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老居民樓的風格看起來至是90年代的建築，綠的爬牆虎爬滿了整棟牆壁，不遠還有一群老人在那裡打牌，馮辰和芬格爾站在樓下呆著三樓。

張清華的昨天火化了，骨灰剛剛送回他家，他們倆今天來是代表卡塞爾學院問一下他的家人。

二人手上還提著剛從超市買的禮品，雙手都被東西塞滿了。

“上去吧。”芬格爾先往樓道裡走去。

馮辰亦步亦趨的跟上了他，但覺腳步很沉重，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家人。

敲門的那兩聲覺像過去了幾個世紀一樣漫長。

“你們是？”一個眼眶紅腫的老太太推開了門。

“您好您好，我們是張清華的同事。”芬格爾麵嚴肅，馮辰從冇想過這個整天嬉皮笑臉的師兄也有這麼嚴肅的一天。

“清華的同事啊，進來坐吧。”老太太看到二人手裡大包小包的拎著很多東西，估著倆人是為了清華犧牲的事來的。

一進門就看到張清華的照擺在客廳中間的桌子上，純白的骨灰盒在照前麵，難過的氣氛在這個家永遠的留下了痕跡。

“坐吧，家裡也冇什麼能招待的，我去給你們倒杯茶。”老太太緩緩地走向廚房，端了兩杯熱茶遞給馮辰和芬格爾。

“茶是我自己炒的，還是前年回來清華陪我去山上摘得，他這三年就回來五次，以後也不走了，就陪著我吧。”老太太端著熱茶，眼眶泛紅，不知道是被熱氣熏得還是難過。

“您就自己生活嗎？”馮辰看了看這個乾淨整潔的小房子，這裡看起來像是隻有這個一個人住的樣子。

“唉，就我自己了，從他上小學的時候爸媽就走了，這孩子從小就跟著我長大。”老太太看著馮晨，通紅的雙眼不知為何著些許慈。“中午留下吃個飯吧，陪陪我這個老太婆。”

簡單的飯菜倒也格外可口，馮辰和芬格爾控製了自己的飯量，隻吃了半飽，但也驚到了老太太，這兩個人是豬吧，這麼能吃。

馮辰和芬格爾相視一笑，吃過這麼多頓飯，這點默契還是有的，這種嚴肅的場合還是應該控製下自己的飯量的。

吃完飯倆人坐在沙發上和老太太聊天，電視播放著老套的抗戰劇，糙的臺詞讓人發笑。

“清華他是個好孩子，就是悶了點。他以前回來都會陪我看電視的。”老太太的語氣雖然平靜，馮辰卻聽出了裡麵的一悲傷，像水一般洶湧的緒侵襲著麵前的老人。

真正的悲傷不是一種儀式，當親人離開人世，最難過的往往不是知道死亡訊息的時候，而是在後來，我們逐漸將他從生活中剝離的時候，這個過程往往粘著，帶著，而我們永遠不知道，在未來的哪一個細節，會與過去相遇。

生命來來往往，哪有什麼來日方長，多人都是乍然離場。

不久之前還在和他們吃早餐的人，現在被困在一個小小的盒子裡，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老太太講著張清華小時候的事，一些生活中的瑣事，講著講著張清華的形象慢慢在馮辰眼前滿起來。

“小時候的有一次他撿到一個錢包，裡麵有五千多塊錢，當時還在下大雨，他是在路邊等了失主一個多小時，這孩子從小就這麼犟。”老太太說著笑了起來，兩行淚水從眼角無聲的流下。

一個悶悶的，正直的人，從小就是那種會扶老人過馬路的那種好孩子。

真是可惜了。

電視機裡的抗日劇正播放到打仗打的激烈的時候，與火的戰爭充斥了整個螢幕。

馮辰坐在沙發上，抬頭看向了張清華的房間，房門上掛著鐘滴答滴答的做著永不停息的圓周運，屋裡著灌籃高手的海報，書桌什麼的都被拭的很乾淨。也許冇有這次的任務的話，張清華還能在他自己的小床上舒服的躺著，或是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的樹影發呆，任由窗外日升日落，直到睏意上湧趴在桌上沉沉睡。

“我再去給你們倒杯茶。”老太太抹了抹眼睛，轉去廚房裡了。

沙發上，玩著手指的馮辰忽然轉過了頭。瞳孔中倒映出了火山噴發般巨大的與熱。電視機裡的炸聲和現實中震耳聾的炸聲一時間混在了一起。

芬格爾從沙發直接飛到了臺門前，隻覺得雙耳嗡嗡作響，雙目充，整個世界都像是在旋轉，直到後腦撞到了地麵湧起劇痛他才停下了滾。

眼前的蔓延的火映紅了他的臉，劇痛從全上下傳來，灰塵把全上下都染了白。

重落地的聲音在芬格爾邊響起，他掙紮著扭過頭去，看到馮辰倒在地上，無數細小的灰塵在空中飛舞。

馮辰滿臉都是黑的灼燒痕跡，胳膊和上全是細小的痕，傷口上也都沾滿了灰塵，幾縷鮮順著皮流到了地板上。

劇烈的咳嗽了兩聲，馮辰憤怒的說：“我冇能救下。”

“我冇能救下！”憤怒如果有實，想必整個屋子都會被其填滿。

事發的瞬間馮辰就開啟了四階剎那，16倍的神速增幅，炸的一瞬間馮辰就衝到了廚房裡麵，但已經太晚了，炸在一瞬間就蔓延了整個廚房，四階剎那的速度也已經無濟於事，一切都已為定局。

芬格爾頭頂的流到了臉上，讓他看起來有點猙獰：“師弟....”

馮辰呆呆地著張清華的照，裡喃喃的說著對不起，他艱難的站起來，火焰與濃煙開始在整個房間裡蔓延。

這麼近的距離他們都冇能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當一個人死後，他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都將全部停息於此。

而當所有能證明這個人存在過的東西都消失之後，那麼他將徹底地、永遠地逝去。

二人相互攙扶著踉踉蹌蹌的向外麵走去，屋的灼燒的聲音彷彿在嘲笑他們的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