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孩子穿著一，如春風中盛開的桃花，宋憫的視線掃過致的小臉，落在眼尾那顆紅淚痣上，長眉微微蹙起，捂住心口發出幾聲輕咳。

“阿寧……”他喃喃道，眼神逐漸變得癡迷。

杜若寧被這聲“阿寧”驚得心頭一，險些表失控，瞬間猜到了宋憫此番前來的原因。

說來也是巧合，當年云氏生產時，正是頭一次隨師父出征邊塞打了勝仗班師回朝之日，聽聞師娘臨盆，連皇宮都沒回，直接跟著師父去府里探。

小孩子一生下來，左眼下方竟長了一顆和一模一樣的淚痣，師父說們兩個定是前世有什麼淵源，便給孩子取名若寧，還打趣說希長大之后像長寧一樣做個文武雙全的巾幗英雄。

只是這事關乎姑娘家的容貌，不便對外宣揚，便只有和師父師娘知道，外界一律不知。

現在想來，這冥冥之中的緣分是如此奇妙，或許從們出生那天便已注定。

宋憫心思細膩，敏多疑，定是昨天那匆匆一瞥間發現了這顆痣，所以才會打著賠罪的幌子來一探究竟。

但他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別告訴是出于一片癡，睹思人，這樣會惡心到隔夜飯都吐出來。

永遠不會忘記，那晚他在沖天火中對說：阿寧，我是來殺你的！

想到這里，滔天的恨意瞬間溢滿膛，杜若寧恨不得當場出護衛的佩刀，挖出這狗東西的心來看一看，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然而并沒有，如今只是一個心智剛剛恢復的小姑娘，即便有刀，也傷不了宋憫分毫。

定定地站著，仿佛懵懂無知的孩，直視他的眼睛。

云氏跟出來，看到杜若寧，忙跑過去將護在懷里，用寬大的袍袖將遮住，沖宋憫不客氣道：“你還不快滾！”

“首輔大人請吧！”大管事也跟著催促。

宋憫夢游似的回過神，癡癡地看了眼孩的擺，捂著心頭微微頷首，邁步下臺階，弱柳扶風般向外走去。

云氏怒視他的背影，吩咐大管事把他帶來的禮全部扔出去，攜著杜若寧回了屋，厲聲斥責兩個丫頭，“你們好好看著小姐，你們都是干什麼吃的，倘若小姐再到驚嚇，小心你們的腦袋！”

兩個丫頭嚇得跪在地上，連聲請罪。

杜若寧拉住云氏的袖子，說：“阿娘，我不怕了。”

“好好好，不怕就好。”云氏摟著拍哄，“那人就是個病秧子，連只螞蟻都踩不死，我們寧兒才不怕他。”

杜若寧沒說話，心想宋憫才不是病秧子，他手上沾染了無數人的，分明是惡魔中的惡魔。

可那又如何，早晚有一天，定要讓這惡魔在面前流盡最后一滴，并將他碎尸萬段，扔去喂狗。

不，喂狗都怕臟了狗的。

云氏瞧著杜若寧沒什麼事，便將帶回后院，讓繼續臥床休息，自己出去打理府中事宜。

大管事送走宋憫，來給云氏回話，臉上猶猶豫豫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

云氏皺眉道：“有話就講，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大管事掩了門，小聲道：“夫人，外面有些關于小姐的流言。”

“什麼流言？”云氏問。

大管事聲音得更低：“有人說小姐驚擾了長寧公主的魂魄，那蓋棺的黑紗落在上，便是要索的命，也有人說是長寧公主上了小姐的，所以小姐才會突然開口說話，并且指著宋憫說要殺了他。”

“一派胡言！”云氏憤憤將筆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去查查都是誰在背后嚼舌，把他的舌頭給我拔下來。”

“全，全城的人都在傳……”大管事訕訕道，心說咱總不能把所有人的舌頭都拔了吧？

云氏氣得不行，卻又無可奈何，為免杜若寧聽了難過，只好將下人們召集起來訓話，嚴令止他們討論此事，若有人敢說半個字，直接杖斃，絕不留。

昨日木香槐香兩個丫頭沒看好杜若寧，已經被云氏杖責發賣，下人們領教了主母的手段，全都戰戰兢兢，恨不得在自己上個封條。

杜若寧全天都被迫躺在床上休息，對外面的傳言一無所知，一心想著晚上怎麼和父親說要去上學的事。

到了晚上，杜關山下值回來，因為聽說了宋憫登門的事和外面沸沸揚揚的傳言，臉黑得像鍋底灰。

云氏自己生了一天的氣，見他這樣，又反過來安他，讓他放輕松些，別嚇著孩子。

晚飯擺在云氏房里，全家人圍坐一起用飯。

所有人都忙著照顧杜若寧，吃到一半才發現了一個杜若飛。

“塵兒，你大哥去哪了？”云氏放下筷子問杜若塵。

杜若塵神慌，支支吾吾道：“大哥，他，在書院和人打架，被效古先生留堂了。”

“打架？為何打架，和誰打的，有沒有傷？”云氏連聲問道。

“和一群人。”杜若塵怯怯地回道，“起因是那些人說妹妹的閑話，大哥氣不過，就和他們了手，大哥沒傷，那些人都傷了。”

“哦，那是該打，自個沒傷就好，看來最近武藝有進步。”云氏放了心，言辭之間還頗為兒子到自豪。

杜若寧心中疑，但忍著沒問出來，暗自猜測應該是昨日那場鬧劇被人傳了什麼神神鬼鬼的謠言。

云氏不想讓知道太多，便也沒有深究，只問道：“先生說了留多久嗎？”

杜若塵抬眼看向面沉沉的父親：“先生說要父親親自去書院接人，大哥怕父親責罰，不許我說。”

“你倒聽話，他是你爹我是你爹？”杜關山頓時氣不打一來，“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那就讓他繼續留在書院吧，反正一晚上也不死！”

“說這氣話有什麼用？”云氏道，“效古先生點名讓你去，想必是有話要告知你，你還是去一趟吧！”

“我不去！”杜關山道，“死老頭每回見面都罵我狗賊，我才不要送上門去給他罵。”

云氏說不他，氣得直拿白眼翻他。

杜若寧打從五歲起就跟著杜關山學習武藝騎，深知自己這位師父的脾氣，當下便倒了杯茶，親自端給他，聲道：“阿爹喝水。”

杜關山接過茶，臉上瞬間笑一朵花：“還是我寧兒乖，知道心疼阿爹。”

“……”眾人都十分無語。

杜若寧看著他喝完，又給他續了一杯：“寧兒這麼乖，阿爹有沒有獎勵？”

“哈哈，原來是想敲詐阿爹。”杜關山哈哈大笑，“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阿爹什麼都答應你。”

說完連忙又補了一句，“除了去接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