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42章

325.逃れる

罪孽幾乎曾讓我在絶的泥潭中溺斃。

當予我以的父親大人在眼前喪命的時候,我只覺得是末日來臨了。然而事實遠非如此。最重要的事的得與失都不會拉下人生的帷幕。無關乎自己的意志、並且無可奈何的,我的──諾斯菲・弗茨亞茨的故事還要繼續上演。

看著拉緹婭拉的背影,我終於意識到依舊有人在拼上自己的命向我以援手。

依舊有人希我活下去。領會到這一點,我選擇了戰鬥。

我來到拉緹婭拉前,親自做法芙納的對手。

──兩名守護者以不相上下的魔力編威力相當的魔法彼此抗衡。

用我的箭抵消法芙納的箭。霖對雨,壁對牆,劍對刃。千年前的經驗讓我早已習慣了和『之理的盜竊者』戰鬥,法芙納所能驅使的任何招數我都爛於心,要做到水來土掩本不在話下。他最擅使用的之人偶更是被我徹底封殺於這門廊之中。

「──『之矢・Brionac』!!」

我使盡渾解數,生了一桿幾填滿弗茨亞茨城門廊的槍。

「如果是對付心臟被奪的你的話⋯⋯!」

雖說我現在的狀態很不樂觀,但對手也絶非萬全之

我擲出的槍與法芙納披的蓑相撞,開始了魔力的互角。

「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會手下留的,老主子!畢竟新主子可是要我殺無赦啊!」

「咕──跟侍奉我那時候不一樣,你這回倒是相當聽話啊!」

「說話別這麼難聽嘛!我一直都很聽話不是嗎!只是聽的話!!」

與法芙納針鋒相對的同時,我分神觀察了一下目前的戰況。

在他各式各樣的魔法當中,存在著無法用我的驅散的棋子。那便是心都被侵染、為法芙納的人偶的格連・沃克以及艾爾米拉德・希達爾克這兩人。

因為我接下了法芙納這塊難啃的骨頭,格連與拉緹婭拉上了手。『魔人化』後的格連用池掩護自己被染得鮮紅的,揪著拉緹婭拉的死角用繫繩短劍反覆襲擾。

「拉緹婭拉!那個是塗了毒的,小心應付!」

「那個是哪個!?講清楚些!!」

「最難注意到的那個!」

然而,一反手上盈滿殺意的作,格連的表和話語卻在表明自己是拉緹婭拉的同伴。

一邊戰鬥一邊為敵人提供建議,這種行為和不久前與瑪利亞手時的法芙納一模一樣。如此看來,法芙納是有意讓格連擁有與自己相同的經歷。只要克服了這個『試練』,格連就能與自己這個『之理的盜竊者』更加接近,他恐怕是在打這樣的如意算盤吧。他的行事風格還是一如既往地任、恣肆。

接著是艾爾米拉德,他正在跟縱瑪利亞的莉帕戰。

跟格連不同,艾爾米拉德失去了意識,完全依仗『魔人化』帶給能力的加在揮劍,作自然拙劣了許多。話雖如此,就算威脅並不致命,但也絶非能輕易戰勝的對手。

一言以蔽之,一層的戰況並不樂觀。

我對法芙納、拉緹婭拉對格連、莉帕對艾爾米拉德,各自的行到限制,並無打開缺口確保退路的餘力。

相較之下,法芙納富有三心二意的餘裕。

他不時會將力轉投到門廊之外──到弗茨亞茨城的上層。

既然在這裡召喚之騎士已不意義,那就讓它們去對付在遠戰局的弗茨亞茨的騎士。

正可謂是「眼中所見之一概殺無赦」,法芙納在與我戰鬥的同時還在逐漸制弗茨亞茨城。

法芙納正在以一己之力挑戰這座城的一切。

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確實無誤地做到趕盡殺絶。他的從容由此可見一斑。

局面完全在敵人的掌控之下,這不能不令我到焦慮。

長此以往的話,除『理的盜竊者』以外的所有人都會因魔力和力的不支而吞下敗果。留到最後的加上我總共只有三人。到那時候,我將同時面對以城的人類的為犧牲得到強化的法芙納和殺害了父親大人的拉古涅這兩個人。

必須得打破這個局面不可。

就在我如此下定決心的時候,機會上門了。

「──!?」

突然沉重了許多。好像整個人被扯向了地面似的,我險些跪倒在地。

我對這個魔法有印象。

「好、好沉?這是諾瓦的⋯⋯?」

我下意識裡將這個現象判為了星魔法『Gravity』的效果。

然而附近的拉緹婭拉卻搖了搖頭。

「不對、諾瓦在上面⋯⋯!這個魔法是下方來的!」

緹婭拉也一樣──不,法芙納等人也同樣不敢大意地抵抗著這個對重力上下其手的魔法。魔法的效果是無差別的。覆滿弗茨亞茨城的地面和牆壁的也打著漩兒往一層中央的天井不斷聚集。

敵我不分的魔法侵擾門廊後過了幾秒,一道風呼嘯而來。

「──『Tauz Schuss・Wind』!!」

伴隨這道聲音,萊納像疾馳的砲彈一樣衝出了天井。接著,他在空中生了好幾道風樁,與之一同往法芙納背後殺去。

「好險、是你嗎!我的新主子怎麼了!?」

法芙納架開我的『之矢・Brionac』,一面用萊納的風樁一面出言質問。

萊納沒有回答,只是為奇襲的失敗咋舌,隨後撂下法芙納乘風移往正門。

萊納同出口附近的莉帕問道:

「喂、死神!我不是都說了先逃離這裡嗎!!」

「萊納大哥哥!出不去啊!門被封死了!」

萊納聽罷,一臉為難地背過了,試圖打開鮮支配下的大門──就在這時,一道寒和喊聲直撲他的背後。

「咕、可惡⋯⋯打不──!?」

「萊納!小心!我會優先攻擊背對自己的敵人!!」

萊納在毫釐之間躲過了格連的短劍,隨後狠狠地瞪著他確認道:

「沃克先生、你這是⋯⋯!啊麻煩死了,又是因為別的理由被縱了嗎⋯⋯!」

在出言抱怨的同時,萊納理解到了出城的困難,決定先努力把握門廊的狀況。在此期間,我與他對上了視線。

那是一雙盈滿了活力、甚至有些刺人的眼眸。眼球的作訴說著他此刻不間斷的思考,眼的銳利傳遞出了他對生存和戰鬥的率直。

在捕捉到我的影的一剎那,萊納的眼神滲出了強烈的敵意。但他立馬按下了敵意,結果使填滿他雙眸的了無宣泄的憤怒。到最後,他甚至用同的目看向了我,這讓我忍不住開口道:

「萊納、我⋯⋯!」

「不用說了!比起這個,在這裡耽誤太久的話,拉古涅就──!」

看來他原本打算一到門廊就撤出城外。

重新制定作戰計劃的時間無比迫,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候,他無意聽取我的辯解和懺悔。萊納心中的焦慮形於,他將目從我上挪走,看向了方才的大空

此舉意味著在萊納眼裡,在場的那三名渾的敵人還算不上大敵。

我當然清楚這一點,所以也和他一同看去。

與此同時,作用於全的拉力逐漸增強。

重力的來向一點點地發生了變化。先是從正下方,接著是斜下方,最後轉至水平方向。包括我在,在場的所有質都被拉向了通往地下的樓梯。

從那裡現的,是氣吁吁的拉古涅。

纏繞著黑──不,是疑似黑的魔力,嘟嘟噥噥地來到了一層。

「──哈啊、哈啊、哈啊。好、好暗⋯⋯好暗好暗好暗⋯⋯!」

這副模樣和自己最後見到時比起來未免相差太多,當然令我難掩驚訝。

在四十五層分別之際,拉古涅作為一個『狡猾而強大的騎士』讓我印象深刻,可現在的給人的觀卻與那時截然相反。寫在上的,與其說是狡猾,倒不如說是狂氣。周纏繞的非比尋常的魔力絶不能算為人的強大,而是『怪』的。並且在這副模樣下,已然稱不上是一名騎士了。

被自己的魔力裹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拉古涅瞇細眼睛,為尋找獵而左顧右盼。

然而不等找到獵,拉緹婭拉便搶著宣示出自己的存在。

「拉古涅!」

在格連將目標切換為萊納之後,拉緹婭拉多了幾分從容。利用這可貴的時間向拉古涅靠近過去。

萊納雖然想阻止,但卻因格連的襲擊而落空。乾淨利索地換完班後,拉緹婭拉開始了與拉古涅的對話。

「在、在那裡的是⋯⋯難道說是小姐?」

拉古涅對呼喚起了反應,瞇著眼睛尋找拉緹婭拉的所在。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拉古涅的魔力似乎對的視野產生了不良的影響。這為自己的力量所困的樣子不讓人聯想到千年前的我們。

「嗯,是我。拉古涅,先讓我問一句。⋯⋯為什麼?」

一如此前所言,拉緹婭拉試圖探尋拉古涅所作所為的真意。考慮到雙方的時間都不多,所以簡明扼要地提出了自己的問題,詢問拉古涅在四十五層背刺的機。

「⋯⋯小姐,你應該還記得吧。我不是一直掛在邊嗎?我要為『第一』。」

「以前在大聖堂說的那個啊。可是,那不是作為騎士而言的嗎?」

「是一切意義上的『第一』。所以渦波大哥哥他無論如何都太礙眼了。無論如何⋯⋯」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嗎。」

在這寥寥數語中應該摻雜著只有長久相們兩人才能領會的思緒吧。語氣糾結的拉古涅沒能將話說到最後,而拉緹婭拉則暗暗低下了頭──淚水在池上激起了漣漪。

「──!?難、難道說、你哭了嗎⋯⋯?為什麼!?小姐、你別哭啊⋯⋯!到底是誰、竟敢弄哭我家小姐⋯⋯!!」

拉古涅邁出樓梯口,一邊接近拉緹婭拉一邊環顧周圍,仿彿又是在尋找敵人的影。

真是詭異的景。

緹婭拉之所以落淚,原因無疑是與拉古涅的會話。

而對這一點,當事人拉古涅不可能察覺不到。按理說,正因為心懷負罪在方才的對話中才會面糾結。

此時此刻,在門廊之,凡是有能力思考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作。

我與法芙納目瞪口呆,只是從旁看著拉古涅在那裡探尋不存在的敵人。稍遠的萊納和格連也差不多,雖然想出言提醒,但因為搞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麼,兩人都不敢貿然話。

所幸拉古涅對他人的視線很是敏很快就察覺到了周圍人示予自己的真相,終於回過神,停下了腳步。

「⋯⋯啊、啊a。這・樣・啊,是・我・嗎。──A啊、a啊啊啊、哈哈哈、啊啊啊啊、簡直了!!」

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令拉緹婭拉落淚的敵人,拉古涅先是自嘲,接著不忿地抓起了自己的頭。看到這一幕,我從覺到的那種懷念就此落實,於是戰戰兢兢地問道:

「拉古涅⋯⋯難道說、你也為『理的盜竊者』了⋯⋯在使徒大人不在的況下,你是怎麼⋯⋯?」

雖然不清楚是如何做到的,但理由只可能是這個了。

聽到我的見解,拉緹婭拉抬起頭低喃道:

「拉、拉古涅⋯⋯?」

在這當中,拉古涅仍是自顧自地撓著頭,其作之暴幾乎要將頭皮抓破。就這麼過了幾秒鐘,隨著一聲長嘆,拉古涅的表恢復如初。又變回了那個態度親昵、格開朗的,回答道:

「──咕、嗚、呼⋯⋯哈、哈哈,你們不用擔心,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儘管上的魔力仍然非同小可,但那種狂徒的氛圍確實淡薄了一些。

拉古涅十分冷靜地將自己的狀況分析了一番,向我們解釋道:

「哎呀~,為『理的盜竊者』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為了重要的事求力量,卻要因此失去重要的事。啊~,這規則真是混賬頂啊。連個說明都沒有就將人生存的意義連拔起。讓人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都沒個概念。好不容易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卻只能一味地變弱。這可真是過分啊。哈哈哈。」

拉古涅十分輕描淡寫地宣告自己為了我和法芙納的同類。可是經歷了千年前的戰鬥的我卻怎麼也無法將它看得這麼輕巧。所以我明知對方是自己的仇敵,接下來的話也還是口而出:

「還、還來得及!拉古涅!趕在失去你重要的事之前,還是把這些全都拋下為好⋯⋯!」

「我才不要。當然了,我既不想失去、也不想拋棄、更不想敗北。我要盜取這個世界所有的理,克服『代價』,讓這個力量真正為我所用。──沒錯。我要讓它徹底為我的東西。」

拉古涅意志堅定、了無迷茫、毫不遲疑地否定道。那不假思索的答覆清楚明白地證明了一點:即便同為『理的盜竊者』,終究還是與我們不盡相同。

雖然來到了同樣的場所,可卻不一樣。

為『理的盜竊者』之前,拉古涅走過的道路與我們有別。

那正是我和父親大人他們的一種「倘若」的姿態。倘若我們不曾與使徒相遇,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獨步前行,那麼我們或許就會像現在的拉古涅這樣──

正當我產生了一種看著一面鏡子的錯覺時,拉古涅的影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那樣,拉古涅這一存在從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意識到這正是用來殺害父親大人的招數,連忙提高警惕環顧周圍。

距離拉古涅最近的拉緹婭拉也看丟了影,不免面驚愕。接著,就連站在拉古涅一方的法芙納也到了為難。

「喂、拉古涅!你這樣就連我也看不到啊!誰是你的目標!?」

明知不會有答案,可他還是不得不問。

法芙納的魔法多是一些廣範圍的無差別攻擊,在這種況下,他不經意釋放的魔法沒準會誤傷拉古涅。

法芙納中止了攻擊。開始探查同伴的位置。

我和拉緹婭拉也是一樣,在一層的所有人都不例外──不過,有那麼一個人,有一個能準確地獲取連我們這些『理的盜竊者』都到束手無策的位置報,並不分敵我地將之傳達給所有人知曉的人存在。

「拉緹婭拉!拉古涅無視了你,往聖大人那裡去了!」

與萊納手的格連以確定的語氣喊道。

緹婭拉沒有懷疑。法芙納也一樣。兩人一齊向我衝了過來。

「諾斯菲!」

「在那兒嗎!」

「你、你不要過來!──『Sehr・Wind』!!」

「這話我原封不地還給你!冷不防的很嚇人好吧!」

當然了,相同的目的地必然會帶來。兩人四目相對,魔法就此錯。

緹婭拉打算用暴風將法芙納擊飛,但被對方用擋了下來。

然而,對這兩人重啟的戰端──我已無暇看到最後。

拉古涅的面容突然佔了我的全部視野。

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雙手向了我的脖頸。

明明有格連的忠告在先,我卻未能做出任何應對。

「──!」

是殺害了父親大人的雙手。

雙重意義上的神創傷就在我的眼前。

要讓我的因戰慄而彈不得本是綽綽有餘。

「嗚、u嗚⋯⋯拉古涅・卡伊庫歐拉⋯⋯!」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無所謂的事!諾斯菲,恭喜你恢復了過來!這下總算能和你好好談談了啊,我很高興哦!」

拉古涅勒住了我的脖子,搭話的語氣與在四十五層幾無相異。

出口的詞句也一樣,無論我的眼角攢有多淚水都毫不以為意,仍然是那麼冷冽。

「你今天的經歷真的很富嘛⋯⋯從地下之後,在弗茨亞茨城做好準備,一門心思地等著渦波大哥哥找上門,一番鬥爭後父終於相認,可自己的爸爸轉眼就死掉了⋯⋯於是你又哭了個稀里嘩啦。所以呢?諾斯菲現在能鼓起勇氣和我戰鬥了?」

拉古涅最先做的,是確認我戰意的有無。

可是,說實話,戰意之類我本不可能有。

如果有那種東西,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渾發抖了。

在這當中──我不到了違和,為什麼以奇襲為殺手鐧的會像這樣悠哉悠哉地同我對話?這實在不像,現在想來,在四十五層的時候也是這樣。時間耽擱得越久,我就越發到不解,拉古涅為什麼不乾脆利落地將我殺掉呢,這太奇怪了。

是因為已經幹掉了父親大人這最大的強敵,所以大意了嗎?

還是說,有什麼理由讓給了我特殊待遇?

在我想到答案之前,拉古涅重新問道:

「我是在問你,你找到於自己而言的『第一』了嗎?」

見我遲遲不作答覆,拉古涅又將問題變得更加簡單易懂,然而這也讓我到一頭霧水。我不明白這個問題與戰意究竟有什麼關係。

「咕、u嗚⋯⋯我、我的『第一』⋯⋯?」

「沒錯。你一直以之為目標的『第一』。一直求的生存意義。你應該就是為了得到那份答案才堅持至今的。」

這個問題的份量想必不輕。

不管是對拉古涅還是對我來說,都極為重要。

不過它的答案於我而言實在是簡單明了。

「我心中的『第一』無論何時都是父親大人!」

「可是你的爸爸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死了。在沒有他的世界裡,你打算靠什麼支撐自己活下去?」

拉古涅搖了搖頭,表示這個答案不對。

要我放棄對已死之人的依賴,拿出一個不同的答案。

然而這是我所不能接的。

「⋯⋯我是不會放棄的!」

就在不久前,我對拉緹婭拉發過誓。

對緹亞和斯諾也是。

我許下了誓言,自己絶不會放棄,絶對要解決父親大人的問題。

「不過是死了而已,這又如何!?父親大人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的使命就是讓他回來,絶對不會錯!我一定會用自己的魔法將他救回來!!」

我大喊著,將自己誕生的意義、自己現在活著的理由訴諸於拉古涅。

聽罷,拉古涅的臉變得很不好看。

我的答案讓十分不快。明明希從我這裡得到一個能讓自己耳目一新的答案,可結果卻如此淺陋、鄙薄⋯⋯出了這樣一種表

「⋯⋯你要將『不老不死』用在那種傢伙上嗎?那是諾斯菲領悟的屬於你自己的力量,用在自己上才是最好的。」

也不知是從誰那裡了解到的,拉古涅似乎對我的力量知之甚詳。

用比我還要了解的口吻,將它的正當用途告知於我:

「你明白嗎。『已死之人無法復生』。正因為人生只有一次,人才會在唯一的人生中賭上自己的靈魂。哪怕只有一個人,如果你為了讓死者復生而不惜毀壊『人之理』,那人的強大將從本上被否定。依靠魔法可以讓人死而復生這種夢話必須永遠是夢話,如果它為了現實⋯⋯人將一邊倒地越來越脆弱。」

以一個人而言,拉古涅這番話無比正經、正確。

然而,我早已不再是一個正經的人,也早已厭煩了正確的事。

「那種理⋯⋯我恨了。無論是誰,都是希自己重要的人能活下去的。一直夢想著死去的人能醒過來,再跟自己說一聲『早上好』的景。如果只要變弱就能化夢境為現實,那我無論變得多麼弱小也在所不惜。」

「⋯⋯⋯⋯如果擁有那份力量的話,你甚至能戰勝我啊⋯⋯?不,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那份力量是唯一能顛覆這個世界的力量。如果你將它給渦波那種跟世界的爪牙無異的傢伙,那可就真的回天乏了。在我和諾斯菲之間決出勝者,由勝者背負大家的力量繼續前進才是正確的!懷抱逝去的珍重之人的思念,由活下來的更強的一方承擔對抗世界的責任!這才是為人者應當遵循的正確的做法!!」

拉古涅大喊道。話中的容讓我稍稍窺見了心中的想法。一定是希聽到我回答世界或自己是最大的敵人吧。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救父親大人⋯⋯我是不會放棄的⋯⋯因為我的力量並不是為了與誰戰鬥而存在的。我從父親大人那裡學到了,這是為了幫助珍重之人的力量⋯⋯」

可我還是將已死之人掛在邊,沒有前進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跟一個不停撒邀寵的小孩子沒兩樣。

見我始終不肯離巢自立,拉古涅厲聲叱責道:

「⋯⋯你差不多也該注意到了吧?注意到纏在我和你上的無數的『魔法之線』!真正可怕的是那藏在幕後,一直在暗中縱我們的存在啊!將『不老不死』給我要比給渦波大哥哥強上百倍!看我給這個世界攪個稀爛!」

『魔法之線』。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不覺得這種遣詞的風格跟父親大人很像。

我明白拉古涅想說什麼。『魔法之線』,這東西明明不是魔法,卻像魔法一樣縱著我們。如果要換一種說法,那它可能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我在千年前就有這種覺。在四十五層泣如雨下的時候,我就覺到了那所謂的『魔法之線』。有種冰冷的目在看著我們,從一千年前開始,一直如此。

──我明白的啊。

可是,實在很對不起拉古涅,父親大人仍舊是我心中的第一。唯有這一點,是我作為諾斯菲・弗茨亞茨所不可易的。

「我明白的。可是、就算、就算是這樣⋯⋯我相信父親大人也一定會有辦法的⋯⋯如果是父親大人的話,一定⋯⋯!」

「你這──!!」

拉古涅的緒變得前所未有的激

邊濃的魔力也隨緒一同增幅,質一躍強化了好幾重。拉古涅的像大海的渦旋一般幾將所有的質都吸到邊──然而轉眼之間,這力量就平息了下來。

無論是拉古涅臉上的熱量,還是因魔力質而生的引力,全都在一瞬間歸於沉寂。

一如此前的宣言,拉古涅以一顆平常心實現了對新獲的魔力的制。接著,恢復了平靜的拉古涅冷冷地看著我,表寫滿了失

「⋯⋯我明白了。不過,既然你既不打算將它給我,也無意和我戰鬥,那我是絶對不會將你爸爸的給你的。接下來我要出相川渦波的魔石,與之『親和』,然後變得更強。當然,為了能永遠待在最強的『頂點』,我是不會任由那愚蠢的規則削磨心的。在我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之前,我絶對不會輸⋯⋯所以──」

拉古涅表明自己的決心,同時加強了手上的力道。

「你的『不老不死』我就收下了。」

「咕、a啊AA!拉、拉古涅⋯⋯!!」

在頸椎幾乎被掐斷的力度迫下,我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利。

「很痛嗎!?還有很多更痛的等著你哦!哈哈哈,畢竟我可不會顧忌手段!無關乎你怎麼想,這邊的辦法有的是!在這座城裡,藥啊魔法道啊拷問工啊可謂一應俱全!!」

「──『之矢』!!」

趁著嚨還沒被碎,我發了魔法。

我使盡渾解數,在零距離下施展魔法攻擊既是仇敵又是心理影的拉古涅,同時用右腳力踹擊的腹部,將踢離自己邊。

在雙重衝擊之下,拉古涅鬆開了我的脖頸,大幅後退。

但我的攻擊並沒有奏效,無論是箭還是踢擊,都被疑似『地之理的盜竊者』的水晶擋了下來。

我也順勢將自己的意志告知退至通往大空的階梯的拉古涅:

「我、我絶對不要⋯⋯!無論遭怎樣的折磨,我都不會讓你得逞!我一定是無法戰勝你的吧!可就算是這樣,我對父親大人的思念絶不會被你磨滅!這份『魔法(思念)』要傳達的對象絶不會改變!!」

十分不可思議的,我的聲音和都不再抖了。

承認自己沒有勝算、接了心中的恐懼、理解了於人而言的錯誤,即便如此,我還是決定對抗拉古涅。

「⋯⋯諾斯菲你終於拿出『勇氣』來了啊。就是已經太遲了。」

拉古涅見狀略無奈。

接著,用右手拔出了腰間的『赫爾米娜的心臟』,左手在輕輕『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之後覆上了一層護手般的水晶。拉古涅沒有選擇同時使用兩把利刃,而是將左手藏在了背後,擺出了一貫的架勢。

相較之下,我沒有任何作。

說實話,雖然表明了決意,但我還是不覺得自己能贏。如果拉古涅手握『赫爾米娜的心臟』再次施展之前那種潛行,那我本無力抗衡。

當不可與之正面戰的念頭在腦中梭巡,令我躊躇不前的時候──增援從天井上方及時趕到。

「──『Impulse Break』!!」

起初,我以為是來自拉古涅的攻擊,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眼前的景否定了。

斯諾乘著『龍之風』從上空高速降落,全力向拉古涅施展了一記飛踢。

在這之前想必一直潛伏在二三層的位置伺機而,而拉古涅拉開與我的距離來到天井附近的此刻正是行事之機。

斯諾展開了蒼的雙翼,不僅令手足變大,還長出了龍鱗。

這是在我所了解的範圍最高級的『魔人化』、『龍化』。它那不講道理的力量我已在千年前的戰鬥中有切會。不止如此,斯諾還用無屬的魔法強化了腳力。

哪怕只是被它到,恐怕也要落個碎骨,但拉古涅卻用左手的護手功將這銳不可當的攻擊接了下來。

然而,無法抵繼之而來的『龍之風』

拉古涅在風力的迫下幾屈膝,斯諾帶著殺意乘勢追擊。

「a啊A啊AAA──!拉古涅!你竟敢!!」

斯諾在攻擊被擋住的一瞬間振雙翼,增強向下方的力。

當然,『龍之風』和『龍之咆哮』也並行不悖。

弗茨亞茨城一層所有的都在衝擊下化作浪濤向四周。暴在外的堅實地面裂痕陡生,暴風不分敵我地撲向了在場的所有人。

「這是⋯⋯!!」

拉古涅終於站不住了,於此同時,的立足點徹底崩解,地面被抉開了一大塊。

我自覺應該為斯諾提供援助,可無奈卻制於洶涌的浪和『龍之風』

在原本就混的局面下加以這場炸。斯諾的讓一層徹底陷了混

當我正迷茫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時,一旁傳來了聲音。

「聖大人!大小姐!!來這邊!!」

是可以完全付諸信賴的騎士、佩修娜・庫艾伽的聲音。

完全『狼化』的塞拉將佩修娜、諾瓦、緹亞、滝大人載在背上,頂著暴風從二層疾馳而來。

「去吧!──『炎之矢』!!」

緹亞在塞拉背上充分提煉了魔力,只見粒四溢,使徒特有的翼也在背後招展,運用規模冠絶全場的魔力放出了一道魔法。

目標是弗茨亞茨城的口、在庇護下的大門。

雖然名字『炎之矢』,但那早就不是什麼火焰了,而是一道可以吞噬一切的白。洪流一般的白只一瞬間就蒸發了覆蓋大門的,不費吹灰之力就在門上開了一個大

如此一來,退路就功確保了。

而這當然被拉古涅看在了眼裡。

拉古涅當機立斷,以剔除一切矯飾的口吻發了殺手鐧。

「──『星之理』!將的強大反轉為弱小!!」

話音落畢,撼一層的『Impulse』、『龍之風』、『龍之咆哮』的衝擊──就此銷聲匿跡。

不是漸漸消失,而是在一瞬間歸零。

更有甚者,斯諾自也出現了異象。

作為龍之象徵的雙翼和鱗片眨眼間便無可尋,變回了一個普通的人類。

斯諾在拉古涅上方,在門廊的空中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強制解除⋯⋯不對!?治、治好了!?全都!?」

相對的,拉古涅全無搖。立即增強了邊的魔力,決心駕馭一直不控制的力量。然而出口的,卻是一種握繮繩,為了降服桀驁不馴的野(力量)而做的咆哮:

「星之魔力啊,把給我拉過來!『星之理』啊,已手無寸鐵!接下來將的生反轉為死!!」

拉古涅出了原本用於防的左手,打算抓住斯諾的

那只手是如此不祥,其上纏繞著比魔力還要可怖的東西。

一旦被抓到就會死。那上面的惡意足以讓人有此預

「──斯諾!!」

危急關頭,的兄長格連橫一杠。

格連利用暴風製造的機會擺了萊納,並投出了繫繩短劍。接著,繩子巧妙地纏住了空中的斯諾,將從拉古涅的魔掌中救了出來。

拉古涅在這一擊中投甚大,不料卻無疾而終,憤而對同伴吼道:

「為什麼要礙事⋯⋯法芙納!」

「不是啊,是格連真的不得了啊!明明我分了相當一部分魔力過去,可他從剛才開始就有好幾次離了控制!」

法芙納也因暴風的影響稍稍改變了站位,並對在他縱下的格連救了斯諾一事最是歡喜不過。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用他!?」

「咕──你說的是!」

可是在主子的命令下,法芙納不得不在格連腳邊聚集將之吞沒。看到格連被吸地面的詭異景象,著陸的斯諾向他衝了過去。

「格、格連哥哥!!」

「斯諾,不用擔心我和艾爾!你趕去和大家匯合──」

不過格連本人卻表示了拒絶,並向了一層的出口。緹亞等人已在那裡等候。而附近的艾爾米拉德則跟格連一樣逐漸沒中,他似乎是敗給了得到緹亞等人掩護的萊納和莉帕,法芙納只好暫且將他撤下。

戰局在須臾之間天翻地覆,其間,緹亞遠遠地招手喊道:

「喂,斯諾!不是你說要重整態勢的嗎!?」

斯諾聽罷表為難,留下一句話後掉頭撤離。

「⋯⋯我會再過來的!!」

格連笑著領了妹妹的道別,隨後徹底消失在了泊之中。

見證了整個過程之後,有人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諾斯菲!!」

緹婭拉握催促我一起逃走。

我磕磕絆絆地隨其後。只是理所當然的,法芙納不會輕易放跑我們兩個。

「──『Blood Bane!!』」

法芙納披的蓑應聲變了繩狀。它分作好幾束,像怪手一樣在空中游走,其形狀比蛇要,其作比鳥要迅捷。

只是此時此刻,在這個距離下,有一位無敵於魔法戰的

「──『Flame・散花』!」

緹亞在出口釋放的箭雨命中了所有的手,並將之盡數蒸發。

法芙納嘖了一聲,無奈之下只好驅使自己的雙企圖將我們攔下。

然而,他很快就發現只有自己展開了追擊,於是停下腳步,回質問道:

「──!?喂、拉古涅!你愣著幹什麼!?」

拉古涅的步伐極其遲緩。

的眼神直到方才還如深淵一般令人不寒而慄,現在卻如白一般稀薄,仿彿萬念俱灰。面對盡心盡力的法芙納,拉古涅面

「不是、那個,我就是尋思著都是一些比想像中還要沒價值的生命啊什麼的⋯⋯反正總有一天要給他們都殺掉,現在就沒必要勉強去追了⋯⋯比起這個,還是優先佔據弗茨亞茨城吧。現在不是還沒吞噬到最上層嗎?」

「確保據點!?這確實是作戰的基本沒錯!可是啊!不是你說要殺淨眼前所見之人嗎!」

我一面在拉緹婭拉的牽扯下奔跑,一面看著兩人的互

「啊~,確實是這麼說過來著⋯⋯我確實說過。可是,在那之前,我發現有很多事需要先行確認⋯⋯」

「哈啊!?虧你在那裡──」

喊到一半,法芙納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跟・我・一・樣,都明白了拉古涅現在的狀態。

「小姐和諾斯菲、萊納和瑪利亞、前輩和總長⋯⋯你們所有人、曾經明明是那麼耀眼⋯⋯是那麼有價值的生命⋯⋯」

拉古涅注視著逃走的我們,自言自語道。

但是的目並沒有與我相合。拉古涅確實注視著我們,卻也是視而不見,的眼神有如在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久久地凝虛空。

看到這副模樣,法芙納低喃道「⋯⋯終究還是新來乍到嗎」

「再說了⋯⋯反正他們遲早會再來的。只要渦波大哥哥還在這裡,他們就一定會老老實實地帶著『不老不死』到這裡自投羅網⋯⋯到這裡為我們的刀下亡魂⋯⋯」

正因為同樣是『理的盜竊者』,我和法芙納才能稍稍理解拉古涅的現狀。

為了『理的盜竊者』的拉古涅雖然看上去所的影響不大,但事實絶非如此。特別是以和我先前的問答還有對斯諾的全力攻擊為契機,心中各種事的優先級發生了大幅的換位。雖然用強韌的下了『代價』,所以看上去比其他人要正常,但實際上──

「──對吧,諾斯菲。」

以拉古涅的這聲呼喚為結,我們功逃出了弗茨亞茨城。

在越過城外的大橋,衝下高地的途中,拉緹婭拉一直牽著我的手,在此期間,我臉上的霾始終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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