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的氣息有些溼，雖是夏日，但風吹到上帶著刺骨的寒。

奚米站在窗邊，看著沉沉的天空，化作原形的小蝙蝠站在肩膀上：“喂，人，你真準備今晚去傅延羅家裡？”

“難得一見的百鬼夜行，你不想看看？”奚米瞥了小蝙蝠一眼，淡淡地問道。

“……我，本爵爺就沒見過你這種人！”小蝙蝠衝著奚米噴灑著標點符號，是誰告訴它東方的人都非常含蓄、非常秀的，它一定要把說這話的人了皮喝了吃了並啃骨頭。

奚米一臉淡定地擡手去臉上的唾沫星子，沒有說話，垂下眼眸看著窗臺上爬過的小黑螞蟻。昨日雲藤告訴，上沾染了來自傅延羅的氣息，而這種氣息則是鬼最爲喜歡的，如果回家，則會爲父母引來不必要的禍端，思量再三，還是同意了雲藤的建議，在七月十五這一天打包去傅延羅家裡過夜，並欣賞那所謂的百鬼夜行。

“死人，你到底有沒有聽本爵爺說話！”小蝙蝠沉寂了一會，又開始噴標點符號。

奚米撇頭看了看小蝙蝠，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淡淡地說道：“蒜頭，你的口水不要再往我臉上噴了。”

“你……”小蝙蝠氣結，他恨恨地瞪了奚米一眼，轉拍著翅膀飛走了。

奚米收回視線，低下頭，看著正努力搬運著小米粒的黑螞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百鬼夜行這玩意兒不是島國纔有的產麼？什麼時候島國的鬼也喜歡跑到□□來夜遊？而且還選在農曆七月十五這個大好的日子？

晚飯後，奚米坐在庭院中竹藤編織的搖椅上，看著霍豆、江衛等人在傅延羅的指揮下忙前忙後，敖亥時不時地湊上一腳添添子，憨豆馱著兩貓一鼠上躥下跳，常平正一臉無奈地跟在敖亥屁後頭善後，不由得輕笑出聲。想幫忙，但不會去幫，因爲不知道要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該怎麼做，與其添，不如乖乖地坐著。

一圓月懸掛在天際，星在月輝下顯得幾分黯淡，一片雲彩飄來，擋住了月，微涼的夜風徐徐吹來，飄來淡淡的桂花香，倒映在庭院中的樹影搖晃，平日裡早已開起演唱會的夏蟬估計耍起了大牌，躲在樹梢上不肯臉。

“親，來幫一下我。”別墅裡傳來了雲藤的聲音。

奚米從搖椅上跳了下來，立在椅背上的小蝙蝠沒控制好形一跟頭栽在地上，等它翻戰起來，視線範圍已經沒有了奚米的影。

“喵了個咪的，你堂堂一個公爵，怎麼總是喜歡化作蝙蝠的模樣。”小黑貓從憨豆背上跳了下來，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小蝙蝠面前，仰起頭說道。

“哼，本爵爺的事用不著你管。”小蝙蝠冷哼一聲，氣涌上臉龐，紅暈爬上臉頰，幸虧夜的遮掩，纔沒有被小黑貓察覺。他纔不會隨意告訴他人，化作原形是爲了更近地……保護，對，沒錯，是爲了更近地保護這個神經比手臂還要的死人。

淡淡的桂花香裡融了濃濃的咖啡香，衆生齊齊回頭，只見奚米左手端著一個咖啡壺，右手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雲藤則端著一大盤水果笑瞇瞇地站在臺階上。

在食麪前與小黑貓是沒什麼兩樣的敖亥歡呼一聲，將手中的道往天上一灑，整個人撲向了奚米。眼見奚米就要被撲個正著，“嗖”的一聲，一個人擋在了奚米與敖亥之間，清冷的月輝落在淡金的髮上，來者面有些不善。

“小蒜頭，我要喝咖啡吃蛋糕。”敖亥不滿地道。

“哼，照你這個撲法，咖啡和蛋糕都會被地吃了！”小蝙蝠瞪了敖亥一眼，轉接過奚米手中的咖啡壺和托盤。

敖亥有些委屈地癟了癟，但沒有反駁。

奚米看著小蝙蝠的背影，擡手了下，暗咐道：果然，好男人都是靠人調【河蟹】教出來的。

唔……這句話好像用得有點不恰當。

空氣裡的溫度驟降，奚米了手臂，猛灌了一口熱乎乎的咖啡，熱氣從嚨傳遞至心底，寒意被驅散了不，肩膀傳來一陣暖意，淡淡的皂香鑽進鼻子，奚米轉過頭，只見穿著一件襯的小蝙蝠背對著自己仰頭賞月，原本套在他上的燕尾服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醬，還冷嗎？”耳邊傳來江衛的聲音，奚米回頭看去，只見笑得一臉促狹。

奚米將外套取了下來，遞給江衛，淡淡地說道：“你冷嗎？給你。”

“……不冷。”江衛有些沮喪地耷拉著腦袋，爲何醬的反應跟電視劇裡的完全不一樣。

奚米將外套穿在上，抱著雙，微閉著眼眸，微微後仰，搖椅吱呀吱呀地搖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過，耳邊聽得一聲輕呼：“呀！來了。”

奚米睜開眼睛，只見圍牆外飄浮著幾道模糊的影，他們想飄進圍牆，卻又有些猶豫，似乎在害怕著什麼。過了好一會，一道模糊的影當起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他出了一隻腳，試探地了圍牆上方的空間，似乎沒有到任何力，便整個人飄了進來。見他安然無恙，後的幾道影也飄了進來。

奚米看著他們落在地上，青白的面孔，長髮梳髻盤在腦後，或灰或青的長衫打著大大小小的補丁。

“閻羅大王、平等大王。”飄進來的人立在傅延羅和常平正面前作揖行禮。

常平正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過平板電腦的屏幕。

“我說你們今年怎麼還沒去投胎啊？”傅延羅手捻起一顆葡萄放進裡，嫵的桃花眼上挑著。

“心願未了，故而還徘徊在六道迴之外。”爲首的人回答道。

“哦？什麼心願？說來聽聽。”傅延羅將葡萄籽吐在面前的果盤中，角微微上揚，桃花眼瞥向了奚米的方向。

奚米端起咖啡杯，正準備細細品嚐，卻覺到無數道目落在了的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擡起頭，好傢伙，原本停留在傅延羅面前的影全部飄到了自己面前，幾雙眼白多黑眼仁的眼睛瞪著，奚米眨了眨眼睛，低頭垂眸，繼續喝咖啡。

“……”每個生的額頭上均爬上了一道黑線。

“死人，不要以爲你是瑪利亞。”後傳來小蝙蝠的聲音，聲音裡夾雜著怒氣。

奚米放下咖啡杯，轉頭看著怒氣沖天的小蝙蝠，雖然不明白他生氣的原因，但依舊解釋道：“我從來不會把自己當作輝萬丈的聖母。”

“奚姑娘，我們聽兩位無常大人說，您可以爲我們解開心結，所以我們藉著今天中元，想請奚姑娘爲我們除去煩惱。”爲首的人朝奚米做了一個揖。

奚米了角邊的咖啡漬，淡淡地說道：“我是做臨終關懷的，但你們看起來……似乎已經終了很久了。”

“……”每個生的額頭上又爬上了一道黑線。

“死了就死了，爲何還要糾纏前塵往事，就算你糾纏住，你能解開？能讓時倒流？人要往前看，鬼也一樣。”奚米往椅子上一靠，搖椅又吱呀吱呀地搖了起來，“活著的人就應該好好活著，死了的人就該好好投胎，爭取下輩子做人。”奚米微閉著雙眸，“所謂的心結都是自己結的，別人又怎麼能解開。所謂的煩惱都是自找的，想通了自然也就沒有了煩惱。”

“這……”青白的面孔出了一遲疑。

奚米睜開眼睛，從兜裡出手機，擡起眼眸看著飄浮在面前的幾道影：“如白紙般來到人間，那就如白紙般離開塵世。”

“我們……”幾雙眼白多黑眼仁的眼睛對視了一眼。

“沒有你們，地球照樣轉，花照樣開，水照樣流，太也不會從西邊升起，□□的未來還是要靠著花兒一般的年。”

“那……”

“所以你們還是趕投胎，□□的未來就在你們上了。”奚米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

“……”

奚米端起咖啡杯，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那幾道影似乎明白了奚米話中的意思，青白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笑容裡帶著釋然，他們朝奚米深深地鞠了一躬，又朝傅延羅和常平正做了一揖，準備飄出圍牆，卻被奚米住了。

奚米朝幾道影揚了揚手中的手機：“嘿，合個影吧。”

“合影做什麼！”偵探所裡的幾隻會說話的生齊齊瞪向奚米。這人腦子裡到底想的是什麼？

“發微薄啊。容就是七月十五日，前臨終關懷社工功輔導了一羣已經終了很久的案主。”奚米打開手機的照相功能，淡淡地說道。

“……”

影沒有合，微博也被掐死在萌芽階段，奚米將手機放回兜，轉頭看向脣邊掛著懶懶笑意的傅延羅，角一揚，手一：“老大，加班是要付加班費的，尤其今天還是過節，記得三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