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狐貍的第四次見面。

池嘉終於明白什麼冤家路窄。

如果不抬頭，景芮還不知道原來池小姐說話可以這麼輕。

池嘉的笑容先是僵在臉上，爾後收了起來。

看了看景芮對面的單人沙發椅，一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坐下。

糾結一陣，池嘉還是沒坐。

天上掉餡餅也就算了，送餡餅來的還是這位景小姐，池嘉不明白這是什麼況，不可思議地向景芮，“你什麼意思？”

景芮依然揚著頭，“你平時都這樣跟客戶聊天？”

池嘉拉開一旁的沙發椅，坐下。

的單率是AS設計師裡最高的，平時聊客戶都是滔滔不絕。可現在面對坐在對面的景芮，池嘉除了無語，還是無語。

“景小姐為什麼找我？”池嘉終於開口了，出職業式假笑。

本來聽說有客戶點名要自己接單，池嘉都樂得找不著北了，結果一看客戶這臉，就像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

景芮笑道，“我跟你比較，算理由嗎？”

每次見景芮這樣笑，池嘉心裡都沒底。

們算什麼？姓景的送這樣一個人。

池嘉一筋的，第一印象差的人，以後很難再有好，比如這位景小姐。

“我選你，是因為……”景芮說著，朝池嘉傾了傾子，目打量著的臉蛋，輕聲道，“你比較合我胃口。”

景芮指明要池嘉，的確是喜歡的設計思路，夠創意。

池嘉被景芮這樣盯著，突然一陣不自在。

和人說話，有必要這麼嗎？！狐貍果然不是白的，要是位男設計師坐在這個位置，估計要被狐貍的笑到。

不過，的確是漂亮。在公司裡這樣一坐，那一個吸睛。

“池小姐，設計費不是問題。”景芮直了直子，轉著手裡的紙杯，“如果你沒興趣，那就算了吧，我還有事要忙。”

說罷，景芮拿起手包，準備離開。

設計費。

一談到錢，池嘉就容易不淡定。

“等等！！！”池嘉突然拉住了景芮的手，反應速度驚人。

“嗯？”景芮垂眸看著拉住自己的手。

池嘉這個號稱掉進錢眼子裡的人，利用剛剛那零點幾秒的時間，迅速在腦子裡算了一遍帳：要是簽下景芮，就能從這個單子裡拿到四個點提，一個日常開千萬級跑車的人，出手肯定闊綽，四個點提絕對可觀。

另外，還有設計費。

池嘉是討厭景芮，但沒必要跟錢過不去。

再說，當初因為景芮才掏空了小金庫。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這回，一定要在姓景的上把錢撈回來。

池嘉一咬牙，出一個堪稱甜的微笑，“我……有興趣。”

“池小姐，我對設計的要求很高，你要有心理準備。”

“放心，我們是專業的。”

在不久的將來，池嘉終於理解徹景芮這句話的含義。

就這樣，池嘉最討厭的人，為了必須捧在手心裡的“甲方爸爸”。

這注定是一切痛苦源泉的開始。

景芮的需求是咖啡店翻新改裝，在設計上有相當大的發揮空間，再加上池嘉從未做過這樣的案例，這對而言，是次很好的機會。

巧的是，景芮要翻新的咖啡店，竟然正是之前簡奕帶池嘉去的那家LEFT。

說起來，簡奕還認識景芮。當初都是因為池嘉把名片給了雲昕，雲昕又轉給景芮，景芮才知道在AS上班。

但總之，接了景芮這個單，池嘉覺得自己穩賺不虧。

再奇葩的客戶都見過，就不信景小姐能有那些人還奇葩。

結果，還真有。

設計方案初稿定在一周後出。

下班後，池嘉出人冗雜的地鐵站，帶著方案初稿來到九號。

今天的九號，暫停營業。

池嘉一直不明白景芮是怎麼發家的，連開餐館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顯然不是為了賺錢。

難道……

池嘉想著景芮狐貍似的笑容，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咚咚咚——

鞋跟敲著地面，聲音越來越近。

池嘉恍然抬起頭，結束了自己的胡思想。

“進來。”景芮站在門口，朝池嘉使了個眼神。

景芮的話並不多，但一開口就有種無視一切的覺，縱然笑，在池嘉看來也是如此。也許是因為對方太高貴冷豔，顯得自己格外接地氣，池嘉才越發討厭景芮。

只是這樣目空一切的人，會用自己的嫵去迎合別人嗎？

池嘉覺得自己剛才多想了，每天見不同的客戶，看人的眼力還有，能察覺到景芮的強勢。

“池小姐，你看夠了嗎？”

“啊？”

“我說，你看我看夠了嗎？”景芮又出了招牌式笑容，“看夠了就開始談工作。”

池嘉：“……”

這自的語氣是要鬧哪般？但池嘉心虛，的確死盯著狐貍的臉看來著。

除了幾個服務員，餐廳裡沒什麼人。

景芮帶池嘉上了三樓辦公室。

池嘉打開筆記本，開始詳細給景芮講解方案。

景芮全程臉上掛著淡笑，仔細聽著。

池嘉還暗暗竊喜，這狐貍的錢也太好賺了，賺。

“景小姐，那這份方案你沒有意見了？”

景芮又拿起桌上的幾份資料，信手翻了翻，笑著給了池嘉兩個字的意見：“重做。”

“什麼？”池嘉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設計師哪有一稿過的方案，經得起折磨，“請問是哪裡不滿意，我修改一下。”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景芮抬眸看著池嘉，“我說全部重做。”

“我……”池嘉迎來了職業生涯中的最大一次失敗，雖然不說自己設計有多湛，也不至於這樣一無是吧？這份初稿還是嘔心瀝好幾天做出來的。

景芮看著效果圖，語氣輕松，“我都不滿意。”

“景芮，你是不是故意的？！”準確的說，從一開始景芮找接單，池嘉就覺得納悶，姓景的這是想找機會來吧。

“客戶難道沒有對設計師提出意見的權利？”

池嘉心抓狂，還沒辦法反駁。景芮現在就是進眼睛裡的沙，池嘉對這個人的厭惡直線上升，可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說重做就得重做，誰讓人家是給錢的甲方，更何況，景芮還是公司VIP客戶。

“那……”池嘉的臉上就快要不出笑，“您有更實質一點的意見或者建議嗎？”

“這就是你說的專業？池小姐，希你明白，我花錢請你來是讓你解決問題，而不是把問題拋給我。”

“明白，明白……”

池嘉的心已經火山噴發了。

這個殺千刀的景芮……

忍，為了錢，只有忍。

設計方案改了七八版，全都被否。

“這不是我想要的覺。”

“還差點什麼，繼續改。”

“池小姐，你有沒有理解我表達的意思？”

“不行，都不行。”

“你就拿這種方案應付客戶？”

“再這樣，看來只能換設計師了。”

“……”

池嘉臉上笑著，心裡每天要把景芮罵上八百遍。

自打接了景芮的單子以後，池嘉幾乎要神經衰微。

每次手機鈴聲響起，都怕是景芮打來的。後來索給景芮設了專屬鈴聲，每次景芮一call，的耳邊就傳來一個高勵志的歌聲：“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功……”

時刻勉勵自己。

又結束一天忙碌的工作。

深夜十一點，L市酒吧一條街，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池嘉穿著一條短拐進一家酒吧，段格外亮眼，時不時有人朝投來挑逗的目，只是視若不見。

最近一直忙景芮的設計方案，都沒時間來喝幾杯，心極度抑。

心好喝酒，心不好也喝酒。

一個人泡吧喝酒，對池嘉來說，是很尋常的一件事。

“小嘉，今晚唱幾首？”

池嘉在後臺挑了一把吉他，“三首吧。”

大二時，池嘉開始各種夜店泡吧，也是那時候學會的喝酒。嗓音好聽，雖然不是專業的，但樂還不錯，就開始試著在酒吧駐唱。

現在有時間偶爾也做這份兼職。

只是唱幾首，不為別的，賺的錢夠喝酒就行。

池嘉喜歡熱鬧的環境，好像越吵鬧就越安心。

有的人可能天生害怕安靜寂寞。

因為孤單，池嘉也將就過幾段，現在突然想通了，覺得沒什麼意義。總是在分分合合，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獲，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自在。

池嘉不常來N酒吧，一周也就兩三次，但人氣出奇的高。

剛一上臺，就是大片的呼聲。

今晚挑了三首偏抒風格的歌曲，一開嗓，清新溫，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

景芮抬頭，向舞臺的方向，盯了好半會兒。

“你沒認出來吧，那是池嘉。”寧淺舉起酒杯和景芮了，常來N酒吧，也是偶然發現池嘉在這裡駐唱。

景芮目定格在聚燈中央，看得認真，也聽得認真。

抱著吉他的孩，的確是池嘉。

很難想象不就撒潑的池小姐，還有這樣溫的一面。

寧淺也細細打量著池嘉，裡念著，“人長得漂亮，唱歌也好聽。”

“你喜歡？”景芮口快。

“景芮，”寧淺突然用涵的眼神盯著景芮，還笑問，“你這麼張乾嗎？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擔心我跟你爭啊。”

景芮抿了口酒 ，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對沒興趣。”

“話不要說太早，萬一以後打臉呢？”寧淺語氣還是懷疑，當初景芮指定要讓池嘉接自己的單子時，寧淺還以為景芮是想追池嘉。

景芮又喝了口酒，笑著補充道，“你想追就追。”

“我寧淺是那種朝秦暮楚的人嗎？！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前些天我家小甜甜還請我吃飯來著，就我們兩個人的那種。”

寧淺說的小甜甜是指溫堇，寧總監也就私底下這樣說點話，當著溫堇的面，一句利索的都說不清。

話剛落音，寧淺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竟然是溫堇。

想一想，這好像是溫堇第一次主打電話。

寧淺立即起，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接聽。

“寧淺……”

“嗯，是我……”寧淺迷之張。

對方沉默了一陣，然後輕語：“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已經快零點了，溫堇讓自己去陪？寧淺一下腦補的有些多，都想到了和溫堇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