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妖是的白月》第7章
南院雜役領著樂小義走進一座獨樓,一樓廳中無人,雜役在樓梯停下腳步,懼怕地看了一眼樓上,沒有抬步,而是轉朝樂小義一拜:“南院執事在二樓書房,走廊盡頭左邊那一間便是,我等雜役不得叨擾,還請師姐自行前往。”
樂小義眉梢輕挑,但也沒說什麼,道了一聲“有勞”便自行走上木階。
放輕腳步朝樓上去,依言找到了走廊盡頭左側的書房,在門前駐足,正要抬手敲門,便聽門傳來低沉的聲音:“進來。”
樂小義便推開屋門,屋右側牆上有一排壁櫃,壁櫃前一方矮幾,左側則掛著一章山清水秀的山河圖。
此時山河圖下坐著一位道人,模樣看起來四五十歲,黑發中夾雜著些許銀,用發冠綰起,略暗,臉方額闊,濃眉星目,鼻梁高,絡腮胡,兩道法令紋讓他本就漠然的臉看起來更加嚴肅。
只是,那道人隻得一隻獨臂,右側的袖垂在側,裡空的。
樂小義來時,他正垂眸,半耷的眼眸凝視著橫在膝頭的劍,那劍通玄黑,鋒芒斂,窗欞投來的日落在劍上,竟沉沉地陷了進去。
道人輕劍,左手並起兩指掠過劍脊,眸沉沉,聽聞房門的聲響,頭也不抬地道了聲:“坐。”
整間屋子,除了矮幾後有一張坐墊可以坐人,余下便只等道人前那片空地了。
樂小義面無懼,沉穩地走進書房,行至空地中間,先拱手躬行了晚輩禮,隨後並不猶豫,抖了抖擺,就盤坐下了。
“善劍?”道人又開口,字句簡,無一字多余。
他的聲音晦暗深沉,有種歷經歲月的滄桑,樂小義坐在他面前,竟覺一暮氣撲面而來。
樂小義的心跟著朝下落了落,穩住心神,回答:“略知一二。”
道人將目從膝頭玄劍上收回,掀起眼瞼瞥了樂小義一眼:“幾時始練劍?”
樂小義目回憶之,垂眸應道:“八歲。”
今年二十三,執劍已有十五年。
“因何執劍?”
“心悅之。”道人問一句,樂小義答一句,亦是言簡意賅。
“可有宏願?”
“無大志,僅小願矣。”
道人聞言,灰蒙蒙的眼瞳中忽聚了些神,沉數息,才問:“爾願為何?”
樂小義也在此時抬眸,直直看著道人幽深的眼眸,字字清晰地回答:“護吾心悅之人。”
那日重逢,姬玉泫在夜下朦朧的笑眼掠過樂小義心尖,和了的眉眼。
道人木然的臉孔松些許,冷銳的角牽了牽,似是勾起了一抹譏嘲,但他最終沒笑出來,眼瞼垂落時,冷冷地說道:“南三閣還有幾間空房,生活所需稍後會有外院弟子送過去。”
樂小義便起,道了句“弟子告退”後,轉離開書房。走時小心地帶上了屋門,將道人佝僂的側影鎖在狹窄的門裡。
南院的執事子似有些古怪,先前來時路遇的師兄也不尋常。
樂小義心裡越發驚疑,從獨樓出來,在南院裡繞了幾圈才找到南三閣的樓牌,有人居住的廂房門口都掛著寫了名字的小竹牌。
樓上樓下隨便走了走,看了看,見樓上的五間廂房住了三人,樓下兩人。
路過其中一間有人的廂房時,樂小義腳步頓了頓,掃了眼那門上的名牌:左詩萱。
姓左,不知是不是左氏世家那個左。
姬千城與說起的父親時,曾提到左氏家族,說樂君皓曾和左氏一有姻親,後來兩人卻因故沒在一起。
樂小義轉開眼,又繼續往下看。
小樓一層東側角落裡連著兩間空房,樂小義便挑了最裡邊那一間環境清靜的,推門走進去。
屋子不大,卻勝在乾淨,床鋪、書桌、櫃等陳設一應俱全,門窗也都完好,房門開合時無太大聲響。書桌上平放著一枚空竹牌,樂小義便自己取了隻筆,倒水研墨,在竹牌上寫上自己的名字。
拿了竹牌去門外掛好,便有外院弟子尋了來,將兩套外門弟子衫給樂小義。
樂小義就此在南三閣住下來,南院弟子似乎都非常勤於修煉,懶得管外界閑事,除了樂小義來報道時途中偶遇的男弟子和獨樓看劍的執事,一整天都沒見到第三個人。
晚上樂小義沒去往日練劍的樹林,就待在南院,傍晚時手執寒鐵劍在院練了練基礎的招式,夜裡在房中打坐修煉,這樣一連過了兩天,居然還是沒有見其他南院弟子,連與同住南三閣的師兄師姐也不曾現。
就像一個人住在這偌大的南院裡,除了每日院灑掃的雜役,是沒上一個活人,自然也沒有人理會院裡多出來的樂小義。
樂小義曾私下向雜役打聽過南院的事,結果雜役被駭得臉煞白,除了告知樂小義南院執事名柳清風外,旁的無論如何都不肯開口,樂小義看著他的模樣甚至覺得自己過分,便不再問了。
那暮氣沉沉的道人,倒有一個風雅好聽的名字。
如此幾天,樂小義也看開了,不再獨獨待在南院,開始按照自己的節奏生活,除開日常修煉,還恢復了每日傍晚去林子練劍的習慣。
中途柳清風又召見了樂小義一次,給了一本功心法。
在此之前樂小義修煉的心法是姬千城傳授的基礎心法,只有從氣元境修煉到元境的容,而柳清風給的這一本,是基礎心法的第二卷 ,從元境修煉到脈元境的行氣經絡與要點。
再往上的心法,得樂小義的修為達到一定的層次才能獲取。
此外,柳清風還告訴,如果在院修煉枯燥,可以去宗務廳接取貢獻任務做一做。宗門對外門弟子的修煉管束不多,南院這邊因柳清風諸事皆不上心,更是放得寬松。
每個月只有三次院授課和一次居公課要求弟子必須參與,此外所有時間都能自由安排。
外門弟子除了穩固自修為,還需完一定的貢獻任務,都是些諸如謄抄文書、采摘藥草之類的雜活,不需要花費多時間,但是可以借由這些任務得到的報酬,換取靈藥輔助修煉。
由於劍神宗外門弟子眾多,無論哪裡都是不養閑人的,對於那些於宗門毫無貢獻的弟子,累計超過半年,宗門便會將其遣返下山。
至此,樂小義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南院偌大,卻有人常住,想來南院弟子們都各自有自己的安排,只在有課的日子才回來。
但還是不知道為何雜役們提起南院,便駭然變,避如蛇蠍。
樂小義沒什麼別的去,隻得在南院中按部就班地修煉,自傷好後,的修煉速度也恢復了,短短數日,有要突破的跡象。
但沒有任由這種覺蔓延,而是有意識地將其製,這幾天因為傷勢痊愈,修為提升過快,氣躁而虛,若繼續往後突破,對以後的修煉毫無益。
偶爾樂小義也會去宗務廳看一看,接幾個簡單的貢獻任務,同幾位執事打過照面,卻沒怎麼再見何雲了。
想來各自在不同的院落修煉,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對此是不在意的,轉頭就拋在腦後。
這日一大早,樂小義推開屋門,打算去宗務廳看看有沒有可接的任務,忽然一道破空聲凌空而來,樂小義剛一抬頭,便聽噔一聲響,門外飛來一隻鏢,釘在門前的木柱上。
樂小義左看右看,沒見著院有甚人影。
但這鏢就刺在住的這間屋門口,上邊還纏著一個錦囊,對方的目標顯然就是樂小義。
樂小義心頭浮現異樣之,升起一莫名的直覺,隻猶豫了短短一瞬,便飛快將鏢摘下來。
鏢與錦囊被樂小義納袖,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眼,特別是通往遠獨樓的小道。
院四下無人,樂小義安了心,便不出門了,將屋門一扣,關上窗戶,這才坐回書桌前,將錦囊打開。
錦囊有兩塊玉石,其中一塊是用於傳信的玉簡,另外一塊則是個造型獨特的石。
樂小義先將那枚玉簡取出來,拿在手裡掂了掂。
玉簡不常見,小時候只見姬千城用過,這種東西遂算不得什麼名貴的件,但是對於眼下隻生活在宗門底層的樂小義而言卻是用不起的東西。
像樂小義這樣的小弟子,平日裡傳信大多時候還是用紙筆信箋,而玉簡的獨特之在於它使用一次就會自行破碎,化作齏。
故而選用玉簡傳信多半是因為信上的消息非常重要,不能外傳。
那麼,會有誰特地用玉簡給傳消息呢?
樂小義心頭一,答案呼之出。
閉上眼用力吸了一口氣,將激的緒下來,隨後拿起玉簡在自己的腦門上,一涼涼的覺從玉簡上傳來,隨即的識海中浮現一行小字:石為匙,浮屠宮恭候大駕。
樂小義一愣,這是一封邀請函,函首寫著樂小義的名字,但落款卻並非意料中的那個人。
而是四個陌生的燦金小字。
浮屠幻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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