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恩的屏幕忽然黑掉。

摁了兩下都沒能開, 這才確定是沒電關機。

“你充完了嗎？” 許知恩一邊問喬依一邊從包里找充電。

正忙著畫畫的喬依順手拔掉自己的手機，把充電線遞給，“差不多。”

許知恩給手機充上電也沒摁開, 喬依干脆收起Ipad，上邊的婚紗畫了一半，還未勾線, 拿起許知恩的手機看了眼，“你這都用幾年了, 還不換新啊？”

“四年。”許知恩說：“除了耗電快, 沒什麼問題。”

系統不卡, 屏幕清晰, 就是電量消耗比較快。

網上有時戲稱這款手機得一邊充電一邊玩, 玩著玩著還掉電。

不過也不是手機重度依賴患者，對手機的要求不高, 一直也沒換。

“打個視頻就把手機耗關機，還沒問題？”喬依又了一塊點心, 話題飛快跳轉，“別說, 你這個還浪漫。”

“嗯？”許知恩不解。

喬依點了點手邊的紙條, 許知恩下意識往回收。

喬依笑：“又不和你搶。”

許知恩坐回到邊，把紙條收進包里。

喬依見不說話, 故意逗，湊到耳邊低聲讀：“今天的煙是橘子味的, 或許以后有機會一起煙。”

許知恩一把推開，面無表，“睡覺吧。”

喬依輕笑，“談還是得年輕人啊。”

“你話真多。”

“還行。”

之后喬依還說起了和楊與舟剛談的一件事, 那會兒楊與舟想約看電影，但不好意思，所以給買了個杯子，杯子底部刻了個“一起看電影吧”，隔了半年，喬依杯子被人從桌下摔下來，收拾碎片時才發現那句話，后來罵了好久楊與舟蠢。

說到最后，喬依笑了，笑完看了眼手機，又微微勾起角，“算了，掃興。”

“嗯？”

喬依閉上眼，“許知恩啊，你可好好談場。”

許知恩：“……”

這兩個話題有必然聯系嗎？

“人活著，不能只別人。”喬依說：“我總覺得，一直一個人太虧了。”

“所以呢？”許知恩翻了個白眼。

“有個屁的所以。”喬依側過臉看向窗外，“就讓你珍惜眼前，心無旁騖地。”

許知恩：“……”

“畢竟，弟弟甜的。”喬依的手指輕點桌面，“又是點心又是茶，還要和你一起煙。”

許知恩：“……睡覺吧。”

喬依之后沒再說話。

寂靜的車廂只有列車穿行過荒原的呼嘯風聲，遠方有亮著的昏黃路燈。

十分鐘后，許知恩的手機才開機。

陸征發來了兩條消息。

【陸：你的手機該換了。】

【陸：回來的時候我去接你吧。】

隔著手機，許知恩的耳朵忽然有些發熱，腦子里竟莫名響起喬依那句——弟弟甜的。

好像……是有點甜。

據說林清和老公是校友，所以婚禮就在們大學附近辦。

許知恩和喬依第二天早上睡到十點就匆忙趕往酒店，到達時正好是走紅毯環節，們跳過了之前的寒暄，直接落座，這一桌都是們的大學同學。

時隔太久未見，許知恩差點沒認出來，大家變化還蠻大的，有人變得更好看，有人變得滄桑，最可怕是們班之前一個長得還蠻好看的男孩子，這會兒發際線后退好多，人也圓潤了幾圈，要不是大家喊他的名字，許知恩都認不出來。

低聲和喬依說：“歲月真是把殺豬刀。”

喬依嗤笑：“再過十年，你才能真正領悟到這句話的奧妙。”

林清在大學時比們要活躍，所以請來的大學同學不，湊了兩桌。

許知恩和喬依一落座就引起了喧鬧，有開玩笑的揶揄：“咱們班的兩大神都來了啊。”

“什麼咱們班？那是系花。”

“我們都被社會摧殘了，你們倒好，越長越漂亮。”

“時間總會對多些優待嘛。”

“這時間可真不公平，留給我們的就是創傷，留給的就是漂亮。”

“有本事你也往好看了長啊。”

眾人哄笑。

可在哄笑聲中，有人不屑地輕嗤，“那是時間的功勞嗎？都是找了個好男友啊。”

笑聲像是被摁下了暫停鍵，戛然而止。

可接著又是更怪氣的一聲：“有些人找的還不是男友，就是個有錢的金主罷了。”

喬依差點拍桌而起，是許知恩及時摁住了的手。

剛剛還在開玩笑的眾人一時間沒人再說話，臺上仍舊熱鬧，但們這一片空氣凝重，好幾個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緩解這尷尬的氣氛。

“怎麼了？”說話的人還笑著看向喬依：“喬依，你瞪我干嘛？難道我說錯了？”

喬依皺眉，眼神兇狠，“許恩靜，你是不是有病？”

許知恩拍了拍喬依的手背，朝做口型：“冷靜。”

緩緩轉過頭，看向坐在另一桌的許恩靜，“林清婚禮，開心點不好嗎？”

話語里帶著幾分無奈，是真的淡然，也是真的不在意說這些話。

大學時們和許恩靜也是一個宿舍，而且大一時和許恩靜玩得還不錯，因為兩個人的名字只差一個字，生日也在同一個月，大家都說有緣，但后來因為管理系的一個男生，許恩靜在宿舍里總怪氣，后來鬧翻了。

說來也巧，那個男生就是喬依昨天還提過的，家住在清風莊園的富二代。

大名好像是霍啟星？

反正大家總喊他啟明星，時間久了，許知恩也只能記得這個外號。

那時候霍啟星喜歡，而許恩靜喜歡霍啟星，許知恩明確說過不會和爭，可耐不住那人有挑戰，偏偏就喜歡挑戰不可能，各種各樣的方法用盡，最后還和許恩靜在一起幾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兩人就分了。

從那之后，許恩靜和便漸行漸遠了。

大三上學期還和搶過一次獎學金。

后來許知恩在宿舍里盡量不和搭腔，宿舍的氣氛也微妙了許久，到了再后來，跟班里其他人都不怎麼聯系了，只和喬依走一塊，離那些男的也是越遠越好。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許恩靜還對耿耿于懷，以至于在林清的婚禮上明嘲暗諷。

不就是說的貌都是錢堆出來的嗎

不就是說被男的給養著嗎？

許知恩對這些向來不在意。

只是大家對這些話題都諱莫如深，且看的眼神都不對勁起來。

許恩靜卻仍舊是挑釁地笑:“我開心啊，看來系花這幾年過得還不錯，怎麼樣？和富豪結婚了嗎？”

許知恩沒理會，反倒禮貌笑笑：“有消息了會通知大家來參加婚禮。”

許恩靜本來就是奔著惹許知恩生氣來的，結果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這簡直就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麼能讓人不爽？

“啊？”許恩靜故作訝異，“他也不怕犯法？畢竟眾所周知，重婚罪是違法的。”

許知恩：“？”

這是暗示在做三？

有病吧。

“有話就明正大說。”喬依忍不住，嗆道：“許恩靜，你還是一如既往怪氣啊，也不怕得氣管炎？”

“還行。”許恩靜的臉上仍舊掛著嘲諷的笑：“跟你彼此彼此。”

喬依：“……”

許知恩摁住喬依的手，怕暴走，隨后盯著許恩靜看。

就那樣默默地、不解地、直勾勾地盯著看。

良久后，許恩靜不敢和對視，目飄忽不定道：“你看我干嘛？”

許知恩指了指的下，“你這里起了一顆痘。”

許恩靜立刻自己的下，明明沒有啊。

許知恩繼續說：“還有額頭也起了痘，發際線好像比以前高了吧，假發片都沒辦法撐起你的發量，鎖骨上高打多了。”

許恩靜的目慌起來。

怎麼可能？

今天明明是打扮漂亮才來的！不可能！

“畢業的這幾年辛苦了吧。”許知恩努努，佯裝嘆氣，“你說這些我也不怪你，畢竟生活不愉快總想找人發泄一下。”

許恩靜：“？？？”

“我忽然想起一句話。”許知恩扭過頭和喬依說：“你還記得那句相由心生嗎？”

喬依秒懂：“哦~當然記得。”

許知恩嘖了聲：“我原來覺得語文老師騙人的，現在覺得好像在說至理名言哎。”

喬依：“是的。”

許知恩：“果然還是要見識了、實踐過才知道。”

喬依：“可不是嘛。”

們兩個宛若演雙簧一般，說得許恩靜臉紅一陣白一陣的，在座眾人都驚呆了。

原來以為許恩靜在怪氣，沒想到這兩位才是怪氣的高手？

真是長見識了啊。

“夠了！”許恩靜怒瞪許知恩，“你不就找了個有錢男人包著嗎？有什麼資格嘲笑我？”

“啊？”許知恩詫異：“我有嗎？我只是和喬依聊天而已，你未免太對號座了。”

許恩靜握拳頭。

“還有。”許知恩看向，一字一頓道：“我結婚了。”

看著許恩靜的瞳孔，不疾不徐笑道：“我很確定他沒犯法，因為我們都是頭婚，畢竟……他才23，想二婚也是有點困難。”

許恩靜沒忍住口：“我草。”

剛想說什麼，許知恩的電話忽然響起來，看了眼屏幕，竟然是陸征。

看向許恩靜，又晃了晃手機，“不好意思，我接下電話。”

隨后也沒管的反應，劃過接聽，聲音了幾分，帶著笑意：“喂，老公。”

坐在一旁的喬依都震驚了，但一秒收起了震驚神，順帶還安同桌震驚的人，做口型道——小場面。

而對面的陸征一時愣住，不知該說什麼。

許知恩又對著電話喊了聲：“老公，怎麼了？信號不好嗎？”

陸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