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妥協》第32章 晉江獨家首發

四月初,倫敦的氣候著實還有些冷,安棠穿著呢絨大,站在二樓臥室的臺舉目眺外面世界的景致。

外面黑漆漆的,路燈灑下的橘黃芒在風中搖曳。

冷風呼嘯,將電話里賀言郁的聲音割裂。

他說:“我生病了。”

安棠以為賀言郁鍥而不舍跟他打電話,是有什麼要的急事,結果就因為這。

的右手攥著一枚鉆戒,戒圈磨砂打造巧細致的小月亮,圍一圈拱著那顆切割的星星鉆石。

這是回到復式樓,躺在溫淮之的床上時,在床柜細里發現的。

溫淮之去世后,家里的東西,都保留著,甚至原封不

天真又固執的以為,這樣的淮之就還活著。

安棠垂眸握手中的戒指,幾個月前,一直在等溫淮之向求婚,曾無數次在夢里幻想過,的人會單膝下跪給戴上戒指。

他們會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盡管后面全都變了,可是……

知道,這枚戒指是淮之特意定制的,其中的寓意都明白。

外面的風刮得很大,又冷又刺骨,快要迷花安棠的眼睛。

眼眶紅紅的,那雙眼睛被薄霧籠罩,安棠在抑自己的緒,甚至沒有心再去管賀言郁怎麼樣。

他說他生病了,于衷,甚至還很冷的想,你只是生病了,可的淮之卻已經死了。

所以幾乎用傷害他的語氣,冷漠無的說:“生病了就去找醫生,找我有什麼用?”

“多喝熱水,就這樣吧。”

連敷衍的應付都懶得裝,好似賀言郁就是一個麻煩、一個累贅。

掛斷電話,關掉手機,在冷風中站了會,轉走進室

窗簾自合攏,將最后一隔絕在外,安棠下外面的呢絨大,掀開被子躺進去。

握著戒指抵在心口,闔眼默默流淚。

這副場景,恍若溫淮之臨死前那一晚,兩人都是同樣的作,同樣的神

漆黑的室,寂靜無聲,繾綣悲戚的聲音若有似無:“淮之。”

“我想你了……”

昨夜,安棠做了個夢,夢到溫淮之向求婚,他們在高朋滿座中接祝福,后來,他們還有盛世宏大的婚禮,彼此戴上婚戒,在牧師的祝唱下相擁親吻。

他們有溫馨的小家,養了可的貓狗,還生了一對非常漂亮的龍胎。

夢里有很多生活氣息十足的場面,有給孩子輔導功課時飛狗跳的畫面,有傍晚溫淮之背著漫步在海邊,夕的余暉把他們的影拉得老長,還有在廚房做菜,把即將出鍋的菜肴夾給溫淮之品嘗。

畫面走馬觀花,卻將他們從年輕到老的生活全都展現了。

安棠醒來時,著冷清的房間,空余惆悵,像是被拋棄的孩子,留在原地迷茫無措。

今天是清明節,在中國,這一天總是霧雨朦朧,蕭索凄清,像是為了應景。

而英國的氣候總是多變,下午的時候,天空灰蒙蒙的,云層得很低,仿佛一抬頭就能到灰皚的云霧。

溫度還是那麼低冷,安棠里面穿了高領,搭配直筒,外面又罩了件卡其

驅車去花店,買了束白玫瑰。

墓園。

安棠抱著花束,走上臺階,來到溫淮之的墓前。

黑白照在石碑上,照片里的男人清雋優雅,溫和紳士。

墓前放著好幾束祭奠的鮮花,想來都是和溫淮之關系好的人。

安棠彎腰放下白玫瑰,角微勾,就像昔日那樣,用溫又乖俏的語氣跟他聊天。

“淮之,我回港城了,在那我遇到你的朋友梁則,他邀請我做他新劇的首席編劇,我答應了。”

“還有,你知道嗎,我在港戲遇到一個名陳南潯的男生,他今年大四,說來也巧,他跟你一樣都是從五歲開始學習古典舞。”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言行舉止,穿著打扮,跟你像極了。”

“對了淮之,他說他最喜歡的古典舞藝家是你,你瞧,很多人都是喜歡你的。”

安棠在這一站就是一個小時,跟溫淮之聊了很多,細到哪天中午吃什麼都說了。

聊到最后,該說的都說了。

不想離開,還想再逗留會,留下來多陪陪溫淮之,如果連都祭拜完就走了,那的淮之該多孤獨。

“淮之,我昨天在你房里,發現了一枚戒指,那是你用來向我求婚的,對嗎?”

“你知道你大限將至,活不了多久,所以到最后都沒把戒指送出去,你不想利用本該爛漫的瞬間將我囚困一輩子對嗎?”

“我的淮之還真是大笨蛋,戒指都藏不好,你瞧,還是被我發現了吧。”

“淮之,你的憾,我想幫你填平。”

“我跟賀言郁有一場為期三年的約定,如果三年,他徹底變你,我就讓他用你準備的戒指向我求婚,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當做是你在向我求婚。”

“如果三年后,他還只是他自己,那我跟他的界限就徹底劃清了,賀言郁說過,他不會再糾纏我。”

“到時候我還是會戴上你準備送給我的求婚戒指,我不管,就當做你已經向我求婚了,你知道的,你的棠棠向來厚臉皮。”

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安棠忍不住笑了。

這反倒讓想起一樁往事。

那是十六歲的時候,在學校調皮搗蛋闖了禍,被老師勒令打電話請家長。

父親忙著公司事務,母親忙著拍戲。

沒人能夠管

給溫淮之打電話,讓他到學校替老師的批責。

那時溫淮之二十一歲,年名的他在哪都是風華絕代。

安棠還記得那天溫淮之開車抵達學校,被劫持去了辦公室。

老師顯然認識溫淮之,響徹國際舞臺的男人,年紀輕輕就已經是藝家。

“你真的是安棠的親人?”

溫淮之恪守禮儀,為人明磊落,從不說謊,“棠棠我一聲哥哥,我照顧十年,老師覺得我們算不算親人?”

于是,溫淮之作為安棠的家長,順理章的在辦公室接批責。

老師細數安棠在學校的‘英勇事跡’,溫淮之認真教聆聽,把態度擺得十分端正,只是偶爾會用溫又包容的目看向邊像只鵪鶉似的小姑娘。

事后,溫淮之領著回去,回家的路上,他單臂挎著安棠的書包,微笑道:“你呀,還有兩年就要年了,以后要是再闖禍,我可不來救你。”

年又怎樣?你不還是我的淮之哥哥嘛,我不信你狠得下心腸。”

厚著臉皮,言之鑿鑿的模樣,真是讓溫淮之哭笑不得,“棠棠這是吃準我好欺負了?”

“那可不。”

“看來我這十年,還養出一個小祖宗。”

安棠沉浸在過去的一段回憶里,全然沒發現賀言郁站在不遠正盯著

他面容郁,目晦暗,垂在側的手逐漸攥

他來這已經有一小會,恰好聽到安棠說的那句話。

說:“淮之,你的憾,我想幫你填平。”

除此之外,還有后面那些對他而言絕又荒唐的話。

“我跟賀言郁有一場為期三年的約定,如果三年,他徹底變你,我就讓他用你準備的戒指向我求婚,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當做是你在向我求婚。”

“如果三年后,他還只是他自己,那我跟他的界限就徹底劃清了,賀言郁說過,他不會再糾纏我。”

“到時候我還是會戴上你準備送給我的求婚戒指,我不管,就當做你已經向我求婚了。”

賀言郁心里一直都很清楚,安棠把他當做溫淮之的替,這個人冷又薄涼,心里除了溫淮之,誰也不放在眼里。

他應該恨那三年玩弄他的,應該選擇狠狠的報復,可是他到現在過去那麼久都沒有。

總是給他不合時宜又恰到好的溫,讓他覺得,就算他再怎麼比不上溫淮之,他在心里應該也是有點位置的。

可是,沒有。

會因為一個清明節,不辭萬里乘坐飛機趕回來,只為在溫淮之的墓前獻一束花,站在這陪他說一會話。

心中,溫淮之才是最重要的,哪怕人都已經死了,而他,是死是活,是病是痛,不關心,也不在乎,甚至連敷衍都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賀言郁的高燒并沒有徹底消退,此刻又吹了風,明明頭痛裂,卻遠比不上心底蔓延的痛楚。

安棠祭拜完溫淮之,轉準備離開,視線正好與賀言郁撞上。

心頭一驚。

不是因為賀言郁突然出現,而是因為他看的眼神。

鷙滲人,眼底像是有濃稠黏膩的墨,黑漆漆的,讓人心底發寒。

安棠認識賀言郁好幾年,從未見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向自己。

抿著,面無表的走過去。

賀言郁手握住的手腕,他的掌心帶著不正常的滾燙,開口說話時的聲音也很沙啞。

“我帶病不辭萬里過來找你。”他抬眸,眼底恐怖滲人的緒如水退散,男人輕輕一笑,很紳士,“棠棠,怎麼辦?我的病好像更嚴重了。”

安棠盯著他,想起賀言郁昨天給打電話,說他發高燒。

男人的臉此刻帶著燙意,熏出一病弱的紅,這可憐兮兮的模樣,很難不讓人垂憐。

安棠看著那張臉,又想起溫淮之。

說:“我開車送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好不好?去你那休息會。”

“我那不方便。”

明顯拒絕的意味。

賀言郁心底冷笑,面上卻放,他握著安棠手腕的手下移,埋的指,與十指扣。

他拉著安棠的手,輕輕搖了搖,此刻,無論是神,還是語氣,亦或者作,都像極了溫淮之。

“棠棠,求你了。”

明的商人知道該如何利用優勢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安棠的神恍惚了瞬,半是清醒,半是墮落,撇開眼,“走吧。”

賀言郁落后半步,聞言,面上并沒有太多表,相反,先前藏在眼底的鷙滲人又重新浮現。

安棠載著賀言郁回到復式樓,這是一棟獨居的小洋房,有三層樓,第三樓劃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用來做溫淮之的練舞室,一部分用來做花室。

這是賀言郁第一次踏進這里,裝潢溫馨,布置也很用心,一看就知道這個家的主人花了很多心思。

他知道,這是安棠和溫淮之同居時住的地方。

安棠用測溫儀給賀言郁量溫,三十九度八,說:“你還是去醫院吧,燒傻了我可不負責。”

“可以上樓躺會嗎?”

家里二樓都是房間,撇開溫淮之和的臥室,一共還剩三間。

“除了左面盡頭那間房不能進,其他都可以。”安棠看著他那張略帶病弱的臉,想起溫淮之重病蘇醒后也是這樣,他總是很虛弱,帶著一破碎,就像瓷娃娃一樣。

難得好心關懷賀言郁:“你先去休息會吧,我出去給你買點退燒藥。”

賀言郁眼睫輕扇,修長如玉的手指,他垂眸,掩住晦暗的眸,“好。”

安棠看了他一眼,只覺得賀言郁有些奇怪,沒有多想,拿起鑰匙離開。

的剎那,賀言郁咻地抬眸,那雙深邃的眼眸藏了太多復雜的緒。

總是這樣,給他不合時宜又恰到好的溫

他不會再對安棠心了。

絕不。

安棠徒步去藥店拿了退燒藥,回來的時候,一樓靜悄悄的。

拎著袋子上樓,挨個敲門進屋,找遍所有的屋子都沒有看到賀言郁的影。

站在長廊上,頭頂是橘黃的暖,安棠抿著,抬眸鎖定最后一間屋子——

那是溫淮之的臥室。

一種不知名的怒火從心底躥起,安棠臉冷厲,這次連門都懶得敲,直接擰開進屋。

屋子里又靜又黑,窗簾也被合攏,襯得室仄沉悶。

安棠抬手準備開燈,手腕卻被一大力擒住,被抵在墻面上,手中拎的退燒藥“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了這寂靜室唯一的聲響。

悉的氣息近,松雪般的冷香夾雜一滾燙,很矛盾,卻也更加危險。

安棠被擒制得彈不得,于黑暗中怒視面前高大的影,“賀言郁,你又在發什麼瘋?放開我!”

然而,所有的質問、掙扎、憤怒,最后都化為天旋地轉。

安棠被扔在的床上,一極有軀覆過來,的手腕被錮,直接過頭頂。

這種被掌控的覺太悉了,安棠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賀言郁,有話咱們好好說,你先放開我。”

“你為什麼在發抖?”賀言郁輕輕笑出聲,俯耳畔呢喃:“安棠,你是不是在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呢?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做。”

他的語氣有些苦惱,好似想不通,但很快又換上輕松詭異的語調。

安棠覺他說話時,噴灑在耳旁的氣息,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

黏膩、惡心。

“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溫淮之的臥室做,讓你覺難堪?”

“你是不是覺得對不起他,嗯?”

“別說了!”安棠心跳如鼓,那種涌上心頭的恥辱讓緒波很大。

賀言郁笑得更開心,就像一個瘋子,他抵著安棠,帶著涼意的吻落到的頸側。

“安棠,你還記得你以前是如何跟我糾纏,又是如何跟我在床上滾落的嗎?咱們要不要再好好回憶一下,就在這怎麼樣?溫淮之的臥室,溫淮之的床,你覺得呢?”

安棠瘋,也只是在病發的時候,可賀言郁的瘋不同,對于他的思維和為人,本不能用正常人的目去衡量。

“你敢!”安棠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為什麼不敢?”

賀言郁冷笑,連帶著吻的鎖骨。

“我對你掏心掏肺,最后換來的是什麼?是你的狼心狗肺、是你一次又一次對我的踐踏,安棠,你本就沒有心。”

安棠著頭頂的天花板,眼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格外敏

熾熱的吻在上流連,闔著眼,掩蓋眼底的厭惡。

可盡管如此,的語氣還是藏不住厭惡和惡心:“賀言郁,你所謂的掏心掏肺,只不過是自我,這福氣,我可消不起。”

“我們在一起的那三年,你捫心自問,你是怎樣對我的?你把我當可以暖床的玩意兒,一只供你隨意消遣的寵,你看不起我,覺得我讓你丟人現眼。”

“你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緋聞不斷,卻不允許我接工作上的男同事,你把我劃為你的私有,對我展現出令人作嘔的占有,但凡我做出任何讓你不開心的事,你都能想著法來折磨我。”

“在我腸胃不適的時候,我吃生冷辛辣的刺激,明知道我恐高,你卻還是要恐嚇我,你可以不顧我的意愿,隨意丟棄我最珍視的東西,你可以在你生氣的時候,把我當資源帶出去任人辱。”

“呵,賀言郁,就你所做的種種的行徑,也配說對我掏心掏肺?”

“而我又怎麼狼心狗肺了?我只不過是讓你模仿淮之而已,而且……”

安棠頓了頓,譏諷的笑道:“當初是你主提出要模仿淮之的,怎麼?現在才過多久就不了了?”

“賀言郁,你要記住,你沒有資格生氣,也沒有資格埋怨我,是我你這麼做的嗎?一切都是你心有不甘后一廂愿!”

“如果你現在還想繼續跟我做下去,行啊,帽室里有淮之的服,你去換上。”

安棠在笑,笑容肆意又惡劣,“只要你得了,我跟你做的時候,里念著的人是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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