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恥之徒》第15章 撒野
於有些妖而言,尾是不可或缺的,白姝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尾,生怕一眨眼就又沒了。
沐青淡聲解釋,聽得似懂非懂,不過之後就不願意再化形人,在床上滾來滾去抱著尾玩,稀罕得不行。今兒氣神絕佳,鬧騰半天不嫌累,時不時還兀自嗚兩聲,起勁兒了就躍到沐青上拱,沒一刻消停過。
前幾天妖力反噬一直焉兮兮的,現下便卯足勁撒歡,分明是隻高雅矜貴的白狐,卻野得像街頭巷口的狗,攔都攔不住。
沐青放任對方造次,不問不管,更不怎麼搭理,心無旁騖地撰寫符咒。
晚些時候阿良送吃的過來,先恭順地給沐青請示,再轉告江林的話,讓卯時去祠堂一趟,走前給白姝順。白姝還這般伺候,將腦袋湊上去讓對方,舒服得瞇眼睛。
沐青冷淡抬眼,不經意地一瞥。
心知這位素來嚴苛不近人,阿良悻悻收回手,規矩起不敢放肆,見沒什麼事就先走了。
白姝又自個兒到跳竄,累了,到沐青上趴著,沒多久改為仰躺著,安靜不下來,總要用爪子去拉沐青的袖,可惜沐青置之不聞,沒曾回應一次。
實在無聊,跳到桌案上,好奇地瞅著一張張寫好的黃符,問:“這是什麼?”
沐青頭都沒抬一下,低聲說:“晚上要用的。”
白姝不解,但思及這人如此用心,就沒去打攪,偏著腦袋瞅了半天,還是重新窩到對方懷裡。沐青神微,隨即又變得淡漠,繼續撰寫符文。
卯時,一人一狐相伴去祠堂。
除了陳爺,陳家其他人全都醒了,在靈宗的弟子的照顧下,這些人都好轉了些,能下床了。
瞅見生死未卜的陳爺還在昏迷之中,陳夫人和陳老太以淚洗面,自打醒後就守在陳爺邊抹眼淚,而陳老爺面若死灰,一直在同江林說好話,言語裡無一不在央求救陳爺一命。
江林被這行人煩了大半天,心裡多有些不耐,可還是忍著問了幾句,也提到了柳秋娘,不過沒說昨晚的事,探探這一家子的口風。
一聽到柳秋娘,陳家的人臉都不大好看,可都像悶葫蘆似的不多說,陳老爺扯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陳爺與柳秋娘早一刀兩斷了,沒有任何瓜葛,他不敢當著江林的面說,顧左右而言他,頗耐人尋味。
然而就算他不說實話,這些天聽街坊鄰居以及陳家奴仆在私下議論,江林都能猜到個大概,尤其是今天早晨,有兩個碎的小廝在祠堂外談論這事,瞧見過去時又立馬像吃癟的鵪鶉般閉上。
江林雖是修士,可也懂人世故。
真假虛實,還得自己看,問是問不出來的。
沐青和白姝一來,便不再聽陳老爺廢話,讓陳家的人都出去,借故要做法。
以為這是有法子救陳爺了,陳家的人激涕零,恨不得跪下來給們磕頭,“多謝元君,多謝元君。”
沐青一向不喜歡這種排場,無於衷,徑直走向陳爺。江林擺擺手,不耐煩地讓這群烏泱泱的人出去,“行了,別在這裡擋著,勞煩各位騰個地兒。”
一行人這才恩戴德地離開。
沐青將站在肩頭的白姝拎下來,放在供桌上,淡漠看了眼快咽氣的陳爺,問江林:“如何了?”
“沒轍,”江林無奈說,“白折騰一晚上。”
這些都在意料之中,沐青面不改,走過去又給陳爺渡了些靈力,出一張符對方額頭上,這是驅續命用的,時效不長,但能拖上兩個時辰。
江林突然想起了什麼,趕把打聽到的傳聞告訴,其實也不是甚大事,就是有關陳府為何要設這麼多風水局。
據說陳爺這幾年子骨不太好,時常生病,陳夫人找了一位大師算命,大師說這是流年不利,運道損,改風水局可破,初初那時就在陳爺房間裡設了一個聚驅的局,可不知是大師道行不夠還是怎麼地,風水局建後作用甚微,陳夫人就找來大師又設了一個,如此反覆數回,幾乎整個陳府都布滿風水局了,陳爺的才逐漸好轉。
不過到底是病愈還是風水局起了作用,誰都不清楚,反正陳夫人對大師深信不疑,而之後的兩三年裡,陳爺沒再病過一回,不僅陳夫人更加信服那位大師,連陳老爺他們都全信服了。
江林罵道:“一個風水局就夠嗆了,設這麼多,真是往死裡講究,還大師,江湖騙子還差不多。”
尋常人家也就修房子時看看風水,他們倒好,真拿這玩意兒設來當護符,風水局本就容易衝撞,稍有偏差就會活局死局,得虧那個大師是半吊子,弄出來的都是些假把式的小局,沒什麼大作用,否則一旦產生衝撞就麻煩了,還不得把這一家子氣都吸乾。
沐青輕抿,猶疑片刻,探了探陳爺的鼻息。
“快不行了。”
江林沒說話,早就知曉這些。
供桌上的白姝大黑眼珠滴溜轉轉,覺得好奇,就躍到陳爺上站著,低頭瞅了許久,莫名到不舒服,便又嫌棄地跳開。
妖天生敏,潛意識裡就不願靠近不正常的事。
沐青注意到的行徑,留心看了下。
江林沒太在意,著陳爺遲疑半晌,歎道:“長寧,放柳秋娘出來問問罷,真快沒氣了。”
沐青恰巧有此意,點點頭,將柳秋娘放出來。
被困一夜的柳秋娘傷太重,一出現便口吐汙,祠堂聚,經不住,虛弱得連魂都快維持不住,的腐爛味亦愈發難聞。
瞧見面白如紙的陳爺,柳秋娘怔神一瞬,隨即惻惻的臉上彌漫出一種深沉的哀傷,不過很快又掩飾住,姣好的面容浮現出兩分譏誚,漫不經心地問:“仙長召秋娘出來,如此大的陣勢,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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