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鐘山回來, 李慕冒了。魏循不放心一個人住在書店，把接去公寓住了幾天。晚上發起高燒, 模模糊糊地著阿爸阿媽, 小聲嗚咽，哭得他的心跟著疼起來。

退燒后, 魏循問是不是想家了，說只是想阿爸阿媽還有阿公了。

“小時候我生病，阿公就自己切草藥給我吃, 但他只有治蛇蟲叮咬比較在行，我發燒吃了他的藥一點用也沒有。阿爸就背著我，走很遠的路去衛生所打針。”

那時滿天星辰，阿爸背著走在山路上，黑黢黢的林間有風在呼嘯, 里面像藏著巨大的怪, 可是趴在阿爸的肩上一點兒也不害怕。

的臉上從不掛著憂愁, 魏循都快忘了，其實已經失去至親的人，一直孤零零的生活著。

“小慕, 今年過年我帶你回家，好嗎？”他抱著, 覺得的有些過于單薄。

“好, 那我提前回家一趟，我答應大蘿會回去，還有我家的山被我租出去了, 年底要回去結算的。”

魏循說好，到時候會盡量出時間陪回去。他要帶回家，心里是開心的。他們的關系又往前邁進一步，盼完初雪，又開始盼著過年。

自從的親人都走了，再沒有這麼期待過一個日子。哪怕即將面對的是不可預知的困難，除了忐忑卻沒有懼怕。

因為相信魏循。

李慕病好后又回到山虎書店的樓上住，像平常那樣偶爾去魏循那里留宿。逐漸適應C市的寒冷，然后又多了一項工作去門口掃雪。

那對來下棋的老爺爺已經有一段日子沒來，想也許是天氣太冷，老人家不方便出門，還是有點希他們來的，大概是跟著阿公時間太久，也有些棋癮。薛半夢的酒吧生意越來越好，平時顧不上山虎書店的事，大部分都給李慕幫理。招了一個做兼職的小姑娘，話很很向，幫李慕分擔了很多工作。偶爾閑暇的時候，薛半夢會讓李慕聽寫的新歌，的歌只在自己的酒吧演唱，李慕通常是的第一個聽眾。許天一偶爾還是會帶著母親特意做好的食給送來，說了很多次不用麻煩，但他們都當做沒有聽到。

會把這些零碎的小事與魏循分，他偶爾也會跟聊起他以前的事。

日子緩慢悠長，習慣這樣的平靜安穩。格使然，從小不喜歡跌宕起伏的生活。雖然生活不可能一直平靜，總是充滿意外，但一直以來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很好的調整。

魏循在商海沉浮多年，比之李慕他見過的大風大浪實在太多。父親早逝，尚且年輕的他撐起這個家，面對世事，他早已波瀾不驚。可初時面對這個意外時，他并沒有如表面上那麼鎮靜。

圣誕節過后沒幾天，元旦節來臨。新年的鐘聲敲響，離農歷年已經越來越近。魏循先發現了李慕的異常，無知無覺，以為是冬天太冷才喜歡賴床。

魏循讓請假說帶去醫院，還不明白沒生病為什麼要去醫院。

“小慕，你的生理期是不是很久沒來了。”

雖然還不確定，但他知道事很有可能如他所想。

一向鎮定的李慕被他的話里含的猜測嚇到了，“我有的時候日子也會不太準。”

從沒有往那方面想過，他一直都有做措施。

在去醫院的路上，一直在說：“不可能吧。”

魏循握著的手，安：“別怕，先檢查，有我在。”

李慕前所未有的慌，哪怕一向有神奇力量能的魏循，也沒能讓的心里輕松一些。而魏循鎮定的表下，也承載著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帶去找他的私人醫生，不需排隊，但等待結果的時間依然漫長。一直沉默著，魏循除了抱抱讓別害怕，不知該做些什麼能緩解的張。

趙醫生是個和藹的老先生，他從護士手里接過化驗單，看著四肢僵的李慕安道：“別張，小姑娘，這是件好事。”

然后他對魏循說：“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從醫院出來，李慕依然一句話也不說。魏循拉著，他走便走，他停也停。

“小慕，你在害怕嗎？”的樣子讓他更加不安，這對他們來說的確是一個太大的意外。

“我不明白，明明都做了措施的。”還在糾結這個問題，不愿意面對事實。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避孕措施是百分之百的。”這極小概率的事就這麼突然發生在他們上。

李慕還是沒辦法接，很慌，低著頭悶不吭聲。

“小慕，你不是一個人，還有我。”

因為這句話，又抬起頭，完全不知所措，“那我們怎麼辦？”

“我希他（）留下，但如果你覺得太突然，沒辦法接，我也不會勉強你。”

的心還是一團麻，魏循將擁進懷里，溫地親吻的發頂，“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魏循將送回公寓，安睡下。他去書房工作，李慕悄悄睜開眼睛，實在是太慌，跑進衛生間給大蘿打電話。

大蘿聽了，沉默良久。

“小慕，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從來沒有這麼無措過，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大蘿聽出了的無助，“小慕，你聽從自己的心，不管做什麼決定，還有我。”

掛了電話，李慕回到床上，本以為難以眠，誰知不一會兒就在胡思想中沉沉睡去。

是魏循把從夢中搖醒，他輕聲喚：“小慕，起來吃飯了。”

睜開眼睛，看見他滿眼的溫。迷迷糊糊把心中的問題問了出來，“魏循，你是因為責任怕傷害我才想留下孩子嗎？”

魏循看著的眼睛，沒有避閃：“有責任，但更多的是因為你。小慕，我不是不慌，但想到是我們的孩子，我就有了期待。”

這個答案并不圓滿，但卻能覺到他的真實。手摟住他脖子，在他耳邊溫卻堅定地說：“嗯，那我們就留下他（）吧。”

因為也很期待，他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模樣。

吃飯的時候，李慕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魏循卻不讓心，只問如果盡快舉行婚禮，會不會覺得倉促。

停下筷子，“這是求婚嗎？”

他笑了一下，“你會不會怪我求婚太草率。”

他不是那種浪漫的人，“你愿意嫁給我嗎？”這句話也覺得過于麻。

李慕也想象不到他做出這些事的樣子，不是在意這些形式的人。更在意的是比較現實的問題，“你的家人會同意嗎？”

“會的，我先去跟他們說，然后再帶你回去。”

他早有打算帶回家，也與徐若之說過。本想讓他們慢慢了解然后接，但目前的況，一些東西已經變味。雖然時機不對，但他卻沒辦法等。

一天下午，魏微看見魏循進了爺爺的書房，然后里面傳來摔東西的聲音。跟著徐若之進去，看見魏循的頭被砸了一個口子，鮮紅的從額頭上流下來，他臉上的表卻沒有毫波。

魏德昭氣得全抖，“你這個混賬！”

在魏微的記憶里沒有見過爺爺這麼生氣，更沒有見過他罵魏循，往常挨訓的只有魏衍和。的大哥，是從來不會做錯事的人。

徐若之示意魏微注意魏循的傷勢，走過去攙扶著魏德昭坐下，“爸，您注意，別氣壞了子。”

縱然心疼魏循，也要先安老人的緒。魏德昭的怒火久久無法熄滅，他實在不愿相信，魏循會做出這樣的事。

換做是魏衍他定然不會如此生氣，可這是魏循，他養育多年引以為傲的孫子。

魏德昭氣得病痛發作，魏循在病床前默默守著。他不辯解，也不解釋。想到他曾經和現在承的一切，魏爺爺看著他長嘆一口氣，“罷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吧。”

魏德昭最終心，徐若之卻心復雜。魏循坦白了李慕的所有況，包括已有孕。會到魏爺爺的痛心，不敢相信魏循會做出這樣的事。

“媽，是個很好的孩。”

徐若之相信魏循不會騙，但是他一反常態的做法，讓對這個還未謀面的孩提不起一好。雖沒有強烈的門戶之見，但覺得那樣環境中長的孩不會養多好的格，到的教育就很貧瘠。

想反對，但有了孕讓左右為難。

那畢竟是魏循的孩子，無法視而不見，魏循的態度又出乎意料地強。

“媽，我一定會和結婚的，但你們的祝福對我很重要。”

事到如今，徐若之就算說出讓他們分手的話，他也顯然聽不進去，最終松口，同意先見一面再說。

此時的魏微跑到一邊給魏衍打電話，“二哥，你快回來，家里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