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逆行》第32章 路知宜
程溯滿大街地找路知宜, 卻怎麼都沒想到竟然出現在自己的新家門口。
“程溯……”
路知宜小聲喊著他的名字,聲音里有些輕怯和局促,上的白子也有點臟, 小約可以看到傷的傷口。
還是很, 只是那份變得破碎, 像是從圣壇被拉到了地獄一樣,潔白的薔薇因此沾上了污泥。
程溯無法表達這一刻見到的,只覺得有什麼重重地在口, 得他心疼到不過氣。
顧不上問太多詳細的細節, 他馬上開門讓坐了進去, 檢查的小。
“疼不疼?”
傷是從二樓爬下來時被樹枝刮到的,還好都是表皮傷。
路知宜抿了抿, “沒事。”
程溯蹲在面前幫清理傷口,邊弄邊說, “你不要命了嗎, 從二樓跳下來。”
路知宜微微睜眼, “你怎麼知道?”
程溯沒回,但路知宜稍頃便反應過來, “我爸找你了?”
程溯沉默幾秒, 點了頭。
他又輕輕嘆氣, 打量路知宜上下,“他打你沒有,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路知宜搖搖頭, 告訴他, “那天我們在車里說話被他看到了, 原來他從我晚上出去就跟著我, 回家后他就沒收了我的手機, 問我你是誰,還說要報警抓你哄未年,我當然不敢說,萬一真的抓你怎麼辦。”
“我不說他也拿我沒辦法,之后就把我鎖在二樓,一步都不能出房間,按照計劃,明天他要送我去我媽家過暑假,8月從那邊直飛墨爾本。”
“我再不出來,就真的見不到你了。”
程溯:“……”
程溯看著路知宜干凈白上的污點和上的傷,心里忽然抑地說不出話。
他一直想要留住,可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的事對不對,他這麼久以來的不甘到底是不是自私的。
如果沒有認識自己,路知宜本不用經歷這一切。
可以一帆風順地去留學,和同樣優秀的世家爺結婚,將上流的尊貴繼續延續下一代。
可自己卻偏偏糾纏了的人生。
見程溯一直不說話,路知宜好像應到什麼,微弱地問他,“你是要趕我走嗎。”
“當然不是。”程溯答,卻又很蒼白。
“那你怎麼不說話?”
……
程溯只是在想,自己到底配不配得上路知宜這樣的付出。
但他不想把這些緒說給聽,換了輕松的神去的頭,“我在想你不,要不要吃東西。”
路知宜了下空空的肚子,不好意思地笑,“好像是有點了。”
“那想吃什麼?”
這里在城東,路知宜想了想,“張記的那個餛飩,可不可以?”
“十分鐘。”
程溯當即給胡曉宇打了個電話,不到十分鐘,那人便麻利地提著兩碗魚丸餛飩送上了門。
“溯哥,熱乎著呢,一份夠不夠,我買了兩份!”
程溯接過來,吩咐他:“去店里看著,我今晚不過去了。”
胡曉宇:“好嘞!”
這人邊說邊探頭探腦地往房里看,程溯皺眉擋住他,“看什麼看。”
胡曉宇了頭賤兮兮地笑,低聲音問:“哥,我是不是快有嫂子了?”
程溯看了眼乖乖巧巧坐在沙發上的姑娘,薄微不可察地出弧度,又回頭把胡曉宇往外推,“回去上你的班。”
雖然程溯沒明說,但胡曉宇卻好像讀懂了他的暗示,笑嘻嘻地離開。
關上門,路知宜好奇問,“是你朋友嗎?”
程溯也不知道要怎麼跟路知宜解釋與胡曉宇的關系,便點了點頭,“算吧。”
程溯幫路知宜打開外賣的蓋子,又拆開一次筷子,仔細檢查有沒有不平整的木刺,弄完了才遞給路知宜:“吃吧。”
路知宜低頭咬了口彈十足的魚丸,不知想到了什麼,抬頭看著程溯說:“我還記得桐桐第一次帶我吃張記的時候,看到你和一大幫人坐在一起,嚇死我了。”
程溯失笑,“那現在呢。”
那時他們隔著座位,路知宜遠遠地看他,只是一個刺青就嚇得不敢多看一眼。
但現在,他們卻面對面坐在一起。
路知宜輕輕抿了抿,低頭接著吃,過了會才回了一句:“不怕了。”
別人或許都只見過他的暴戾,可只有路知宜見過他的溫。
是唯一的,只給的那一份溫。
還怕什麼呢。
路知宜一句“不怕了”,簡單三個字,讓程溯覺得一切都值得。
心底那些暗的角落仿佛慢慢升起了小太,他其實同樣著,沉溺在路知宜給的每一點溫暖里。
想起了什麼,程溯又問,“你怎麼找到這里的。”
“我先去了名臻找你,但門口的保安說你不在,也不讓我進,我說認識你也不信,他說每天都有的這麼跟他說。”
“……”
“我只好回了之前我們住的地方,可保潔阿姨又說你搬走了。”
“展展在上課,我想不到其他還能找到你的地方,只能抱希去了鉆豪,看到了那個藍小哥哥,還好他沒有不理我,告訴了我你的新地址。”
這麼說,是該給胡曉宇漲點工資了。
“可城南到城東這麼遠,你怎麼過來的。”
路知宜從包里翻出一大堆的幣,笑容有些俏皮,“我砸了存錢罐。”
“……”
吃完東西,時間也到了夜里十二點。
兩人要面臨的問題有些尷尬。
程溯找了件自己的服給路知宜,然后告訴:“衛生間熱水朝右邊擰,柜子下面有新巾,冰箱里有水,待會洗個澡就早點睡。”
路知宜微愣:“那你呢。”
“我去朋友那邊住。”
安靜了會——
“不要。”路知宜輕輕拉住程溯袖子,“你不在我會害怕。”
“……”
“我睡沙發就可以了,我不會打擾你的。”
這怎麼會是打擾的問題。
程溯都不知道怎麼解釋給這個單純的姑娘聽。
但他也知道城東對路知宜來說是完全陌生的環境,不顧一切來找自己,他又怎麼能把一個人拋下。
程溯只得對妥協,“好,我不走。”
路知宜松了口氣,拿著服去了衛生間,程溯剛好趁這個時間去外面了煙。
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他也有些。
路弘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雖然自己從不認可他的那些道理,但那一句——
“你是要自己的兒去走一條康莊大道,還是一條踩著荊棘未知的路。”
程溯在想,他能給路知宜帶來什麼。
是康莊大道,還是荊棘叢生,最后被刺到滿是的路。
程溯對著暗到無邊無際的夜空想了很久,直到路知宜出來,走到邊問他,“在想什麼?”
程溯轉過,看著清純的臉,忽然很是心疼。
“知宜。”他輕輕了的頭發,“我什麼都沒有,你真的想好了嗎。”
安靜了會,路知宜回他,“我如果要那些你沒有的東西,我早就可以有別的選擇不是嗎。”
“……”
“是你說的,只要我需要,你就會一直陪著我,你不能反悔。”
程溯怎麼可能反悔。
他看著路知宜戴在頸間的那條自己送的項鏈,忽然低頭輕笑,覺得自己還不如面前這個孩有勇氣,這樣堅定地相信自己。
他不如。
“好。”程溯也終于在心里做了選擇,溫回應:“只要你需要,我就陪著你,永不反悔。”
程溯無法對未來做出預測,但至現在,他愿意為了這個孩去努力,去創造屬于他們的康莊大道。
路知宜開心地出笑容,轉看著漆黑夜,“其實這里很好呀,有很多好吃的,余桐也在,我可以找玩,我還可以——”
話說一半,路知宜忽然停了下來。
程溯看過去,發現停在臺一側不。
“怎麼了。”
路知宜看著眼前擺滿薔薇的三層花架,怔到說不出話。
回頭問程溯:“……你把它們都搬過來了?”
這些花是路知宜當初留給程溯,讓他幫忙澆水照顧的。
“你的東西,我當然要帶著一起走。”程溯說。
——至,看不到路知宜的時候,看看養的花也是好的。
路知宜不知道他藏的心理活,靦腆地彎了彎,“謝謝。”
蹲下去看那些花,忽地又想起路弘當初送這個驚喜給自己時的場景,有些傷。
路知宜其實能到路弘是的,只是他的方式太偏激和強制,讓父之間總不能良好地去通。
路知宜有時甚至覺得路弘在急切地送出國,不希待在國一樣。
明白他們一家三口完整,可自己也從沒想過要去打擾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把送到那麼遠的地方。
想到這些,路知宜還是有些難,知道路弘一定也會找自己,又跟程溯說,
“你幫我給我爸發條消息,就說……就說我現在很安全,不要擔心我了。”
程溯應下:“好。”
路知宜又轉過去,看著那些花發呆。
程溯的那件短T在上像睡,剛洗過澡的還留有沐浴余香,長發凌落在彎曲的白皙長上。
這還是家里頭一次住進了人。
程溯結微不可察地翕,他承認自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更何況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
強自己移開視線,他上前拉起路知宜,“進來睡了。”
“噢。”路知宜跟著他進來,很自覺坐到了沙發上。
程溯想氣又想笑,“你干什麼。”
路知宜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是你讓睡嗎。”
程溯走到面前,拎起雙肩掉頭朝臥室方向走。
“你睡床,我睡外面。”
“可是——”
“就這麼定。”
“……”
路知宜被程溯按到床邊坐下,他微微彎腰,手搭在肩頭,“我就在外面,有事我。”
他聲音淡,靠過來的呼吸里夾著一點煙草味,意外不難聞的同時,還有種引人沉溺的味道。
是那種,屬于男人才有的氣息。
路知宜莫名因為這樣的靠近就紅了臉,垂下眸,這時才后知后覺明白了程溯要出去住的原因。
“嗯。”點了點頭。
程溯走出去關上了門。
路知宜慢慢躺下來,躺在程溯睡過的床上,了幾天的心終于沉沉安穩下來。
看著門里從客廳過來的一,忽然彎了彎。
原來不顧一切奔赴的,所求的,僅僅是這一點能讓安心的亮罷了。
在家里跟路弘斗爭了幾天,路知宜早已心俱疲,所以躺到床上沒一會就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夜也睡得格外踏實香甜,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來的時候路知宜看著陌生的四周,下意識便喊程溯的名字。
第一聲沒得到回應,有些不安地下床,正要去尋,打開門的一瞬卻撞上了走進來的男人。
“醒了?”
直接撞到他懷里,路知宜有些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出去了。”
“怎麼會。”程溯假裝沒看到臉頰的紅暈,指著外面說:“你的服已經干了,換上,我們出去。”
“去哪?”
“先去吃飯。”
“……”
和程溯走在城東的大街小巷里,路知宜第一次覺得,一不變的生活有了新的活力。
程溯帶從食街的街頭吃到街尾,看手藝人現場做糖畫兒,看拉面小哥一邊拉面一邊跳舞,看穿著唐僧師徒三人服裝的組合一邊唱歌一邊給客人燒烤,還有咬著冰在街頭玩卡片的小孩,優哉游哉在樹蔭下跳恰恰的老人,甚至是站在店門口噴著吐沫星子吵架的老板……
離了金錢堆砌的完上流社會,這里的人間百態,更讓路知宜覺得新奇有趣。
吃完午飯,程溯又帶去了商場,“買幾套喜歡的服,總不能一直穿我的。”
路知宜囊中,又不想太浪費程溯的錢,說:“要不去找余桐的爸爸媽媽買好了,他們家在批發市場專門做服裝的,價格也會便宜點。”
程溯:“……”
程溯直接架著路知宜進了商場,不容拒絕:“去挑。”
路知宜前十八年都是家人的掌上明珠,怎麼可能到了他程溯這里就要被降級將就。
程溯也絕不允許這樣的況發生。
他雖然不及周珩那樣的富二代有錢,但這些年梁嵐給他和池銳開的工資很高,他只留了小部分日常使用,其他的都在做各類投資,比起同齡人,他家一點不差。
如果連一件服都要委屈了路知宜,那他不配的付出和勇敢。
盡管被強迫進了商場,路知宜還是選得很克制,到最后程溯拿沒了辦法,自己上手幫選。
總見穿白的子,程溯挑了件黑的,“要不要試試?”
路知宜接過來看了眼,是一條V領的經典小黑,很顯材。
但和過去自己穿的服風格相差很大。
有些猶豫:“我穿會好看嗎?”
“穿了才知道不是嗎。”
“……”
到程溯的鼓勵,路知宜便拿著服去了試間,間隙,專柜的sales還特地送進來一雙鞋,說是程溯幫選的,和子配套的同系小高跟。
這種組合是路知宜從沒嘗試過的風格。
穿上黑,再換上程溯送來的鞋,出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時,竟有些不認識。
程溯走到后,端倪了片刻,手輕輕扯掉盤在頭上的丸子發,長發一瞬散開的同時,幾乎完嵌合上了這套黑的氣場。
這是路知宜從未見過的自己。
過去大家都用乖巧來給標簽,連服都會穿最順的淺系,沒想到當自己穿上這樣一套酷酷的黑,卻是另一番不同的氣質。
既保留了的干凈,也出人輕的韻味和高級。
“很漂亮。”程溯在耳邊說。
路知宜從沒被程溯這麼直白地夸過,臉頰泛上一點熱,忽然從鏡子里發現他同樣穿著黑的服,兩人站在一起,莫名像天造地設的裝。
輕輕垂眸笑,不知程溯是有心還是無意。
程溯注意到的表,問:“笑什麼。”
路知宜卻抿轉往外走,“。”
程溯無奈笑了笑,跟上去追問,“那喜不喜歡總能告訴我吧。”
路知宜沒有猶豫地點頭,“嗯。”
“那我去買單,你進去換下來。”
“不換。”
“……”
以為路知宜是穿上新服新鮮,不愿意,程溯也沒多想,提著舊服去買了單。
一圈逛下來,程溯手里大大小小已經拎了不袋子,可還沒有停的意思。
即便路知宜說夠了夠了,但每進一家新店,他還是直接打包最新款走人。
程溯不知道自己能為路知宜做什麼,唯一這點小事,他都希能把最好的給。
買了服,買了新手機,買了各種日常用品,總算買到程溯雙手都拿不下的程度后,路知宜小心問他:“可以走了嗎?”
程溯頓了頓,“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什麼沒買。”
路知宜眨眼:“沒有啊?還有什麼?”
程溯覺得自己說出來似乎不太合適,只好指著一個方向,“那邊。”
路知宜不明所以地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櫥窗里展示的文后,歘的紅了臉。
程溯看出的窘迫,把手機遞給,“挑好了自己買單,碼我剛剛改了你的生日。”
路知宜:“……”
盡管路知宜不想去接這個手機,可也的確需要換洗的。
不得已之下,路知宜慢吞吞接過程溯的手機,而后朝店跑過去。
程溯就那樣靠在商場中央的玻璃護欄上看著又有幾分尷尬的背影,角無端滲出笑意。
可很快,當看到路知宜從貨架上拿了款淺的蕾后,他神不自然地怔住,好像有什麼燒過嗓子,馬上又背轉了過去。
沒過多久,路知宜提著一個小口袋回來,把手機還給了程溯。
“你今天是不是花了很多錢?”小聲問。
程溯順手接過手里的袋子,“怎麼,想還我?”
路知宜很認真地點頭,“我想過了,現在正好沒什麼事,分數還要一些日子才出來,我打算打工給自己掙學費,順便把今天花的錢都還你。”
程溯皺眉:“掙學費?”
“我跟我爸鬧翻,他肯定不會管我了,其實我也不想再依賴誰,我18歲了,既然要給自己做主,就也要有做主的底氣呀。”
聲音輕輕的,倔強又認真。
程溯莫名一笑,“所以呢,想打什麼工?”
路知宜沖他眨眼:“溯哥有好介紹嗎?”
程溯:“……”
程溯才舍不得去打什麼鬼工,城東是整個安寧人流最復雜的片區,路知宜單純又沒心機,出去打工隨時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但程溯尊重為自己做主的意愿。
“展展暑假正想找個英語補習老師,你行不行?”
路知宜眼里一亮,“當然可以!”
頓了頓又想到什麼,“可離放暑假還有一兩周呢,這段時間里我干點什麼好?”
程溯拍了拍的頭,“跟著我。”
“啊?”
-
晚上七點半,兩人吃完晚飯,差不多也到了程溯上班的時間。
他不放心讓路知宜一個人回家待著,所以決定把一起帶到店里,開個包廂讓看看電影,或者在辦公室上上網都行。
去鉆豪之前,程溯特地給胡曉宇打了個電話叮囑:
“待會我會帶過來,你讓所有人都注意點,見面了別嚇到。”
胡曉宇直接就是一個原地敬禮,“放心吧溯哥,我們一定收住!”
十分鐘后,車停在了鉆豪門口。
泊車小哥畢恭畢敬地上前給程溯開車門,拿走車鑰匙,接著又想去給路知宜開門時卻被程溯喊住,
“不用了,我來。”
程溯繞過去給路知宜開了門,路知宜穿著過去從未穿過的小黑,踩著溫的小高跟下了車。
站在鉆豪的大門前,看著斑斕霓虹落在地面的倒影,想起第一次在鉆豪經歷的場面,心還是有些忐忑。
“你那些朋友,是不是都在啊?”
程溯看出的張,的頭,“放心,他們都很好相。”
程溯都這麼說了,路知宜便信了他。
兩人穿過玻璃旋轉門走進去,路知宜跟在程溯后,還在想待會見了他那些朋友要怎麼打招呼,忽地發現他走著走著停了下來。
“都站這干什麼?”
他好像在問誰的話。
路知宜從程溯后探出頭,下一秒,眼睛微微睜大。
一樓大廳黑一大堆人,筆直地站了兩排,齊齊看著。
接著,無比整齊恭敬的一聲——
“嫂!子!好!”
路知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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