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釉九月份開學， 開學之前，需要收拾一番東西。

東西大多數都在霍意遲的公寓，但是自己的家裡也還有。

裴俊升和許茹蕓在暑假的時候回了家， 兩人不打算再在京城打拚， 乾脆離了職回到雲城開始創業。

兩人年近五十，但年齡沒什麼影響， 非常有激， 開了一家飯館， 整日忙碌。

不過這樣也比一家人分隔兩地要好得多， 畢竟到了晚上下班了，還是會回家的。

經常不回家的人了裴釉。

只是裴家的人也不在意，因為知道裴釉是和霍意遲待在一起。

小霍這個人， 看著就靠譜， 他們很放心。

“媽。”裴釉從臥室出來，“你看見我的相冊了嗎？”

許茹蕓今天沒去飯店，因為有些不舒服， 就在家裡待著。

聽見裴釉這麼問，許茹蕓轉過來：“哪個相冊？”

“高中那個。”

“我記得我放在屜裡的。”

裴釉撓了下自己的頭髮。

那個相冊是從高一到高三三年的記錄，裡面有很多朋友的面孔。

許茹蕓搖頭：“我不知道。”

“你問問你？”

“你的東西我從沒過。”

“在午睡。”裴釉歎了口氣， “我等下自己找找。”

許茹蕓“嗯”了一聲， 下一秒想起來一件事：“你高中之前那個朋友呢？怎麼沒看見人了？”

裴釉：“……”

知道自己媽媽說的是莫寧。

“媽……”裴釉抿了下， 還說出事實， 又聽見了自己的媽媽的聲音。

“對不起，兒。”

“媽媽把這件事剛剛給忘了。”

“你別想了啊，別想了。”

裴釉的眉頭舒展開來：“沒事，媽。”

許茹蕓從沙發上起來，走到裴釉面前， 抬手了裴釉的腦袋：“都過去好多年了。”

“是。”

“好多年了。”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裴釉現在已經回憶不起來莫寧的完整的臉了，連聲音也不太記得了。

莫寧也基本上沒再在的夢裡出現過。

裴釉自己知道，早就跟莫寧道別了。

相冊在箱子裡被找到，是裴釉自己挪了東西，之後就沒什麼印象了。

相冊封皮是黑，沒有一點多余的容。

翻開之前，裴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還記得第一頁就是自己跟莫寧的合照。

彼此是對方在高中新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在周末去圖書館的路上，在一顆樹下一起自拍了一張，被打印了出來。

裴釉抿著，半晌，也沒把相冊打開。

等收拾好了東西，就提著行李箱，開車回了霍意遲的公寓。

霍意遲已經下班回來洗了澡，並且還煮了飯，就等著回來。

裴釉翻出了行李箱，把相冊擺到了桌子上。

霍意遲有些好奇：“這是什麼？”

“是我高中的相冊。”裴釉端著水喝了點，目盯著黑的封皮。

霍意遲一下就明白了，征詢著裴釉的意見：“可以看嗎？”

“怎麼不可以。”裴釉笑了笑，“只是我的勇氣還不是很夠，你幫我看。”

“好。”

霍意遲拿到了自己的面前，又看了裴釉兩眼，才緩緩翻開。

首先看見的就是裴釉和莫寧的合照。

似乎是個炎熱的天氣，路邊的行人還穿著短袖，們穿著的是校服，都扎著馬尾，站在一棵樹底下，笑得很燦爛的模樣。

裴釉聽見翻頁的聲音，低頭吃著飯。

霍意遲什麼也沒說。

翻著相冊，難過都浮現在了的臉上。

“很惋惜。”

“如果還活著就好了。”

相冊裡面莫寧的出現頻率很高，因為兩人是非常好的朋友。

一起喝茶，一起看電影，一起寫作業。

一起做了很多事。

裴釉聞言，看向：“還有什麼別的覺嗎？”

“沒有。”

“就是覺得很可惜。”

“這麼好的年紀。”

“可是……”

“還在的話，就不會有我們的現在了。”

霍意遲失笑，認真地看著裴釉，輕輕搖了下頭：“不一樣的。”

“如果還在，說不定我更能早點就跟你在一起，更早地擁有今天。”

“我對我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霍意遲說著，把相冊給蓋上了。

看著裴釉沉思的樣子，又繼續說：“可惜沒有如果。”

莫寧笑起來有很可的虎牙，尖尖的，一眼就能看見。

霍意遲之前不止一次看見過，因為在裴釉邊。

“不可否認，當初悄悄暗你的那段時裡面，一直都有的出現，讓我嫉妒不已。”

“很多個夢裡，我都自把你邊的人替換了我的樣子。”

“可是這不代表著，一定要的死去，才能有我的位置。”

裴釉耐心聽著，咬飯的速度降了下來，在回想著霍意遲剛剛說的話。

霍意遲神也憂傷了起來：“很好。”

“如果還活著的話，就更好了。”

裴釉的眼眶倏地一紅。

“我有點想了。”

“是我之前最好的朋友。”

除卻喜歡的人這一層份，好友這一層關系也依舊在的不是嗎？

霍意遲出手，握著裴釉的手，輕輕了下：“那……”

“要去墓園看看嗎？”

霍意遲知道裴釉沒有去過墓園。

裴釉之前告訴過，說自己一直沒有勇氣去面對，偶爾還會沉浸在莫寧還沒離開的幻想裡。

裴釉吸了下鼻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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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開學還有好幾天，還有時間。

第二天早上，兩人在花店買了莫寧最喜歡的花，相冊裡面經常出現。

是向日葵。

花束包裝得很好，就擺放在了莫寧的墓碑前。

裴釉在地面上坐了下來。

看著墓碑上刻著的莫寧的名字和日期，又是鼻尖一酸。

“好久不見。”裴釉垂了下眼。

霍意遲在邊坐了下來，也開口說了句：“你好，我是霍意遲。”

裴釉抬頭看著天空，把眼淚想要送回去。

過了幾秒鍾，才又看著墓碑，角揚起一個笑容：“你有沒有怪我，一直都沒有來看你。”

“我也很想來看你，可是我又不敢來。”

“我總不願面對你離開了這件事，總是會想起我們之前一起上學的日子。”

“我們認識了整整三年，人生有多個三年呢？也不是很多吧我覺得。”

霍意遲一直安靜著，聽著裴釉說這些話。

裴釉的眼淚不聽話，還是流了下來。

“說好的一起上大學，但你沒有做到，我想見你才怪了吧。”

“但是……”

“對不起啊，阿寧。”

“現在我才來跟你說這些。”

墓園裡來的人不是很多，這一排也就們兩個。

裴釉說著還被嗆著了，咳嗽了兩聲。

霍意遲遞過紙巾，接過。

眼前已經模糊了一片，但是莫寧的面孔竟意外地清晰了起來。

當初一起放學離校的那個笑起來可以看見可的虎牙的孩，又在衝彎著眼睛——

“裴釉，你來好遲。”

“我沒有怪你，還好你已經走出來了。”

“恭喜你呀，能夠找到這樣般配的朋友。”

從墓園出來以後，裴釉就生了場病。

發了高燒，並且去醫院看過了，也持續不退。

霍意遲請了假，一直守在床邊。

裴釉一旦有點靜，就會醒來。

就這樣過了兩天，裴釉的病終於好轉了一些。

霍意遲才稍微放下心來。

“叔叔阿姨給我打電話過來，我沒說你生病的事。”

“好。”裴釉撐著。

霍意遲給墊著枕頭：“靠著。”

裴釉了下自己的額頭：“好像不燙了。”

“再燙下去的話還得了。”霍意遲握著的手。

裴釉笑了笑，的臉不是很好，但笑容一如既往地讓人看了覺得很耀眼。

說：“我覺輕松了很多。”

霍意遲點了下頭，沒有說什麼。

裴釉思考了一下：“之前一直沒敢去看，我還是有些歉疚的，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並且還付出了行。”

“所以我覺得輕松了很多。”

“那很好。”霍意遲給豎起一個大拇指。

裴釉下微微抬了抬：“我好強啊。”

“是。”

“但也好菜啊。”

“沒有。”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裴釉的眼神帶著狐疑。

“我知道。”霍意遲低頭，親了一下裴釉的手背，“強的地方是你去看了，菜的地方是隔了這麼久才去。”

“是。”裴釉彎下腰去，將自己的下放在霍意遲的頭頂，“也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開學前一天，裴釉的病才好的差不多了。

才開始聯系起了自己的父母，之前都是隻敢發微信消息。

裴俊升一聽還沒驅走的一點鼻音，就關心地問：“冒了怎麼沒跟家裡講？”

“小冒。”

“已經好了。”

“那好。”

“今晚你把小霍帶上，我們一家人一起吃頓飯。”

“我親自下廚。”

“好的，爸爸。”

等到了晚上，裴釉還化了妝才從公寓出發。

的臉還沒完全恢復，需要掩蓋一下。

裴俊升的廚藝很好，家裡新開的飯店他偶爾也會去當廚師炒個菜。

因為裴釉明天就開學了，他忙活了一個下午，又做了一桌子的菜出來，還喊了韓家人一起來吃飯。

韓朝現在看見裴釉，心裡已經沒了什麼波，他笑著給裴釉和霍意遲看一張孩子的照片：“柚子姐，小霍姐，這是我朋友。”

“好看吧？”

“好看。”

韓朝得意地挑了下眉，他突然好奇地湊過去八卦了一下，小聲問：“你們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

“就是……”

“……”

裴釉把自己和霍意遲在牽著的手給他看，笑著問：“你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最後一個番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