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嚇了一大跳，然后才反應過來那是宋小然的手機鈴聲，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居然用這種古早的洗腦神曲做手機鈴聲……

　宋然一邊無語，一邊出那個破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三個字：“羅曉晨”。

　羅曉晨？這誰啊？宋小然的朋友？

　宋然盯著手機屏幕，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接通”，他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對面已經傳來一陣魯的咆哮聲。

　“宋小然，你昨晚怎麼不接我電話？！我給你打了九個電話！九個！！《大陳史》的男四號，你到底有沒有幫我爭取？！你這個經紀人是怎麼當的？！你是廢嗎？！”

　聽著電話對面傳來的咆哮聲，宋然忍不住蹙起了眉頭，但他如今還搞不清楚況，只能沉默不語，同時心中暗暗揣測，聽這個羅曉晨話里的意思，自己是個經紀人？這個羅曉晨是自己帶的藝人？

　見宋然默不吭聲，對面的羅曉晨似乎更惱怒了：“你聾了嗎？明天柳總要來公司，你必須過來幫我！只要柳總向崔導開了口，崔導一定愿意把這個角給我！”

　宋然呆了呆，等等，柳總？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宋然當年花了整整八年時間，把宋氏集團從單一的地產集團，發展了大型綜合集團，橫地產、金融、娛樂傳等行業，只是娛樂傳這塊相對比較薄弱，一時間半會兒也發展不起來，宋然便看上了一個中等規模的上市傳公司，想要收購對方。

　那家傳公司云中傳，總裁柳謙，是個著名的花花公子，但還算講義氣，雖然收購案最終流產了，可是宋然和柳謙十分投緣，居然了好哥們，經常一起喝喝小酒，互相損損。

　難道自己是云中傳的員工？柳謙那臭小子了自己的老板？

　“宋小然！你在聽嗎？！你他媽倒是說話啊？”

　宋然回過神來，打斷了對面的咆哮聲，單刀直問道：“柳謙明天要來公司？”

　羅曉晨冷笑道：“宋小然，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直接柳總的名字？”

　還真是柳謙……宋然心中一片五味陳雜，自己已經給宋氏集團打了半輩子白工，重活一世，居然又了云中傳的打工人，還他媽要給柳謙那臭小子打工！

　羅曉晨嘲諷道：“宋小然，你啞了嗎？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聽說要見柳總，嚇得尿子了？剛才不是還敢柳總的名字嗎，怎麼，一真格就了？你真沒用。”

　柳謙那小子有什麼好怕的？宋然翻了個白眼，淡淡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了其他事，你放心，我明天會去公司的。”

　掛了電話之后，宋然迅速轉著腦筋，自己如今一貧如洗，還欠了四十萬卡債，每個月都有四萬多的最低還款額，工作千萬不能丟，再說快到年底了，搞不好會有年終獎呢？

　要是有機會，還可以和柳謙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幕投資消息……不過，如果想過平靜日子的話，自己的份必須好好保。

　其實想想，給誰打工不是打工呢？好歹自己非常悉柳謙這小子，在云中傳混口飯吃完全沒有問題，萬幸的是，云中傳的收購案流產了，要不然現在云中傳就在宋氏集團旗下，自己又得給宋清霜打工，那才一個酸爽。

　唔，宋清霜應該對云中傳沒有興趣吧，菩薩保佑，宋清霜可千萬不要想起這茬。

　想著這些七八糟的事，宋然覺得手里的炸排都沒那麼香了，他嘆了口氣，打開臥房里那臺破舊的工作電腦，一邊吃炸排，一邊用油膩膩的手指敲擊鍵盤，調出宋小然的工作資料，提前悉工作容。

　“本月計劃，第一……”

　宋小然是個小員工，工作資料也比較簡單，分為月計劃和月總結，還有一些會議紀要、藝人資料、圈子資源什麼的，宋然只看了兩個小時，便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和那些鼻孔朝天的金牌經紀人不同，宋小然是那種最沒有地位的底層小經紀人，手底下一共就三個小藝人，剛才打電話那個羅曉晨是個十八線，其他兩個連十八線都不算，簡稱小糊。

　渣渣經紀人帶渣渣藝人，盲人騎瞎馬，連續三個季度考核墊底，這就宋小然目前的況。

　宋然看完了電腦里的工作資料，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嘆了口氣，了個長長的懶腰，決定明天去云中傳看看況，順便悉一下工作環境。

　第二天，宋然起了個大早，洗了澡刮了胡子，又從柜深翻出一件還算干凈的白羽絨服和一條牛仔，勉強把自己拾掇清爽了，然后出了門。

　轉了兩次公，終于來到云中傳總部——云中大廈。

　云中大廈位于江城最繁華的市中心，整整三十八層，全玻璃鋼外墻，樓上“云中傳”幾個大字閃閃發，宋然以前來過好幾次，此時此刻故地重游，頗有幾分慨。

　他剛剛邁進大門，便聽見一陣大呼小：“宋小然！”

　宋然扭頭一看，一個胖子邁著小碎步，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他一邊吭哧吭哧地著氣，一邊狠狠給了宋然腦門一個暴栗：“宋小然，你還知道來上班啊！”

　自打十歲以后，再也沒人敢敲宋然的腦袋，此時此刻忽然被這胖子毫不客氣地敲了個暴栗，宋然有點發懵。

　胖子見他不吭聲，一副焉兒了吧唧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稍微緩和了語氣，語重心長道：“小然啊，你已經缺勤三天了，胖哥我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這都快到年底了，今年咱們云中傳的業績還不錯，票漲了很多，但如果你年度考核不達標的話，年終獎還是一分錢也沒有。你明白嗎？”

　宋然抓住了關鍵詞：“我有年終獎嗎？”

　“你睡糊涂啦？上個月我不是說了，我會幫你爭取年終獎嗎？胖哥我說到做到，但是你的業績一定要達標！不然的話，人事部那邊的考核，我也沒法代啊……”

　胖子嘮嘮叨叨了半天，宋然總算聽明白了，這胖子名陳航，人稱陳胖子，是宋小然的頂頭上司，也是當初把宋小然招進公司的人，陳胖子手底下有十幾個小經紀人，宋小然是最讓他心的一個。

　陳胖子雖然非常絮叨，但是為人很不錯，是個熱心腸，他知道宋小然很缺錢，便努力幫宋小然爭取了年終獎，但要業績達標才能拿到。

　陳胖子苦口婆心道：“你聽明白了嗎？雖然錢不多，但好歹也有十萬塊，只要你幫手底下的藝人拉到一個網劇的男二男三，或者上星劇的男四男五，你就能拿到這筆錢！我看那個羅曉晨就很有潛力，他昨天跟我說，他對崔導那部《大陳史》很有興趣，你帶著他走走啊！”

　十萬塊，可以救急了，宋然有點心。

　陳胖子又斥責道：“羅曉晨已經八個月沒進組了，你這個經紀人要負很大的責任！崔導那部《大陳史》正好還缺一個男四號，現在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你帶著羅曉晨去試試，好歹努力一把，萬一瞎貓到死耗子了呢？”

　宋然暗暗吐槽，崔導是瞎貓，羅曉晨是死耗子嗎？

　他心里吐槽，臉上卻笑道：“崔導還會找不到演員？”

　陳胖子嘆了口氣：“這個男四號演的是陳朝皇帝的年時代，從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到母親死后下定決心爭奪皇位，角心理度很大，對演技的要求非常高，崔雪原本打算用十三四歲的小演員，但聽說他試了一百多個小演員，演技都遠遠達不到他的要求，崔雪沒法子，只好稍微把角年齡放寬了些，打算找十八歲到二十二歲的年輕演員。”

　聽到這里，宋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一個人——那個外賣的年，他隨即搖了搖頭，自己想到哪兒去了。

　陳胖子道：“雖然這個男四號戲份不多，而且只在前五集出現，但這個角非常重要，是男主角格形的關鍵，崔雪非常重視這個角，很多年輕演員搶破了頭，只要演好了這個角，就搭上了崔導，以后還愁沒戲演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

　宋然心道，看來羅曉晨很想拿到這個角，宋小然卻沒有本事幫他爭取，所以昨天在電話里面，羅曉晨才那麼氣急敗壞，雖然自己不怎麼喜歡這個羅曉晨，但為了十萬塊，有啥不能忍呢？畢竟自己如今是個窮。

　他沉片刻，緩緩道：“崔導和柳謙……和柳總的關系很不錯，如果柳總能幫忙牽個線，羅曉晨至能有個試鏡的機會。”

　“你這不廢話嗎，誰不知道崔導和柳總關系好啊，但也要柳總肯幫忙才行啊，柳總那麼忙，他怎麼會管這些小事？對了，柳總今天正好在公司，要不然你和羅曉晨一起去找他，甜點……”陳胖子說著說著，忽然拉住一個路過的小助理，“羅曉晨來了嗎？”

　小助理撓了撓腦袋：“胖哥你問羅曉晨？他早就來了啊，我剛才看見他好像去柳總辦公室了。”

　陳胖子呆了呆，趕推了宋然一把：“你快上去，羅曉晨這小子浮躁得很，沒個把門，說話沒輕沒重的，只怕會得罪柳總，你快去盯著他！記得甜點！”

　“行了胖哥，我上去看看就是了。”宋然心中暗暗好笑，他跟柳謙都認識多年了，那小子又不吃人，至于這麼張嗎？

　宋然門路地坐專用電梯上了三十八樓，走廊里靜悄悄的，他踩著厚厚的地毯往走廊盡頭那間辦公室走去，辦公室的門虛掩著，上面掛著鎏金的“云中傳CEO”牌子，旁邊還圍了一圈致的薔薇雕花。

　柳謙這小子，還是那麼孔雀，喜歡整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宋然翻了個白眼，正想推門進去，卻忽然聽見里面傳來羅曉晨滴滴的聲音：“柳總，我來吧。”

　而后是“啪”一聲打火機點燃的聲音，好像是在點煙。

　宋然推門的手頓了頓，他和柳謙做了五六年的酒朋友，自然知道他的臭德，這只花孔雀男不忌，只喜歡鮮的小人，而且每段關系維持不超過三個月，就是個花心大蘿卜，但因為長得好看又有錢，還是一堆人不知死活地往上撲。

　羅曉晨又說了幾句什麼，然后矯造作地笑了兩聲，柳謙才淡淡道：“角的事，給你的經紀人不就行了？那個誰來著，好像宋……宋小然對吧？”

　羅曉晨委屈道：“那個宋小然，本就指不上！”

　“怎麼指不上了？”

　“他的心思本就不在公司，三天兩頭地曠工，胖哥還總是護著他……”羅曉晨說著說著，低了嗓門，“柳總，我跟您說個吧，宋小然一直在宋氏集團的大宋總，想攀高枝兒呢，大宋總出事之后，他整個人就垮了，一天到晚醉得跟灘爛泥似的，臭死了。”

　“……”宋然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哈？他聽錯了嗎？宋小然誰？自己？他怎麼不知道？

　宋然呆滯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那疊厚厚的信用卡賬單，宋小然買的那些限量版墨鏡、鱷魚皮錢包、白金袖扣，全都是自己喜歡的意大利牌子，而且宋小然開始酗酒的時間點，正好是自己出事的時間點……宋然忽然有種極其不祥的預。

　不會吧……

　羅曉晨又低聲道：“柳總，我說的都是真的，只是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

　柳謙似乎并不怎麼驚訝，只淡淡道：“你那個小經紀人喜歡宋然，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宋然這小子雖然很欠揍，打賭輸給我三瓶好酒，結果酒還沒給我呢，人就直接躺醫院賴賬了。不過呢，外人又不了解他，他那張臉又比較唬弄人，有幾個傻追求者很奇怪嗎？”

　宋然心想，柳謙你死了。

　羅曉晨似乎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嘿嘿傻笑了幾聲。

　柳謙又道：“不過他倆名字倒是像的，宋然，宋小然，有點意思，像老子和兒子，哈哈哈……”

　老子兒子你大爺的，宋然再次確定了，柳謙這狗不配做自己朋友。

　柳謙笑了一會兒，又道：“對了，你怎麼知道他喜歡宋然？”

　羅曉晨神神道：“之前宋氏集團不是打算收購咱們公司嗎？后來項目流產了，但咱們還有好多資料放在宋氏集團，大宋總出事之后，胖哥去宋氏集團拿資料，順便帶上我和宋小然幫忙搬運，結果柳總您猜怎麼著？宋小然居然半路溜了，溜進了大宋總的辦公室！”

　柳謙：“……真的？膽子不小啊。”

　“千真萬確。”

　柳謙不解道：“宋然在醫院躺著呢，這宋小然不去醫院好好吃豆腐，跑到人家辦公室干嘛？”

　羅曉晨道：“我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宋總——就是大宋總的弟弟宋清霜，當時啊，宋清霜揪著宋小然的頭發往辦公室外面拖，一邊拖一邊踹，臉都氣白了，說他大宋總的東西！”

　柳謙似乎終于來了點兒興趣：“東西？什麼東西？手表？鋼筆？宋然這人糙得很，不怎麼講究，他用的東西其實便宜的，也就十萬八萬吧。”

　“不是那種貴重品。”羅曉晨低了聲音，神兮兮道，“柳總您應該知道吧，大宋總辦公室最里面有間臥室，大宋總經常在那里午睡，宋小然居然從臥室走了一件睡袍——穿的那種，小宋總氣得臉都變了，一直問他以前是不是還過大宋總的東西，依我看啊，不知道還了什麼呢。”

　宋然聽著這一切，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還有種極其稽的覺，簡直不知道該做何表，這他媽都是些什麼奇葩破事兒？對了，宋小然家里有間臥室鎖著，，里面該不會是……媽呀，不能再想了。

　柳謙沉默了一下，干道：“那確實變態的。”

　“是啊，難怪小宋總那麼生氣，自己大哥被那種變態狗惦記，小宋總雖然看著冷，但其實念舊的，當然要幫他哥出氣了……”

　說到宋清霜，柳謙忽然冷笑一聲，直接打斷了羅曉晨的話：“宋清霜念舊，還幫他哥出氣？你他媽說什麼屁話呢？行了，滾出去。”

　他變臉太快，羅曉晨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聲道：“柳總？我，我……我的角……”

　柳謙言簡意賅：“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