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界迷宮最深部為目標》第347章

330.自此日開始.

西多雅村領主的宅邸。

深夜,宅邸庭院。

『我(私)』也和渦波一樣,不眠不休地進行著特訓。

但與他不同的是,我無需在那麼多領域都要有所建樹。我已經擺了侍的職務,也不用顧及的魅力。

既然目標是作為騎士爭得『第一』,那我要磨礪的自然只有作為騎士的力量。

在專心致志地加深作為騎士的修養的同時,對魔力和的鍛鍊也並行不悖。

並且,從我們口中吐的話語也幾無二致。

「『第一』⋯⋯必須為比任何人都優秀的『第一』⋯⋯」

雖然彼此的目標不同,但我們腦中潛在的強迫觀念卻一模一樣。

為了為比任何人都優秀的騎士,我捨棄了一切的天真,只留揮劍一途。不到頭暈目眩,我都不會停止對魔力的練。無論承了何種苦痛,我亦絶不會有半分鬆懈。

『劍』和『魔力作』,我在自己的這兩種才能上投注了全部的力。

雖然我也嘗試過專屬於萊文教的騎士的『神聖魔法』,但我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在這個領域了無才能,於是立馬就斷了在這方面深造的念頭。

要想贏到最後,我應該一門心思地鑽研獨一無二的力量。

從夜幕降臨到朝升起的這段時間裡,我持續著近乎瘋狂的特訓。

而到了白天,我又在卡伊庫歐拉家準備的老師的指導下學習。

五男里埃爾也在我旁。

到頭來,在卡伊庫歐拉家的子嗣中,希為騎士的獨剩他一人。

其他的孩子也並非沒有才能。在最開始的時候,除了里埃爾之外還有其他跟隨老師學習的學生。

這當中也不乏魔力和素質出眾的逸才。憾的是,他們的才能終究無法和我與里埃爾相提並論,以至於無法保持鍛鍊的力。

也因為這裡與戰火無緣,所以包括長男在的其他兄弟都選擇了武以外的道路。

我雖然在這事的背後窺見了媽媽的影子,但仍心無旁騖地投於自己的目標。

我所追求的並非為西多雅村的最強,而是這個國家最強的騎士。

既如此,那麼我自然無暇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看到我選擇了這樣一條艱苛的道路,里埃爾或許是到了,他的鍛鍊於貴族子而言也是難以想像的。無論什麼日子,哪怕是抱恙,他也沒有休息二字可言。當然,為了不輸給里埃爾,我也愈發拚命。

我們互相激勵,長的速度簡直不像是鄉下出的候補騎士。

幸運的是,老師並沒有因我們的急速長而懈怠。他有時會帶我們離開西多雅村,到都城研習新銳的魔法。期間,里埃爾和我逐漸嶄頭角,時不時會同他人切磋。

在貴族的宅邸或是國家的學院這類場所,我們和其他國家的候補騎士們進行了多次實戰。

考慮到我的立場,全戰全勝是不可行的,但我能保證每次比試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作為一個專於取勝之道的人,理所當然的,我很強。

貴族們往往會為自己的使命和驕傲所節制,但我不同,無論何時何地,我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贏。只要能贏,我不會以暗算為恥,無論何時,我都不會疏於謀略。

在此之上,我這時候還掌握了『魔力質化』──在這個國家僅有寥寥數人掌握的技。雖然我還沒能正式為騎士,但論實力而言,就算是老練的騎士,我也決計不遑多讓。

───

就這樣,花費了數年時間,我們兩人順利為了聞名國的前途遠大的候補騎士。

一直有意調整勝負平衡的我固然名聲稍遜,但里埃爾卻作為「瓦爾德史上絶無僅有之大才」在貴族中聲名鵲起。

真的是太順利了。

在宅邸的生活也前所未有的充實。

同我談時,媽媽總是笑容滿面,無論走到哪裡,我都會因自己的優秀而倍青睞。

雖然有時會有一些討厭的事發生,但要說有沒有什麼問題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則答案是否定的。

一直這樣順利下去,一直這樣不要改變,讓這段以「第一」為目標的生活永遠持續下去就好──我甚至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就在我沉浸於對現狀的滿足時,一句話突然傳及耳畔。

「──拉古涅有聽說過『天上的七騎士』嗎?」

地點依然是卡伊庫歐拉家的庭院,人仍舊是男與──只是個頭相較從前大了不的兩名候補騎士肩並肩聊著天。

剛剛結束鍛鍊,正讓的熱量冷卻下來的我在汗之餘稍作思考。幾年間的騎士修習已經教給了我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記得是萊文教的預言裡出現的騎士大人來著?守護將於千年後『再誕』的聖人大人的七名騎士⋯⋯是個有些古怪的傳說啊。」

「嗯,就是這個。我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把它當了眾多傳說中的一個⋯⋯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

「並非如此是什麼意思?莫非聖人大人真的會『再誕』嗎?」

「似乎是這樣。不僅如此,據說那個『再誕』的日子也快到了。」

「真、真的嗎⋯⋯?」

我聽完目瞪口呆,表現得非常驚訝。

純真的拉古涅全盤相信了里埃爾所說的話⋯⋯事到如今,這種表演早已司空見慣。

『天上的七騎士』將在千年後現的神話。

說實話,我只覺得這是拿來騙人小孩的故事。然而無論過了多久,里埃爾的表都極盡認真。

「這是真的。⋯⋯要說為什麼我會知道,是因為這個『天上的七騎士』已經邀請我加了。我真的被嚇了一跳啊。畢竟他們選中我的基準既不是實績也不是實力,而是『素質』。」

與里埃爾的朝夕共讓我明白此言非虛。

他是真的接到了邀請。

與此同時,這也讓我大致清了『天上的七騎士』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它顯然不是神話變作了現實,恐怕是萊文教在借還魂,打算利用傳承做什麼大事。應該就是這樣,我覺得八九不離十。

既然搬出了萊文教傳承中的『天上的七騎士』的名頭,那麼這七人將獲得以騎士而言最大的榮譽。對我來說,『天上的七騎士』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機會。

一意識到這點,我心裡便可謂五味雜陳。

「不過,拉古涅⋯⋯如果我接了的話,可能就再也回不到這裡了。所以──」

那是對如今的充實生活即將不復的恐懼,還有對不願邁下一步的自己的為難。在超乎純粹的喜怒哀樂的緒於滋生之際,我在庭院對面的走廊裡看見了兩道人影。

「啊⋯⋯」

是卡伊庫歐拉家的家主和媽媽。

現如今,見到這兩人一起散步已不足為奇。老爺對作為侍從長的媽媽抱有完全的信任,時常讓陪侍在旁。在這幾年裡,就像我接近里埃爾那樣,媽媽如願以償地實現了自己的目的。

老爺和侍從長的親關係已經了卡伊庫歐拉家公開的。不惟如此,若是直覺更敏銳的人,想必也已經察覺到媽媽和長子的關係了吧。

媽媽已經深了卡伊庫歐拉家的核心。

但是與之相對的,我總覺得媽媽和自己的距離較以前更遠了。

因為最近各方面的進展都過於順利,每月一次的母會有時也會取消。

「恕我失禮,里埃爾大人⋯⋯!」

明明此刻的話題至關重要,卻不由自主地了起來。

雖然我在心裡給自己找了這是為了商量『天上的七騎士』的問題的藉口,可實則卻是在心深的寂寥的追下跑到走廊,開口道:

「那個──」

媽媽最先注意到我的接近。

接著,不等我把話說完,媽媽便笑容可掬地稱讚我道:

「呵呵,今天也在鍛鍊啊。真了不起,拉古涅。繼續這樣下去,你就能為守護里埃爾大人的最棒的騎士了⋯⋯」

「⋯⋯誒?⋯⋯啊、嗯。」

我停下腳步,點了點頭。

確認過我的反應,媽媽立馬將目轉回了老爺那邊。

「失禮了,老爺。我們繼續。」

「嗯。」

兩人就這麼走了,留給我的只有一句鼓勵。

在這期間,媽媽看上去和老爺聊得十分愉快。話題不僅限於宅邸的事務,還夾雜著私下閑談,臉上也出了由衷的笑容。

那和示予我的笑容截然不同。

我自覺不可以打擾他們二人,所以沒有追上去。

媽媽現在萬事順利。這幾年的容煥發我都看在眼裡。不僅和老爺,和卡伊庫歐拉家的大公子也關係切,儼然為了這個宅邸中不可或缺的存在。為了我所能給予的小小幫助已無甚價值的存在──

「拉古涅,你再坦率一些不好嗎?」

當我正注視著媽媽離去的背影的時候,有人從旁同我搭話道。

「誒?」

我驚訝地回過頭,看向說出這句話的里埃爾。

不知怎麼,他此時的表令我到十分陌生。

「你喜歡侍從長不是嗎?」

里埃爾以充滿自信的語氣繼續說道。那雙認真的眼眸仿彿看了一切,搖了我的演技。

「那個,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只是尊敬而已⋯⋯因為是撿到我的恩人⋯⋯」

「⋯⋯你總是這樣欺騙自己,我已經看不下去了啊。」

里埃爾上前一步,抓住了我的雙肩。

「欺騙自己?我嗎?」

我的表因他的話語而搐了起來。

這是里埃爾第一次切中我的要害。

「在我看來,拉古涅一直在勉強自己。與人往的時候,你千方百計地故作謙恭,無論是在何種場合都不吝溢之詞。與騎士們的決鬥也一樣,你總能巧妙地佯裝落敗⋯⋯可是這並不是你真正的樣子吧?只是在模仿侍從長的做法,讓你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吃得開而已。」

「誒⋯⋯?」

震驚接踵而至。

本以為一直被我玩於掌之上的里埃爾已然跳出了我的掌控。

「我也承認,侍從長相當厲害。難怪父親大人和兄長大人會那樣癡迷於。但我還是不擅長應付那種八面人⋯⋯」

我不知道這是從何時開始的。

但確鑿無疑的是,里埃爾並沒有被我們的演技迷,反而清楚地看穿了我們的本質。

「──正・因・如・此,拉古涅!你和我一起去大聖都吧⋯⋯!從侍從長邊離開,到大聖都尋找真正的自己!這對你來說絶對是更好的選擇!我希拉古涅能夠做真正的自己!!」

里埃爾抓住我肩膀的力度不斷增強。

游走於肩上的痛楚和「一起去大聖都」的邀請,無論我多麼不願意面對,二者都清楚地向我宣告了終結的到來。

里埃爾之所以會冒著一直以來的關係就此崩潰的危險踏我的心扉,恐怕是因為『天上的七騎士』的邀請吧。面對可能的離別,他鼓起了勇氣,即便會讓至今為止的一切毀於一旦,仍然選擇向我表白──

看到他的樣子,我不無深切地到自己的聰慧、堅強終究只是虛飾。真正聰慧、堅強的人,應該就是像他這樣明明注意到了我的演技卻仍能一直奉陪的人吧。

我的臉越來越難看。

與此相對的,里埃爾的話語份量越來越沉重。

「⋯⋯不、不對。我剛才說的都是場面話罷了。我只是想和拉古涅在一起而已。只因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所以我才想讓你離開侍從長⋯⋯!僅此而已!!」

啊啊,為什麼他能說的如此直截了當呢⋯⋯

和我不一樣啊,和但求不被對方討厭、一心想討好對方、臺詞矯飾做作的我完全不一樣。

在此之上,我到了疑

於里埃爾而言,如今的我肯定與他『理想』的形象不符。不但演技被揭穿,還顯了我蹊蹺淺薄的人格。我自覺這樣的自己是招人討厭的,明明如此,他卻表示想和我在一起。這讓我如墮五里霧中,難以理解當中的理由。

「⋯⋯請、請讓我考慮一下。」

我想要時間。

總而言之,我需要和媽媽商量一下自己現在承擔的一切。

既然我未能為里埃爾的『理想』,那麼這或許意味著我也背離了媽媽的『理想』。雖然對他到抱歉,但還是媽媽對我更重要。

一想到媽媽剛才那種反應的意義,我的表便難看到了極點。

看到我困的神,里埃爾退後了一步。

「⋯⋯我明白了。但是,再過幾天,『天上的七騎士』就要來接我了。可以的話,希你能在那之前做出決定。我・希・・拉・古・涅・自・己・來・決・定。⋯⋯抱歉了,這麼突然。」

雖然事出突然,但留給我考慮的時間似乎還有幾天。

這份遷延令我不由鬆了一口氣,在向里埃爾深深地行了一禮之後,我逃也似地快步離開了庭院,規避了與其他任何人的相遇,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空無一。雖然這是作為候補騎士而被贈予的房間,但說老實話,它的乾淨整潔讓我怎麼都沒法靜下心來。不覺間我突然想逃回那座髒的小屋,可是最後還是強下了這份慾在被窩裡思。

為騎士的道路上,我長得十分順利。

如果跟著里埃爾去大聖都修練,為世界第一的騎士恐怕並不是夢話。可問題在於,媽媽真的會為此到高興嗎?媽媽最近眼裡只有卡伊庫歐拉家的男人,不再像以前那樣關注我了。我可能誤解了要我為騎士的『第一』的意思。思前想后,不安始終難以消解。

───

這天,搖擺不定的我第一次疏忽了鍛鍊。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我終於還是放棄了只靠自己得出答案的念頭。

距所謂『天上的七騎士』到這裡還有幾天的時間,恰好趕上我與媽媽一月一次的會。

就借此機會尋求媽媽的判斷好了。

去問問媽媽,我究竟該怎麼做,以此重塑『理想(自己)』的價值觀和各種事的優先級。

否則,制於一團麻的思緒,我將一直這樣無所適從。我已經喪失了辨別什麼是對、什麼是錯的自信,也不知道該如何與看穿我演技的里埃爾相

「媽媽,拜託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辦⋯⋯」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腦海裏全是媽媽的面容,在今夜不知第幾次的喃喃自語中,就此沉了夢鄉。

──接著,就在這天夜裡,卡伊庫歐拉家的五男里埃爾・卡伊庫歐拉死了。

翌日一早,我剛醒來便聽到宅邸喧嚷不已。

據來回奔波的侍們說,昨晚有怪襲擾附近的村子。里埃爾前去退治,結果就那麼和怪同歸於盡了。

里埃爾死了,死得如此簡單、隨便──也正因此,我一下就明白了是・誰・幹・的。

有時候確實會出現危害村子的怪急之時,騎士或候補騎士前往退治自在理之中。天善良的里埃爾為了盡可能快地幫助領民而單獨前往也並非不可思議。幾年來的修練賦予了他這麼做的實力和自負。無論這周邊出現了怎樣的怪,他都可以自行解決。

「媽、媽媽⋯⋯?」

悉這種手段。

從侍們的對話中得到的瑣碎報更證實了我的猜測。

只有同時知媽媽和里埃爾的我才能在這之中發現連鎖的『惡意』

事件所有的因素都對里埃爾不利。時間、狀況、地理位置、信息的傳達、敵人的種類、與敵人的相──憑侍之間的口耳相傳,我就能看出許多『人為的齟齬』

而這之中最大的不幸,就是卡伊庫歐拉家的另一位候補騎士、也就是我在事件的整個過程中居然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a啊、啊A啊⋯⋯」

理所當然的,里埃爾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他殺的傳聞不脛而走。但所有的懷疑都集中在里埃爾的兄弟們上。機是他們嫉妒在騎士之路上績斐然的弟弟。

我和里埃爾平時的關係廣為人知,所以嫌疑極

──這無疑是媽媽的手筆。

肯定花費了幾年的時間舖陳醞釀,調整人際關係,謀求時機,一手鑄了昨晚的事故。

「如此一來,瓦爾德首屈一指的騎士就是拉古涅了。」

就在我產生確信的一瞬間,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我連忙轉過頭,結果看到媽媽獨自一人站在走廊。

我決定將商談提前。

「媽媽⋯⋯為什麼⋯⋯要將里埃爾大人⋯⋯?」

但是出口的容卻和昨夜考慮的不同。

「拉古涅,這是很早以前就決定好了的。現如今,不僅是卡伊庫歐拉家的當主,連長子也了我的俘虜,所以就算消失一個五男也無傷大雅。不如說,那個男人的『素質』和拉古涅匹敵反倒很問題。何況他還有那雙不遜於我們的慧眼。」

機非常單純。

因為里埃爾在這卡伊庫歐拉家中很礙事,所以就讓他消失了,說這話時,媽媽的語氣就像是掃除雜一樣平常。接著,又在我耳邊嚅囁道:

「弗茨亞茨的騎士之後會來迎接新的『天上的七騎士』。聰慧如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言簡而意賅,媽媽的意圖我已了然於心。

肯定早在更久之前就將『天上的七騎士』的問題調查得一清二楚,至於里埃爾則被用做了喚來使者的餌。

當我終於清了前因後果的時候,媽媽已經轉過了

可以理解,畢竟隔牆有耳,與我在這裡說太久恐對計劃不利。作為卡伊庫歐拉家的侍從長,必須以急促的腳步為里埃爾暴亡的事故奔波。

我目送著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寸步不

這也是必要的表演,既然我失去了最的里埃爾,那就必須表現得茫然自失。

正因為我和里埃爾一直關係切,宅邸裡的所有人對我才只有同而沒有懷疑。這是將臟水潑到卡伊庫歐拉家其他兄弟上所必要的布局。為了媽媽的計劃,我一定要盡力演好自己的戲份。

六神無主的我在宅邸裡到徘徊,不停地打聽里埃爾的事。

「怎麼會⋯⋯里埃爾、為什麼⋯⋯」

我作出接不了現實,臉蒼白,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消磨了一天的時間。

──

然後,那天傍晚。

西下之際,命前來迎接里埃爾為『天上的七騎士』的騎士上了門。

騎士在卡伊庫歐拉家的正門由夫人迎接。隨後,得知籠罩於整座宅邸的霾的意義的他大驚訝:

「──葬、葬禮⋯⋯!?里埃爾・卡伊庫歐拉死了嗎!?」

「是的⋯⋯」

夫人的回答像是從口中出來一般,而我則在後照看。

就算我從早上開始就為里埃爾的死大打擊,但也不可能沒有工作。

從中午起,我就被付了護衛夫人並在邊照料的任務。理由很簡單。既然夫人之後要招待從都城遠道而來的騎士,那麼比起普通的侍,肯定是讓我這個候補騎士陪侍在旁更合適。──不知這是否也是媽媽計劃的一部分。

我在夫人後打量起了這名青年。

他就是在坊間有『騎士中的騎士』這一譽的大貴族的嫡子、海因・赫勒比勒夏因。

舉手投足皆氣質非凡,讓人覺得他生來就是做騎士的料。沒有一點雜質的金髮、端正的五、周仿彿無時無刻都在散發令人目眩的輝。

這可真是個大人

像他這樣的人原本是不該屈尊到這種窮鄉僻壤的。

而且說到赫勒比勒夏因,我記得是位列四大貴族的名門。

憑使者的級別之高,『天上的七騎士』的重要便可見一斑。同樣的,也足見到邀請的里埃爾價值幾何。

我也知道,絶不能讓他生命的價值就此白費──

在正門和夫人進行了貴族之間的常規寒暄後,海因便被迎進了門。

路上,海因非常禮貌地就里埃爾的不幸向夫人表達了問,只不過在這期間,他另外低喃了一句話,音量很小,恐怕只有我能聽得到。

「──這下麻煩了啊。據預言,填補最後一環的騎士就在卡伊庫歐拉家⋯⋯這樣的話第七個人就缺了──」

雖然有心為里埃爾的死哀悼,但也不會忘記騎士的本分工作。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確實是『騎士中的騎士』

「卡伊庫歐拉夫人,恕我冒昧。⋯⋯請問府上還有其他公子有志為騎士嗎?」

夫人當然明白他言中之意。

為了協助來訪的騎士的工作,回答道:

「⋯⋯很憾,為了為騎士而訓的只有里埃爾一人。」

「這樣啊⋯⋯非常抱歉,多有冒犯了。」

每當說出里埃爾這個名字,夫人的表都會蒙上晦。

海因立刻垂下頭致歉,夫人擺了擺首,制止道:

「哪裡,失禮的是我們這邊⋯⋯您遠道而來,我們卻連略盡地主之誼都做不到⋯⋯」

「您客氣了。還請夫人多多保重自己。」

我一邊聽著兩人的對話,一邊在後面跟隨。

接著,當我們走在臨靠庭院的回廊的時候,我看到了媽媽的影。

邊站著一個散發可疑氣息的陌生男子,兩人正說著什麼。

男子作商人打扮,有一頭焦茶的頭髮。

可能是媽媽的人吧,兩人看上去關係不錯。

「帕林庫!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又跑哪兒去了!」

海因對著這個焦茶頭髮的男子道。

名字好像是帕林庫。從這個招呼來看,他也是從都城來訪的騎士。

「啊啊,是海因啊。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注意到我們三個人的接近,帕林庫向這邊走了過來。

媽媽向夫人輕輕地行了一禮,留在了原地。

「唉⋯⋯就當是那麼回事吧。比起這個⋯⋯」

「我都聽說了。況糟了啊。哈哈哈。」

海因對夫人說了聲「失禮」,接著快步和院子裡的帕林庫匯合,兩人就那麼談了起來。

「這可沒什麼好笑的。我們斐勒盧托大人所托,是要在今年之讓『天上的七騎士』湊齊的。可這裡卻沒有里埃爾・卡伊庫歐拉以外的候補。這樣下去會對聯合國今年的聖誕祭產生不好的影響。」

「此言差矣,海因。候補好像也不是沒有啊?」

「⋯⋯也不是沒有?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有種討厭的預

一如這種預,帕林庫沒有回答海因的問題,而是向這邊走了過來。

接著,他毫不客氣地指著我問道:

「夫人,這位是府上的千金嗎?我看帶著劍呢。」

我確實將短劍藏在了服裡。男子一眼就看穿了這點,並向夫人詢問理由。

「⋯⋯非也。只是在做我的護衛罷了。這孩子原本是侍,但因為有意想不到的才能,所以才讓從事別的工作。」

這並沒有什麼特別稀奇,也沒什麼好瞞的。夫人如實講出了原委,但帕林庫卻壊笑了一聲,走到我前問道:

「我聽說里埃爾這個新人邊有一位實力不凡的侍,就是你了吧?」

我往後退了一步。

里埃爾一直聲名在外,他會有所耳聞倒也不奇怪,但我怎麼都不覺得居高位的騎士會聽說過我的傳聞。

「騎士大人⋯⋯正如您所說,拉古涅經常和里埃爾一起鍛鍊⋯⋯是我們家引以為豪的一份子。」

夫人站到了到驚訝的我前。

我那稍有本事但格怯懦的前侍形象在夫人心目中一直固。可能是誤以為我到了害怕,出於擔心而在庇護我吧。

就職務而論,我理應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保護里埃爾。

然而,我並沒有將里埃爾守護好。

雖則如此,夫人卻在這時保護我。

真是個好人啊⋯⋯明明剛剛失去自己珍的孩子。

跟媽媽一點都不像。

「海因,這傢伙好像是和里埃爾一起鍛鍊的哦?」

「那又怎樣?」

「反正也到這地步了,那就把帶走吧。而且這樣反倒更劃算。」

站在夫人和我面前的帕林庫將唐突的提案丟給了後的同伴。

「哈、哈啊?」

當然,海因聽了目瞪口呆。

「──!」

我也險些發出質疑的聲音。

儘管我知道會有這一步,但是太快了,事的進展實在是過於順利,以至於不安差點形於。既然能到這種地步,那這個男人肯定與媽媽有來往吧。

「此間變故確實出乎意料。但既然『天上的七騎士』不能有空額──那麼我推薦這丫頭。」

「帕林庫,你在說什麼胡話⋯⋯!『天上的七騎士』可是代表全世界的騎士啊?怎能讓這樣一個⋯⋯」

在我本人的面前,海因當然有注意措辭,不過他的意思還是很明白。

「但是這場人事安排重視的是『素質』不是嗎?我覺得能行哦?最重要的是,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我聽說里埃爾・卡伊庫歐拉是本土最期待的年。雖說對這位姑娘很抱歉,但我不覺得有什麼可以與他相匹敵的。還是讓大聖堂重新選定候補為好。」

一聽這話,帕林庫臉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走到我後,用力將我推到院子裡,聲援道:

「⋯⋯好~嘞。他可是說到這份兒上了哦?加油啊,小不點。這是一場選拔。那傢伙是全天下數一數二的騎士。要是贏了他,你以後也就是遐邇皆知的大人了哦?」

我和海因都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

「你想現在就在這裡舉行選拔嗎⋯⋯?」

「我要和這個人⋯⋯?」

海因言罷稍稍擺出架勢,我的也隨之繃。

的促使下,我將思考切換到戰鬥狀態,令大腦加速運轉。

看這意思,如果我在這裡展現出足夠的實力,這個帕林庫的就會舉薦我為『天上的七騎士』

帕林庫還教唆我利益遠不止於如此。

海因・赫勒比勒夏因搞不好是冠絶大陸的『第一』騎士。如果能戰勝他,我的名字定能轟世界。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真的非常耀眼,渾都散發著奪目的芒。

我產生了興趣。此人生命的價值在我至今見過的所有人當中無疑是最高的。

如果我贏了這個人,我能給自己提升多價值?能弄到多錢?如果我得到了那份價值,媽媽會滿意嗎?

怎麼辦。如果真的要打,我就用『魔力質化』來襲?還是說,在這裡使出我的殺手鐧?不,比起老老實實地贏得比賽,還是裝模作樣地打一場比較好?我先和他聊上一聊,讓他疏忽大意好了。雖・說・要・殺掉・他・並・不・難,但要想贏得恰如其分,就得做點準備──

「──!!」

恰逢此時,海因瞪大了雙眼,縱後跳。

他跳到了庭院的邊緣,和我拉開了距離。

他的表顯然是在戒備我的攻擊。明明我在表面上演繹的是一個怯弱又困形象,但海因看著我的表卻像是要和怪搏命一般。

「怎麼樣?海因,這傢伙不錯吧?現在可是一門心思地想打贏你哦?」

「什麼打贏,剛才那可是⋯⋯不過,確實如你所說,很不錯。」

海因解除了臨戰狀態,轉而附和起了帕林庫的主張。

看兩人的互,仿彿是讀取了我的想法。

難道說,臻至的一流騎士的不僅能觀測魔力,還能觀測出殺意嗎?原來除了我以外,還有人掌握了這種不用戰鬥就能估測力量的方法啊⋯⋯

「讓這姑娘為卡伊庫歐拉家的養,我們再將帶到聯合國去就行了。這樣的話,跟預言的出⋯⋯應該就沒多了吧。我們也不會被問責了。萬歳萬歳萬萬歳。」

「這太勉強了⋯⋯該怎麼說呢⋯⋯」

「你不是就喜歡這種橋段來著?倏忽間一朝顯貴的故事,之前也在哪個劇場裡看過吧?」

「⋯⋯這我倒是不否定。」

我正為兩個意想不到的強敵而到困料這兩人卻撂下我聊了起來。

「如果要推薦這名的話,首先需要說服周圍的人才行。難關恐怕不會。」

「那不正是我們擅長的領域嗎?」

「上面的人由我來疏通。說服其他『天上的七騎士』的任務就給你了。」

「明白了。不過,大人們一定會準備其他候補吧。肯定都是些和這傢伙不同的、無趣的傢伙。」

「像我這樣的人目前已經夠多了,考慮到『天上的七騎士』的職責,這名真的不錯。」

「在各種意義上都有鍛鍊的價值。因為還是塊璞玉,所以很有趣──」

他們話題的進展如野馬繮般飛快,我越是聽下去──心裡就越是不安。

從昨天聽說『天上的七騎士』的話題開始,這種不安就一直存在。

「──請等一下!!」

的驅使下,我丟下了演技,發出了由衷的吶喊。

聽他們話裡的意思,簡直就像我已經決定好要被帶到另一個大陸一樣。

我所必須為的是媽媽心中的『第一』

雖然『天上的七騎士』可能是騎士的『第一』,但是在那當中沒有媽媽的存在。這不可以,如果媽媽不在我邊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嗯⋯⋯?你不是想為騎士嗎──」

帕林庫對我的表到不可思議,於是向我走了過來。

但是,在這之前──

「──拉古涅,太好了呢。」

媽媽了。

一直在庭院的一隅靜觀事態發展的媽媽不知不覺間來到了我旁。一察覺到這其中的理由,我便將已到邊的話憋了回去。

「a、a啊⋯⋯那個──」

「拉古涅一直、一直都想為騎士呢⋯⋯為讓所有人憧憬的騎士⋯⋯」

媽媽眼角含著淚水,故作欣地抱了我的雙肩。在極近距離下,彼此心的深都被對方納了眼底。

「您是的家人嗎?看上去像是姐妹啊⋯⋯」

海因問道。

「是的。我和拉古涅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媽媽不假思索地答道。

來到這裡這麼多年,媽媽終於在卡伊庫歐拉家的宅邸裡說出了家人這個詞。

──此言非虛,但卻是虛言。

並且,如果媽媽的虛言奏效,我應該就會為『天上的七騎士』吧。我將會被這兩位出的騎士帶到聯合國的大聖堂。

可是我不想離開媽媽邊。

我想和媽媽在一起。現如今,這已我唯一的願──

就在我承認這點的一瞬間,里埃爾昨天的話閃過了腦海。

坦率、做我自己、『由我自己來決定』

「我、我⋯⋯我不想離開這裡⋯⋯」

我終於將願訴諸於言語。

而一旦開口,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卡伊庫歐拉家對我有恩!所以,我必須得留在這裡報恩!──是、是這樣吧!?」

說到最後,我轉過,用力握住媽媽的雙手。

畢竟、媽媽對我說過啊。

絶對不能放棄。一直活下去,總有一天要爭口氣,過上好的生活,變得幸福。在這個屋子裡,永遠在一起。兩個人一直──

兩個人?

媽媽真的有說過這話嗎⋯⋯?

「拉古涅真是個好孩子啊⋯⋯」

媽媽出手,抱了我的頭。

首先開口誇獎我,並予以溫

「不用擔心,這不是今生的永別⋯⋯只要拉古涅好好努力,等到你為『第一』的時候,我們還會再見面的。我保證我一定會去給你慶祝的。」

作為臨別的祝福,這話的容已是約定俗

但是,一旦理解了其背後的含義,我心中的便如洪流一般激開來。

「可是、我!我⋯⋯!!」

可是我還連一件真相都不知道。

為什麼從懂事起,我就要獨自一人生活在那個小屋裡呢?

為什麼我們明明是母卻要一直分開生活呢?

為什麼我平時不能用媽媽稱呼媽媽呢?

其它還有很多。我的頭髮和眼睛,還有關於爸爸的回憶。

還有我的世!我全都不曾得到解釋!一個都──

「拉古涅,如果是你,一定能為最棒的騎⋯⋯不,你會為世界『第一』的孩子。因為,你可是我的兒啊。」

這是媽媽第一次在有外人的場合裡兒。

接著,在我的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音量,又一次重複道:

「──你・可・是・我・的・・兒・啊。」

不寒而慄。

我在媽媽到了許久不曾出現的怒火。

當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媽媽是不會發火的。但是,等到下次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媽媽會發火。絶對會發火。豈止如此,如果我再這樣纏著媽媽的話,媽媽可能會將我──

媽媽擁抖的,詢問道:

「嗯?拉古涅,怎麼了嗎⋯⋯?」

我想要確認。

只要我現在問上一句話,應該就能消解心中的疑問吧。可是那實在太可怕了,我真的問不出口。如果得到的回答與我所希的截然相反,那麼毫不誇張地說,我的世界就結束了。

「不⋯⋯沒、沒什麼⋯⋯」

所以,我只能強裝笑,並搖了搖頭。

──就和不知在何的某個人一樣,我也放棄了求索、選擇了逃避。

我拉開距離,將媽媽想聽的話編織出口。

「那我就去了,媽媽⋯⋯」

我垂下頭,像是將口中的話語擲之於地那樣大喊:

「我、我會為優秀的騎士的⋯⋯會為世界『第一』的⋯⋯總有一天,我會變得非常非常有名,讓這座宅邸也能聽到我的傳聞⋯⋯!所以⋯⋯!!」

喊到最後,我苦苦詢問道:

「等、等我到了那兒之後⋯⋯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這話本應是沒必要問的。

既然我們是家人,那當然可以寫信。

「⋯⋯嗯,當然哦。」

隔了一拍之後,媽媽給了我肯定的答覆。

用不著抬頭,我就知道媽媽現在肯定是笑著的。

同樣的,我也明白那是怎樣一種笑容。

那一定和在幾年前殺死那對無辜的母出的笑容一樣吧。

我突然想起了宅邸一隅的墓地──不知為什麼,我羨慕起了即便是在墓地裡也能一起長眠的母。同時,本應奪走了那對母價值的的我,卻似乎已經為比死者更沒有價值的存在了,一念及此,淚水便幾奪眶而出。

──就這樣,我經歷了一場令人泣下的告別,就此離開了宅邸。

離別之際,卡伊庫歐拉家的每一個人無不笑著為我送行。

雖然大家心中想法不一,但行卻是一致的。自己生活至今的世界的一切都為我獻上了祝福,而我則在祝福中被逐出了這個世界。

在我作為卡伊庫歐拉家的代表即將啟程的那一刻,來自國都的騎士帕林庫向我確認道:

「⋯⋯可以嗎?」

「出發吧。讓我去吧。請讓我挑戰吧。」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要為騎士的『第一』。」

這確實是我的願

倒不如說,如果失去它的話,那麼我就連願都沒有了。

舍此之外,我已再無任何求之⋯⋯

於是,自這一日過後,我再也不曾見過媽媽。

───

拜此所賜,我在聯合國得到了『幸福』。千真萬確的、無可辯駁的、我竟因此得到了安穩的『幸福』

就著里埃爾的言,我找到了新的自己,也遇到了新的自己重要的人,在這之中,我漸漸忘記了自己出生的意義。

我以騎士的長,比任何人都勤地工作,將得到的報酬全部送到西多雅村,過著只要活著就對媽媽有用的輕鬆的人生──

這種生活持續了幾年之後,我邂逅了渦波。

那傢伙和我們母非常相似。

做事合理、計算明、滿口謊言、逃避、八面玲瓏,常常步歧路又好迷失自我──就是這樣一種人。

我與渦波的相遇是又一個轉捩點,以此為契機,新的自己被砸得碎,我好不容易才尋獲的那些重要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原先的自己則逐漸復甦。

就好像不為世界所允許一樣,我痛徹地會到了所謂『再也無法得到真正想要的

就和渦波一樣啊。所以,我們才能彼此『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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