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日常七十八

第二天早晨, 安娜貝爾依舊醒得很早。

……今天沒有安排在清晨的視頻會議，但，提前約了人。

森昨晚沒有抱睡覺——這只某方面真的很小氣, 前天被移走（“別抱著睡我要早起”）, 昨晚他便虎視眈眈地黏在的肩膀上，黏了半天才表示“你開口我就重新抱過來”——然后被安娜貝爾一句“不要，我明天依舊有工作”噎了回去。

一怒之下，他直接背對睡了。

……雖然是在親了七分零三十二秒，親完后又著嗓子詢問“真的不要抱”，然后被一口回絕之后。

安娜貝爾想到這里就想笑, 低頭了他的肩膀。

“布朗尼, 早安。”

“……困……”

嗯，又賴床。

他正背對睡在床的另一邊，被時還把臉往深埋了埋, 微的栗發在羽絨被下蹭得像費列羅巧克力。

“我會把早餐放在冰箱第二格。起來后打開冰箱第二格，記住了嗎？”

“……記住……”

嗯, 他不會記住的。

安娜貝爾再次了他的肩膀。

“我說, 早安。”

“……”

“布朗尼。”

“……”

“早·安。”

“……”

終于, 起床氣很大的靈翻過來, 掀開了眼皮。

晨讓他的表危險又曖昧。

“……你覺得……我是不會對你發火嗎……糖寶寶？”

安娜貝爾：“你以前沒對我有過起床氣。”

“一只被忽視了九天九夜的靈, 可以對你有起床氣。”

安娜貝爾：“……”

好吧。

自從和森·布朗寧往, 的早安吻就常規化地拖延到了中午，除非他因不可抗力興得早起。

安娜貝爾離開臥室，洗漱，做早餐, 然后梳妝打扮。

約了人見面, 早晨八點, 地點是某家咖啡店。

把飯菜放冰箱，又在冰箱上好紙條，安娜貝爾再次悄悄走進臥室。

森依舊睡得很，仿佛把他醒、聽到的那幾句氣極低的話是的幻覺。

只是，他不再埋在他自己的枕頭被子里……

他滾到了床中間，手一攤，攬住了之前換下來、丟在床邊的睡。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這次很用力地了他的肩膀。

把對方呼吸都后很大聲很大聲道：“你是變|態嗎！”

森又滾了一下，把耳朵藏進枕頭下。

“是。”他含糊又困倦地說，“既然你可以抱著我的枕頭，為什麼我不能抓著你的睡？”

——這兩種行為是一個概念嗎？！

安娜貝爾：“變|態、變|態、你撒開手把睡還給我，變|態——”

“變|態就變|態，吵什麼，你還不是要嫁給變|態。”

安娜貝爾：“……”

于是安娜貝爾拽出還在賴床的靈，屈擋住他逃回被子的路線，十分用力地給他蓋了一個口紅印——今天化的妝很正式，口紅是啞的，自帶濃郁的玫瑰香，還有點蠟味。

“早·安！”

森：“……”

森被那久未到的化妝品味道熏清醒了，敏的嗅覺差點沒讓靈發出咳嗽聲——他不得不忿恨地爬出被窩，滾去洗臉。

“你現在沉迷工作要早起就算了，非要把我也弄醒嗎！”

“對！”

“……你神經病吧！”

“神經病就神經病，吵什麼，你還不是要娶神經病！”

“……”

變態與神經病的晨間罵戰最終以一方完勝告終，安娜貝爾氣哼哼地走出家門，直到停在約好的咖啡店前，依舊沒什麼好臉。

贏是贏了，被氣到也是真的，畢竟是宿敵。

——虧還特意帶了最后剩余的工作出門，準備見完人就找個家庭餐廳抓做完，下午回家通知他“沒有要忙的事了，接下來兩星期都可以陪你”呢！

咖啡店門口，雅各·羅曼正站在那里等，神依舊很不耐煩。

只是他剛一抬頭就瞥到安娜貝爾（被氣差）的臉，不由得收斂了自己的態度：“那個，我帶來了，你要的……”

“謝謝。”

臉很差的安娜貝爾接過他手里的紙袋，轉就走。

工作忙，誰要浪費時間和海蛞蝓寒暄啊。

雅各：“……”

雅各：好的吧。

他頗為尷尬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前方正逐漸遠去的安娜貝爾頓住，轉。

“還有事嗎？”

“嗯……咳。”

雅各試圖醞釀一會兒，但安娜貝爾低沉的氣令他迅速放棄。

“……想和那位大人，見面說點事。圣堂那里最近有些異常……”他說，“我直接找他不會被答應的……如果你能為我介紹的話，就……”

“不要。”

安娜貝爾眼都不眨：“他是我未婚夫。”

雅各：“……”

雅各：“我知道，這有什麼關系嗎？”

有什麼關系？

……別以為我忘記了你在澤奧西斯班時，越過我和他傳緋聞的經歷！

澤奧西斯的緋聞頭條，應該一直由我和他霸屏才對——但這只突然蹦出來的貌靈，還自帶什麼“年經歷”“互相仇視”的buff呢！

斯威特家主冷颼颼地瞪了他一眼，徹底離開。

雅各：“……”

算了，還是去拜托圣大人吧。

安娜貝爾提著紙袋走了一段路，確認自己遠遠甩開了雅各，便小跑起來，快速抵達了離這里最近的家庭餐廳。

進店后要了一份芝士蛋糕，坐在最偏僻的位置，便急忙打開了紙袋。

——紙袋里，一支石頭做的小研磨杵，一塊被完整削平的大木板，還有一頂端被削尖樹枝，一片臟兮兮的麻布。

安娜貝爾：“……”

雖然向雅各提出要求，反復強調說要“森小時候在森林里接最頻繁的東西，總之你把他老家那個地方附近的東西都拿來”，但真沒想到，會這麼奇怪。

布朗尼小時候就這麼奇葩了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一袋子垃圾呢。

安娜貝爾出家庭餐廳桌上擺放的紙巾，皺著眉把它們鋪展開，充作隔離用的墊板，這才把這些零碎的垃……小東西，放在桌上。

東西有了，然后，唔，讓我想想，那個咒語是……

【安娜，你不能用魔法來理解一段記憶。】

數日前，白發男人看著，和地用指尖 點了點自己的口：【如果你要找回一段記憶，必須發自心地，向月亮祈禱。】

【……向月亮祈禱？您可能有些誤會，我不是靈……】

【我并沒有教給你靈的方法。說到底，我在這個世界里，能回憶起另一個世界的你們，也并非是因為靈的方法，只是個奇妙的巧合罷了。】

安娜貝爾當時就后悔了，抓了手中的相冊——盡管相冊里的小森那麼那麼那麼可，也不能一時上頭，就蹦出了這麼奇怪的問題啊？

【對、對不起，我以為是您自己找辦法想起了曾經，所以才會向您詢問……】

【詢問，該怎麼找回自己失的，年記憶，對嗎？】

男人笑起來。

【沒關系。我恰好知道這問題的答案。當我還是圣時，因為太虛弱，也因為太危險……有時，我不得不讓自己忘卻一些關鍵的記憶……又讓自己，在某個特定的時刻，重新想起。】

譬如，在進那個石室，被藤蔓汲取之前，刪去腦子里針對它的謀。

又譬如，在鮮淋漓地走出那個石室，被藤蔓汲取之后，重新想起一切。

【你只需要祈禱，安娜。向森林的月亮誠心祈禱，以此為介，我會把殘留在那個世界的圣力量借給你。這樣，你就會想起自己的記憶……完整的想起。】

完整的想起？

安娜貝爾不記得自己當時聽到這話時是怎樣的心。

【我不想要完整的想起。】說，【我完整的年不值得想起。】

又痛苦，又暗，又……痛苦，還帶著不可救藥的愚蠢天真，懷抱對父母的“意”。

所以。

模糊了，無所謂。

被摔碎，無所謂。

失這麼久……也無所謂。

如今只是，從那頭龍與雅各口中知道了一些，迫切地想要想起——

曾經在年里出現的，那只小小的，布朗尼。

而那個仿佛能看穿想法的白發男人，并沒有反駁。

【哦，當然，如果你想要的是特定的年記憶……】他說，【就去找些特定的東西。與那人最相關的，被年的他最頻繁接的，最重要的東西……把手放在那些東西上，排除雜念，然后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

他說了一個長句。

是古靈語。

發音很優，也很復雜。

但安娜貝爾曾經為了一個印記刻苦研習古靈語——知道，這個句子，這個句子的意思是——

【我要想起？】

他彎了彎眼睛。

【對，安娜。如果你愿意想起。】

……好吧。

既然已經得到了這些東西，既然已經坐在這里，就沒道理放棄。

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一件小事罷了，只需要念一句話，相當于在法師塔做的小實驗。

五分鐘就能搞定，五分鐘后就把這些丟人的垃圾收起來，投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里。

……等想起……就明正大地嘲笑他……對，知道，森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提過他們年曾經相遇的記憶，無非是他默認那是段黑歷史……哼……

等想起，就有更多的糗事能拿來針對、諷刺、辱他。

看他還敢不敢拒絕理睬自己，拒絕背對睡覺，拒絕給早安吻。

安娜貝爾深呼吸，出手，輕聲念出。

而遠的服務員走來，碟中是三角形的芝士蛋糕，點綴著醋栗與巧克力。

【我要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