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的資都是由朝廷嚴格調派的，像是酒水類都是在打了勝仗后才能層層審批派下來，褚奕峰到了北地先打了個大敗仗，又每天拿他皇爺爺的訓導當事兒，來了一個月一點葷腥還沒沾著。

凌霄是從不會讓自己委屈的，進庫沙爾湖前就派了人去買了不資，又領了三千只羊來，全是自掏腰包。

出皇城時太匆忙，半路派人回皇城時凌霄就讓人把攬翠軒和幾家鋪子里賺的銀子換銀票帶了來，給自己媳婦花錢凌霄一點也不心疼，幾家鋪面在皇城也撈了幾年錢了，終于讓凌霄嘗試了一會財大氣的滋味，還不錯。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買來的東西就都運來了，凌霄指揮著人先運了不好酒臘送到韓信忠的大帳中，凌霄對韓信忠的副將烏戟笑道：“大將軍這些天辛苦了，我初到軍營好多事不懂得，就先買點東西犒勞犒勞兄弟們，以后還靠著大將軍扶持。”

凌霄并沒有直接的去見韓信忠，雖然只是點酒水，就算是去大理寺告賄賂都沒人理，但凌霄還是很謹慎的拒絕了韓信忠邀他去大帳的要求。

“凌霄，我剛去看了，好多……好多羊！”褚奕峰走進來，幾乎要忍不住咽口水了，磕道，“你哪來的那麼多銀子？你可千萬別……”

凌霄看著褚奕峰的呆樣忍不住笑，拉著他一起坐下，笑道：“放心，在赫赫沙那里找牧民直接趕過來的，沒有花幾個錢，我給你買了不服棉被之類的，讓人放在你帳里了……”

北部這里氣候溫差很大，明明還是夏末，但晚間清晨的時候穿棉袍都不熱，凌霄也是到了克瑪的時候才知道的，想到這呆子必然不會自己去要什麼，干脆把這些東西都給他備全了。

凌霄低頭輕聲道：“我隨的東西也讓人搬過去了，軍中資缺，臣為參軍應以作則，就和驃騎將軍住在一個大帳里吧，將軍許麼？”

凌霄用著輕佻的語氣說著看似正經的話，褚奕峰忍不住臉紅，但還是老實的讓凌霄調戲，吶吶道：“自……自然是肯的。”

凌霄忍不住笑起來，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帳外有人要見凌霄，凌霄沒有應聲，對褚奕峰道：“不是要去巡視麼？去吧，別讓那些人再揪你錯。”

褚奕峰點頭答應著，拿過架上銀盔戴上，出帳帶著親兵自去。

凌霄打發褚奕峰去巡視，收起對著褚奕峰的溫神，命來人進帳，喝了口茶放在小磯上，淡淡道：“昨晚代的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準備妥當了。”秦龍垂首道，“主子……”

凌霄微微挑起眼睛：“怎麼了？”

“沒事。”秦龍就是韋錚輔派給凌霄的親兵統領，被派給凌霄時韋錚輔就代清楚了，讓他們全力輔助凌霄，任何命令都要全力支持。

“沒事就去辦吧。”凌霄低聲一笑，“舅舅果然沒有派錯人，這一路你們幫扶頗多，我都記在心里了，放心吧，兄弟們跟著我不會有錯的。”

秦龍行禮退下。

晚間的時候凌霄人把運來的三千只羊全殺了，犒賞三軍這一個月的辛苦。

數得著的將領都被大將軍韓信忠到了他的大帳里，今天下午韓信忠才接到風行軍帶來的旨意，知道是皇帝派凌霄來的，這個消息讓韓信忠心里打了個轉。

韓信忠并不知道凌霄和褚奕峰的事，只知道太子監國，皇帝卻派了個人過來，這個人還是個文，還是壽康府的小侯爺。

凌霄在皇城里多寵韓信忠不是不知道，他在軍事上有限但為多年一點小心眼還是有的，凌霄這個份，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過來，這讓韓信忠和將領們嗅到了一不尋常的味道，凌霄難道是帶著老皇帝的旨？

所以在凌霄這麼大張旗鼓的來到軍中時，韓信忠沒有在意，反而特意在晚宴時適當的表達了他對凌霄的倚重。

“哈哈，軍中不易喝酒，我就借著凌參軍帶來的羊，以茶代酒，大家共賀一杯，祝我軍大敗張繼那叛賊，早日還朝！”

眾將共飲一杯，徑自吃烤羊，韓信忠居首位，褚奕峰在他右手邊，凌霄在褚奕峰下首。

韓信忠側頭對凌霄笑道：“說起來家父也曾與壽康侯爺公事過，我韓家與壽康府也算是世了，稱一句世侄不為過吧？”

“世伯客氣了。”凌霄頷首，“凌霄不勝惶恐。”

韓信忠哈哈一笑，又接著和將士們說笑起來，說起什麼來正要問凌霄，只見凌霄垂眸斥退畔的親兵，親自為褚奕峰把盞。

帳中將士不由得紛紛看過來，有點詫異。

論份，這帳中自然是褚奕峰最尊貴，但他現在畢竟還是個未封王的皇孫，又不得太子寵，年紀輕輕的到了軍中還沒有任何功績，而且褚奕峰這一副二呆樣是個人就看的出來，都是看人下菜碟兒的好手，漸漸的眾將士也把褚奕峰輕視了去。

但對凌霄就不一樣了，凌霄在皇城中的地位是自己一手闖出來的，有壽康侯府的背景，還有現在這個微妙的份……但他現在這麼恭順的伺候著褚奕峰，這讓帳中將士很困。

凌小侯爺你是要鬧哪樣？！眾將士腦中百轉千回，這二人雖是表親，但在皇城的時候也沒聽說凌霄和二皇孫關系有這麼好啊？！難道這是皇帝的意思？褚奕峰的地位馬上在每個人心里咻咻咻的拔地而起！眾將士有點擔心的回憶，這一個月沒有得罪二皇孫吧？

凌霄余掃了帳中一圈，不聲的輕聲笑，親自凈手把烤好的羊割下來碼在盤中，放在褚奕峰面前的小案上，低聲道：“怎麼這半天不吃？不？”

別人聽不見兩人說的什麼，只覺得凌霄對褚奕峰既臣服又恭順，凌霄的一行一在告訴他們：明白了吧？再不寵這也是皇孫！就該有皇孫的氣派和高貴。

褚奕峰夾烤吃，含糊不清道：“嗯，我怕不，你也吃……”

凌霄目的已經達到，點頭：“是。”

韓信忠先反應過來，哈哈笑著給褚奕峰敬酒：“來了這不之地，這些天委屈殿下了，我敬殿下一杯，殿下年便來軍中，實屬不易。”

褚奕峰抬起頭來，反應了一下才笑了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有點局促，凌霄輕聲道：“殿下喝就是，不用理他。”

凌霄說什麼就是什麼，褚奕峰笑著對韓信忠點點頭，端起茶來一干而盡，低頭繼續吃羊。

韓信忠：“……”

一頓飯，褚奕峰在軍中的地位被凌霄生生頂高了一丈，褚奕峰吃飽喝足了有點食困，又被凌霄攛掇著先回帳了。褚奕峰剛走凌霄又飲了一杯，起道：“皇孫初到北地，邊伺候的人都沒有帶來，下怕皇孫起居不便，今日已經請恩讓下陪侍在皇孫帳中了，還請將軍準許。”

伺候？陪侍？韓信忠咽了下口水，向凌霄的目多了一邪。

凌霄雖然在軍中不甚修飾，但戎裝束發也有另一種英氣的艷，更何況本來就是人，風沙下也掩蓋不住那一風韻。

韓信忠一邊意著凌霄一邊暗自心驚，看來得重新估量皇城中的形勢了，這位二皇孫，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樣窩囊啊？這……這都把壽康小侯爺給了？！

“哈哈，世侄與皇孫是表親，比別人親厚些也是有的，本將軍自是沒什麼說的。”韓信忠笑笑，“那就去吧。”

凌霄行禮出帳，依稀能聽見有人曖昧的私語，凌霄淡然一笑，出皇城時就料到了日后這些不干不凈的流言不會斷，早晚都會都知道，不如在這時利用一把，這算什麼？凌霄從來就不是個拘泥小節的人。

凌霄到大帳的時候褚奕峰剛沖了涼，見了凌霄一笑：“你也回來了？吃飽沒？”

凌霄點點頭，也去洗了洗，散著發隨意的披著一件錦袍，坐在褚奕峰邊看他看的書，輕聲道：“還不睡？剛不就困了。”

“困。”褚奕峰放下書了下眼睛，老實道，“三更時還要再巡邏一次，現在睡一會兒就醒不過來了。”

這個二呆，凌霄嘆氣，攬過褚奕峰肩頭讓他枕在自己上，一只手輕捂在褚奕峰眼睛上，輕聲道：“躺會兒，一會兒我你。”

褚奕峰臉有點紅，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著凌霄說著以前在皇城里的往事，甚至很多事凌霄都不記得了，但褚奕峰都用他那不甚靈的腦袋記得清清楚楚。

兩個人說起話來都不困了，到了三更一起去巡視了一遍，回來抱著一起睡覺。

累了一天，饒是褚奕峰因為凌霄的到來興也撐不住了，沾了枕頭就睡著了，黑暗中，凌霄卻一直睜著雙眼。

北地的月很好，過帳頂的窗子打進來，兩個人都像是籠上了一層白霜。

褚奕峰睡得實，還帶著稚的眉眼舒展開，淡有點的傻氣的張開一點，雙微微蜷著，像是畏寒似的。

凌霄輕輕的把被子往褚奕峰那邊拉，掖好被角，褚奕峰如有所的往凌霄邊靠，凌霄輕笑，干脆把人摟在了懷里。

凌霄聽著帳外草蟲的鳴，靜靜的等待著。

“報！將軍！將軍！”

丑時，帳外親兵慌聲道：“將軍！大將軍在帳中遇刺！有叛軍混進來了！”

凌霄微笑，終于閉上了酸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