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慕如長風》第七章
木城的離去,李慕并不意外,老安寨對他來說也許再無留。
兩天后,魏衍的腫已經下去,可以下床走。李慕每天過來給他換一次藥,他已經按捺不住,想出去玩。但魏循不允許他跑,說明天就安排車,回家。
聽到他們要回家的消息,不舍的不止魏衍。
李慕在給他換藥,聽到他抱怨:“唉,我這個倒霉催的,好不容易讓他答應留兩天,結果都躺在床上了。”
除了爬了個山,找了趟蜂,其他再無收獲。他本來想在山上個營,如今看來是沒戲了。
“早點回家多好,你阿媽該擔心了。”李慕輕聲說道,手上的作放緩。過窗戶,看到魏循在打電話。大約是什麼重要的事,他認真專注,眉頭微微斂起。
“我還沒玩夠呢,這個不通人的資本家。”
李慕覺得魏衍說出來的話像個小孩子,語氣里帶著跟家長要不到玩的不甘心。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把視線從窗戶外收回,加快作為他換好藥。
“這個藥,你記得回去后敷一個星期,不要懶。”把藥瓶留下,與魏衍道了再見。
從房間出來,張致遠的阿媽招呼,“小慕,先別回去了,晚飯留在嫂子家吃。”
離別前的最后一頓晚飯,心的阿媽總是準備得很盛。李慕搖搖頭,笑著拒絕:“不了,我回家吃。”
張致遠的阿媽并不是客氣,“你一個人,自己做多麻煩,跟嫂子你還客氣什麼。”
李慕還是搖搖頭,正要走時,張致遠帶著十幾個年輕的男從外面回來。他們搬酒的搬酒,提菜的提菜,熱熱鬧鬧的瞬間滿了院子。他們熱的與張致遠阿媽打招呼,張致遠阿媽忙去招待客人。
“小慕。”阿箏也在,看到李慕歡歡喜喜地跑來。
張致遠跟在后面,笑著對李慕說:“正要去找你呢,大家許久沒有聚在一起,一起吃個晚飯吧。”
來的人都是張致遠的同學朋友,大多都是李慕阿媽的學生。他們有的是從別的寨子專程來看張致遠,彼此已經多年未見。
李慕看到正在打電話的魏循放下手機,禮貌地與跟他說話的人打招呼,沒了推辭的理由,被悉的孩拉去洗菜。
一場小規模的告別宴就這麼拉開序幕。
后面陸陸續續又來了不人,大蘿也被拉來。小院里圍得滿滿當當,擺開五六張桌子。孩們在洗菜擇菜,男孩們就干一些剁搬東西的力氣活,掌廚的是張致遠的阿媽和大伯母,眾人齊力為晚飯忙碌著。
魏衍想幫忙,被張致遠的阿媽攔住,“哎喲,小魏先生你就不要了,去屋里歇著吧,腳剛好呢。”
張致遠和魏循臨時有公事理沒空搭理他,只有李慕他還算悉,又差不多年紀。他拿著小板凳坐在李慕邊,看用小刀刮樹皮好奇地問:“你刮樹皮做什麼呀?”
李慕回答:“做菜呀。”
魏衍驚訝道:“這也能做菜?”
“對呀,把這個刮得碎碎的,再把豬剁碎,和在一起弄丸子,煮出來很好吃的。”
魏衍漲了見識,“還能這樣吃的?”
大蘿掩著笑,“當然了,待會兒小魏先生可以多吃一點。”
阿箏乖乖地坐在那里,突然進來說:“真笨。”
剛說完就被大蘿扯了扯胳膊,示意不要說話。阿箏撇撇,扭頭去跟小狗玩。大蘿小聲對魏衍說:“您別介意,阿箏這里跟我們不太一樣。”
指了指腦袋,魏衍便明了。
“真可憐。”他憐憫道,長得這麼好看,卻是個傻子。
李慕覺得阿箏并不可憐,領著小狗走來走去,笑得明燦爛,只是比普通人更容易開心。魏衍的反應與大多數人無異,這也是多年來的疑,他們為什麼總要用這種憐憫的眼看待阿箏。
那時的李慕不知道,在某一種層面上,許多人看也如看阿箏一般異類。
熱騰騰的飯終于趕在夕要落山前上桌。
大家分桌落座,李慕正好坐在魏循邊。也不是正式場合,大家都很隨意,李慕默默吃飯,很與人說話。倒是魏衍聽不懂他們說話,總是問李慕他們在說什麼,就揀重要的翻譯給他聽。
這種場合自然不了要喝酒,飯吃到一半,人群中幾個小伙子對著孩們唱起歌,姑娘們大方回應,你來我往氣氛熱烈起來。
“他們在干嗎呀?”
魏衍看到一個年輕黝黑長相樸實的小伙子眼神熱切地看著大蘿,大蘿坐在姐妹中間有些怯,轉過臉躲避著熾熱的目。
李慕臉上帶著欣的笑容,“他們在唱歌。”
那個小伙子對大蘿一見鐘,借由歌聲表達自己的心意。眾人起哄,以他們為主角對起山歌。
意都在歌聲里,魏衍哪怕聽不懂也到有趣,“你們這里的人可比我們直接多了。”
喜歡就直接表達,這在魏衍看來不是常見的事。都市年輕男,喜歡在曖昧中試探,那層要破不破的窗戶紙往往比還要讓人投。
夜幕拉開,歌還在繼續。魏循站起來,李慕看到他一言不發地往屋后走,高大的背影在夜中顯得有些寂寥。
李慕猶豫了一會兒,也站起來。
張致遠家屋后是一片小樹林。
燈在這里去,只有清冷的月灑下來,李慕見他靠在墻壁上,不知在想什麼。
李慕的腳步很輕,他好像沒有發現,輕輕喚了一聲:“魏先生。”
他子一頓,轉過頭來朝笑道:“你怎麼來了。”
他不開心,盡管他如平常一樣笑著。
“我看您剛才喝了不酒,是不是不舒服?”有人向他敬酒,他都不拒絕,一來二去喝了不。
“沒事,我酒量很好,只是有點頭暈出來氣。”
他語氣也沒有異樣,但李慕就是敏地覺到他不開心,盡管知道有些唐突,還是開口問了:“您是不是不開心?”
知道他明天就要離開,從此再無見面的機會。
魏循大概是真有些醉了,他的笑容變得落寞,回答:“有點吧。”
李慕說:“這里有條小路,我帶您走走散散心吧。”
并不知道怎麼安他。
魏循跟著,走在林間的小路,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走到高的一個平臺,他們停下腳步去,夜里的老安寨過分安靜,只有寥寥的燈和遠巍峨的山峰。
“李慕姑娘,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會害怕失去選擇遠遠地看著什麼也不說嗎?”
李慕抬起頭看到他有些憂傷的側臉。
“我告訴他,他會因此到傷害嗎?”問。
“應該不會,只是最后你們可能連朋友也做不。”
“這樣啊,如果是我的話,應該會選擇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他吧。他不喜歡我,我就放棄,把他忘掉,應該不會想和他做朋友。”
“如果能像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他笑了一下,并未將的話放在心上,覺得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李慕聽出他的意思,問道:“簡單點不好嗎?”
魏循心頭一,“簡單點是很好。”
可在年人的世界里,連簡單都被賦予了復雜的含義。
李慕并沒能寬他的憂愁。
從高下來,兩人又沉默著往回走。的腳步沉重,不知為什麼再也輕松不起來。
他為什麼不開心呢?這比他離開還要讓難過。
“魏先生。”突然從后面住他。
魏循回頭,看抿著,有些張的模樣。
“我阿爸告訴我,活著就盡量不讓自己后悔,責任之外,法之中,只要不是傷天害理,傷害別人的事,想做就去做。”
這話并沒有起到安他的作用。事實上這世上大多安的話就如同隔靴搔,人如果能聽進去,又怎會難過。
這世上大多的煩惱都來源于,你明明知道該放手卻偏偏執著,明明知道前路是錯偏偏不回頭,這是人植于心底的執念,那麼多明明指向明,你卻依然選擇那個會到達黑暗的偏偏。
魏循是因為李慕的認真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煩憂,因為他覺得他再不開心一點,好像會比他還不開心。
“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次他的笑容明朗了一些,李慕的心不再那麼悶,也出一個微笑。
張致遠的家就在前面,兩人沒有再說話,但腳步都輕松了一些。快走到時,魏循停下腳步,李慕跟著他腳步一頓。
房屋背后,偏僻的角落里,一個男人和一個人忘的擁抱在一起。魏循和李慕站在高,看不清他們的臉,前路被擋住,這況著實有些尷尬。
好在他們很快發現有人,匆匆跑了。
撞破這樣的事,他們都有些不自在。魏循繼續往前走,走到一個下坡,李慕心思飄散腳下一,往前沖撞到魏循的背上。
魏循悶哼一聲,著急往后退,一屁摔坐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家里有事請假一天,提前祝小天使們粽子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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