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午飯后就把剝出殼的板栗放在外面晾曬，下午的時間都花在做灶上了，在山外面的土地上挖了個坑，在坑兩側埋了劈開口的竹子，劈開的口子上卡了一青竹，被藤條綁了雙耳的陶罐懸系在青竹上。

秋把兩只曬干的野泡發后發現太柴，適合燉湯，所以才會挖個適合瓦罐燉湯的火坑。

先在鐵鍋里炒過的再燉湯，湯濃白，看著就很有食。所以秋把炒的焦黃的倒進陶罐里，加了大半罐山泉水，加些花椒八角和野姜就燒小火開燉了。

值得說的是，在山里永遠不缺花椒八角類的佐料，這些在城里賣的老貴，只有大戶人家用的隨便，大多都在藥店里當藥材賣，秋在給二公子熬治傷寒的藥的時候就看到里面有花椒，在鎮上抓傷寒、發燒的藥的時候，花椒和八角也是一味藥材，但在山里，獵戶多吃，八角、花椒、蔥和姜都是常見的去腥佐料。

鐵牛打獵回來的時候，秋剛把板栗倒進陶罐，蒸還沒開始做，因為蒸用新鮮的豬做的才好吃，曬干的里面油分不大，特別是曬得豬都是野豬，膘實。

“真香啊，老遠都聞到味兒了，我們回來的時候都還在猜是哪家做的呢？”鐵牛面帶得意的揭開陶罐的蓋子。

秋興致的在分揀鐵牛打回來的獵，三只兔子、三只野和二十來個野蛋，還有半背簍被鳥啄過兩口的蘋果，秋高興的把蘋果和蛋撿到雜間。

出門看到鐵牛舀了一碗湯邊吹邊喝，秋把他上粘的草籽給摘掉，問：“今天有獵到野豬的嗎？我想給你做蒸吃，要新鮮的豬才行”。

“巧了，我們自己家獵的就有，抗到老頭家去了，我先回來了，待會兒他們把豬刮好了我再去”。

秋看他把湯喝完了就推他去幫忙，囑咐他豬殺好了先送個三四斤的五花回來，先做，等他回來了就可以開飯了。

……

秋聽到山外面有喊小嬸的聲音，走出去一看果然是喊，是二哥的大兒子提了兩塊五花過來。

“是小泉是吧，快進來，你小叔使喚你來的？”秋接過把小泉拉進來坐，但家里連顆糖都沒有，除了板栗什麼都拿不出手，可太尷尬了。

“小泉還沒吃飯吧，小嬸給你盛碗你先吃著，等你小叔回來了讓他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不用小叔送”，小泉遇到如此熱的小嬸，天天上山爬樹的野猴子都靦腆起來了。

秋拉不住，小泉噌的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明天帶弟弟妹妹來啊，小嬸做糕給你們吃”，秋看著跑遠的孩子，覺得做零的事迫在眉睫。

小泉不帶歇的跑回家，男的在砍豬，的在忙著收拾其他獵，小泉看到他說：“天都要黑了，跑這麼快干啥，摔跤了上給你磕好幾個窟窿”。

小泉抹把臉，“還不是我小嬸，太熱了，一定要我在家吃碗，我跟都不”。

“熊孩子，不知好賴”。

小泉他弟小槐聽了給他、他娘和嬸嬸們說，“我喜歡吃，以后送東西喊我去給小嬸送，也不知道我小嬸做飯好吃不”，大人們看他用手托著一張好吃的都笑他。

鐵牛走的時候提走了分給他的和一個豬腦袋，鐵牛娘回去收拾沒看到豬頭，問他老頭，“豬頭呢”，要知道以往豬頭都是留給來做，三個媳婦兒都不會弄，相比來說做的好歹吃的進去。

“你小兒子提走了，說他媳婦做菜好吃，就不留給你糟蹋了”。鐵牛他爹躺在炕上，覺得人老了，年輕的時候打獵那一個力旺盛，在林子里跑個兩天回來睡一覺又滿復活了，哪像現在，跑個一天半天的就疼腰疼的。

“嘿，臭小子，上個月老娘煮豬頭的時候他還吃的噴香，現在跟我說豬頭給我糟蹋了”，鐵牛娘被噎的直罵人，轉頭看見老頭子就洗了個手就躺炕上去了，張口就像老頭兒開火，“死老頭子，服沒換腳沒洗就躺炕上，你邋遢死了算了，說你幾十年你都是這鬼樣子，床單沒見你洗一件，我換條床單干凈不到兩天，娘的，我換床單比新婚小媳婦換的都勤快”，鐵牛爹利索的站起來，怏怏的走到山外面旱煙。

***

鐵牛用個木托盤端了四碗蒸，胳膊上掛個用藤條綁了雙耳的陶罐，離的老遠就看見他爹在外面蹲著，“老爹，我給你送吃來了，快來搭把手”。

三個哥哥聽到他去而復返的聲音也走出山，鐵牛喊他們一塊過來，把蒸一家分一碗，從他娘的碗架子里掏出五個碗來把板栗也給分了，說了聲秋做的，請他們嘗嘗，話畢，迅速的拎著空瓦罐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哥兒三個聞著芳香四溢的蒸和湯，從他老爹面前的碗里起一片巍巍的蒸，放進里，端起自家的那一份迅速遁走，里還說著人老了晚上吃。

“個狗東西，搶我的起來了，小時候沒打好”，老頭兒把兩碗湯放到桌子中間，免得湯撒了，“他娘，別炒菜了，把早上的餅子熱幾個，我倆一人一碗半碗蒸就完事了”。

鐵牛娘吃著油而不膩的蒸，覺豬頭放手里可能真糟蹋了，“老頭子，趕明兒你給老四說他媳婦做豬頭的時候把我倆喊上，咱們帶酒到他家里去吃，算了，我明天給老四媳婦兒說，順便給送兩罐酒，老四那里的一罐酒估計快被他喝完了”。

“行，你說，免得老四跟我耍花腔”。

***

秋留了一缽板栗湯，兩碗蒸，了八個野菜餅子，秋和鐵牛把山門一關，倆人坐在桌前吃晚飯，鐵牛給秋說摘蘋果的事，說等他閑下來了帶去撿野蛋，帶去見見世面，免得看到二十來個蛋高興的像個小傻子。

秋沒搭理他，細細的品嘗著板栗蒸，野豬質實，不多，吃著一點都不膩，板栗沾的有豬油但卻沒浸在油里，在里化開還有板栗的甜香，但又有花椒的麻辣，真是比候府里老太太不吃分下來的蒸更好吃。

鐵牛吃的也非常滿足，沒結婚以前他跟著他爹娘吃飯，也去過三個哥哥家蹭吃，都沒有他家秋做的好吃。

所以飯后秋指揮他洗碗他也樂在其中，他洗碗的時候秋站在他旁邊問他昨晚怎麼不告訴聽到才起床做飯？害天漆黑的時候就起床了，飯做好了傻坐半天。

“我忘了，真的，我每次起床我娘都把飯做好了，我就沒注意是什麼時候起床的，婚前我娘還給我說了，但我忘了給你說了”，鐵牛舉著個碗著急的跟秋解釋，生怕不相信。

“我暫時先饒了你這狗記……今天背板栗背勒的疼”。

“那以后我來背，我不打獵的時候去幫你撿板栗”。

“唉，今天肩膀疼”

“噢，我，我睡覺的時候幫你，不過我手勁大，你可別嫌棄”。

“知道手勁大還不知道收點勁啊”，秋翻個白眼面帶微笑的進去了。

“嘿，矯，想讓我背直接說唄”，鐵牛在灶臺邊嘀嘀咕咕的，上嫌矯，手上作卻越發利落。

收拾妥當后秋泡個腳就躺床上去了，鐵牛把泡腳水倒了上炕去給他媳婦肩，才上手就把秋的嘰哇，好半天才掌控好力道，鐵牛著著手就到服里面，但秋就趴著不，他的手只能不老實的在背后著，把秋伺候滿意了才翻過著他汗唧唧的背，腳剛搭上去鐵牛一個翻下了炕，撈了件服就往外跑，“我先去趟茅坑”。

秋都快睡著了，鐵牛帶著一寒氣進來了，“你洗手了沒？”

“洗了洗了，不信你聞”。

“我傻了去聞你手？”

啪的一聲響，“把臭手拿開，不來了，我要睡覺，你蹲個坑都蹲這麼長時間？”

“都這樣，蟲拉不下來”。

“什麼蟲？你肚子里有蟲？”秋驚的坐了起來。

鐵牛把按下來，給蓋好被子，“別一驚一乍的，大家都有。”

“我沒有，前幾天那啥的時候你撓屁就是因為有蟲難？”

鐵牛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把秋惡心的夠嗆。

秋記得中午看雜間里有捆長蟲的蒜瓣，給扔山外面了，讓鐵牛起來陪一起把蒜瓣撿回來。

門一開，風就撞到人上，秋有些擔心蒜瓣被刮走了，萬幸還找到了，秋讓鐵牛坐在灶邊剝蒜瓣，被蟲咬過的用刀給切干凈，自己進雜間把藥罐抱出來，拿出里面放著的藥包，打開治咳疾的藥包，果然找到了牽牛子，牽牛子這個中草藥是治咳嗽的一味藥材，也是打肚子里蛔蟲的主要藥材，記得娘在鄉下就用牽牛子和大蒜水給牲畜打蟲。

牽牛子量有限，碾碎了讓鐵牛當場就水喝下，剝的大蒜明天早上加水熬給他帶去打獵時當水喝。

回到床上，秋問村里的人是不是都有蟲，鐵牛說人他不知道，男人都有，小孩很多也有，男人主要是在外打獵吃飯是自己烤的，有時烤的半生不，了也就給吃了，水就是坎坎里的水，肚子里容易生蟲。

秋琢磨著這時候正是牽牛子結果實的季節，但大多數人不認識，都認識大蒜吧，深秋卻只有蒜苗沒有蒜瓣，還是要自己去找找。

打掉鐵牛不規矩的手，“不想喝苦湯就把爪子拿開，還是你想生個肚子里帶蟲的孩子？”

嚇得鐵牛立刻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