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再見面到現在，總算開口談起過去的事。孤注一擲復讀一年考去他的學校，再發現他已經重新開始談，兩個人陌生疏離到至今。總算有機會當面說一說了，孟淺淺著淚水，角卻帶了笑。

如釋重負。

外套的袖子都了，挪開了點兒手臂，語氣有些輕快，“那我回去了。”

“我送你。”他說道。

“不用，你快回家吧。”孟淺淺拖著行李箱轉，往南尾巷的方向走去，那里依然古香古，灰的庭院，高掛的燈籠，藏在一片老小區的后面。孟淺淺家就在南尾巷右邊的三里街楓園小區。

這邊比海城市冷，孟淺淺下抵進圍巾里。

而后，應浩跟著，三百米左右的距離。他手袋里，踩著踩過的磚塊，眼眸看著背影。

目送進了楓園小區老舊的大門，他在原地又站了一分鐘，隨后轉從巷子里走出去，他拿出手機撥打了家里的電話。

是外婆接的。

“到了哈？”

“到了，但我想先去拜訪我的老師，外婆，你跟外公先吃。”

“到了就好，有事你先忙，我給你留飯。”

“好。”

掛斷電話，應浩原路返回，不多時，他來到喬老師的家里。喬老師正在小院子里喝點小酒吃鹵菜，他一看，“應浩？”

“老師。”應浩進門，“打擾你了？”

喬老師笑著站起，“怎麼會，你師母去娘家了，我今晚就一個人，趁著去娘家趕喝兩口，你來了正好。”

他拿了一張椅子遞給應浩。

應浩接過坐下，一年半沒見，應浩確實又高了。

喬老師進屋拿多一個杯子跟筷子出來，“能喝點吧？”

“可以。”應浩拿起酒瓶，倒了小半杯。喬老師坐下，看著他，說：“不啊，當初在班里你還跟周喬天互懟。”

應浩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指尖把玩著酒杯。

喬老師夾了一口鹵吃，說道：“來問孟淺淺的事吧？”

應浩掀起眼眸看他，“嗯。”

喬老師笑了笑，說：“你們都考出去后，孟淺淺家里就安排去連城的大專報名，報了名后，我好幾次看到帶著弟弟妹妹出來，每次都會帶他們進三中玩，就坐在籃球看臺上，我記得你以前打籃球就坐那個位置，第三排最中間那個吧？我每次看到，都坐在那里....”

應浩又抿了一口酒，指尖翻轉，尾指上的咬痕約可見。

“孟淺淺太乖了，我能覺到有些孤單，畢竟以前都能看到跟你們一塊玩，于是我就上前跟聊天。”

“我的意思是問想不想考出去....有些驚訝，后來我讓考慮考慮，很快，沒過多久開學，我就在我們班里看到，我親自給補習，發邊的同學幫，這基礎確實有點差，學得也辛苦的。”

“不過倒是沒放棄，有一次就問我，海城大學最低多分可以上，然后又問我，你的分數多。”

“我報給后，就沉默了，當時我都以為要放棄了，我立即跟說，海城有那麼多大學，又不止這家，機會還是很多的....”

“你們當初在一起的事，我可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啊。”喬老師說完，笑看應浩。應浩低著頭，指尖泛白。

喬老師說：“你能告訴我，你們當時為什麼分手嗎？”

應浩結了下。

他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這次倒得多，滿滿的酒香味，他喝完子往后靠，指尖抹了下角，說：“我拉不，給補習，無論怎麼補都沒用，學得很累，睡不好，晚上有時半夜還給我打電話，哭著說不想學了。”

“我氣不爭氣，在那樣的家庭里，怎麼就不想走出來？我不明白...另外，我也沒時間等長了，于是便不了了之。”

“那考去海城了，你們這不是可以.....”

應浩角扯了下，他往前傾，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薄抵著酒杯，“老師，如果一個人活了二十年，發現活在一個謊言里，而他還不能輕舉妄，你覺得他該怎麼辦？”

喬老師一愣。

這是什麼問題？

“這個時候，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甚至，它只會為枷鎖。”應浩又喝了一杯。喬老師卻能從這話里聽出來。

他們之間，一個努力想要再續前緣，一個卻在拋棄過往想要往前走。

喬老師覺得出應浩應該是家里出什麼問題了。他拍拍應浩的肩膀，說道：“我當了半輩子的老師，大道理懂得一堆，但只有一句話我覺得最真實，珍惜眼前人。”

應浩眼眸微紅。

他低著頭道：“你說，當時是不是很辛苦？”

喬老師：“這...是辛苦的，不過對也好啊，考出去意味著新的希。”

*

“姐你回來啦？我的耳機呢？”孟嘯從屋里跑出來，殷勤地接過孟淺淺的行李箱。孟淺淺沒好氣地把一個袋子遞給他。

孟嘯高興地轉便走。

孟媛媛著桌子翻個白眼。母親黃秀琴在廚房里，立即喊道：“孟淺淺，臺打掃一下，洗機里的服也晾一下，你買早上的票，你非得買下午的....”

進屋孟淺淺屁還沒沾椅，抿抿，下外套，挽起袖子，轉便去臺。孟媛媛扔了抹布，跟著過來，輕輕地喊了一聲，“姐。”

孟淺淺抬頭看，笑道：“我回來了。”

孟媛媛看著看著，點點頭：“嗯。”

走進臺，走去洗機，打開了，幫孟淺淺晾。孟淺淺看著孟媛媛，心里頭暖暖的。這時，屋里砰地一聲。

接著孟嘯沖出來，“你怎麼買的仿貨？你就買這個糊弄我？”

臺里的姐妹一頓，孟媛媛看孟淺淺一眼，孟淺淺站直了子，臉不太好。孟媛媛扔了手里的服，轉便走出去。

“仿貨怎麼了？仿貨能用就行，你什麼份啊，還想要用正品。”

“孟媛媛！”

“媽！”

“孟淺淺，你出來！”黃秀琴從廚房里走出來，手里拿著鍋鏟，沖著臺就吼。孟淺淺放下掃把，走了出去。

屋里一片狼藉。

父親捧著本書也從房間里出來，地上是孟嘯摔在地上的盒子，耳機也摔在一旁。孟嘯看著孟淺淺一眼，轉頭對著黃秀琴便說：“我讓買正品，買這個，我到班里會被人笑死的。”

黃秀琴臉難看。

“你再去給你弟弟買一對新的。”

孟媛媛大：“能用就行了，干嘛還買新的！”

黃秀琴指著孟媛媛，“你閉！”

看向孟淺淺。

孟淺淺抿抿，走了進去，彎腰撿起地上的耳機，拿出手機，上后，遞給孟嘯，說：“你自己聽聽。”

孟嘯不愿，后退一步。

孟淺淺幾秒后，又遞出去，說道：“你聽聽，你聽聽啊。”

后面四個字，說得很大聲。孟嘯嚇了一跳，他搶過耳機，塞進耳朵里，音樂聲流淌，聲音環繞在四周。

半個小時后，一家五口坐在餐桌旁開始吃晚飯。黃秀琴一邊夾菜給兒子一邊叨叨地說著：“出去讀個書了不起了，沒有我們供著你，你能去讀？....”

“好好吃飯吧。”父親孟致賢說道。

黃秀琴：“.....”

飛狗跳的一晚結束，孟淺淺著頭發進了房間，孟媛媛盤坐在床上玩手機，手機是孟淺淺之前換下來的那部小米。抬起頭，“姐，海城大嗎？”

孟淺淺在床上坐下來，笑道：“很大，你也加油讀。”

“我績不行。”孟媛媛搖頭，“我們家怎麼就孟嘯有個好腦袋，我覺媽在生他的時候心眼就偏了，什麼最好的都給他。”

孟淺淺一頓，順了順妹妹的頭發，“我不在家這半年辛苦你了。”

“辛苦什麼，一點家務活而已。”

孟淺淺微微一笑，拉開被子，說道：“今晚一起睡吧。”

“好啊。”

孟媛媛也放下手機躺下，跟姐姐挨在一起。姐妹倆用的是同款沐浴，很香，很溫馨。孟淺淺睡了一會兒沒睡著，看一眼睡的妹妹，側過子拿出手機，周彥給發了一條微信還掛著。

周彥：忙完了嗎？

孟淺淺：剛躺下，你睡了嗎？

周彥一笑：等你信息，看來你今晚跟家里人聊得很開心，一個晚上都沒回我信息。

回了家似乎就真的沒時間，好像有無數的家務還有事要忙。

孟淺淺：是啊，剛到家，事好多哦，你明天早上的高鐵，早點睡啊。

周彥：不急，宿舍剩下我一個。

孟淺淺：唐雋學長呢？

周彥：他還在工作室，你怎麼不問應浩學長呢？

孟淺淺：.....

突然聊不下去，有點想立馬就把事說了，但是要過年，不想讓周彥不開心。想了想，還是按捺下心思，忍忍吧。

*

隔天開始，孟淺淺家要大掃除，事可多了。這一忙就忙到臘月二十七，到已經掛上紅的燈籠以及都是紅新年橫幅。小區里也有廣播播了新年快樂歌。孟淺淺出門買了一些鹵還有一些年貨，去喬老師家拜訪。

喬老師家院子門半掩著，孟淺淺手抬起來準備敲一敲。

突然。

里面傳來了師母的聲音。

“按你這麼說，這兩個孩子，一個在往前走一個還念念不忘呢？”

喬老師聲音傳來：“應該是這樣，我倒是有些后悔當初沒多了解一下，讓淺淺考慮下別的學校。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師母嘆口氣：“哎，這年的最是珍貴，可應浩是決心想要拋棄過去，對努力考上海城大學的淺淺多有點不公平。”

喬老師還沒回答。

孟淺淺的腳往后退了一步。

他想要拋棄過去，那還考去海城大學，他肯定覺得很困擾。

側了下子，一轉眼，看到拐角也提著年貨眉眼冷峻的應浩。

孟淺淺一頓。

他似乎也聽到院子里的對話。這時，他走上前來，眼眸看一眼，隨后屈指敲了敲，孟淺淺看著他敲門。

覺得他似乎敲得有點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