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恥之徒》第25章 頑劣

千機門下分為十二堂, 各由十二堂主執事, 其中臨安江東堂便是由這位吳姓堂主吳水雲掌管,而眾人見到他之所以如此詫異, 是因為早在上個月就有消息傳出,吳水雲在臨安誅魔敵期間戰歿了, 千機門對此沒有任何回應, 加之自那以後吳水雲就沒了蹤影,是以各門派都以為他真死了, 甚至有人前去吊唁,其中就包括江林。

眼下吳水雲完好無損地站在面前,江林震驚到話都說不利索,磕磕絆絆道:“你不是……不是……”

見到大活人,晦氣的話不好說出口, 憋了半晌, 不知如何說下去。

吳水雲揭開上的黑袍,朝江林行禮,“玄機長老安好, 很久不見了。”

言罷,又向其他長老護法不卑不地行以一禮。

江林有些緩不過神,當日去往臨安, 吳水雲的赫然就擺在大堂中央,分明早就沒氣歸西了, 不可能有假, 那時還惋惜可憐, 歎吳水雲人到中年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突逢變故一下子就沒了,實在是可惜。是醫修,死人活人還是分得清的,若吳水雲想借假死蒙混,不可能一點端倪都沒發現,但此刻對方就在眼前,多有些不敢相信。

“你不是已經……”江林又再遲疑道,上下打量一番,“本君當日親眼所見,怎會這樣?”

吳水雲知的意思,解釋道:“死的那個不是鄙人,是門主找的替。”

靈宗眾人聽得有些糊塗,既然沒有死,大費周章找個替,還廣告天下做甚?

江林問:“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吳水雲歎了口氣,“當時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實在是事出有因。”

他頗為無可奈何,神顯得很是落寞,斟酌一番,將原委細細到來。

寒冬臘月底,本該是歡喜團年的熱鬧日子,臨安城卻接連出現怪事,先是有稚失蹤,然後無故死人,再有瘟疫怪病出現,短短半月就將臨安搞得一團,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作為臨安鎮守,吳水雲定是義不容辭攬下此事,帶領一眾門徒進行查探。這一查,就查到了臨安北那邊,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得知是妖魔作祟,吳水雲當即就率領一隊人去誅殺妖魔,進展也還算順利,不出兩天就將其絞殺乾淨,然而就在他們功回程時,卻一不小心陷了一個古怪的陣法中。

陣法噬殺,除了吳水雲,其他弟子全都死於其中,他能茍活下來全靠自實力強悍,生生撐到門主前來救援。且被救出後,他昏迷了大半個月才蘇醒,當時外界都傳言他們全死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了不打草驚蛇,門主隻得將計就計,找個死人易容來代替他。

吳水雲醒後虛弱得要命,靜養至今才得以恢復,千機門那邊不敢輕舉妄,便暗中派人送他來浮玉山,前來向靈宗求助。

靈宗以陣法聞名,沐青是布陣大能,曾獨創諸多陣法,在這方面造詣頗高,而清虛在這方面亦天賦異稟,尋常陣法或是偏門大陣都有所涉獵,吳水雲就是來請倆幫忙的。

“那陣法著實怪異,一踏進去周圍就了一片虛無,怎麼都出不去,起先還沒什麼,後來就不對勁了,裡頭起了濃霧,走老半天都走不出去,等那片霧散去,我們的人卻突然消失了大半。”他說道,停頓片刻,想到消失的人裡有自己的徒就不免悲從中來,皮子,又說,“後來再找到他們,已經全都……”

他不忍講得太直白,在場的人都懂。

沐青蹙眉,沉思了會兒,記起自己曾在古籍中見過這種陣法,名為八卦混沌陣,即利用陣法劈出一個虛無沒有邊界的空間,將人困在裡面,無始無終,只要陣法不破就永遠出不來。

沒說出來,倒是一旁的清虛心不在焉地話道:“八卦混沌陣,此陣法渾然一不可剖分,會一直吸食被困者的元氣,以此轉化為陣源,如果不從外面破開,困在裡面的人就會因元氣衰竭而亡。”

這個陣法名字雖然聽著正派,但十分狠歹毒,乃之一,許多年前就已消亡,有的古籍上會提及一二,可沒有詳盡的敘述,清虛只聽過這個,並不會布此陣。

吳水雲微微頷首,繼續說。

被困在八卦混沌陣的一行人起先以為只需要找到陣眼就可出去,然而忽如其來的變故打了計劃,不過一會兒功夫就無聲無息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簡直從頭涼到腳,一陣後怕。

很快,這些人亦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待重新出現時就全都咽氣了,本防不勝防。

吳水雲是唯一一個沒消失的,所有門徒都死了,最後只剩他一人,始作俑者並不打算要他痛快死掉,似乎是想留著慢慢折磨,隻將他重創,讓其牢牢困住無法行,任陣法吸食他的元氣。得虧門主去得及時,從外面將陣法破開了,不然吳水雲的命真會代在那裡。

不過去的時候布陣那人早已消失,那些死去的門徒連都沒了。

吳水雲昏死在陣中不省人事,不知究竟怎麼回事。

布陣的那人實在囂張,離開前故意扔了一個東西在他旁——靈宗的進山令牌。

如此,矛頭便直指靈宗。

千機門門主不傻,沒那麼衝,不會看到令牌就以為是靈宗乾的,畢竟千機門與靈宗素來好,既無怨無仇,又為何要費心思做這些,還有意留下證據。那人的目的不過就是想將靈宗牽扯進去,至於緣由,暫時不清楚,門主還算沉得住氣,先把消息住,待吳水雲醒後再做決定。

吳水雲此番來浮玉山,一方面是為了求助,另一方面也是過來告知此事,千機門不會因此而遷怒,與靈宗產生隔閡罅隙,但靈宗還是得出力幫忙,畢竟與其不了乾系。

靈宗弟子不能隨意下山,進山令牌僅隻數弟子才能持有,且每一塊令牌都與太真手中的令牌關聯,奇怪的是宗其他人的令牌並沒有丟失,吳水雲送來的令牌也確實是靈宗的,只是應被切斷了。

太真將各長老護法召來,就是為了這事。

吳水雲說得比較委婉,大意就是要請通布陣之的沐青和清虛下山幫忙。

從他說起八卦混沌陣時沐青就已猜到,沒意見,不冷不熱回道:“全聽宗主吩咐。”

清虛說了那麼多,一聽要下山做事,當即就不樂意了,酒葫蘆一收,固執道:“既然有長寧出馬,還要我去做什麼,不去不去。”

那倒也是,沐青在陣法上的造詣是全宗最高的,去了還有別人什麼事。

太真心知這人心裡怎麼想的,可不是因為沐青去了才不去,而是千機門門主的兒媳婦就是柳家的人,與是舊識。太真也不直接,隻說:“此去況複雜,若是長寧一個人顧不了那麼多,多個人搭把手就費些力。”

暗中人明顯有備而來,斷不能讓沐青獨自去試險,不止清虛要去,連江林也得去,醫修傍總歸周全些。

江林不像清虛這樣多事,乾乾脆脆道:“我也聽宗主的。”

言訖,又有意激清虛幾句,“你這人怎麼這樣扭,又不是讓你上刀山下火海,去一趟又何妨,不會。”

清虛不上當,懶得辯解,總之不願意去,一點都不給吳水雲面子。

不過最終還是無用,這事就這麼定下,明日一早就啟程。清虛好氣,出了正殿就要找江林算帳,怪人家多

江林沒皮沒臉打趣道:“出去一趟能要命不,我看你都快在山上生了,下山氣多好。別氣啦,你看你,本來就長得磕磣,再氣都要菜了。”

這人就是賤,清虛只是不拾掇自個兒,長得還算可以,被損得實在難聽。清虛本就火大,心知說不過這人,亦不願爭執,冷哼一聲憤然拂袖而去。

江林欠得慌,又追過去。

回來沒多久又要離開,沐青不打算帶白姝去,想著把給阿良照顧,孰知江林要帶上阿良,就隻得另作打算。

肯定不能把白姝托付給太真和玉華,否則按那孽障的頑劣子,非得鬧出不事,這倒是個頭疼的問題。

白姝慣會囂張,就這麼托給其他弟子也不行,保不準要出子,不過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只是不太懂,沒人教而已。思來想去一番,沐青決定找這孽障說說,談一談。

月樓靜謐,白姝不在,四找不到人。

兔子也不在,想來是一塊兒出去轉悠了,這孽障近幾日總會在天黑以後出去走一遭。沐青便沒再找,回去收拾行李,晚些時候又去到靈泉修行。

靈泉就在月樓附近,其泉水蘊含著濃鬱的靈力,對修行益眾多,沐青已經很久沒去過了,現下有時間就去一趟。

浮玉山地靈脈之上,山中的靈泉不止一,這裡離月樓太近,算是沐青的私人地界,其他弟子都不會來這裡,因而不用擔心會有人來。

沐青在裡面泡了約莫一柱香時間,借靈泉以調節自,運轉了兩個周天后,正要收功,耳邊突然響起靜,敏銳覺察到,不過沒起出去,以為只是有人從附近走過。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團白的虛影飛快地躥進來,像下鍋的圓滾餃子似的,噗通落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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