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早了。

“喬總，那我先走了。”季希轉而又扭頭跟喬清打著招呼，“小清，我們下周見呀。”

又要等下周，喬清聽後微微撅起了小，不吭聲，以此表示不滿。

“走，送老師下樓。”喬之逾拉著喬清的手，說道。

“嗯。”喬清不願的低聲應，也主拉住季希的手，一左一右都牽著。

下樓後，飄來食的香味。

這時候季希才想起自己今天從早到晚都沒吃，胃裡快空了一天。

這會兒都癟了。

廚房，李阿姨正在準備晚餐。

李阿姨是喬家的老保姆了，一直照顧喬清的飲食起居，所以喬之逾接喬清出來住時，讓李阿姨也跟了過來。李阿姨廚藝沒得挑，蒸炸烹煮樣樣通，西餐也會做。

“小清，上完課啦。洗洗小手吃飯咯。”李阿姨將菜碼在桌上，朝喬清笑瞇瞇說道。

聞著這香味，季希這會兒肚子更了，等不及就想走，連吃什麼都想好了，學校外的那家過橋米線，要大份的。

季希正想撤時。

“一起吃飯吧。”是喬之逾住了季希。

“不用了。”季希以前帶家教時也到過這種況，上飯點，雇主難免會客套一下。也不能真厚臉皮留下來。

喬清一聽喬之逾留季希在家吃飯，立馬拉住季希T恤的一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季希，“李做的菜，很好吃。”

喬之逾笑，這小家夥是有多喜歡季希，平時挑食挑到不行，現在還主誇起來阿姨做飯好吃。

不過喬之逾承認，在所有接過的家教中，季希的確是最有耐心、也最會哄小孩的一個。

喬清喜歡不是沒道理。

季希最抵抗不了小孩子用真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充滿期待。拒絕小孩，就像是在把對方最心的玻璃球摔碎在地上。

喬之逾幫季希決定，對著一大一小，簡單一句：“洗手吃飯了。”

喬清抿笑了起來，直接拖著季希去衛生間，“老師，我們去洗手。”

季希被喬清拉著，這小鬼頭，還知道先斬後奏了。

等菜差不多要上齊。喬之逾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吃吧。”

季希輕點了下頭，拾起筷子。

漂亮的大理石餐桌，餐是致的一整套，細致到湯杓都考究。菜品盛，擺盤也用心，冒著熱騰騰的香氣。

季希不由想起自己在家時，沒正兒八經的餐桌，直接支起一塊舊木板代替，還有那帶著缺口和裂的青花碗。

就是因為想改變這樣的窘境，才這麼拚。有時也覺得苦，但不會掛邊。

喬之逾坐在季希對面，抬頭，看季希隻嚼著一小口米飯，“不合胃口？”

季希也抬抬頭：“沒有。”

喬之逾注意到季希T恤寬松袖口下的手臂，也太瘦了點。

“不用客氣。”喬之逾慢條斯理夾著菜，向季希輕聲說。

季希：“嗯。”

“小清，不可以挑食。青菜也要吃。”季希看喬清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蔬菜更是都不，難怪這麼小小一隻。

喬清看了看碗裡的青菜，朝著季希搖頭，“不吃。”

還剩下大半碗飯，喬清就放下了筷子，不準備吃了。

“聽話。飯還有這麼多。”每回哄喬清吃飯，喬之逾就頭疼，哄小孩這事可比上班辛苦多了。

“老師就覺得青菜很好吃。”季希吃著蔬菜，故意說道：“不挑食的小朋友更可。老師喜歡跟不挑食的人朋友。”

季希是真了，就著菜吃米飯，格外香。

喬清一聽，立刻變學人，揮著小手跟季希夾菜，季希吃什麼，就夾什麼吃，逞強著滿滿塞一。

季希夾菜：“這個好吃。”

喬清學樣：“好吃。”

季希繼續夾菜，“這個也好吃。”

喬清繼續學樣，“也好吃。”

喬之逾瞧著餐桌對面坐著的季希和喬清，差點笑出聲，簡直是坐了一大一小兩個稚鬼。

餐桌上氛圍溫馨起來。喬之逾看季希吃得香，自己食也好了些，說實話，比在喬家吃飯時舒服。

屋子裡沒這麼熱鬧過，好像多了個人，突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家的覺。

悄悄著季希，喬之逾不有些走神。又反應過來，剛剛都想哪去了……

季希還在哄著喬清吃飯，喬清偏特別聽季希的話。

喬之逾發現季希只有在對待小孩時，才溫又熱，平時格有點寡淡，隻專注自己的事。

比如工作時。

比如畫畫時。

“以後上完課，就順便留在這吃晚飯吧。”喬之逾說道，多個人不過加一副碗筷，喬清這麼喜歡季希，多跟季希接，對心理治療也有好。。

季希安靜了喬之逾一眼，意外的，以為今晚喬之逾留下自己吃飯，只是出於客套和禮貌。畢竟有外人在，一起吃飯多會不自在吧。

“可以再包你一頓晚飯。”喬之逾解釋，看季希沒馬上答應，笑著反問，“李阿姨可是能做餐廳主廚的水平。這麼好的待遇，季老師不願意嗎？”

這麼一問，季希寵若驚，應該說非常寵若驚。而且每回喬之逾季老師，季希都無所適從，喬總可是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願意！”

這話不是季希說的，而是喬清幫季希搶答了，看向季希，還問：“老師，你最吃什麼？我讓李天天給你做。”

喬之逾見狀，直言：“那就這麼定了。”

嗯，自己還什麼都沒說，就這麼定了？最後，季希就這麼稀裡糊塗把周末的晚飯給安排好了。

“別隻吃菜，米飯也要吃。你看你瘦的。”季希喬清的小胳膊。

“你好意思說，看看你自己。”喬之逾冷不防笑了下季希，又聲道，“多吃點，別吃青菜。”

就這樣輕的一句，季希心裡猝不及防被暖了下，以為這今晚頓飯會吃得很別扭，但恰恰相反。“謝謝喬總。”

喬之逾道：“現在不是在公司，不用像上班那樣。”

喬清吃著白米飯，角還粘了顆飯粒兒，“老師和姨姨一起上班嗎？”

“是啊。”季希拈下喬清臉上的飯粒，回答。

“姨姨。”喬清對喬之逾說得認真，“你要保護老師，不讓別人欺負。”

小孩子的世界單純，以為大人上班就和他們小孩上學一樣。

喬之逾頓了頓，再依著喬清的話，“好，我保護。”

我保護……

明明是隨口的玩笑話，季希聽了，莫名暖了下。低頭送了口熱乎乎的米飯到裡，細嚼，回味甘甜。

喬清還不算，出小指，“姨姨拉鉤。”

小家夥越來越開朗了，就連心理醫生都說這段時間變化大。喬之逾欣，也配合著出小拇指，“嗯，拉鉤。”

北臨夏時的天氣，像躁鬱癥患者的緒，飄忽不定。

周三，晴轉多雲。還不到傍晚，天空就是灰沉一片。

季希不討厭晴天不討厭雨天，唯獨討厭天，給人的覺太抑，再加上北臨的霾又重，一到天，滿世界都是灰蒙蒙的，連呼吸都不順暢。

寫字樓的空調五月底就開了，冷氣十足，所以在辦公室是不到夏季的，準備件外套必不可。

一冷一熱，辦公室裡總有人在冒，紙巾蹭得鼻子通紅。

聽說轉正結果快出來了。

不實習生已經放棄治療，能點懶就點懶，許多人已經開始下家，準備新的面試。

沒辦法，ZY每年的轉正名額麟角，大部分人風風進來，又失神落魄離開。

季希一如往常，就算最後不能留下來，也想著，能在這多學點是點。

夜漸深。

公司裡人陸續散了。

VC機構的出勤管理相對沒那麼死板，平日辦公室裡也空，員工經常要出外勤，要麼談項目，要麼見創始人，要麼就是做盡調。

喬之逾走出辦公室，將上的西裝外套了，搭在手臂。

辦公區還有稀稀拉拉幾個人沒走，喬之逾走過，瞟了季希的工位一眼，發現季希趴在桌子上，正睡覺。

估計累的，喬之逾想起自己剛行那兩年，不也是這樣，有時整宿都在公司，趴著隨便睡一下，就當休息了。

喬之逾雖然頂著喬家大小姐的名頭，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實力爭取過來的。從初喬家時，就明白必須得靠自己，否則一旦被喬家踢開，就什麼都不是。

季希的工位恰好對著風口，冷氣最強，喬之逾見隻穿了件單薄的雪紡襯衫，外套都沒搭一個，也不怕冷。

過了一兩秒。

喬之逾還是走到季希工位旁，在的辦公桌上，輕輕敲了敲。

季希朦朧睜眼，看到喬之逾的臉後，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還好清醒的快。

“喬總。”季希直起，以為喬之逾有事吩咐。

季希一開口，喬之逾就留意到濃濃的鼻音，冷氣這麼涼，不冒才怪。

周圍幾個同事朝喬之逾和季希投來目，喬之逾想了想，不輕不重跟季希道：“辦公室不是睡覺的地方，低效率的加班沒用。”

季希委屈，剛剛就趴了一會兒，就被領導抓個正著。

再開口，喬之逾語氣和了些，聲音也低：“不舒服早點回去。”

季希聽出了的關心。

喬之逾說完後，下班先走了。

旁邊的同事空八卦。

“喬總罵你了？”

“稍微休息一下都不行，喬總是，就是有點……”

“咳……”

項目部的人忌憚喬之逾的，自從喬總接手後，項目通過的難度直接上了一個層次，但凡稍有點沒做好，就會被喬總進辦公室，不留面的一頓批。

喬總有點兇，但沒人敢說出口。

兇嗎？季希半走神，覺得喬之逾最後說的那句，特別溫。

明天該記得帶個外套到公司，季希走到室外，吸了吸鼻子，有點冒了，頭也暈，不知道有沒有發燒。

約記得附近有家藥店，正好買了冒藥再回去，季希憑著記憶去找，結果找了兩分鍾沒找到，還是掏出了手機查電子地圖。

這是常態，想找的時候找不到，不想找的時候，總能看見。

風呼呼刮著，潤吹在臉上，夾著點點的雨滴。

下雨了。

不大不小的雨。

季希已經看到了藥房的招牌，疾步走去。

喬之逾開車拐出地下車庫後，沒加快速度，雨刷刮過擋風玻璃上的水珠。看向斜前方，一個穿襯衫牛仔的悉背影，沒撐傘，在雨中腳步匆忙。

再仔細一看，喬之逾蹙眉，越看越不對勁，季希後跟了個微胖的男子，戴著黑鴨舌帽，帽沿得低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