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完，就忍不住屏息等著他的回答。

但是房間裡安靜了很久，安瀾都沒有什麼聲息。

就在我有些不明所以，按耐不住打算再問一聲的時候，我聽見安瀾終於開口了：“……有一點後怕。”

“你在怕什麼？”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然後我聽到一聲輕輕的嘆氣。

“睡吧。”

他竟然是拒絕了回答我。

我張了張，但最後還是沒有繼續問。既然對方不想說，那我也犯不著刨問底。

只是這一覺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過去，睡得是讓我極其的不安穩。

等到早上起牀的時候，都覺得臉上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安瀾早就起來了，事實上我覺得他就不用睡覺，我睜開眼的時候就看見他坐在牀頭一不地盯著我瞧。

“你怎麼又被怨鬼纏上了？”

他對我早上起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麼一句。

我被他問的有些懵，下意識地反問道：“什麼？”

但是等我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而且看見他正坐在冉萱的那張牀上的時候，有些回過味了。

他說的……該不會就是冉萱吧？

想到昨晚安瀾留在這裡以後，我的確沒再見過冉萱在夢中出現，頓時覺得八九不離十。

想要表達下自己的謝，但是總覺得還是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所以最後躊躇了半天，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沉默地洗漱完，我背上包準備難得去聽次課。

自從我得知學校的真相以後，我幾乎都於在翹課的狀態，忙著跟安瀾去尋找結界陣點之類的事。

但現在的我心神不定，一是沒有心再去尋找結界陣點，二是就憑我此時的狀態估計去了也是手忙腳，被人有機可趁。

所以還不如重新恢復下校園生活，來好好理清我自己那紛雜的緒。

我出了寢室，走了沒幾步，就聽見後傳來腳步聲。

我一回頭，看見安瀾竟然也跟著我出來了。

我張想說話，但想了想還是閉上了，沒有理會他獨自埋頭向前走。

坐上校園士的時候，他也在我旁的位置坐了下來，我急忙站起又找了一個單人座，結果他竟然抓著吊環，固執地站在我側。

因爲他在我外側我坐在裡面，這種位置恍惚間總讓我覺得有一種我被圈進了他的領地中的覺。

前後的椅子就是牆壁，而安瀾就是門，狹小的空間給人一種逃無可逃又充滿被掌控的安心，怪誕至極。

以至於讓我想不起來接著換座位，慌地低下了頭，不敢看他。

而好不容易到了教學樓的門前，我從士上逃下來，安瀾還是在後面追了上來。

等我走到教室前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了。

回過頭瞪著他，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還真打算跟著我上課不？”

“有什麼不可以，反正我的專業課跟你也是一起的。”安瀾慢悠悠地說。

我看著他那萬曉雅的殼子表示無語，可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

萬曉雅不就是和我一個專業的嗎？

無可奈何，我也徹底懶得管他了，直接進了教室，就連之後安瀾跟著在我旁的座位下坐了下來，我都已經懶得去搭理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兩人還相安無事。

可當課程進行到一半，臺上的導師講的最是眉飛舞，口沫橫飛的時候，我覺他在旁邊輕輕了我的手。

我剛想轉頭，卻被一個從桌子上突然到我手邊的紙條吸引了注意力。

我驚愕地扭頭看向安瀾，他卻是一副聚會神認真聽講的模樣。這種久違了的上課傳紙條的遊戲，終於還是讓我覺得有些好玩，於是稍稍猶豫一下，就把紙條拿起來並且打開了。

“你被拐走的時候，都在裡面看見了什麼？”

潔白的紙張上，黑的水筆書寫著一行優的字跡，那漂亮的筆跡都讓我有些心生羨慕和自卑來。

於是我拿起筆，試圖也讓自己寫的不那麼丟人，反倒把“要不要回答對方的問題”這件事給忽略了。

“看見了有關你的幻境，還有那個棺材人。”

紙條傳回去，我眼角的餘掃到安瀾在打開之後微微頓了頓，但很快的，紙條就又傳了回來。

“你都知道了什麼？”

不得不說，有時候紙筆比起面對面的口述，更容易讓人平心靜氣地談一談。

如果此時是安瀾親口來問我這件事，恐怕又會像昨天一樣，只讓我覺得生氣煩悶。

但現在用白紙黑字寫出來，反倒覺得冷靜了許多。

於是我一字一句地寫著。

“知道了你們的過去……”

不過短短一句話，我就又覺得自己寫不下去了，於是改變你問我答的模式，反問對方。

“我和胭脂，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然後安瀾用比我更快的速度把紙條扔了回來。

“胭脂是誰？”

“就是你藏在棺材裡的那個人啊！”

“你給取的名字？給自己……”上面有著字跡塗畫的線條，以至於讓我看不清原本他寫的什麼字。“取名，你蠻有心的。”

“你才心呢！誰會給自己敵……”我頓了一下，還是把“敵”這兩個字也塗黑了。等我塗完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

“等等，你是說那個人不是胭脂？”

紙條傳回去，我聽見安瀾在那邊嘆了口氣。

“你還是詳細告訴我，你都看見了什麼吧。”

最後扔回來的紙條，寫著這麼一句話。

這個時候我也覺到了好像事有差異，於是也顧不得原來那些小脾氣，急忙把當時看到的事一五一十的寫在了紙上。

甚至還因爲字數太多，所以我又換了一張紙。

然後我就有些即張又期待地等著安瀾再把紙條傳回來。

但我等了一會，眼角餘在瞅見安瀾看完全部紙條之後並沒有下筆，正當我稍稍有點疑的時候，突然覺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向他。

“我們出去說。”安瀾輕聲對我說，我也只好點頭。

趁著導師在講臺上轉寫板書的時候，我和他從教室的後門溜了出去。

安瀾一直抓著我的手在前面帶著我跑，如果不是他現在的殼子是萬曉雅，那我們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對在校園裡談的小。

最後安瀾一路帶著我跑到了學校的一花壇前，停了下來。

“不要再胡思想，我發誓我的妻子只有你。”他開口第一句話，就這麼說。

“可你之前還說我和胭脂都是你的妻子。”

“我沒有對你撒謊過。”

“那麼果然我是的轉世嘍？你是不是把我當了的替代品？”我追問道。

然後我就難得的，從安瀾臉上看到了那名錯愕的神。

他啞然失笑了：“剛說完讓你不要胡思想，你的腦就突破天際了。”

他這種笑容讓我有些底氣不足：“那、那你說是怎麼回事！”

安瀾搖了搖頭：“抱歉，書薇，我真的不能告訴你，不然現在讓你想起全部只會害了你。”

我一副迷不解的樣子，見此，安瀾思忖了下，語氣斟酌著跟我說道：“惡道人封閉了這一整個空間，使用的陣點就是你的靈魂。在結界還沒有破除之前，如果你的靈魂不妄那麼就沒有事。”

“但如果你想試圖回想起過去的記憶，行爲就等同於想要從陣點中困，勢必會遭遇到結界的反噬……”

他看著我，目充滿歉意和溫。

“就算是我，也沒辦法強的把你拽，也生怕出什麼關鍵讓你景生回想起過去……這並非我所意，書薇。”

我愣愣地聽著，充滿了不可思議，但不知爲何，從安瀾裡說出來，就格外帶著令我信服的力量。

而且我好像又有些回憶冒出來了，那是在無盡階梯的大廳中，我總覺得我似乎除了幻境以外又忘記了什麼事。

好像是一些模糊的畫面，還有一個孩子的影子……

剛想到這裡，我的頭突然跟針扎一樣的尖銳地疼了起來。

我痛苦地大一聲，還沒等怎麼樣，安瀾就眼疾手快地出手，扶住了我的腦袋。

然後我就覺到從他的手掌中，竄出一沁涼的氣息，順著我的皮鑽進，著任何一發疼搐的神經。

“你看，就是因爲這樣，所以我才擔心……”

安瀾的低語還在耳邊，而我的眼前卻因爲疼痛冒出來的淚水變得一片模糊。

這個時候我終於徹底相信他所說的話了，再也不敢和想，慢慢地，在深呼吸的平心靜氣下，我覺到頭疼似乎開始變得好過了不。

就在我開始覺得沒有事，打算開口讓安瀾可以放開我的時候，我的目正好繞過他的肩膀，落在他的後。

那裡是學校的花壇，雖然是初秋，沒有多盛開的花卉，但上面的青草還沒枯死，依舊顯得鬱鬱蔥蔥。

而就是在那片綠叢的遮掩中，我看到從裡面鑽出了一個人頭。

就像是憑空從地面裡冒出來的一樣，臉上的皮都已經爛掉，只剩一雙空的眼眶對著我的方向。

然後它好像是察覺到了我看著它的視線，腐爛著的脣角衝我一揚，出了一個森森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