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準時敲響。

秦城掰了掰趴了一節課酸疼的脖子，偏頭看了眼簡恆。

還在睡，真牛。

發著呆呢，一聲怒吼直擊耳，“秦城，出來！！！”

秦城嚇一哆嗦，從書包裡掏煙的作頓住。抬頭，老許正在門口看著他，雙眼冒火。

秦城了後腦杓，這是要秋後算帳了。

辦公室，秦城站在老許對面，一臉無辜。

老許往桌子上拍了張學生違紀罰單，都懶得罵他了：“主任停你一天課，好好回家反省。下次再犯，我肯定要你媽來學校一趟。”

秦城拿起罰單，說了句謝謝老師。

班裡糟糟的，秦城懶洋洋地走回座位，拎起書包。簡恆在一邊依舊睡得人事不省。

秦城往前走的作一頓，忽然不爽。

一種名為“老子停課就是因為你，你竟然還能心安理得地睡覺”的緒蔓延開，秦城皺了皺眉，俯，偏頭看著簡恆的側臉。

“上課了！”

簡恆眼皮都沒掀。

秦城看了他一會兒。

幾秒後，他角翹了翹——鋪天蓋地的木氣息猛地包裹住簡恆，一放即收。

效果異常顯著。

簡恆抬頭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剛睡醒的茫然，目沒有焦距地看著他。

秦城舒坦了，在簡恆徹底醒過來之前出了門。

和平小區年代久遠，仗著離他們五中近，近幾年房價飆了不，但依舊改變不了它破的事實。

灰褐的樓斑駁掉漆，著七八糟的小廣告也沒人管，隔遠看莫名有幾分名人象畫的既視。

秦城在門口下車，抬起車拎上了三樓，掏鑰匙開門推車進去。

他們這種老舊小區安保等級為零，鎖了等於沒鎖，放樓下不出半天絕對連車印子都找不著。

男生高大的形進矮舊的兩室一廳，屋子不大卻被收拾得很整齊。

臥室裡傳出一個中年聲：“小城？”

秦城把自行車靠門邊放好，先開口為強：“媽，早上有人欺負我我絕地反擊，就因為你兒子贏了，老許停了我一天課。”

他邊說邊往主臥走，推開門笑道：“你說是不是嫉妒你有一個這麼帥氣又能打的兒子？”

宋映梅靠在床頭，上放著繡了一半的十字繡，鼻梁上掛著一副眼鏡，聞言立刻上下看著他，不放心地問：“他打你了？傷了嗎？”

“沒有，”秦城蹭過來，趴在旁邊，乖巧得很，“你兒子這麼厲害。”

秦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許把事兒捅到他媽這。他媽不好，他從來不敢讓火。

上次主任給他媽打電話的事徹底了他底線，他直接找到老許，兩個人達協議，只要他不掀了五中，家長會他媽都可以不來。

宋映梅他腦袋，神有些疲憊。

“別繡了，這個費眼睛，”秦城拿走上的十字繡，仗著個高回放到櫃頂上，撒，“你兒子賺錢養家，你負責貌如花就行了！”

“好，不繡了，”宋映梅看著兒子笑，眼裡又驕傲又心疼，拍拍他胳膊，“回去學習吧，課別落下了。別總熬夜，媽還能掙呢。”

秦城連聲應著，剛要關門，頓了頓，不放心地拿走十字繡，藏在了客廳。

秦城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個櫃一張電腦桌。

床上被沒疊，和枕頭卷在一起堆在床頭，床右邊有一張小桌子，七八糟地堆滿了水杯、護腕、充電、紙……

床左邊電腦桌上的電子設備整潔得就像在另一個空間——漆黑的鍵盤鼠標顯示屏被得乾乾淨淨，一點指紋汗漬都沒有，桌上一塵不染。

這幾樣兒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專業設備，價格不菲，打遊戲的手是普通鍵盤鼠標比不了的。

秦城進屋不乾別的，手指習慣地先敲了一遍鍵盤，青軸特有的清脆的“嗒嗒”聲在房間響起，直男滿足地勾了勾角，打開電腦，開了個遊戲練手。

……

玩遊戲的時間總是飛快，等秦城起的時候都五點多了。

他抻了個懶腰，推開門喊：“媽，我有點兒了~”

宋映梅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烙了餡餅，你先別吃。咱對門新搬來個鄰居，你先給送兩塊過去順便打個招呼。”

秦城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有點好奇。

對門以前是對小夫妻住，天天為了房子吵得跟開鍋了似的，老房子隔音不好，他因為一些原因天天熬夜，後半夜被吵得睡不著。

那段時間他晚上睡不好早晨起不來，都快神經衰弱了。

不久前小夫妻終於攢夠錢搬走，才多久就又來人。

秦城不是很樂觀，心裡不爽。

他端著餡餅，敲了敲302的門。

過了會兒，門上“哢”的一聲。

秦城懶洋洋地抬頭。

“簡恆？！！！”

秦城拿盤子的手差點懟到簡恆鼻子上，一瞬間吃驚得都忘記了憤怒，看著面前剛洗完澡著上，短寸還有點滴水的人，忍不住歎：生活真他媽奇妙。

簡恆目裡驚訝一閃而過，很快被冷漠平靜代替。視線先落在他臉上，而後移到他端著盤子的手上——

一摞烙得金黃脆的餡餅整整齊齊地擺在盤子裡，散發著人的香氣。

“謔，”秦城看著他，語氣莫名就帶了點挑釁，“我媽說新搬來個鄰居，原來是你啊。”

簡恆面無表地靠在門邊，語氣聽不出喜怒：“你媽讓你送的？”

他短寸著青皮，寬肩窄腰，剛洗過澡上還掛著水珠，不懂事地順著古銅的腹往下，一路墜進人魚線深，引人遐想……

秦城啊了一聲，被他晃得有點睜不開眼睛，頓了一下指了指後，說：“我住你對門。”

可惜了，他也是個Alpha，簡恆有的他也都有，不然看見這場面不得眼睛發綠上去。

水汽蒸騰下信息素難免溢出來點，秦城剛才顧著震驚這會兒才注意到，淡淡的焚香氣息淺淺地縈繞在周圍，那種心跳加快、衝的覺又來了，連帶著指尖都有點發。

秦城努力忽略不適，不想在簡恆面前怯。

他把盤子往前送了送，皮笑不笑的：“說實話，要不是我媽讓我送的，現在這盤子我能扣你臉上。”

簡恆沒看他，目落在盤子上。他是單眼皮，眼尾狹長，眼瞼垂著，俯視什麼東西的時候像睡著了，那冷冷清清的氣場又出現了。

就在秦城決定簡恆再不拿他就端回去的時候，簡恆接過了盤子。

托著盤子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秦城早上就注意到了，這雙手不彈個鋼琴什麼的都可惜了。就是這臉、這氣質不像彈鋼琴的，像打架子鼓的。

一一個小朋友。

秦城不想讓他媽難做，還是補了一句：“我媽做飯手藝相當好，以後——”

“謝謝阿姨，”簡恆打斷他，“你可以走了。”

這語氣實在算不上友好，更別提他手已經搭在了門上，直白地趕人。

秦城愣了幾秒，頭一遭上趕著送東西還讓人嫌棄的，心裡的不爽從想罵人進化到想揍人。聲音在嗓子裡：“你說什麼？”

真當你秦哥沒脾氣呢，欠。

兩人差不多高，視線持平，對視間火花四濺，一個冷漠，一個不爽。

簡恆一手穩穩端著餡餅，另一隻手沒有猶豫，“”的關上門。

一張欠揍的臉消失在視野裡，秦城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讓人拍門了。

“。”

秦城抬腳要踹，宋映梅從屋裡喊他：“小城？”

他僵了僵，放下，一口氣憋的上不來下不去，臉沉的滴水。

終究是不想讓他媽擔心，他了兩把臉，撐出個笑推門回家。

回去的時候宋映梅已經吃完了，秦城在廚房拿了幾塊餅，端回自己屋裡吃。

他打開電腦，隨便翻出個下飯恐怖片，戴上耳機邊吃邊看。人坐在電腦椅上，長不老實地搭在床邊，半躺著看屏幕。鍵盤上還致地搭了塊布，防止濺油。

心跳從見著簡恆開始就砰砰的，到現在也沒降下來。

秦城自我診斷，他就是不爽，氣的，看見簡恆就想擼袖子乾架，八字不合，氣場相衝。

他惡狠狠地咬了口餅，桌面上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騎上我心的小托~~~他永遠不會堵車~~~嘟嘟嘟嘟~~~~

秦城咽下餡餅，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電話：“七兒？”

那邊很興，譚棋吼吼喊喊的：“我的哥，快！上遊戲！直播了！”

秦城偏頭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眼盤子裡剩下的一塊餅，躺在椅子裡不想，聲音裡還帶著火：“你爹今天休息。”

“別休息了我的爸爸，一寸一寸金！”這邊一點也沒聽出來，依舊。

秦城也就是矯一下，他賺錢比誰都積極，坐了起來，聲音發懶地說：“給爹一塊餡餅的時間。”

“好嘞爹！”

三兩口解決掉餡餅，秦城開了直播間和譚棋連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我的兒，今兒個玩什麼？”

他一上線直播間人數就迅速飆升到十萬，彈幕刷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狗男人！！！”

“秦爹今天還玩植大戰僵嗎哈哈哈哈哈哈”

“秦爹上我！！！”

“又和碳七玩嗎？”

“別攔著我我要給我老公送火箭！”

……

“今天吃！”譚棋說，“讓我會一把炸魚的快！”

秦城打了個哈欠，點開遊戲，隨口說：“爸爸好困，可能要坑。”

一語讖。

秦城喝杯水的功夫就讓人一槍噴死了，他一口嗆住，瞪著眼睛看屏幕，咳了半天。

彈幕樂瘋了。

“魚塘局，敗名裂哈哈哈哈哈”

“秦爹滿臉寫著高興”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秦城挑眉，幾秒後接了自己敗名裂的事實，索扔掉鼠標，往後一靠，不爽地指揮：“七兒，快給爹報仇，噴死他！”

譚棋拿著把狙在遠瞄著，聞言止住笑，嚴肅道：“好的爸爸，我現在就狙死他，等他冒頭我——”

“不，不狙死，”秦城說，“你噴死他，一報還一報。”

譚棋得令，開始和那人繞房子，也不閑著，邊饒邊叭叭：“兄弟牛啊！能噴死你秦爹！”

譚棋怪腔怪調，跟著秦哥混，戲必須足：“技流大主播勇闖戰場竟被無名路人一槍噴死！淒慘淪為值主播！這是人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歡迎來秦爹直播間收看今日說！”

秦城笑罵：“別了。”遁有用的話要技乾屁？

沒想到對面那人竟然真的不了，譚棋砰砰兩槍收了人頭。

秦城頓住，半晌笑得直拍桌子：“我靠牛了七兒！”

和平小區，302。

簡恆掛掉快遞電話，沉默地看向屏幕，耳邊回著“大主播秦爹”……

打開瀏覽。搜索，點擊，進。

剛在門口見過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正笑得人仰馬翻，攝像頭角度人，卻依舊擋不住男生的帥氣。

秦城的臉不是流行的“狗”類型，棱角分明，五廓深，眉和眼珠濃黑，眼睛雙，外眼角囂張地往上飛。準確的說是有一點兇像的。

但他在鏡頭前笑，一笑起來雙就瞇著，像隻饜足的大貓。

秦城笑夠了，邊肚子邊對著攝像頭說：“被七兒噴死的哥們兒，不知道你找沒找過來，要是過來了，扣個1，我帶你吃。”

簡恆瞇了瞇眼睛，記下了這個直播間，毫不猶豫地關了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