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我在十三街一號的青年公寓，我這裡可能發生了一場謀殺案……我，我剛親眼看到，我現在是安全的，好，好的，我就在這裡等。”

薑餅掛了電話，力地就地坐了下來，扶著腦袋在黑暗裡等待警車來的聲音。

…

S市彬山區派出所裡，突兀的電話鈴打破了沉寂的夜空。

十三街坐落在S市的幾個行政區界的地帶，拿定位站在街頭可能顯示一個區，站在街尾就了另一個區，這片破地方誰也不想接手，時間久了就了三不管地帶。

剛剛電話鈴就在彬山區派出所響起，但是辦公室裡只有一個保潔員。

其他人正在另一邊的會議室開急會議。

出了什麼樣的事會在這個時間報警？

保潔員平日裡並不關心派出所的事務，他在這幹了四年了，跟大家都悉得很，這派出所裡也就偶爾來點打架鬥毆的電話，多半都是發生在十三街。

自打他在這裡工作就從來沒到過深夜裡報警的電話。

電話鈴聲還在響，他看了一眼會議室閉的門，心裡頭突然一，鬼使神差地，他手去把電話拿了起來。

電話聽筒放在他耳邊，但是他沒講話。

這麼做畢竟是違反規定的，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開口，甚至有點後悔怎麼就把這電話給接了。

“喂，您好，我在十三街一號的青年公寓，這裡可能發生了一場謀殺案……”

聽筒裡傳來了一個青年的聲音。

保潔員聽著他說的話，表變了。

他五指收住了聽筒，像是要隔著電話過去掐住對面的人。

幸好他接了。

這個通話絕對不能被別人聽到。

“您好，這裡是彬山區派出所，你現在安全嗎？好的，我們馬上過來，你在安全的地方稍等。”他模仿著平時那些民警接電話時的語氣說。

等到那頭的青年掛斷了電話，他鬆了一口氣。

“哎？怎麼了？有人報警嗎？”會議室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了，開完會的民警們三三兩兩走出來，深夜裡大家都滿臉疲憊，有人看到保潔員手裡拿著電話，隨意地問了一句。

保潔員心頭狠狠的一跳，他強裝鎮定地笑道，“沒，接了又沒聲音，估計是惡作劇吧，這個點了也是怪無聊的。”

那民警平日裡和他關係好，聽了也沒再做多的表示，自顧自地去飲水機倒水喝了。保潔員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

薑餅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等了好久，寂靜又黑暗的街區像是蟄伏著無數伺機吞噬他的怪，讓他不能安心休息哪怕片刻，楊婆婆最後死死抓在門框上的那隻青筋暴起的手和曹哥獰笑的臉替著在他的腦子裡浮現。

楊婆婆上輩子是不是也遭遇了這些？

還是說他的參與讓本該回家帶孫子的楊婆婆了無妄之災？

他滿腹疑問，這些天來發生的事原本還已經差不多理順了，這下子驚嚇之中又讓他找不到頭緒了。

警車怎麼還不來？

他站起來把公共電話拿起來，暗了的顯示屏又重新顯示出上面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從最近的派出所到這裡本要不了幾分鐘，爲什麼會這麼久還不來？

楊婆婆被拖進房間時那張痛苦的臉和驚慌失措的眼神出現在他眼前。

不行。

他等不了了，得先去救人。

薑餅躲進黑暗裡變回了貓，縱躍上一邊的牆頭往回青年公寓的方向狂奔。臨近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慢了下來，跳回地上，在附近仔仔細細探查了一番，沒有看到曹哥和郭胖子兩人的影，他這纔敢順著水管往江鬱鈞在的房間爬。

不知道警車爲什麼會耽擱這麼久，現在能幫上忙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江鬱鈞了。他不是個能狠得下心看到別人在他面前遇害還能假裝沒有看到的人，他怕死，但是比起以後每天夜裡一閉上眼睛就是楊婆婆那張驚恐的臉，他覺得死的折磨也不過如此了。

反正那滋味他上輩子已經嘗過一次。

薑餅打定主意，從窗戶翻進房間，站在牀邊看了一眼牀上還在睡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江鬱鈞。

白的貓逐漸膨脹，不消片刻就了一個白髮的青年。

現在也不是考慮份暴的時間。

他終於打消了所有的顧慮，手去推江鬱鈞的胳膊。

“江鬱鈞，江鬱鈞，醒醒！”

“嗯……唔……嗯？”江鬱鈞迷濛地眨了眨眼睛，接著瞬間張大坐了起來。薑餅趕撲到他上捂住他的，不讓他，怕引起這間公寓裡其他人的注意。

“唔唔唔唔唔唔唔——”江鬱鈞手要撥開他的胳膊。

“別！你先聽我說。”他力氣竟然比不過對方，這副的格又瘦小一些，眼看著就要被掙開，薑餅實在是豁出去了，“你看我！”

他貓兒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江鬱鈞，頭頂上冒出一對茸茸的白耳朵來。

手底下的掙扎當即就停住了。

江鬱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向他頭頂搖搖晃晃的貓耳，都要瞪眶了。

“我知道這聽起來非常匪夷所思，但是我現在沒時間跟你仔細講，喂！”薑餅用力晃了一下他，江鬱鈞的視線這才重新回到薑餅臉上，“我……我是你的貓，薑餅。”

他說出這句話，心裡莫名的覺有點恥，淡淡的紅暈爬上臉頰，耳朵也發熱地耷拉下來。

“我現在鬆開你，你不能，答應的話你就眨眨眼。”

江鬱鈞瘋狂眨眼。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捂住江鬱鈞的手，從他上站了起來。

本以爲會等到江鬱鈞的一連串問題，他張地垂著眼睛站了半天，牀上的人卻一點靜也沒有，他擡眸一看，卻見江鬱鈞一眨不眨地著他的耳朵，明明是一雙普通人類的眼睛，大半夜的，他卻彷彿從他眼裡看到了閃爍的綠。

薑餅臉上更熱了。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他太瞭解自己了，一個看到貓都走不路的人，從小的夢想就是能夠有一個貓耳男友，看到戴貓耳的coser都要被心臟狙擊，更何況現在活生生一個長了貓耳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這個男人還自稱是他的貓。

這衝擊放在上輩子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但是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沒時間給他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們遇到大麻煩了，我是來找你幫忙的。”薑餅把耳朵收回去，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非常冷漠，“你還記得你在樓上看到的那個胖子嗎？我剛纔在通風管裡面看到他和曹哥把楊婆婆強行拖進了三樓的一個房間裡。”

江鬱鈞聽他這樣說，總算是回過神來，面一凝，“我記得，我還看到他們半夜吵架。”

“的等下我再給你講，總之楊婆婆現在有危險，這棟公寓也不能再住了。我剛纔打電話報警，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沒人來，我們現在趕去派出所一趟，說不定還能救下楊婆婆。”薑餅語速飛快。

江鬱鈞看他急這樣，消化了一下，也趕跟著起牀，隨便找了一套服換上，踩進一雙球鞋，兩人就開門往外走。

薑餅怕被郭胖子和曹哥看到，踮著腳小心翼翼不發出任何聲響，江鬱鈞也學著他的樣子跟在後面，萬幸其他人似乎都在三樓，一路走出去沒有到任何阻礙。

站在門口，薑餅看著只有一個座位的共單車，又犯了難。

江鬱鈞已經開了鎖坐上去，他只好變貓竄上前面的車簍子裡。

“喵嗷！”看什麼看？快走啊！

看江鬱鈞半天盯著他不，薑餅貓爪子抓車簍子豎起子衝他，尾不耐煩地打了一下江鬱鈞的手。

江鬱鈞渾一震。

自行車搖搖晃晃了半天，總算是飛速往派出所的方向踩去。

到了派出所，夜裡除了他們意外就只剩下值班的門房，江鬱鈞蹲下子想把薑餅抱起來，薑餅靈活地跳開，跑到他前面往登記狂奔。

“喵！”你快點！

薑餅看他還在門口站著手指，急死了，站在登記臺下弓起背小聲。

“哎？誰把貓放進來了？”值班的是個民警，本來昏昏睡的，聽到聲音左顧右盼到找。

“我我我，我是來報警的。”江鬱鈞趕跑了過來，“是這樣，我……我在十三街街頭的青年公寓住著，晚上的時候看到有人把房東婆婆拖進房間裡了。”

民警正道，“趕填一下信息。”

“哎好。”江鬱鈞低頭拿起筆。

薑餅坐在他腳邊，他兩輩子還是第一回來這的派出所，趁機睜大了貓眼四下裡張。

突然，他看到旁邊的一個人影，是個清潔工人，拿著拖把走過去。

他本來應該是沒見過這裡的任何人，但是他莫名其妙地覺得那個保潔員的側臉有點眼。

在哪裡看到過？

那覺實在是太奇怪了，薑餅的心臟都開始狂跳起來。

到底在哪裡看到過這個人？

沒道理啊，他從來沒來過這裡。

下一瞬間，保潔員轉過來，正臉對著他。

薑餅渾的都炸了起來。

“喵嗷嗷嗷嗷——”他弓起背大，危險的本能讓他對著保潔員的方向哈氣，喵聲在安安靜靜的派出所大廳裡迴盪，值班的門衛和低頭拖地的保潔員都看了過來。

他想起來了！

他從這裡面醒來以後老是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事。

他死之前拼盡全力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過那個殺他的人的臉！

那張臉正是這個保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