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問。

“對，小子姓陸，單名一個音字，是這裡的老板。”

司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樓臺上彈著琴的琴姬和臺下鬧哄哄的客人，微一皺眉，道：“這麼吵怎麼聽琴？”

“樓上有雅間，可以請琴姬單獨為公子琴。”陸音抬手一指二樓。

司徒點點頭，似乎是稍稍提起了一些興趣，問：“我聽說西子樓有杭州府最漂亮的琴姬。”

“沒錯。”陸音連忙點頭，“是琴卿姑娘。”

司徒手遞了一張銀票給，道：“我要一個雅間，讓來彈一曲給我聽聽。”

陸音接了銀票一看，笑意也泛上了眼角，趕點頭人來領司徒上二樓，自己則往畫舫裡間走了進去。司徒轉臉想看看黃半仙臉上是什麼神，卻見小孩正專注地盯著臺上琴的子看著，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現。覺得心頭有些堵，一不快一閃而過，但又捉不到細節，司徒不問自己，想看到他什麼樣的神呢？

手揪了小孩的頭發一把，力道稍微用大了些，疼得小黃一激靈，抬起頭來看他。

“看什麼呢？”司徒有些沒好氣，“看得眼都直了？”

黃半仙低頭搖了搖，手剛才被揪疼了的那塊頭皮，不說話。司徒莫名有些心慌，弄疼了麼，好像力氣是大了些？

“上樓。”語氣稍稍緩和，司徒舉步往樓上走，回頭就見小黃低著頭跟上來，沒有再看邊的人。

雅間布置得很巧，但司徒還是皺起了眉，滿是脂味，不知道會不會沖了小孩上的書香味。

黃半仙安安靜靜在一張桌邊坐下，有幾分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的陳設，目落在了桌上的一本琴譜之上，有些好奇地拿過來翻開，看了起來。

司徒剛想說話，門口腳步聲響，隨後，門被推開，走進了一個抱著琴的子。那子應該是好看的吧，司徒並不在意，他見進來，第一反應是轉臉看黃半仙，想看看他看見那子後是什麼反應。但是，小孩只是盯著琴譜專心地看著，仿佛沒發現進來了人，頭一抬都沒有抬。

“琴卿見過公子。”進來的子見在座的兩人實在是奇怪，竟然沒有一個看的，這樣的況還是頭一次遇上。

司徒勉強回頭看了一眼，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只是點了點頭。

“公子想聽什麼曲？”琴卿把琴放到琴臺上，坐好，抬頭詢問。

司徒轉臉看黃半仙，問：“你想聽什麼？”

黃半仙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回答，而是翻回了幾頁，指了指其中一個曲目名，然後自顧自繼續看。

司徒無語，對那琴姬點點頭，“你隨便彈吧。”隨後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雙眼還是時不時看一眼邊的黃半仙。

琴卿有些尷尬，只好隨意地彈了幾段自己拿手的曲子，幾曲下來，就見眼前的兩位客人，一位一直發呆，不知道是想什麼，一位是專心看琴譜，好似都沒聽到的琴聲。畢竟是風月場上的老手，琴卿立刻看出兩人有心事，就沒話找話地問黃半仙：“小公子能看懂琴譜，莫非也會彈琴？”

此言一出，司徒就是一愣，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小孩是個標準的小才子，琴棋書畫應該是樣樣皆的麼。

黃半仙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司徒手走了他手上的琴譜，低低的聲音說：“我想聽你彈。”

15 飲醉湖山

15飲醉湖山湖山，不管是明還是晦，全在看的人心境如何，心明則景，心晦則景暗。

司徒一句“我想聽你彈。”讓氣氛更加尷尬了起來，黃半仙抬起頭看看他，又看看坐在琴臺後的琴卿，有些為難。

琴卿微微一笑，站起來讓出位置，道：“請小先生賜教。”

黃半仙低著頭站了起來，向琴臺走去，但隨即又停住了，回轉，走到司徒邊，輕聲問他：“你想聽什麼？”

司徒抬起頭看他，不答反問：“我沒名字麼？”

小黃有些委屈，但還是順從地小聲了一聲：“司徒。”

似乎是滿意了，司徒點點頭問：“你怎麼會彈琴的？”

小黃臉上有淺淺的笑意泛上：“以前，一個老和尚教過一些。”

“老和尚？”司徒手拉過小黃的手，在自己的手中著，問，“怎麼會去跟個老和尚學琴？”

“他就住我家後面的破廟裡。”小黃像是在回憶，低低的聲音緩緩說，“他總喜歡彈一首曲子，很好聽，我經常跑去聽，他看我喜歡就教我彈了。”

“那你就彈那首給我聽。”司徒放開了小黃的手，站起，起桌上的酒壺和酒杯，走到了窗邊，倚窗而站，放眼窗外的湖景。

小黃走到琴臺邊坐下，輕輕地挽了兩挽袖子，抬手擺好姿勢後，又看看司徒，小聲說：“我就會彈這一首……你不要笑我。”

司徒一笑，沒有回答，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起頭，一飲而盡。

小黃收回了視線，注視著眼前的古琴，一種悉的旋律似乎又回到了耳邊，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破廟那扇掉漆的梧桐木大門，院子裡歪斜的枯樹，以及枝頭總也不飛走的老。那個幹幹瘦瘦的老和尚就坐在回廊前的石階上，上架著一張破琴，用一雙幹瘦的手輕輕地扣撥著琴弦。手指過，琴音就淡淡地流出來，沒有特別激昂的旋律，也好似沒有規則的節奏，只是單純地反複撥弄著幾弦，發出的聲音卻是異常流暢而舒緩。他還記得破廟的屋簷下，有一口水缸，下雨時會積上滿滿的水，屋頂串的雨水滾落，擊打水面的聲音和著琴音，竟有說不出的妙。他每次聽著聽著都會出神，到最後，就分不清是在聽琴聲還是在聽雨聲了，只是那種不不慢、可以說是悠閑，卻又帶著寂寥的琴音一直珍藏在心頭。時時回想起來，好似還能聞到田邊豆莢的味道，清香裡著水的氣息，很淡很淡，就像那些花瓣的一樣，淺淺的紫，也可能是藍，總之，淡得很是人。

想著想著，琴音已經從指尖流淌了出來，司徒所在的窗邊正好掛著一串小巧的瓷制風鈴，湖上緩緩的微風，吹得風鈴輕輕搖。瓷撞擊的聲音，沒有金屬的清脆，也沒有琉璃的通，而是帶著一些沙啞和厚實，那一下下毫無驚豔可言的敲擊聲，卻莫名地直進了人的心裡，讓人心瞬間變得空起來。司徒也不知道這個“空”字指的是什麼，只是覺心頭的煩全部隨著這琴和風鈴的巧妙合奏，消散得幹幹淨淨，最後剩下的，就只有那湖風裡的意，淡雅的荷香，遠如籠霧裡的山林……

琴卿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小黃依舊輕輕淺淺地撥著琴弦。把視線從遠的湖山上收回，司徒回轉來，手上的酒壺已經空了，千杯不醉的他，頭一次有了些微醺的覺。眼前的黃半仙，形仿佛漸漸模糊起來，迫使他上前幾步，好讓自己看得更清楚。但靠上了一些，司徒卻驚奇地發現，小孩和第一次在巫山相見時比起來，似乎是長大了一些。不知道是因為黑的緣故，還是十七八歲的年齡本來就是一日一變的，細看，小孩那眼角眉梢的稚真的是了幾分，整個人倒是變得越來越清麗起來，臉上的覺也是更顯淡薄，盡管還是一樣的白，眼睛還是一樣的清……

黃半仙彈著彈著，也覺到了司徒的靠近，那人正站到琴臺前，低頭細細地盯著自己的臉打量，像是要看出些什麼來似的。莫名有些不自在，於是就按住琴弦，停了下來，再仰起臉，司徒已湊到了他眼前，和他對視著。小黃也沒有躲，有些呆呆地回著他。良久，司徒起手，輕輕地索著黃半仙的臉頰，果然……小孩真的長大了一些，越來越像個大人，越來越好看。

這樣的對視讓人心慌，黃半仙眨了一下眼，司徒就抬起他的下，親了上去。

小黃還沒來得及吃驚，就被司徒拉了起來，抱離了琴臺，放到一旁的桌上。坐在了桌上，小黃的高度就和司徒差不多了，兩人可以平視對方。又看了一會兒，司徒不知道為什麼，竟是搖搖頭一笑，索摟住小孩認真親了起來，雙手起先是輕輕地托著他的腰，隨後漸漸收。小黃開始時微微地掙了幾下，但很快又安靜了下來，對於司徒這樣的人，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反抗，就算又踢又打，也不可能對他造什麼影響，而且，他也沒想到要打人……被司徒親，並沒有什麼不舒適的覺。

司徒的親吻漸漸深，像是停不下來，小黃輕飄飄的子，上淺淺的書香，溫熱的溫和微涼的，還有那雙看似什麼都不懂，又可以看人心一般清亮的眼睛，都讓他覺得異常喜歡，也就是喜歡了是吧？漸漸清醒過來的司徒，腦子裡猛地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然後就明白了——原來是喜歡，怪不得……

放開被親得暈暈乎乎的小黃，司徒抱著胳膊後退一步，歪著頭仔細地審視起桌上的黃半仙來。好看麼？是很好看！但是，格卻和自己完全相反，安靜，還有些呆，淡而無味的書呆子，是什麼地方值得喜歡？

小黃先是被莫名其妙地親了，臉上有些，再是被司徒地盯著瞧，就更不自在起來，低頭看看自己還坐在桌子上，雙腳沒法著地，就撐著桌面往前挪了挪，想跳下來。

司徒上前輕輕將他一托，放到了地上，隨即開口問：“書簍子，你有哪裡好？”

黃半仙被他問得一愣，有些納悶地抬起頭，看司徒，心說，他又怎麼了？

“說啊。”司徒揪住他的一縷頭發，問，“說你自己有哪些優點！”

小黃突然有些生氣，低頭小聲回了他一句：“我不欺負人。”

司徒挑挑眉笑開，按按他下，“怎麼，嫌我欺負你？”

小黃手回自己的頭發，低低的聲音道：“你還是對我很好的，只是有時候……”

“有時候怎樣？”司徒好笑，揪著頭發不放手，“有時候對你不好？”

“也不是不好。”小黃搖搖頭，想了想，說，“有時候，就不知道為什麼會幹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司徒仰起臉想想，問，“哪些？”

小黃猶豫了一下，慢慢地開始說：“你喜歡揪我頭發，我發現你都不揪別人的；我看書的時候，不對，是我有一段時間不和你說話，你就要來鬧我；還有，睡覺的時候，你要一張床，我問過木淩的，你從來都是一個人睡；還有，你不許我看別人，有時候會突然發脾氣，再還有，就是剛才那樣，突然就親人……除了這些，就都沒有了，你還是對我很好的。”

司徒靜靜地聽著，小黃說一條，他就琢磨一條：喜歡揪他頭發，是因為小黃的頭發很好看，烏黑，而且每次一揪，他就會一，有時候是嚇一跳，有時候又會顯得很委屈，反正就是會有一些平時很難見到的表，很有趣。鬧他，是因為有時侯小孩看書看了迷，就會當他不存在一樣，他就會很不舒服，自己還不如一本書麼？睡覺一張床，是為什麼呢？司徒有些疑，怕他冷？也不完全是，摟著小孩的覺很好，看他一個人睡一張大床，覺有些可憐，所以自己就不知為什麼也爬上去了。不許他看別人……這倒是的，小孩最氣人就是有時候什麼都不懂，盯著別人看，弄得他很不爽，最後就是親了，只是想親，於是就親了。

“你還聽琴麼？”小黃見司徒一個人在那裡出神，就輕輕拍了拍他，“不聽的話，我們回去吧。”

司徒手把想走的黃半仙拉住，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