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恩剛開車抵達星闌商場F口, 喬依就從包里拿出一盒煙，隨手捻了支下車去。

許知恩在車待著無聊，干脆也下車陪。

“瘋了啊？站在這里吸二手煙。”喬依的臉隔著煙霧看不真切, 許知恩揚起手揮了揮，轉瞬即逝的煙霧很快又在眼前彌漫，許知恩心念一, 從指間搶煙。

喬依先撣了撣煙灰，嫌棄地說：“學什麼不好。”

許知恩笑：“試試味道。”

又仔細聞了下, “好像是橘子味的。”

“想多了。”喬依吐出一口煙, “單純的煙味。”

“我幫你剩下的。”許知恩躍躍試, 喬依猛吸了一口, 把剩小半截的煙遞給, “真是出息。”

一煙也要試試味道。

許知恩幾乎不煙。

也不喜歡煙味，不過傅景深那幾年力大的時候總會在書房煙, 一邊工作一邊煙，說是提神, 有時夜里去送杯養胃的茶或是送些夜宵，一推開門必定會咳嗽好多聲。

傅景深第一反應是關掉視頻會議的聲音, 然后起開窗。

許知恩也識趣, 從不會去他鏡頭前晃，放下東西就走。

不過有一次回到房間坐在床邊, 鬼使神差從屜里出了一盒煙，一細細的煙被繞在指間轉來轉去, 許久之后，打火機微弱的映照在玻璃上，煙霧從的口中吐出。

又是一陣咳嗽。

傅景深的煙勁兒太大，辛辣又, 剛吸進去嚨像是被刀子剌過一樣，刺痛，本不想吸第二口。

但許知恩從小就不是個知難而退的人，不知是在跟誰置氣，忍著嚨里的疼吸了第二口，但口中的煙霧還未吐出，指間的煙便被傅景深奪走。

他也沒說什麼，拿過了一半的煙接著，幾口匆匆完把煙扔進了垃圾桶。

而許知恩坐在那兒俯著子不停咳嗽，咳嗽到嗓子變了聲音，整張臉漲紅，之后傅景深的手拍在背上，緩慢又溫和，連聲音都染著煙味，“不會的東西就別學了，又不是什麼好事兒。”

他說兒化音的時候總是最溫和的。

許知恩當時仰起頭看他，第一次越界，“也不過是想離你近一點。”

“我不就在這里？”傅景深當時如是回答。

許知恩頂著一張大紅臉，沖道：“還想離你的心更近點。”

傅景深的瞳孔很淺，有些偏褐，看上去薄地很，尤其當他一不地盯著一個人看時，總能看得人心虛，然后不斷往后退。

于是許知恩笑笑，“我就開個玩笑，傅總怎麼還當真了呢？”

這是無數次面對自己沖做出的回應——玩笑。

用這樣的玩笑把自己的真心一片片出去，最后又悉數收回。

“想什麼呢？”喬依撞了撞的胳膊，“煙也能發呆？”

許知恩的思緒才逐漸回攏，了一口從喬依手里遞過來的煙，確實有點兒橘子味，夾雜著水果的清香，沒那麼沖。

不過也就圖個新鮮，吸一口之后便還給喬依，結果喬依瞪一眼，“我是窮到連一煙都不能分給你了嗎？”

“不是。”許知恩說：“想跟你共一支煙。”

喬依：“……矯。”

許知恩和倚在車上笑，“你記不記得那時候看古仔，電視里就這樣。”

喬依就著的手吸了一口，緩緩吐出口煙霧，“那時候覺得煙好酷。”

“現在呢？”

許知恩最后一口煙霧吐出去，煙頭快要燒到手指，到熱度的立刻捻滅煙，然后將煙扔進了垃圾桶。

而那邊的喬依又點了一支。

喬依用的還不是打火機，是火柴。

火柴劃過褐的引紙，隨后在空中燃起火焰，等待煙被點燃后輕輕晃手指，火苗變了煙揮散在空中。

許知恩還很喜歡看點煙的這個過程。

喬依吸了一口煙后又遞給，許知恩直接就著的手吸了一口。

喬依的聲音和著晚秋的風，笑道：“吸煙有害健康。”

許知恩：“……”

就知道喬依說話沒一句正經的。

之后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許知恩就著喬依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煙。

星闌商場的人流量很大，來來往往的人總會往們這邊瞟一眼，兩個材好臉蛋漂亮的生站在這兒，是看看就養眼。

隔了會兒，喬依了許知恩，“聽到剛才走過去兩人說什麼嗎？”

許知恩挑眉：“嗯？”

“草。”喬依翻了個白眼，“許知恩你朝我放什麼電？”

許知恩：“……”

“這他媽也放電？”許知恩笑著刻意朝挑眉，眼里水波流轉，像是在勾人心魄的妖，“這才是。”

喬依：“……”

往遠走了走，但沒過幾秒又走回來，“剛剛有人想來要你聯系方式，結果他旁邊的人說咱倆是一對。”

許知恩想都沒想，“他們瞎了。”

喬依看了看，輕輕撣了下煙灰，“我也覺得，我怎麼可能看得上你？”

許知恩：“……”

在許知恩打算回懟的時候，喬依立刻轉了話題，“你家那個怎麼還沒來？我特麼煙都快完了。”

許知恩：“在你完這支煙的時候，他就會到。”

說得篤定，弄得喬依一愣，“你們換消息了？”

“沒有。”許知恩說：“人的直覺。”

喬依：“……你他媽就邪門。”

“要不要打賭？”

“賭注？”

“明天的晚飯。”

“。”

而陸征正坐在不遠的車里看兩人煙。

許知恩還有多他沒挖掘的驚喜？

倚在車窗邊煙的樣子，單是看側影也值得一個詞——風萬種。

長發被風吹拂而起，目帶著幾分漠然，和喬依鬧時似笑非笑，真高興了眼睛是往上挑的，眉也往上挑，角的笑會擴大，單是漂亮已無法形容。

司機在一旁見他看著車外某個方向笑，也不敢說什麼。

他就是臨時被薅出來給小爺開個車，平日里跟小爺都搭不上幾句話。

終于，小爺噙著笑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司機看著小爺離去的方向，這才看到了兩個貌如花的人，一顰一笑都勾人。

他也不是沒見過好看的人，電視上的明星，豪門里那些大把金錢砸出來的富家小姐，但這兩人上的氣質和那些完全不一樣，像是從江南水鄉里養出來的人，帶著古樸典雅的，卻又不失現代韻味。

而小爺最后在兩人面前停下，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就接到了管家打來的電話。

“趙叔。”司機禮貌問好，結果那邊傳來的卻不是趙叔的聲音，“我是江寰宇。”

江……江總？

“江總您好。”司機正要打招呼，結果江寰宇打斷了他的話，“你送陸征出去的？”

哪怕江寰宇不在，司機仍是點頭：“是的。”

“你送他去了哪？”江寰宇問。

司機：“星闌商場F口。”

“他去見誰？”

“兩個人。”

江寰宇聞言只說了句知道了便掛斷電話，留下司機一頭霧水。

這是在搞什麼？

他不知道此刻清風莊園的宴會廳已經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喬依指間的煙即將燃盡，撣掉最后一點煙灰，拿著在許知恩面前晃了晃，“你輸了。”

許知恩輕笑：“不是還沒捻滅嗎？”

“但他還沒來。”喬依說著就去捻煙頭，結果煙頭剛到地面就聽許知恩說：“喏，他來了。”

喬依怎麼也沒想到，這種離譜的賭最后竟然是許知恩贏。

陸征一西裝，一副英人士裝扮。

許知恩第一次見他穿西裝，倒還有幾分男人味。

他把鑰匙遞過去，順勢問：“改票了？”

“退票重買。”許知恩無奈聳肩，“晚上走。”

“幾個小時？”

“凌晨三點多到。”

許知恩說到這就頭疼，原本和喬依打算得極好，趁著上午出發，下午到達，晚上可以去覓食，回到酒店可以泡個澡，結果現在只能在凌晨拖著疲憊的在酒店補覺。

“行了。”喬依在一旁揶揄，“你們這你儂我儂的，我還在這站著呢。”

“哦？”許知恩回頭瞟一眼，“要不是你在這站著，我們估計更過分。”

喬依：“？？？”

“弟弟穿西裝還蠻帥。”喬依懶得和許知恩互懟，改為調侃陸征，“建議西裝半永久。”

“長得好看，穿什麼不好看？”許知恩笑，“我覺得T恤半永久也不錯。”

“嗯？”喬依嘖了聲：“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男人的魅力嗎？”

“人是會變的，我現在喜歡有年的，不可以？”

喬依：“……”

兩人旁若無人的互懟，懟起來就沒什麼分寸。

其實有些話都不是說給陸征聽，單純開玩笑。

不過隔了會兒，許知恩慢悠悠地說：“年輕又的弟弟誰不喜歡？”

喬依冷笑：“呵。”

開夠了玩笑，許知恩才拍了下陸征的胳膊，“好了，我們走了，你回去吧。”

“等一下。”陸征說著看了眼手機，“我去里邊拿個東西，你們再等一會兒。”

“拿什麼？”

許知恩話剛出口，陸征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商場門口。

喬依了肩膀：“拿戒指去了吧。”

許知恩翻白眼：“想結婚想瘋了？”

喬依忽然沉默，隨后咬牙切齒地說：“閉。”

許知恩：“……”

懟過頭了。

不過兩人沒等太久，陸征拎著兩袋東西出來，他遞了一袋給許知恩，一袋給喬依。

喬依拿到就瞟了眼，是[媛可]的點心，平常下午想吃這家店的點心，得排一個多小時的隊，而許知恩手里的是[甜]家的茶，這家店也很火，限量，賣完就關門的那種，基本上下午三點過后就買不到了。

喬依盯著這兩樣東西陷了沉思，隨后幽幽地問：“弟弟，你是哪家富二代出來驗生活的嗎？”

陸征：“呃。”

“來告訴我，你家是不是住清風莊園？”

陸征看了眼許知恩，只見一臉平靜，完全沒有想知道的，而且還了喬依，“話怎麼那麼多。”

陸征抿了抿回答：“你昨晚不是在我家住嗎？”

喬依：“……”

一聽就是在打馬虎眼。

不過喬依懶得再問，早就品出來了。

男人這種生，除非把絕對的證據擺在眼前質問，不然說得永遠是片面的真話。

車寂靜，喬依打開了車載音樂，許知恩的歌單里仍是粵語歌居多。

前奏一放，年代撲面而來。

喬依開了茶，“你這音樂審一直沒變過。”

“好聽就行。”許知恩說。

“你不喝茶嗎？”喬依說：“一會兒就不好喝了，這家沒外賣就是因為放十分鐘味道就不一樣了。”

“我以前常喝。”許知恩聳肩：“膩了。”

“你什麼時候喝的？”喬依詫異：“我怎麼不知道？”

“剛來北城的時候。”許知恩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下，“那會兒閑的沒事，出去采風第一件事就是來星闌買杯甜。”

毫不夸張地說，已經把這家所有口味都喝膩了。

不過也很久沒喝就是。

喬依滿足地喝著甜，一邊問許知恩：“你現在還不覺得陸征是富二代嗎？”

“跟我有什麼關系？”許知恩挑眉。

喬依：“嗯？怎麼？是打算裝作不知道做豪門兒媳？”

“狗屁。”許知恩輕笑：“我下個月離婚，這段婚姻不會持續過今年。”

喬依一口茶差點吐出來，就沒看懂許知恩的作，剛剛還和人家在那里調侃揶揄，裝著恩。

這會兒就在謀劃離婚，人干事？

“你是人嗎？”喬依無語，“你這不就是在騙小男孩兒？”

“他又不是未年。”許知恩的笑淡薄得很，“更何況，他不也在騙我？互相的而已，這麼認真干嘛？”

喬依：“……”

“你不會被他一杯茶就給收買了吧？”

喬依：“……”

覺現在的許知恩有點可怕。

良久，喬依才咬碎了里的珍珠，“該說不說，你跟著傅狗這幾年，心變狠了。”

“嗯？”許知恩仍是笑，角微微翹起，“難道你還指我和18歲一樣，人家關心幾句就得死去活來？我又不是傻子。”

“人吶，是在慢慢長大的。”

長大就意味著不再輕易信任別人。

也意味著不給別人傷害自己的機會。

喬依仰在副駕駛上，過后視鏡看著來往車輛，聽完許知恩的話以后總覺得心口悶著氣。

以前的許知恩多單純啊。

也不是現在的許知恩不好，只是更喜歡以前那個傻得敢因為和全世界對抗的許知恩。

那時的有的勇氣。

不過，現在的許知恩更好。

會先自己。

車沉寂了許久后，喬依忽然開口：“自己，才是終浪漫的開始。我們人，就得自己。”

許知恩：“……”

“男人生風流還賤兮兮，越是得不到越喜歡。”

許知恩：“……”

怎麼就了喬依罵男人的弦？

兩秒后，喬依瞳孔驟，眉頭，張道：“許知恩，好像有車跟著我們。”

“什麼？”

“就那輛車，好像一直跟著我們。”喬依指了指那輛銀灰的賓利。

許知恩皺眉，過后視鏡看了眼車和車牌，幾乎一秒就認了出來。

那是——傅景深的車。

“他瘋了？”許知恩在到他有加速趨向時忍不住罵了出來，“有病吧。”

喬依皺眉：“那誰？”

許知恩怕出事故，挑了個安全的地方把車靠邊，車子熄滅，音樂戛然而止。

喬依回頭看那輛灰的賓利，超過了們，然后停在了們前面。

確認了，就是一直跟著們的。

正要繼續問，只聽許知恩咬牙切齒地回答：“傅、景、深。”

同時，喬依看到傅景深從車里下來朝們走過來，忍不住低聲罵了句：“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