班長，如果沒有你，我肯定就已經放棄了。”

陳靖看著他，“不對，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爬起來，因為你心裡有一個目標，對嗎？”

陳靖清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新羽，讓白新羽到一陣心虛，那天他的表現，確實太不正常了，也許陳靖看出了他和俞風城之間的糾葛？白新羽到一陣頭皮發麻。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一大進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