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第43章
第43章 綠豆湯
大約是因為之前陸郁沒收點心那會太過決絕,裴向雀沒想到還能再吃上他買的蛋糕,此時只是側過,拉了一張椅子給陸郁坐下來,問:「是什麼啊?」
不管陸叔叔送給自己的是什麼,他都會喜歡且珍惜的。
陸郁坐下來,將東西擱在桌上,「今天回來的時候順路買的蛋糕,送給你的。」
裴向雀明顯吃了一驚,眼裡滿是疑,也沒手去拿,吞吞吐吐地問:「陸叔叔,上會不是說,不,不許吃甜的了嗎?」
陸郁拆開蛋糕盒,可能是由於路途顛簸,盒子的邊緣沾上了一小圈白的油。陸郁隨手蘸了一點,拿出個文件夾,在裴向雀面前翻開,「那時候你的牙才補了,怎麼吃甜的。現在問過醫生了,吃點糖和甜點也不要,只要注意刷牙,不是什麼大事。」
裴向雀翻開那個文件夾,第一頁就列了個計劃表,詳細地描述了吃甜點的時間和份額以及刷牙和檢查的次數。
裴向雀翻著翻著,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像是只才啄了滿肚子米粒,心滿意足的小麻雀。
陸郁在燈下看著他微笑的側臉,眼裡滿含笑意。
所以,在力所能及,不傷害裴向雀的健康的范圍,陸郁很願意滿足他的小麻雀的一切願。不論是合理的或是不合理的,以陸郁的手段,都可以轉化理所應當的狀態呈現在裴向雀面前。
陸郁朝裴向雀笑了笑,沾著油的手指猝不及防地落到了裴向雀由於興而通紅的鼻尖上,「這一回開心了嗎?」
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已經很不同往常了,即使是陸郁平常一裴向雀的腦袋,有時候臉頰,這樣親的接,裴向雀也習以為常,只是覺得很親近,再也不會防備什麼。
裴向雀猝不及防地被這麼襲擊了一下,還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小步跑到衛生間裡照了照鏡子,上半探出門框,歪著腦袋,鼻子上一抹甜膩膩的油,睜圓了眼睛瞧著陸郁。
像是在問,「陸叔叔,為什麼啊?」
這模樣引得陸郁的心尖一,他仗著裴向雀離得遠,忍不住低聲快速地講了一句,「瞧什麼?再瞧就親你了。」
可惜,他也只能講一講了。
定下了這個可持續發展的吃糖計劃以後,陸郁便嚴格按照這個計劃表走,每隔一天就帶不同的點心回來,投喂現在已經饞了的裴向雀。不過暑假不同於上課的時候,裴向雀有大片大片空白的時間,而陸郁則還是要工作,甚至還比從前忙一些,不能總是陪伴他。加上有些暑假作業做起來頗為艱辛,裴向雀便邀請了安知州來自己家裡寫作業。
安知州是第一次來別的同學的家。他生冷淡,加上安鎮的緣故,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所以對裴向雀格外珍惜,來的時候還特意買了一點水果,看著門牌號,站定後才敲了敲門。
裴向雀歡歡喜喜地打開門,迎了安知州進來,兩個人都不是什麼貪玩的格,說是寫作業真的就是一人守著一邊桌子都沉迷作業。
而安知州打量了周圍一圈,心頭疑越來越深。他上一回不小心聽到了裴向雀和父親打電話的時候,就約覺得不對勁。在張老師的敘述中,裴向雀早年父母雙亡,又沒有親戚,家庭貧困,但因為家裡有房子,沒有去福利院,才得到青年救濟中心救助。而且因為害怕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差錯,他還特意又找老師問了一遍,還是同樣的答案。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裴向雀的況就很不對頭了。
他寫了一張紙條,試探地問:「你的爸媽不在家嗎?」
裴向雀看完了這句話,有點猶豫,但還是回答了自己的真實況,「這是救助中心分的房子,我的媽媽早就去世了,另一個,和我關系不好,都不在這裡。」
安知州心頭一震,果然,裴向雀的真實況和檔案裡本不一樣,甚至連裴向雀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問題。
他停下手頭的作業,裝作很好奇地樣子追問了下去,裴向雀本來對他就沒有什麼防備,將青年救濟中心和自己原來的事都和盤托出,說清楚了。
裴向雀笑著寫,「我從前很倒霉,大概是因為攢著好運氣,花在這件事上了。」
安知州垂下眼,纖長的睫遮住了復雜的眼神,半晌才寫下一行字,「嗯,大概是運氣好。」
他不是裴向雀,裴向雀才從農村裡走上來,在工地裡打了半年工,接不到外界,客觀來說,確實沒什麼見識而且天真。聽到警察局裡的警察承認,救助中心老師的溫言細語便相信了。安知州掙扎著活了這麼多年,當然知道世界上沒有這麼好的事,即使有,也落不到裴向雀這樣的孩子上。從目前來看,這件事對裴向雀還沒什麼壞,反而為他營造了一個好又溫暖的環境。
可這背後藏了什麼,或者有什麼惡意沒有展現出來的,誰知道呢?
他琢磨了半天,還是暫且沒告訴裴向雀,而是打算自己找個時間去那個青年救濟中心一趟。
安知州抬頭看著正在桌子對面認真看書的裴向雀,心裡想,或許就是傻人有傻福也不一定。
不過,知道了裴向雀初三還沒念完,安知州對他的學習狀況更加擔憂了,準備回去後在自己接的初二學生的生意裡找找,看有沒有不錯的資料給裴向雀記下來。不管怎麼說,既然裴向雀得到了這個機會,就要好好抓住,至現在就要努力學習。
兩人寫了一下午的作業,腰酸背痛的。到了晚上,安知州因為要回去照顧安鎮,所以必須要離開了。
陸郁回來了。
安知州還記得頭一回見到陸郁時的場景,他的頭發還滴著水,氣勢凌厲,面冰冷。
這個人陸郁,還住在裴向雀的隔壁。
安知州轉過頭,從未合的門裡看到陸郁了裴向雀的腦袋,原本還懨懨的裴向雀似乎一下子就活潑了過來。
陸郁,他是誰?
陸郁回家後,沒有著急做菜,而是和裴向雀說起了話。和裴向雀聊天是件十分費勁的事,可陸郁看著他的模樣,聽著他的聲音,怎麼都不會有厭煩的覺。
陸郁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問了些裴向雀剛剛和同學說的話。
那個安知州,還是有點意思的。最主要的是,對裴向雀沒什麼壞心眼。
裴向雀說了一番話,有些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站起,朝廚房裡走了過去。他從冰箱裡拿了一個封的保鮮盒出來,兩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著,慢慢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陸郁問:「是有什麼要送給我嗎?」
或許是因為廚房離得遠,中央空調不太有用,裴向雀的臉遠遠地看過去紅得厲害。他的腳步猶猶豫豫,最後倚在門框上,遲疑著說:「我,我煮了綠豆湯,不知道,陸叔叔要不要嘗嘗……」
裴向雀也曾纏著陸郁教過自己兩回怎麼做菜,可惜在廚藝上沒有什麼天賦,分量火候都把握不住,和陸郁做出來的天差地別,勉強都不能口。雖然陸郁很捧場,可他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
可他吃了那麼多陸郁做的菜,總想做一點東西給對方吃,好像連同著自己的心意,也一同傳達了出去。裴向雀想了很久,外面是炎炎夏日,最終決定做綠豆湯。做這個不需要什麼高超的手藝,只要足夠耐心就好了。
今天一大早,裴向雀出門買了一袋綠豆,回來就按照在網上查到的步驟煮了起來。這鍋綠豆湯是拿砂鍋慢慢熬出來的,綠豆都被燉煮得了,豆沙都融在了湯裡。煮開還要掀開鍋,將落了,浮在湯面上的豆殼一點點撈起來,只留下豆沙,最後煮出來綠豆湯才不影響口。
綠豆湯出鍋後加了冰糖,先是徹底晾涼了,再放到冰箱裡冰鎮了這麼久,現在才拿出來,裴向雀除了在加糖的時候嘗了口味,都沒有喝一口,就等著陸郁回來了。
陸郁也站起,朝裴向雀招了招手,「過來。」
他自己卻朝廚房那邊走了過去,被裴向雀一把捉住了手,陸郁轉過頭,有些好笑,「那麼大的一盆,不拿碗要怎麼喝?」
裴向雀連忙回了手,干地「哦」了一聲。
陸郁盛了兩碗碧綠清涼的綠豆湯,稍稍抬眼看著對面張不安,耳朵尖都著紅的裴向雀,率先嘗了第一口。
裴向雀的脖子忍不住長,想要將陸郁的表瞧得再仔細一些。怎麼說,如果他將這個湯端給安知州喝,肯定就不會這麼張。不過,話這樣說也不對,裴向雀心裡暗暗地想,他無論做什麼,第一個嘗的肯定是陸叔叔。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是這樣張,心髒仿佛都要跳出來了一般。
陸郁一口飲盡了小半碗綠豆湯,放下碗,認真地說:「很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綠豆湯。」
「真的嗎?」裴向雀似乎不太相信,可是提著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
陸郁又盛了一碗,溫地笑著,「騙你做什麼?沒想到阿裴雖然是一只小麻雀,可是不僅會吃,還會做湯了。嗯,還對我這麼好。」
「因為,」裴向雀指了指心口,表示他把一切都記在了這裡,「陸叔叔對我好,我也想對陸叔叔好。」
作者有話要說:陸叔叔:小麻雀的綠豆湯,好喝!
裴裴:(?°?°?)??
陸叔叔:小麻雀的,好次!
裴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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