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效古先生急急背過去，假裝忙碌地翻找書案上的書，對杜若飛道：“你妹妹的事我已經待過玉先生，你現在帶著妹妹去找，一應事宜由來安排。”

“是，多謝先生。”杜若飛恭恭敬敬地行禮告退。

杜若寧也跟著躬一禮，在低頭的瞬間了眼睛，再抬頭，面已恢復如常。

先生如此失態，可見還是記得的。

一群年著門爭相往里窺探，杜若飛聽見靜，走到門口，猛地將門拉開，年們撲通撲通摔了一地，因怕先生責罰，顧不上喊疼，爬起來就跑。

“都給我站住。”效古先生厲聲把人住，犀利的目從每個人臉上掃過，“大好的不去讀書，竟學那宵小之輩聽墻，簡直有辱斯文，罰你們每人抄十遍《學而》，散學前上來，完不的讓家長來見我。”

年們齊刷刷垮下臉，躬應是，垂頭喪氣地走了。

杜若寧看著這群學生，想起當年效古先生也這樣罰過自己和太子哥哥，不覺展一笑。

人群中有個年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這一幕，孩子明艷的笑容晃了他的眼，他腳下一個踉蹌，被突起的青磚絆倒在地，惹得同窗們一陣哄堂大笑。

年頓時臊得滿面通紅，像頭驚小鹿似的，一溜煙跑遠了。

“慫包！”杜若飛撇撇，領著妹妹去見玉先生。

玉先生是學班的教習先生，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嫁人，年近四十仍是獨，以書院為家，平時除了講課，還負責學生們的日常生活。

學和男學分為東西兩個院落，中間隔著一堵高墻，墻下有一個角門，只有先生可以從這里通過，并且出來進去都要落鎖，而學生們為避男之嫌，上下學走的則是書院的東門。

三兄弟把妹妹送到門前，不能再往里走，便吩咐茴香藿香好生照看小姐，站在那里直到木門關上才不舍地回了各自的課堂。

東院雖然沒有西院大，但修建得十分，有花草假山，回廊亭臺，庭中一棵枝繁葉茂的銀杏樹，金燦燦的葉子在風中沙沙作響。

玉先生一進院子，便指著西北角的幾間小房子對兩個丫頭說：“那是專供丫頭仆婦休息的地方，你們就在那里候著，不可去課堂打擾主子們上課。”

“啊？”茴香往那邊瞅了一眼，疑道，“不讓我們跟著，主子們要是了了怎麼辦？”

“課間有休息時間用來解決私人問題。”玉先生正道，“主子們是來這里學習的，不是玩樂的，倘若大家都隨心所，課堂豈不是要套？”

“可我家小姐不一樣，子不好……”

“子不好可以不來，既然來了就要守規矩。”玉先生毫不講面，說完轉就走，也不管杜若寧有沒有跟上。

杜若寧擺手示意茴香不要再說話，從手里接過書袋挎在上，快步追了上去。

到底是大病初愈的子，走得急了便有些氣，玉先生回頭看一眼，腳步未停：“你若是吃不消，隨時可以回家。”

“我吃得消。”杜若寧道。

玉先生沒再說什麼，把帶進了一間課堂。

里面爭奇斗艷地坐著二十幾個孩子，看到玉先生帶著杜若寧進來，全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杜晚雪，那不是你小堂妹嗎，來做什麼？”有人小聲問道。

“對呀，不是被鬼上了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該不會是來上課的吧，聽得懂嗎？”

孩子們難掩好奇之心，嘰嘰喳喳議論紛紛。

杜晚雪是杜家大房的二小姐，事先并不知道杜若寧要來，突然看到這個傻妹妹出現在課堂，也是大吃一驚。

“我不知道，家里人沒和我說。”小聲回道，神有幾分尷尬。

因為家里有個傻妹妹，在書院時常被同窗打趣調侃，覺很是丟臉。

倒是坐在后排窗邊的二房小姐杜晚煙很是驚喜，主站起來招呼杜若寧：“四妹妹，你怎麼來了？”

杜家一共四個小姐，杜若寧年紀最小，在姐妹中排行老四，大房的大小姐杜晚晴已經出嫁了。

杜若寧先前意識混沌，與姐妹們并不識，聽到杜晚煙，迷茫地看過去，不知道是幾堂姐，便只簡短回道：“我來讀書的。”

“天吶，真的會說話了哎！”有孩子驚呼道。

“難不真的被鬼上了？”

“天吶，這也太嚇人了，我才不要和鬼一起上課！”

“吵什麼？”玉先生冷著臉訓斥道，“無論你們是誰家的千金小姐，到了這里，便只有一個份，那就是學生，學生的任務是讀書識字做文章，而不是學長舌婦嚼舌子，你們當中若有誰偏好這口，趁早收拾東西回家，免得帶累了書院的名聲。”

課堂上頓時變得雀無聲，孩子們全都低下頭，不敢再發出一點靜。

玉先生緩了緩，指著杜晚煙旁邊的位置對杜若寧道：“你去坐在那邊。”

杜若寧應了一聲，過去那邊坐下，將書袋放在桌上。

上午沒有玉先生的課，訓斥完學生便離開了，等下會有別的先生來講課。

玉先生一走，孩子們立刻齊刷刷地向杜若寧看過來，眼神充滿好奇，又摻雜著幾分鄙夷。

杜若寧毫不在意，慢條斯理地從書袋里拿出筆墨紙硯一一擺好。

“喲，裝得還像那麼回事。”前面一個孩子轉過來，隨手拿起的硯臺看了一眼，突然拔高聲音道，“天吶，定國公府還真是闊綽，居然給一個傻子用蕉白青花硯，這不是暴殄天嗎？”

孩名陸嫣然，是當今皇后的親侄，父親是戶部尚書陸朝宗，自己也是皇上親封的平縣主。

顯赫的份造就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的，不僅同學們不敢惹，連先生都要讓三分。

“真的假的，快讓我們開開眼！”別的孩子一聽說蕉白青花硯，紛紛向陸嫣然出手。

陸嫣然便笑著將硯臺往前遞過去。

一片嘻笑聲中，杜若寧突然出手抓住了的頭發，用力往后一扯。

就聽“咣當”一聲，陸嫣然的后腦勺便狠狠撞在了杜若寧的書桌邊沿。

陸嫣然本沒有防備，被撞得眼冒金星，捂著腦袋嗷嗷直：“小傻子，你要做什麼，快松手！”

杜若寧沒有松手，反倒加重了力道，面無表地回三個字：“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