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S旗下雜志為珠寶品牌拍攝一組時尚片, 該系列由周子衿掌鏡。沈姒在國本也待不了多久，看周子衿就在附近，兩人約了一起泡私湯。

沈姒過去的時候, 周子衿還沒忙完, 就在旁邊等了一會兒。

二十來分鐘后, 周子衿將手邊的東西都撂給了助理, 幾步朝沈姒跑過來, 一連說了兩個“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姒姒, 先去吃個飯嗎？”

“也行, ”沈姒在這些安排上比較佛, 點點頭，“你想去哪兒？”

說話間, 工作人員簇擁著一個明星過去, 雜志社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周子衿臉瞬間垮了。

表難看得就差把“老娘看你不順眼”刻在臉上了。

“怎麼了？”

沈姒也看了眼，就掃到烏泱泱一群人, 實在沒瞧出來什麼異樣。

“看到那的沒？這就是我上次在港城跟你說的, 老天賞土吃的流量小花，若。”周子衿翻了個白眼，示意看向那個影，“真晦氣。”

“你還記仇，”沈姒忍俊不，“這都多久了還沒忘呢？”

“你不知道平時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樣子多煩人，我掌鏡遇到兩回, 每次都甩臉找茬, ”周子衿嘀嘀叭叭地罵了幾句, “不過聽說家境不錯，是個富二代，估計來娛樂圈玩票的，我現在就希早點退圈。”

“你們也沒多工作集，當不存在好了。”沈姒角稍彎。

周子衿不不愿地哼了聲。

盯了兩秒后，周子衿突然“咦”了一聲，睜大了眼睛，視線在沈姒和若之間逡巡了幾個來回，很費解。

“你在看什麼？”沈姒莫名。

“我剛發現，和你有一點點像欸。”周子衿又確認了一遍，面有些奇怪，“就是眉眼，我之前都沒注意過，不過你們倆站在一起真有點兒像。”

兩個人氣場完全相左，平時本聯系不起來，但站一塊就明顯多了。

“不過跟你不是一掛的，”周子衿說完，大約是怕沈姒不高興，自己先否認了，“站你旁邊就顯得很小家子氣，還是我們姒姒好看。”

也不算閨朋友間的恭維和濾鏡，沈姒的的確十分濃烈，五細微一，便艷四起，偏素凈的人與之相襯，會被得黯然失。

像嗎？

沈姒自己本覺不出來，也沒太當回事兒。

拉了下周子衿的手肘，“走了，我最近吃了好幾天外賣，快死了。”

“外賣？”周子衿生慣養，基本沒過這玩意兒，“你明晚幾點下班啊？我認識個朋友，空運了不新鮮食材，我讓人做給你吃。”

“明天約了一個朋友，晚上還有個峰會，”沈姒眉尖輕輕蹙了一下，“再說吧。”

周子衿看得出來不愿。

“參加峰會不比待在公司寫案子強？好歹大佬云集，長長見識嘛。”周子衿是完全坐不住的子，“再說咱們國家可是個人社會，就算沒什麼特別收獲，個朋友也好。”

沈姒不以為然。

當初跟在齊晟邊，接過各種社場合，對這些所謂的名流聚集地稔得很。這兩年金融相關的峰會，說好聽點是生意場上高談闊論、結識人脈的，說難聽點不過是另一個捧高踩低的名利場，無聊至極。

不過關心的是另一遭，按了按眉心，“其實我怕遇到齊晟。”

“啊？”周子衿怔了下。

“你沒看出來嗎？我其實有點怵他。”沈姒云淡風輕地回了句。

“那我真沒看出來，姐妹。活閻羅你都敢甩，還有你害怕的嗎？”周子衿一言難盡地盯了沈姒幾秒，“而且你不記得自己這些年的英勇事跡了嗎？”

掛電話、拉黑、刪除還不夠，逮著機會還得先罵痛快了再說；

這些年大部分-家是齊晟給的，分手后清點財產全部帶走也就算了，畢竟齊晟也不見得會為了這點錢找麻煩，但還敢留字條挑釁；

猜到齊晟會去波士頓，過了安檢故意不登機，遛了人家一天一夜，等齊晟等在機場了，自己再卡點跟國的導師請假，就差沒直接留一句“我就是故意耍你玩”了……

分手以前的事跡就不用提了，有膽量利用齊晟，還能手腳齊全的待在這兒的，也就一個人了。

“講真，你天天踩著三哥雷區蹦迪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怕他好嗎？而且每次你跟他生氣，到威脅的都是我，”周子衿回想完，只覺得自己很慘很委屈，“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

“反正都分手了，他怎麼樣怎麼樣，”沈姒低了角的弧度，輕嘲，“照齊晟的強盜邏輯，他不喊停，沒人有資格說兩清。既然他日再見場面也好看不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可能是跟齊晟待久了，短暫的寧靜讓不踏實，按照他的脾氣秉:

沒有既往不咎，只有睚眥必報。

平時了他的霉頭，不死也得層皮，所以從沒覺得自個兒跟齊晟之間能好聚好散。本不信再見面時，說一句“別來無恙”或者“好久不見”就能輕巧翻篇，即使從前他的狠手段從未加諸在上。

“姐妹你牛。不過三哥真的不行啊，”周子衿微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我本來以后接下來的流程應該是:

你逃，他追，然后你翅難飛。”

“……”

沈姒看著一臉憾的樣子，小腦袋上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后來在一個漆黑的雨夜，他強取豪奪，你抵死反抗，”周子衿完全沉浸在幻想里，興致地繼續叨叨，“結果反抗的后果就是被關小黑屋囚。

他掐著你下說‘人，你休想離開我’，再來一萬字刺激又帶的兒不宜的畫——哎呦！疼！”

沈姒面無表地拍了下周子衿的額頭，冷笑，“你在說什麼狗話？”

周子衿捂著額頭躲了躲，“雖然我編得狗了點兒，但我就是覺得很可惜嘛。你之前那麼喜歡他，就算是你提的分手，現在肯定很委屈啊。”

觀察沈姒的表，“而且我打聽過了，訂婚就是沒影的事兒，是長輩看著順眼，他跟陶敏玉都沒什麼集。”

“我不在乎這個，”沈姒輕笑，“其實分手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周子衿以為難過，輕咳了聲，轉移了話題，“算了，不提這個，咱們去吃小龍蝦吧，我知道有家店不錯。”

其實人跟樹是一樣的，越是向往高的，它的就越要向黑暗的地底。黑白的界限并不分明，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目標明確，也果決。

沒周子衿想的那麼單純。

-

陸家林立的高樓直云霄，不斷變的廣告牌閃爍著冰冷的，掠過一道霓虹。冬日葉落風冽，從落地窗俯瞰，外灘的繁華一覽無余。

明公館燈火通明，保留了民國時期的裝修風格，端著托盤的侍者在人群中穿梭。今晚峰會的主題是“數字引擎AI ，人工智能時代——投融資主題論壇”，流程其實才開始，前半場的談會剛剛拉開序幕，三五群寒暄談，在香鬢影間推杯換盞。

“真是稀客，你不是看不上峰會和流沙龍嗎？”傅則擺了擺手，書按開電梯門后，沒有再跟。

“今天興趣了。”齊晟淡聲道。

傅則倒沒當一回事兒，想到了另一茬，略一沉還是沒忍住問。

“最近怎麼回事，老爺子是不是為了之前的事敲打你？”傅則皺了下眉，“我聽到了點兒不好的傳言。”

他低了聲音，“老爺子不是一直屬意于你嗎？除了敏玉的事你沒順他的意，你這兩年幾乎毫無錯，他怎麼反倒不肯放權了？”

和陶家的聯姻沒，但也沒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畢竟訂婚流程都沒走。而且因為這事兒老爺子削齊晟權，還關了一個月閉，罰也罰了，就算是拗不過來，照理說也該消氣了。

“是我二叔，”齊晟了腕間的佛珠，淡謔道，“一把年紀的老東西，吃里外的時候比誰都敢，昨晚又是痛哭又是懺悔，估計老爺子心了，心疼他兒子，反倒看我不痛快了。”

齊晟的魄力和手段如何，老爺子心知肚明，如今他年事已高，齊家改弦更張是遲早的事，只是幾個月前開始，他似乎有刻意制齊晟的意思。

南城的事，既然指定齊晟去理，老爺子就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齊家在華南區的產業這麼多年來沉疴積弊已深，本就需要有人下一劑猛藥，齊晟就是最適合不過的那把利刃，剜剔骨，面不改。

可老爺子的態度，太微妙了。

“也許他不是不肯放權，他是不放心我。”齊晟淡笑，笑意不達眼底。

話題不太痛快，也就沒進行下去。

電梯在不斷攀升。

齊晟今天明顯不在狀態，撥弄了兩下佛珠，過玻璃帷幕俯視整個宴廳，視線落在其中一抹影上。

明公館一樓的木窗半開，風一吹，檐上掛著的雪水抖落。

沈姒臨窗而立，端著一杯紅酒，聽對面的人侃侃而談，偶爾說兩句話，低眉淺笑時是難以言說的風。

齊晟的視線自始至終落在上，眸漸漸沉降下來。

傅則察覺到他心不在焉，順著他的視線一看，樂了，“呦，這不是沈妹妹嗎？我說有人怎麼肯屈尊降貴過來，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齊晟掀了掀眼皮，眸微沉。

傅則嘖了聲，繼續在死亡邊緣試探，“某人如果早點承認自己念念不忘，我還能找工作人員幫他調調位子，把沈妹妹跟他調在一起。”

叮——

玻璃電梯一開，齊晟意態輕慢地走出去，嗓音微冷帶沉。

“你現在也能調。”

-

沈姒其實待得有些不耐煩了。

峰會前的慣例是尾酒會，社場合，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寒暄。對面的男人口若懸河了大半天，全是自己這幾年的“功偉績”，跟數字引擎半點關系都沒有，用實際行論證了自己“那麼普通，又那麼自信”。

沈姒不冷不淡地應了幾聲，到底不好意思打斷對方的炫耀。

心煩意間，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沈姒突然抬眸看了眼。

視線穿過大半個會場，無聲地落在高。在確認了走出電梯的影時，沈姒瞳仁了一瞬，微微屏住了呼吸。

的麻了大半邊。

冤家路窄。

幾百年也不見得會對峰會興趣的齊晟，今天居然屈尊降貴來了。

倒不至于自作多地認為齊晟是沖著自己來的，但真不太想見他。

完全不期待出現什麼意外的對視，更不想出什麼火花，只那麼幾秒，沈姒若無其事地挪開了視線，繼續和對面談笑風生，心臟卻突突起跳。

這破地方真就不該來！

“不好意思，我能跟你換個位置嗎？”沈姒輕輕懶懶一笑，瞄了眼男人旁邊的屏風，抬手撥了下鬢角凌的發，“這地方有點冷。”

對面的男人怔了下，明顯覺沈姒態度不一樣了，“當然可以，”

他看的笑容有些失神，“要不要換個地方？這邊確實不暖和。”

沈姒本來就不想在這兒多待，點頭一笑，“好啊，去哪兒？”

說話間，手肘忽然傳來一力道，然后沈姒整個人離座椅，一個趔趄，磕到了對方胳膊。

有淡淡的煙味兒，混在冷香里。

齊晟松開，修長的手指卷著一縷發，繞了兩圈兒，眸沉冷而寡淡，“你聊得開心啊？”

沈姒眉尖輕輕一蹙。

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想干什麼畜牲事兒。

*

以前跟齊晟吵架，互相晾著，各自談笑風生，最后基本都是齊晟先變臉，他這人薄寡恩，從不走心，但占有莫名其妙的重。

那時候拿一個男人刺激他，功看他冷了臉，笑得花枝。

然后被齊晟按在外間洗手臺上。

沈姒后背上冰冷的鏡面，被激得一陣戰栗，子被迫前傾。

整個人被他箍在懷里，倒也不著急跑了，食指慢慢過他的眉眼，笑得一臉無辜，“什麼事不能在外面講，非要來這種見不得人的地方。”

“見不得人的地方，當然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了。”

齊晟反手掐住的下，虎口抵住了的脖頸，“你能跟別人言笑晏晏，對我就這麼冷淡？”

“你不是跟別人聊得也歡嗎，顧得上我嗎？”沈姒的視線慢慢悠悠掃過去，揚淡笑一聲，含譏帶俏，“怎麼，只許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齊晟氣息沉沉地著，嗓音也沉，“我只想在你上點火。”

沈姒耳垂一麻，臉變了又變，薄紅漸染，“茍且之事也能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你還要不要臉？”

“姒姒，和你在一起不茍且，”齊晟輕笑，著的下，低頭跟糾纏在一起，“快活。”

“變態。”

璀璨奪目的燈下是起伏的人影，還有滴滴答答沒完沒了的水聲。

*

可他現在是以什麼份管教？

稀薄的冷從會場懸頂劈落，灰塵漂浮，和他有靈無地站在對面，好像什麼都沒變過一樣，只是沒有那份兒心了。

沈姒面無表地拍開他的手，后退了半步，笑意得又陌生:

“您有什麼事嗎，這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