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座位要比原來風景好多了，原來就對著一堵墻，現在能看到窗戶外面。但是外面景再好對林西顧來說關系都不大，他也顧不上看窗戶，不聽課的時候要是想溜號也都是看厙瀟。

這已經是最好的風景了。

他跟厙瀟之間的關系越來越融洽，一切都在朝著林西顧喜歡的方向發展。他習慣了放學之后發短信給厙瀟，厙瀟有時候會回，有時候就不回。但這毫不影響林西顧的熱，他就是喜歡發。

他偶爾也會耍點小心思，比如故意不給厙瀟抄作業，回家了再發短信給他。

“數學有卷，英語做練習冊，理改錯題，不過你沒有錯題不用改，其他都沒作業。今天作業很啊，你可以早點休息。”

林西顧笑瞇瞇點了發送。

也不知道厙瀟會不會回，林西顧把手機放在一邊，自己去洗澡。洗完澡出來滿懷期待地拿起手機，上面還真的有條短信。厙瀟依然寡言：“嗯。”

林西顧現在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字，因為厙瀟的回應經常只有這個。以前覺得平淡的一個字現在只要看到就覺得可。

第二天他早早地在學校門口看到了厙瀟，林西顧眼前一亮，牢記上次的教訓，離很遠就他：“厙瀟！”

厙瀟回過頭看他，然后站在原地等著林西顧跑過來。

“早上好！”林西顧手揣在兜里走路特別歡騰，大清早的心里就照滿了，“你……”

結果他話說了一半就咽了下去，說不出來了。

厙瀟脖子上橫著一條傷口，還泛著腫，圍著脖子半圈，看著很讓人心驚。

林西顧的心就像突然被攥了，疼得不了。

“你脖子怎麼了？”林西顧開口的聲音都啞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厙瀟的脖子，這傷口太可怕了，是不是再深一點的話，就能割到脈了。一旦割到脈上，人是不是就很危險了。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現在看著厙瀟的眼神有多難，連眼角都是紅的。

“怎麼能傷到這兒呢？”林西顧大腦都有點發懵，小聲念叨著：“怎麼能劃著脖子呢？你跟人打架了嗎？打架也得護著脖子和頭啊……誰拿刀架你脖子上了嗎，你太不小心了啊……”

林西顧說著說著眼淚都快兜不住了，他使勁吸著鼻子，不敢再看厙瀟。太心疼了，再多看一眼他都怕自己忍不住哭出來。

他低著頭，還在小聲說著：“真的太不小心了，萬一劃到管上就糟了，厙瀟你……”

“不擔心。”厙瀟開口打斷了林西顧，他的語氣里總是沒有緒，聽起來平平淡淡的，但是厙瀟的指尖輕輕了林西顧的胳膊，讓他看自己。然后輕抬了下脖子，了脖子上的傷，“淺的，不用擔心。”

“淺的就不用擔心了嗎？那萬一當時劃深了呢？”林西顧雙眼通紅瞪著厙瀟，想起來就一陣陣的后怕和心驚。

厙瀟只是看著他，依然淡淡地說：“不會。”

林西顧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跟誰生氣，最后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嘆了口氣轉走了。

厙瀟在他后安靜跟著。

林西顧自嘲一笑，這還是頭一次自己走在厙瀟前面。如果是以前要麼他在厙瀟后面跟著，要麼滋滋去跟他并排走。第一次著走在前面的覺，但是他一點也不覺得開心。

心疼得想打人。

“嗨林西顧，”在班門口見了李芭蕾，也剛背著書包到教室門口，熱地打著招呼，“我剛才還給你發短信來著，我給你帶了餅干，我媽自己烤的。”

“好的，謝謝。”林西顧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平靜一些，但還是有點啞。

李芭蕾小心地看了他幾眼，問他：“林西顧，你不開心？”

林西顧搖頭：“沒有，我先回座位了啊。”

厙瀟跟在他后面也回了座位。

林西顧心疼了一整節早課都沒緩過來，想想厙瀟干凈白皙的脖子上橫了一道還滲著的傷口，就覺得這個畫面說不出的殘忍。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能把他傷這樣。

一上午林西顧的心都不是太好，也就不像平時那樣找話跟厙瀟說。直到第三節 課快下課他才問了厙瀟一句：“傷口理過沒有？”

厙瀟看著他，說：“過。”

“過什麼？”林西顧看著那條線就覺得心一，他吸了口氣接著問：“了藥？”

厙瀟慢慢回答：“酒。”

流著的傷口上面酒，那是不是要疼死了。

林西顧皺著眉說：“中午去醫務室吧，總得上點藥包一下，如果發炎了不是鬧著玩的。”

“不去。”厙瀟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對著厙瀟本發不出火來，他說什麼林西顧下意識就想都依著他。林西顧想了想說：“那你跟我回家吧，我家里只有我自己，我給你弄一下，行嗎？”

厙瀟過會兒才慢慢點了頭。

竟然能帶厙瀟回家了，如果是之前估計林西顧得樂瘋了，但是今天他實在沒心想太多。滿腦子都是厙瀟的脖子，有氣沒撒。

提前給阿姨發了短信，告訴自己中午回去吃，還帶了朋友，午飯可以多做一些。

他們回去的時候阿姨最后一道菜剛做完，正要走。林西顧跟打了招呼，把厙瀟帶到沙發上輕聲對他說：“你坐，我去拿東西。”

阿姨看到厙瀟的脖子，很明顯地嚇了一跳，不過沒說什麼，收拾好東西就走了。

林西顧小心翼翼給厙瀟清理著傷口，用鑷子夾著藥棉輕輕地：“疼不疼？”

厙瀟不吭聲，只是搖頭。

人安安靜靜坐在自己面前，林西顧心里的火也都散了。現在反應過來厙瀟竟然坐在他家里，這才終于回了神，有些局促。

“我上午態度不太好了，對不起啊，我就是有點擔心。”林西顧抿了抿，小聲跟厙瀟道著歉：“我知道其實跟我沒什麼關系，我有點多管閑事。但你還是……盡量一點傷吧。”

“嗯。”

林西顧不怎麼會理傷口，他很傷，把厙瀟的脖子包得很丑。

厙瀟不來了自己家，還跟他一起在家里吃了飯。林西顧打算等會兒把厙瀟用的這只碗做個記號，以后他吃飯只用這個碗。

還有筷子……

看著厙瀟安安靜靜吃飯，林西顧這會兒心跳才開始加速。他吃飯的樣子真……勾人啊。

午飯過后林西顧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厙瀟：“到底誰把你弄傷了？”

厙瀟盯著他，直到林西顧以為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才慢慢開口：“我自己。”

林西顧微張著，看著厙瀟，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自己？他自己把脖子劃那樣？林西顧腦中頓時翻騰起無數新聞，青春期是自殺率最高的年齡段，他看著厙瀟眨眨眼，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為什麼啊……”林西顧想抓住厙瀟的胳膊，但是沒敢。

這個問題厙瀟到最后也沒有回答他，林西顧再問什麼他就抿著像沒聽見一樣。

那晚林西顧打開筆記本，在給厙瀟打分那里用力寫下——

傷了脖子，很嚴重，扣二百。

48。

每天加上來的分數一下子就扣沒了，一朝回到解放前，林西顧還覺心疼的，都攢這麼長時間才出的分呢。

但是心疼也得扣，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