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臺？！”

一道震驚的聲音響徹正堂， 坐在木椅的寧晝雙手握滿臉不可思議：“有什麼解不開的怨要上決鬥臺？阿姐，這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去了一趟反而把事弄得更糟？”

寧晞面頹唐，倔強的神出一分挫敗來：“不肯聽我的，我失口搬出蘇相來……”

“胡鬧！”寧將軍從外面歸來， 恰巧聽到一對子的談話， 他平素和氣，當下卻板了臉：“他們叔侄間的恩怨你摻和什麼？”

“爹， 阿姐也是被氣急了。”

“氣急了就更該懂得不能往刀口撞！”

怕他氣壞子， 寧晞勉強打起神俯行禮：“爹爹莫惱， 是兒的錯。”

自家兒什麼子， 當爹的哪能不知？上認錯不代表能改，寧將軍頭疼扶額，轉頭說起不教人省心的小輩：“阿璵近兩年越發胡來， 傷了阿晝不說還邀你上決鬥臺。

你們自一起長大， 寧蘇兩家又為世，有什麼事私下解決便可， 實在不濟再闖一次將軍府也使得。可決鬥臺是什麼地方？那是法外之地！一不小心就能拚出生死……”

他重重擰眉：“阿晞， 這是和你較真了。”

“兒曉得。”

“阿姐！你不會真打算應戰吧？”寧晝激地就要從椅站起來，被寧將軍狠狠一瞪又坐了回去。

“啟稟將軍，大小姐， 公子， 門外有人奉蘇大小姐之命送來此。”管家畢恭畢敬地將帖子獻上。

帖子正中央‘邀戰’二字分外顯眼， 是蘇璵親筆寫就的戰書。寧將軍抬頭看向臉愈發蒼白的長：“阿晞，你要如何？”

“既將戰書送來，我當然要應戰！”寧晞深呼一口氣，哪怕到了此時也不容許自己脆弱的模樣示於人前。

接過邀戰書，輕聲道：“管家， 你去告訴那人，四月十二，決戰臺不見不散。”

殺氣騰騰的邀戰被輕飄飄地說一場風花雪月，管家低聲應是。

正堂，寧晞著戰書用最快的速度緩過來，一掃黯然，重新振作強勢不屈的寧大小姐：“阿璵要和我決鬥，那就鬥吧！你們還沒察覺到嗎？這場決鬥，起因不止在於薛姑娘，也不止於我拿蘇相迫低頭。

對我心裡有氣，那氣或許積了幾年，讓發泄出來也好。我就是戰死在臺上，也絕不允許任妄為和一個盲卿卿我我。何況我有說錯嗎？”

五指攥拳：“蘇璵，蘇子璧，只能是我的。就是打斷一傲骨，也在所不惜！”

“阿姐……”寧晝看傻了眼，哆哆嗦嗦道：“你、你是要……可那是阿璵啊，你舍得嗎？”

“是邀請我上決鬥臺，我若再舍不得，就要和那盲雙宿雙飛了！”寧晞拂袖而去。

主座上，寧將軍著兒憤然離去的背影，眉眼掩不住擔憂：“你姐一意孤行，遲早要吃虧。阿璵那孩子雖然任貪玩，可論起真功夫來，半點不含糊。

你們年時玩得最好，旁人打了你，最先為你出頭的便是阿璵。你姐被人取笑兇悍，也是阿璵衝出來把人揍趴下。逐日，爹很好奇，你們的關系為何會越變越糟？自長大的誼都抵不過一個橫空出世的，難道不該反思一二？”

寧晝被說得愧難當：“爹，我們都長大了。長大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比如阿姐，阿姐想要和阿璵共白首，而我，我先是阿姐胞弟，其次才是子璧之友。我們都做了選擇，並且願意為之付出代價。”

“代價？”寧將軍失笑：“年輕人才敢說付得起代價，逐日，你是爹唯一的兒子，爹問你，那代價你真付得起嗎？”

“我…我……”

“別急著做出回答。就讓爹來告訴你，你們哪裡錯了。”

寧晝抱拳：“還請爹爹指正！”

看著英俊拔的嫡子，寧將軍仿佛回到很多年前，他幽幽一歎：“逐日，是你們的朋友，首先是你們的朋友。你們可曾在意朋友的想法？在意說的每一句不願。

你們沒有。你們把當作獵，偏偏遇見的是不管教又頂頂聰明的獵人。朋友從來不是用來馴服的。這道理，你們不明白，難怪要手。”

“獵？”寧晝大驚：“爹，爹我們沒有——”

“有沒有，靜下心來想想就知道了。”

他似是很疲憊，也懶得去想小輩之間的矛盾，最後提點道：“作為朋友，作為親人，你若在意們的生死，此刻就不該留在這像個傻子一般辯駁。逐日，別忘了你是個男人，下去吧。”

“是……爹爹。孩兒告退。”他推著木椅出了正堂，外面正好。

“公子上的傷還沒好，咱們這是做什麼？”

寧晝抬起頭，爹爹醍醐灌頂的一番話使他眉間愁索散開，他如釋重負地揚起角：“延請名醫，備好良藥，保們活著從決鬥臺下來！”

春明，兩日後，千裡之外，盛京。

登雲山上，景宜人。玉帶長袍的男人與諸位同僚曲水流觴，酒樽順著水渠而過。不遠，小廝急匆趕來與男人附耳低語。

在座的各種不知發生了何事，能令一朝相爺瞬息變了臉，居於右手邊的文士道：“相爺若有要事大可去忙，改日再流觴賞景也無妨。”

男人惦記著遠在邊城的親侄，瀟灑起：“如此，蘇某便先行一步。”

“恭送相爺。”

朝們紛紛闔首行禮，蘇籬還了半禮，轉下山。

前段時日將軍府傳來一封告狀信，寧將軍在信裡百般暗示他出面管教侄，蘇籬看後只是一笑。這才多久，阿璵就要和寧家長上決鬥臺？

“究竟怎麼回事？細細講來！”

“是，相爺。”

前來報信的人不停歇地講了一刻鍾，從城開始講，講到侄小姐衝冠一怒為紅，和寧大小姐下了戰書。

他話音一轉：“侄小姐趕跑前來提親的人，甚至當著寧大小姐的面瞞下偽婚書一事，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留薛師之在邊。

如今兩人朝夕相對，說不準哪天就會日久生……相爺可要出面阻止？”

山風拂雪白寬袍，蘇籬發飛揚，停駐山間，俊逸的眉眼流出一抹沉思：“阿璵還在怨惱當年之事，本相出面只會適得其反。想用武力解決問題，那就順手推舟讓輸了比試。”

“是！”

遠在邊城的侄是他世上僅存的親人，哪怕賭氣寫信斷絕親，蘇籬掙下的家業還得指繼承。他不放心地囑咐：“看了，別被發現，也別把人傷了。”

“相爺放心，底下的人知道分寸，不敢傷了侄小姐。”

“至於薛翎之……”提到薛翎，他聲冷下來，連同對那素未謀面的也沒了好。

“薛翎之，介時給霍家。兄長糊塗和薛家結為姻親，如今婚書在本相手上，這門婚事，當不得真。”

三言兩語對侄的婚事做出安排，浸權勢久了，大抵忘記了和親人的相之道。

向遠雲霧，他生出一惆悵，任憑權勢滔天也改不了一人心意。他悵然地詢問邊的小廝：“阿肆，你說我該怎麼做才能答應來京？要上進，要繼承家業，還是害不？”

“依奴之薄見，侄小姐大概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蘇相凝眉：“蘇家就一獨苗，怎能繼續耽於玩樂逃避責任？”

阿肆無奈聳肩：所以說，他們才是叔侄，一樣的霸道固執。

侄小姐如今剩下不多的親近之人，如相爺，如寧大小姐，哪個不是隨便說句話就能得人窒息的存在？他同侄小姐，有時候也忍不住佩服侄小姐。

佩服什麼？

佩服翻臉不認人的驕傲果決，那份‘誰要我不痛快，大家都不痛快’的叛逆囂張。

相爺忠君民是個好，但在侄小姐心中，未必是一個合格的叔父。不過這話他不敢和相爺說。

轎簾掀起，蘇相俯而。

而讓他愁上心頭的阿璵侄，此刻正焦頭爛額地哄著小姑娘。

蘇大娘哪能想到一句‘春.宮圖’就能惹得失魂落魄，不敢久留，蘇璵也沒功夫招待，今天已經夠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去廚房端蓮子羹。

不去端蓮子羹，阿喵就不會趁機抱著‘婚書’跑出去，就不會帶蘇大娘進家門。

小姑娘哭都不敢哭大聲，弱弱的哭腔：“阿璵，我把婚書弄丟了，這下沒人肯信我是你未婚妻了……”

聽哭，蘇璵說不上來的揪心：“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那很重要！我有婚書才能趕跑任何想要覬覦你的人，可我的婚書沒了，爹爹給我的婚書被我弄丟了……我把阿璵弄丟了……”

“我不是在這裡嘛，薛阿喵，你別哭了。”

“不一樣，那不一樣，我要怎麼說你才能懂？我把婚書丟了，沒有了婚書，我什麼都不是，我不能再理直氣壯地抱你了！

”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淚珠子連線，蘇璵哄人哄得煩了：“你抱不抱我關婚書何事？我也不是因著婚書留你在我邊。

這樣不好嗎？我們就是簡簡單單的關系，沒有上輩人的約束，沒有婚約的束縛，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好了阿喵，你能不要哭了嘛，我答應你，幫你找回婚書，抓到那個你東西的小賊，我沒有懷疑你，你也沒有騙我……”

好話說盡全作了耳旁風，蘇璵氣結：“薛靈渺，再哭，再哭我可要親你了！”

哭得梨花帶雨：“阿璵還願意…還願意親我嗎？”

“煩死了。”桃花樹下，蘇璵上前一步蠻橫地攬了腰，著沾了淚的下，對準紅低頭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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