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釉趕到飯館的時候，時間剛過十點半。

初冬的夜晚已經有了深深的寒意，一路騎著共單車過來，額頭、鼻尖還有手也都被凍得有些發紫。

但現在沒有那麼多心思去在意這些。

“柚子姐。”一個小東的服務員看見，就走過來招呼了一聲，指著店裡的一角落，“嘉姐在那兒。”

裴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真看見了田嘉的背影。

“謝謝啊，小東。”裴釉揚起一個微笑。

小東“嗨”了一聲：“這有什麼好謝的。”

“那還是有的。”裴釉了下自己的圍巾，“要不是你們打電話來，我還不知道要在這兒待多久。”

小東聞言，稍微湊過來一點，低了自己的聲音，好奇地問了句：“嘉姐這是……”他斟酌著用詞，“又失了嗎？”

這個“又”字是髓。

裴釉沒有直接回答，但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小東立馬一副了然的表。

裴釉沒再管他，自己邁開步子朝著田嘉待的位置走去。

不過幾秒鍾，就站到了桌旁，垂眼看著低著頭的田嘉。

冬天出來的人本來就，更何況現在又有點晚。

店裡現在只有幾桌客人，比起飯點要許多，小東不給指的話，也能看見田嘉在哪兒。

而其他的客人基本上都是群結伴來的，現在聊得熱火朝天，只有田嘉一個人頹廢地坐在這，形了異常鮮明的對比。

像一隻掉隊的飛鳥。

裴釉掃了一眼桌上的基本上沒的菜：“走吧。”了一下田嘉的肩膀，“先去我家住一晚，否則這麼晚了，叔叔阿姨要說你了。”

田嘉的雙手撐在兩側，聽見裴釉的聲音，緩緩抬起頭來，燈之下，可以看得清臉上的沒乾的淚水。

咧了下，開口了裴釉：“柚子。”

跟“釉”不是一個字，但裴釉的朋友們從小到大都這麼稱呼。

“你說。”裴釉出手去，扯了桌上的紙巾，遞到田嘉的眼前。

田嘉吸了吸鼻子，把紙在自己的臉上，擋住了裴釉的視線，也攔住了自己的目。

“他怎麼可以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呢？”田嘉的鼻音很重，在臉上的紙巾隨著說話也在小幅度地跟著作。

裴釉在的對面坐下來：“你問我？”

田嘉立馬把紙巾扯了下來，的注意力被轉移了過去：“哦，對。”迅速了下臉，剛剛的愁容消失不見，出了一個微笑，“你連都沒談過，我問你不等於白問嗎？”

裴釉眉頭輕皺：“我不能見過豬跑嗎？”

“那請說。”田嘉拿起筷子，開始往自己碗裡夾菜。

裴釉正要開口回答說“可以的”。

因為是很微妙又很複雜的存在，喜歡可能在一瞬間，不喜歡也可能在一瞬間。

但田嘉一拍自己的額頭，像是想起來了什麼似的。

認真地看著裴釉，搶先說：“不對，我差點忘了，你之前不是跟霍意遲談過嗎？”

“霍意遲”三個字有著極大的殺傷力，直讓裴釉神一變：“你是嫌我跟分手鬧得還不夠愉快？”

“愉快”兩個字被咬得重了一些。

“我只是推翻我剛剛的口誤。”

“你是過的人。”

裴釉語塞，又聽見田嘉說：“對了，柚子，我聽說再過半個月就是你們系裡的一個聚會。”

接著道：“不知道霍意遲去不去，那你呢，你要去還是不去？”

裴釉有些煩躁地擺了下手：“吃你的飯。”一頓，“別在我面前提起的名字。”

田嘉聳了下肩，失的悲傷仿佛已經被趕到了九霄雲外。

裴釉則是拿出了放在兜裡的手機，打開了微信，翻起了群消息。

群名“1221斯山基地”，前面是時間，後面是地址，很簡潔很明了。

這是今天才改的群名，因為是幾個小時前才確定下來的日程，而田嘉這個外系的人這麼快就知道這個消息，屬實有些離譜了。

群裡一百來人，一直都不太安靜，並且自從今天定下來了這個見面晚會後，更加熱鬧了。

裴釉開的消息免打擾，但也仍然有被打擾到。

隨手翻了翻，就按了返回。

只是剛按了返回，就看見群消息列表最新顯示的是霍意遲的名字，後面還跟著的消息：【嘖。】

就停留了兩秒鍾而已，就被其他人的消息給刷了下去。

裴釉抿著，抬了抬眼，看了眼正在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的田嘉，這才放下心來，指尖不再猶豫，再一次點開了群裡的消息，並且往上翻了翻。

倒是要看看，霍意遲在“嘖”什麼。

但原來是其他人在“嘖”，霍意遲就是跟了個隊形而已。

裴釉：……

再次按了返回，並且將手機扣到了桌上，一臉認真地看著田嘉：“你覺得，我該去嗎？”

田嘉連忙咽下口中的食，眼神真誠：“我覺得你可以去。”

“為什麼？”裴釉眼裡有著不解。

“……我能說因為我想看你跟霍意遲面這樣的場景嗎？”田嘉了下自己的鼻子，試探著說了出來自己心的想法，“如果霍意遲也去的話。”

裴釉面無表：“滾蛋。”

飯館到裴釉家裡的距離不遠，九百多米的樣子，要不是因為擔心田嘉，出門的時候裴釉也不會選擇騎共單車。

是怕冷的一個人，現在是初冬，就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越來越晚了，田嘉回去鐵定要挨自己爸媽的罵，但去裴釉家裡就不會，倒也不是說裴釉家裡沒人，裴釉是跟自己的住一塊的。

只是相對於田爸田媽，裴就要溫很多，更何況老人家早早就上床睡覺了，也沒那麼好吵醒。

們到家以後，就把作放得很輕，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將老人家吵醒。

所幸的是沒有，一直安穩著直到裴釉從櫃子裡多拿了床被子出來給田嘉。

們是朋友，可以睡在一張床上。

不過裴釉從小到大都沒有跟別人蓋一床被子的習慣。

房間的空調開著暖風，雲城這種冷的南方，大多數的住宅都沒有暖氣。

可有空調還不夠，裴釉還是會覺得冷。

所以在開了電熱毯之外，懷裡還抱了一個充電式的熱水袋，一回來就開始充電，現在上床放在懷裡，溫度剛好。

床頭亮著一盞臺燈，線沒有開得很亮。

田嘉整理著枕頭，發出了一聲歎息：“柚子，我每次跟你睡一張床，我都要思考。”

“思考什麼？”

“你跟你對象會這樣分開被子睡嗎？”田嘉拉好被子蓋上，面對著裴釉問。

裴釉心已經平靜了，沒什麼多余的表：“你今晚提起霍意遲的頻率有點高。”

“我又沒說是以前的對象還是未來的對象，你自己代的霍意遲，可不怪我。”田嘉出了狡黠的笑容。

裴釉沒再理，自己翻了個，背對著。

當代大部分年輕人都有熬夜的病，們也不例外，現在收拾完躺到床上，也不過才是晚上十一點二十。

連十二點都沒到。

還早。

裴釉著手機屏幕，刷著微博。

這是的小號，關注了不人，想要把消息看到上次瀏覽的地方，還需要一些時間。

過了會兒，田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柚子。”

“怎麼了？”裴釉沒轉。

“你看見微博上這個虛擬男友的視頻沒？”田嘉笑著說，“我快笑岔氣了。”

裴釉一怔：“虛擬男友？”

“對，就是上網點單，對方用男朋友的語氣跟你聊天……”田嘉說到這裡，就轉過自己的，拍了下裴釉的肩膀，“要不我給你點個？”

“你是想現在回家嗎？”裴釉威脅反問。

“嘁——”

“可貴了呢！”

“你居然都不珍惜。”

“你不如把這錢留著給你自己分手失買酒喝。”

田嘉：“……”

田嘉：“睡了，晚安。”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只是安靜地玩著手機，直到過了十二點，困意逐漸來襲。

冬天晝短夜長，好在現在是周末，就算起得遲一點，也不用擔心上班的事。

裴釉睜開眼，就聽見了客廳外田嘉的大笑聲，並且還伴隨著“”這樣的稱呼。

一點兒也沒拿自己當外人，這個“”是裴釉的。

懷裡的熱水袋早就冷了，裴釉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掀開被子。

在冬天起床是很需要勇氣的，更何況裴釉還那麼怕冷。

裹上了羽絨服，開了臥室的門。

“柚子，醒了啊。”田嘉笑著招招手，“早上煮了粥，溫度剛好，我去給你盛一碗。”

裴年近七旬，盡管滿頭白發，盡管臉上有著一堆皺紋，但氣神很不錯。

“。”裴釉抓了下自己的頭髮，“你們聊什麼聊這麼開心。”

裴拉過裴釉的手，輕輕拍了一下：“小嘉給我講笑話呢。”

裴釉輕哼一聲：“你要是想聽，我也可以給你講啊。”

田嘉端著粥出來：“裴釉，你這話什麼意思，怎麼還帶搶生意的。”

裴又笑了。

裴釉去了浴室洗漱，在刷牙的時候，田嘉走了過來，靠在門口，看著。

“說。”裴釉知道的意思，吐出一個字。

田嘉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我聽說，你們系裡的那個晚會，霍意遲確定要去了。”

“你呢？”又問。

裴釉吐掉口中的水，轉過頭，的還沾著牙膏沫的角扯了一下：“我去了做什麼，跟扯頭花還是吵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