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暖全心的注意力都在嬰靈上, 忽然面前形一閃，給擋住了，登時嚇得全的汗都豎起來了。

“沈北宸，你干什麼！”

嬰靈一口氣就能吸干他的所有生氣, 讓他變一沒有的干尸！他還擋在面前？是覺得自己命長了嗎？！

沈北宸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瞬間揚手。

“啪！”

“滋啦……”

角落的攝像頭霎時間報廢。

叮鈴鈴, 兩顆東西掉在地面，竟是沈北宸服上的兩顆黑曜石袖扣。

“我們臉了，不能讓監控拍到。”沈北宸先解釋行為, 說過，出聲的話，符就失效了, 所以必須打掉監控，免得被拍到。

隨后，他再安：“沒關系，你看，它忌憚我。現在不是責怪的時候, 你快想想，現在怎麼能把嬰靈超度了。”

蘇暖略一定神, 發現嬰靈雖然看到了他們，但是依舊趴在孕婦肚子上, 紅著眼齜著牙，仿佛想嚇走沈北宸似的。

這個表現，確實是怕了, 應該是作為煞之，本能地畏懼沈北宸的純之。

那就好。蘇暖松了口氣，注意力回到嬰靈上來：“沈北宸，你站在那里不要，我要布陣將嬰靈抓起來。”

說著，先將擋在門口的胖護士給拖進來，然后將門關上。這里既然是個代孕中介機構，對孕婦的管理一定很嚴格，胖護士和孕婦接二連三地尖暈倒，一定已經引起了代孕中介的注意，他們很快就會趕來，不能讓他們發現！

蘇暖打算將門關上，但中介機構為了隨時查房，房間的門上竟是沒有鎖的。蘇暖不得已，掏出朱砂筆在門上畫了個封鎖符咒。

“不是畫在符紙上，效果有效，估計不到十分鐘就會失效。”蘇暖走過來，著嬰靈。

嬰靈與相了一小段時間，對有印象，一看到，便想靠近，又舍不得手里的孕婦，不安地在孕婦肚子上著。孕婦本就需要特別照顧，被忽然出現的嬰靈一嚇，肚子首先支撐不住，雙間已經出現，現在又看到嬰靈在肚子上，當即雙一，著墻壁坐在地上。

“嗚……嗚嗚！”孕婦失聲哭出來，哆嗦，卻連哭都不敢大聲哭。被嚇得幾乎丟了魂，但本能地知道蘇暖有能力，所以求救著：“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閉吧你！”蘇暖心頭涌上一陣煩躁。

“我又沒錯！”孕婦忽然大哭起來，“我一不二不搶，就是做個代媽而已，又沒有去賣做小三，我做錯什麼了？”

竟然覺得沒錯？蘇暖冷冷地說：“世上每一種，都不會將同種族的東西當食，可是你們呢？別告訴我，你們不知道生下了有病的孩子，不知道機構會怎麼理！”

“就算未出生的孩子不算一條命，已經生下來的孩子呢？你們，有什麼資格拿別人的生命做生意？！孩子對你們來說，只是商品嗎？”

“我、我也是沒辦法……”代媽哭著說，“這樣來錢快啊，我也很辛苦的！”

“閉！”蘇暖猛喝。

不知道怎麼說這群代媽，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算了，只想趕解決嬰靈。

孩子是無辜的，他們無辜被拋棄，無辜慘死，因為憎恨化作煞之，他們才是最需要被拯救的。如果不理，嬰靈手上真的沾了人命，就只能被超度，灰飛煙滅。

今生已苦，沒有開始就結束，卻要因為他人的孽，導致來生都沒有。

“要乖哦。”蘇暖聲對嬰靈說，飛快清理出一塊地板，在上邊畫了一個圖形。留著最后一筆沒連上，朱砂杖點在地上，看了沈北宸一眼，目有些猶豫。

“沒關系。”沈北宸一眼就知道想要什麼，“相信我。”

事態急，蘇暖也顧不得許多，催羅盤本——本就是個羅盤，即便穿進人的，修煉多年，差點點就飛升仙，那也是個羅盤。妖本是沒有氣的，都對氣有本能的，只是越修煉，越能吸收靈氣化作修為，越能減對氣的依賴。

但是，對氣的，是所有怪的本能，蘇暖也不能幸免。現在一放開錮，眼中登時出一陣紅。

紅？沈北宸腦中念頭一閃，只覺得上一冷，一種莫名的疲憊忽然包圍了他。他輕微晃了晃，隨即明白怎麼回事，趕站穩。

是蘇暖在吸取他的氣，雖然他是純之，但一瞬間被吸走大量氣，還是會暫時頭暈目眩。好在這種頭暈目眩是暫時的，蘇暖的手一收，便叮囑：“你保持均勻呼吸，心中不要慌，很快就會恢復。”

說完，又低低地，愧疚地說：“對不起，沈北宸。”

“是我沒能幫到你。”沈北宸安，心中比更愧疚。

蘇暖搖搖頭，沒再繼續這個問題，指尖微，將從沈北宸哪里吸來的氣化作細長的繩索，纏在手臂和周。要保持這個狀態非常難，是個羅盤，本也氣，讓氣纏，就像要一個快死的人手里捧著一碗熱騰騰的牛面卻不吃一樣，太難了。

但必須忍住。

蘇暖深吸一口氣，向孕婦。

孕婦依舊跌坐在地上，覺鮮從里流走，肚子里的胎兒已經命懸一線，但居然不覺得痛，只覺得害怕。

因為那個孩子還趴在的肚子上！

為什麼要這種苦？為什麼不能像胖護士一樣暈過去？這樣，起碼不用看到這麼多恐怖的畫面！把這些看在眼里，以后怎麼過日子？那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

一看到蘇暖過來，便以為自己要得救，可蘇暖卻只是遙遙的對手，張開了五指。

從孕婦間流出的灘在地上，一滴被什麼力量牽扯著，變一顆珠子飛了起來。嬰靈的注意力立刻被珠子吸引，就像口的人看到了水一樣。

蘇暖的指尖一彈，一點氣飛出，氣迅速變寬，像一張塑料薄似的，罩住了孕婦流出來的。氣和生氣被一瞬間隔絕，嬰靈只聞得到珠子的味道，珠子一，它也跟著飛起來。

終于走了！孕婦松了口氣，上的疼痛終于傳來，隨即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珠子落在朱砂圖案中央，嬰靈也飛到了，蘇暖的眼神驟然一冷，右手將圖案最后一筆畫，朱砂合攏，瞬間嗡的一聲變陣法。嬰靈驟然發現不對，怒一聲便要離開，但蘇暖左手一張，纏在手臂上的氣就像有意識的繩子一樣，瞬間編織一張網，倒扣在陣法上空。

嬰靈飛起，正好撞在氣網上，燙得厲聲尖。它下意識地往下躲，但氣網已經徹底收攏，變了個看不見的網兜，將它困在其中。

“嘶！嘶！”嬰靈不甘心地沖撞著，但極克極乃是天理，它越是到氣網，就越是痛苦，不過幾下，它潔白如嬰兒的皮便出現焦黑之。

是被氣燒傷的痕跡。

不能再讓它被氣灼傷，否則，它撐不到超度的時候，先被氣燒灰了。

蘇暖不覺心疼，干脆咬破手指，滴了三滴下去。鮮滴下，在氣網收的口子滴下，像一顆水滴狀的紅寶石綴在上邊。嬰靈覺到鮮，立刻仰頭了，安分了下來。

可是，沈北宸分明看到，蘇暖狠狠打了個寒，臉立刻白了一分。

用自己的鮮喂著嬰靈？不是說嬰靈會將生氣嗎？沈北宸眉間閃過一慍怒，但事已至此，責怪已經沒有用，他看了一眼時間，說：“已經過去了三分鐘，我們作要快，否則的話，我們離開這里有困難，孕婦的也撐不住。”

很可能會流產。

蘇暖還在恢復元氣，說：“嬰靈的愿，通常只有三個，出生即死，被生母拋棄，想長大，想向生母報仇。剛才我已經讓它嘗了一點生母的，這‘向生母報仇’就算達了。接下來，只要回到湖邊埋尸的地方，將嬰兒的亡魂聚集在一起，超度就行了。”

嘗過一點點生母的，就算報過仇嗎？

“是啊。”蘇暖的語氣無奈而溫，“嬰兒，其實是非常單純的東西，哪怕化作嬰靈，也是很好騙的。”

沈北宸跳過這個，問了另一個問題：“怎麼將嬰靈帶走？還是將它困在這里？”

“我來帶走。”蘇暖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抓住氣網的口子，像提著網兜一樣將嬰靈提了起來。

這東西本就沒有重量，難的只是怎麼將它騙進來而已。

將嬰靈一提，沈北宸就走到房間門邊。

“怎麼回事？”門外已經傳來著急的聲音，“怎麼打不開門？不是說門沒有鎖嗎？”

沈北宸看看地上沒暈過去的胖護士，一手將拎了起來。

“你對門外說，不小心鎖上了，讓他們去找工破開門。”沈北宸的聲音低低的，“否則的話，我現在就掐斷你的脖子，反正，你已經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胖護士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工作，門都不能出，生活里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一看蘇暖和沈北宸兩人的做派，就想到了諸如特殊組織、殺手、特工的詞。這句“不該看的東西”，登時將嚇得魂飛魄散。

這不是要滅口的意思嗎！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胖護士哭著說，“別殺我啊！我什麼都沒看見！”

沈北宸沒說話，只將推向門邊。

胖護士能抗住嬰靈的事不暈倒，倒是個十分有膽識的大媽，立刻對門外說：“門……門鎖上了！”

“張姐？”門外的人認出的聲音，“你沒事吧？咋老有尖聲呢？”

“孕婦出事了，門又給風吹得變形，開不了，這不是著急嗎？”胖護士急中生智，心口胡謅也像那麼回事，“你們趕的，一個去找工，一個去找王醫生過來。門口別留人，我怕等下門開了，你們看到孕婦的，不好。”

保安們也很忌諱看到孕婦的，民間都說孕產婦不大干凈，一聽這話，應了一聲，便有腳步聲響起。

蘇暖覺著外邊的氣息，輕聲說：“都走了。”

沈北宸點頭，蘇暖打了個響指，用三昧真火將封鎖符咒燒了，把門打開。沈北宸推著胖護士，低喝：“走！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們去找醫生，帶我們下樓！”

“好、好！”胖護士連聲應著，帶頭往外跑。

“蘇暖。”沈北宸一邊跟著跑出，一邊說：“放火。”

蘇暖又打了個響指，一點三昧真火直撲走廊里的攝像頭，攝像頭登時燃燒起來。明火一起，整棟樓的消防警報便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

“起火了嗎？”

孕婦們紛紛從房間里跑出來，保安也從各個樓層沖了上來。

“沒事！只是電路短路！”

“攝像頭燒了而已！”

“都回房間去！不許出來！”

巧的是，這代孕機構的老板裝，保安竟是穿黑西裝的。雖然質和沈北宸上的差別很大，但乍一看都是黑西裝，現場又一團，誰知道什麼是質？

“都別慌！”沈北宸忽然用了種中年男人才有的嘎嗓子，邊跑邊喊，“都回到房間里去，只是攝像頭燒了，沒事的！都別慌！都回去！張姐，我們快去找王醫生！”

他居然還有變聲這技能！還這麼快就從胖護士的話里提取有效信息！

蘇暖吃驚，眼看著樓上樓下都哄哄的，保安忙著趕孕婦回房間，護士忙著安孕婦緒，免得們嚇到，他們又有胖護士帶著，竟是誰也沒懷疑他們的份。沈北宸又能準確地找到每一個監控死角，一次都沒有被拍到。

一路上毫無風險，就這麼跑到樓下，沈北宸還飛快地按了一樓大門的碼，直接跑出了大樓，直沖后門而去。

他就是進門的時候看兩個胖護士按了一下，這就記住了碼，這記憶力也太恐怖了吧！

不過這念頭也就在蘇暖腦子里閃閃，兩人轉眼間就跑到了門邊。蘇暖掏出萬能的開門符咒往門上一，沈北宸將門打開又關上，喧囂和大樓都已經被隔在后。

兩人的車就停在后門附近，蘇暖和沈北宸一人上駕駛位，一人上后座，蘇暖一手提著氣網，一手抓進車把手。車子便是一個急轉，從另一頭的小路上離開了。

“聶法醫。”沈北宸戴上耳機，“我們驚了對方，會出很多破綻，你們可以趁機搜集證據，但是我和蘇暖要先走。”

“好的。”聶珊珊滿是擔心，“蘇暖沒事吧？”

沈北宸從后視鏡里看一眼蘇暖，說：“有我在，問題不是很大，你們專心理事。另外，我們從部發現，這是個地下代孕機構，那些孩子的尸，都是被理的‘殘次品’。我們在大樓里放了點火，他們一團，但是肯定暴了行蹤。他們會轉移、銷毀證據，你們作要快。”

“代孕……”聶珊珊咬牙說，“果然是這樣！我在附近也找到了很多證據，你們放心，我們已經請求支援，很快就到了，今天我們就包了這個地下代孕機構！有這點就足夠了，沈先生，蘇暖，謝謝你們。”

沈北宸搖頭，又說了些代孕機構里的細節，才掛了電話。

“去埋尸地。”他還沒開口，蘇暖就說，臉有些白。

“你……”

“我沒事。”蘇暖對他笑了笑，“有你給的暖玉在，到了埋尸地，我就能恢復力，理嬰靈沒有問題。”

他并不是擔心嬰靈，而是擔心。沈北宸握方向盤，用最短的時間到了埋尸地。

車子停下，沈北宸還沒作，蘇暖便按著他的肩膀說：“你不要下車，氣太重了，影響我聚集嬰兒的魂魄。”

沈北宸的作便是一頓，看著提著嬰靈下車去。

車子走了快兩個小時，嬰靈一直老老實實呆在氣網里，仰頭著蘇暖滴在氣網口子的鮮。

沈北宸這時才發現，那原本拇指大小的水滴狀滴只剩針尖大小，幾乎看不見。蘇暖將氣網放在埋尸的地上，嬰靈仰頭，那一點針尖大小的，便岌岌可危。

蘇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嬰靈，出手想它的頭，但手到一半，又放棄了。

出朱砂杖，圍著嬰靈，又畫了個圖案。

每畫一筆，沈北宸便覺得周圍冷一分。

“是他們過來了。”蘇暖手上不停，眉目溫，“人每一次死去，其實都是一次碎魂的過程，所謂的過奈何橋，就是將魂魄打碎，碎了的魂魄才是真的忘。而孟婆湯，只是個麻醉劑，讓魂魄被打碎的時候不那麼痛苦。碎掉的魂魄進回，要在母親的肚子里孕育十個月，才能讓魂魄凝聚型，好好地呆在里。民間常說，小孩子魂魄不穩，容易看到不干凈的東西，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看著那一一縷飛來的冰冷氣息，語氣平靜，卻著無盡的傷懷。

所以，這些冰冷的氣息，就是那些沒能凝結型，就胎死腹中的孩子嗎？

“是啊。千辛萬苦經過回井，以為可以再次做人，沒想到卻是散魂的結局。”蘇暖緩緩地說。“你看看，這麼多，都是碎掉的魂魄。”

都是，因為這個代孕機構而死的孩子。

這還僅僅是一個代孕機構手下的，世上有多代孕機構？又有多孩子因此死去？

沈北宸只覺得周圍越來越冷，他定睛一看，登時將方向盤握，暗自咬住牙。

蘇暖及腰的長發上，從發梢開始，已經結霜了！

面前仿佛距離了個西伯利亞冷氣團，將的眉稍都凍了白，但蘇暖毫不覺，結印的手指依舊作流暢，毫無遲疑。

“魂歸來兮，司門開！”

開字一落下，地上的朱砂驀地燃燒，一點點地將周圍升溫。三昧真火本該是煞之的克星之一，氣網里的嬰靈卻好像沒有察覺，它睜著一雙單純的眼看著蘇暖，連被朱砂燃起的火一點點汽化，也沒發現。

因為，它知道自己又能回了，還能再次做人。

謝謝啊。

周圍無數的聲音在說。

謝謝你。

要不是你，我們可慘啦！

我們沒做壞事哦，我們很乖的。

從蘇暖的視線看去，只看到許許多多張孩子的臉，有些可，有些皺的，一一閃現又一一消失。

所有的臉上，都沒有怨氣。

它們都安然地重新進回。

“哎。”蘇暖輕聲說，“也不枉費了。”

話音落下，蘇暖便覺得口一冷，眼前就黑了。

“蘇暖！”

驚恐萬分的聲音傳來，蘇暖登時落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溫度剛剛好，就像冬天的床上最暖的被子，舒服極了。蘇暖全都蜷了進去，舒服地窩著，喟嘆著。

“好舒服……”

覺這溫暖猛地抖了一下，隨后又放松了，整個將裹了起來，溫地說。

“你好好休息，我在這里。”

蘇暖便真的放心了，沉沉地睡去。

知道這是沈北宸，他會保護，而且這個氣發電站電力充足，可以保護。

唔，但是也不能吸收太多了，會把他吸干吧？

蘇暖迷迷糊糊地睡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又醒了過來。

周圍還是暖暖的，下意識地探測了下沈北宸的，覺到他里氣充足，也沒有別的問題，蘇暖才松了口氣。

“對不起哦，讓你擔心了。”蘇暖一邊道歉一邊問道，“我們回去了嗎？還是在……”

的話猛地打住，因為看到，自己的視角有些不對勁。

——怎麼是仰視沈北宸？沈北宸怎麼能把整個兒都裹在懷里？

整個兒？！蘇暖心念一，差點跳起來，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現在，是個羅盤狀態，被沈北宸揣在懷里！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