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小食堂》第130章 香菇

二月,乍暖還寒。

雖然大清早的還有些冷,但鳥雀們已經迫不及待地躥上枝頭,開始嘰嘰喳喳地喚起來,似是在唱曲兒,又更像是在換這幾日聽見的后宮八卦。

寢殿,厚實暖和的床榻之上,昭寧便是在這一溜又一溜的清脆鳥鳴聲中,悠悠轉醒。

雙眼還未睜開,到腳邊沉甸甸又暖乎乎的,像是揣著一只小暖爐。

昭寧睡眼惺忪地笑了,壞心眼地挪腳丫,讓那睡得正團子啪嘰一下摔倒。

團子陡然驚醒,睜著圓瞳一瞧,立馬就見正在憋笑的小主人,頓時明白是哪個混球擾它酣睡,氣得炸,梗著脖子直

“瞄——!喵喵!”

昭寧聽了,不因被抓包而恥,反而樂呵呵地笑出聲來,猛地從床榻上彈起,將那養得油貓捉進被窩中玩鬧。

貓雖然生氣,抗拒地出爪子,但與昭寧玩鬧時,還是小心翼翼地收了尖銳的指甲,只用略有些糙的墊去推小主人的下

昭寧一見,睡意全消,笑得更大聲了。

屋外的宮婢們聽見靜,輕輕叩門。

“殿下,現下可要起來?”昭寧邊最親近的宮婢靜琴,聲詢問。

昭寧聽了,分出些心神,“嗯”了一聲。

宮婢們捧著各式件魚貫而,靜琴走在最前頭,率先來到床榻前。

見著貓,靜琴眉眼彎起:“阿橘與殿下關系好,又悄悄來陪殿下睡呢。”

“那是!雖然阿橘是阿耶送給阿娘的貓,但畢竟它是陪著我從小長到大的,可深厚著呢!”昭寧得意地昂起下

這貓沒有什麼大的來頭,實是昭寧公主出生前一年,圣人外出狩獵時,偶爾尋得的一只橘貓。圣人不熱衷于養寵,便將這貓給了當年還是沈淑妃的沈媛。

說來也是緣分,這貓進殿沒多久,沈淑妃便有了孕,翌年為圣人誕下俏可的昭寧公主,而那橘貓也陪著昭寧公主一路長大。

靜琴看著不斷吸貓的自家主子,出溫婉的笑來:“今日殿下要穿什麼裳?”

“寶相紋、那件子吧!我跟卿娘約好了,今日出宮玩。”昭寧撲在的貓肚子上好生吸了一大口氣,然后才舒舒服服地去到床榻邊,由著靜琴等人服侍穿

待到裳穿好、洗漱完畢,昭寧抱起嘟嘟的胖橘貓,一路往挨著的皇后宮殿而去。

年歲大了之后,便由圣人作主,移居至隔壁單獨的小宮殿,不再住在偏殿。不過,即便如此,昭寧每日還是會去自家阿娘那里蹭吃食。

沒辦法,誰讓阿娘邊的龔廚子做飯好吃呢!

昭寧抱著貓,踏沈媛所居住的宮殿大門時,恰好瞧見家阿娘打著哈欠從里間出來,那模樣懶散極了。

瞥見兒過來,沈媛見怪不怪,慵懶地招手:“快過來用朝食,龔廚子今日做了粥。”

聞言,昭寧那一雙丹眼騰地亮了,小跑過去,腆著臉笑:“還是阿娘最疼我,昨日一說想要用粥,今日便能嘗到。”

沈媛手將阿橘接過來,有一搭沒一搭地擼貓,笑哼道:“你啊,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子!前些時候還說你阿耶最疼你,今日為了一口吃的,立馬就變了?”

昭寧也不心虛,贈給對方一個燦爛的笑容,趕忙去到桌案邊坐下。

“阿耶呢?”

“這個時辰,應當在宣政殿與相公們商議朝政吧。”

等宮婢呈上朝食之時,掃了一眼被沈媛擼得發出呼嚕聲的貓,煩惱道:“阿橘也該有十二了吧?我聽卿娘說,拋開特例不談,這貓啊犬啊的大多只能活十五六歲……唉,也不知阿橘還能陪我多久。”

對此,沈媛卻不大擔心,老神在在地等著粥品端上來:“放心,咱們家的阿橘常年待在帝后宮中,沾染了仙氣,怎麼也得多活個十年。”

沈媛心想,都把唯一一顆延年益壽丹塞給這橘貓了,可不得讓它多陪自己幾年麼?

沒辦法,誰讓謝家小子追自己閨追得勤快,而狗皇帝也有應允之意呢?等到閨嫁了人,那只有貪吃睡的貓主子每日陪了。

今日朝食用的粥,由龔廚子親自掌勺。里頭選用的是,另外添了切的香菇和白菜等配菜。各樣食材在砂鍋中熬足適當的時辰,端上來時,砂鍋蓋子還未掀開,香氣就已經溢出。

等到砂鍋蓋子一掀,那香味便更濃郁了,齊刷刷地撲到人跟前,香得人食指大

粥底熬得濃而不厚,米粒大多花,黏稠程度剛好。口時,熱乎的粥品自帶稻米的香甜、的鮮香。即便經過燉煮,也不顯得干柴,反而到人心坎里。香菇溜溜的,咬一咬,仿佛還會水。雖然是用白菜來代替生菜,但吃著風味也毫不遜,反而添了幾分白菜的清甜……

微冷的冬末春初時分,大清早用上這麼一碗熱乎粥品,直讓人覺得整個子都舒展開來,四肢暖洋洋的,困意全消。

即便沈媛較為節儉,但到底是皇后與后宮唯一一位公主的朝食,想來也不會馬虎到哪里去。

除了一道香菇粥之外,桌案上還有各巧或開胃的點心、配粥小菜。雖然每一樣吃食的分量不多,但都用的是一只只致的小碟子來裝盛,故而也鋪滿了大半個桌案,瞧著無比盛。

沈媛覺著胃里暖和了,這才有閑逸致來惦記自家閨的事,瞥了埋頭喝粥的昭寧一眼。

“皎皎,你今日這副打扮,是要去見謝家小子?”

聞言,昭寧擱下玉碗,哼道:“謝君回有什麼好見的?我是跟卿娘約好出去看宅子。”

謝君回嘛,是家阿耶母族謝家的子弟,因聰慧異常,所以被指去做了阿兄李珩的伴讀。謝小郎君比李珩大上一歲,比則大上三歲,自小長得一副好皮囊,說話也幽默風趣,像只不顯山不水的狐貍。他常年跟在阿兄邊,和也相,時常帶宮外的新奇玩意兒和點心給

時日久了,二人之間也有了些懵懵懂懂的愫。

至于卿娘,乃是工部裴侍郎的外孫史中丞葉懷信的獨,葉卿卿。

對方是長安城中名聲最盛也是行事最無所顧忌的小娘子,活得肆意快活,原本與皇城中的是聞名不見面的關系。而去年的一場圍獵,一時托大而走丟,命攸關之時虧得卿娘相救。

一來二去,兩人變了旁人艷羨的至好友。

眼下,聽見昭寧的話之后,沈媛挑眉樂了:“你與葉小娘子好,這我是曉得的。不過,你怎麼跟謝家小子不對付了?先前不還是謝哥哥長、君回哥哥短,饒是長安城中再出挑的年郎君,也比不過你的謝哥哥,非君不嫁的嗎?”

聞言,昭寧憤憤然了一只酸辣味的蘿卜,丟進口中嘎吱嘎吱地咬個沒完,好似是在泄憤。

“什麼君回哥哥!謝君回他太討厭,世上就沒有比他更討厭的人,我再也不想見他了!”

哼,想起上回撞見的事,就心里不舒坦!

里說著討厭,但沈媛把這話聽在耳中,卻咂出幾分鬧別扭的意思。

一聽這話,沈媛角上揚,看熱鬧的心思活絡起來,佯裝淡定地問:“哎喲,這謝家小子是哪里招惹我家皎皎了呀?”

沈媛原以為按昭寧這個藏不住話的意思,必然是要立即對自己傾訴的。

哪承想,小公主糾結許久,竟然難得憋住了話簍子,神異樣地說了一句“沒什麼”,隨后便借口葉卿卿還在宮外等,所以提著擺就飛也似地溜走了。

兒逐漸變小的影,沈媛但笑不語,低頭繼續用朝食。

罷啦,也沒正經談過一場完整的,就不多加干涉兒的事了。

貓阿橘完屬于它的魚,舒舒服服在旁邊癱了一張貓餅,時不時出爪子洗臉。

春日要到了呀。

-

“皎皎?”

“皎皎!”

這一聲喚,終于把小公主的魂兒給喚了回來。

昭寧向一旁著圓領袍的葉卿卿,迷茫地問道:“怎麼了?”

葉卿卿挑眉:“喊你半天都不回神,不是說好陪你出來瞧府邸的嗎?”

皇子皇婚后,大多都要搬出皇城,去到王府、藩地或是公主府居住。雖然昭寧公主年紀還小,離及笄還差兩年,但因著是當今圣人最看重也是唯一的兒,所以圣人提早三四年就在籌備日后的府邸。

昭寧的子隨了沈皇后,對什麼事兒都充滿好奇,也喜歡自力更生,因而特意跟圣人求了道旨意,說是要自個兒去挑日后的住一人出來,難免孤獨,便央了好友一道去。

聞言,昭寧訕訕一笑,雙手拽住葉卿卿的胳膊,撒似的晃來晃去:“哎呀,就是一時出神。況且有卿娘在,只要你覺得好,我是萬事都放心的。”

葉卿卿睨了一眼,大抵猜到好友是因何而心不在焉。也不說破,只抬起下,點了點眼前的院落:“長樂坊的宅子,占地大,自帶一小湖。有山有水,稱得上是個好地方。況且,長樂坊就挨著宮門口,若是你日后想要回宮見皇后殿下,倒也方便。”

說著,頓了一下,繼續道:“過兩坊之地便是待院,你日后的駙馬早起上朝,也省了不工夫。”

小公主本就心里有“鬼”,一聽“駙馬”二字,更是心虛到了極點,狀似很有底氣地說道:“什,什麼駙馬!這長安城里,哪有能配得上本宮的郎君?”

“哼,都是一群只知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的碌碌無能之輩!”說這句時,昭寧的語氣加重好幾分,一聽就是心里堵著氣呢。

前幾日,與葉卿卿出宮游玩時,無意中在東市瞧見謝瓊。

本是一時起意,想跟著走一段路,看看謝郎君是想做什麼。

這一瞧可不得了,昭寧和葉卿卿眼睜睜看著謝瓊穿過東市,然后竟是進了平康坊的一家中!

謝瓊,謝君回,狗屁的謝家哥哥,竟然去吃花酒!

彼時,昭寧立馬就覺得渾上下哪哪兒都不舒坦,逛街時也頗為心不在焉。眼下,再想起此人此事,昭寧依舊氣不順。

罵了沒幾句,心頭的一無名火燒得更旺,索將這沒頭沒腦的煩惱拋之腦后,扯著葉卿卿的袖子,悶頭往里頭走,要將全副心神都放到挑宅子這件事上頭。

卻不曾想到,走了一會兒,昭寧的心思倒真被宅子里的風景給吸引走。

指著前方一棵至有三百歲的桂花樹,驚喜道:“卿娘你瞧,這樹長得忒好!”

葉卿卿抬頭,一時不由看得愣怔。

見葉卿卿這副模樣,昭寧心中一,沖著對方狡黠地眨眼:“聽說你家中也有一株長勢喜人的桂花樹,咱們好,不若宅子里的樹也湊個對?”

葉卿卿聞聲而回神,眼底閃過一復雜神

曉得,好友說的是安業坊葉家宅子里的桂樹。時,曾在那宅子的桂樹下,與阿娘和葉懷信一道玩耍,一家人和樂融融。

只可惜,斯人已逝,父相看生厭。

家里那些腌臜事聽來臟耳朵,所以未曾說與好友知曉。

換言之,昭寧不曉得,眼下只是出自真心,才說了這番話。

于是,葉卿卿只是笑笑,神自若道:“好啊,宅子里有桂樹,九月可聞花香。桂花還能收起來做,或者添點心里,恰好對了你這好吃的脾。”

昭寧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便喜滋滋地在心里記下一筆,準備晚間回宮后,跟李琢表明就屬意長樂坊的宅子做公主府,不要樂游原的園林大宅子。

長樂坊挨著宮門,朝南邊走四坊之地便到東市。天還早,昭寧也不想提早回宮,便拉著葉卿卿往東市去。

也不知是不是故地重游,讓小公主想起前些日子的所聞所見,故而有些意興闌珊。

葉卿卿看在眼里,思索片刻,湊到對方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

昭寧聽了,有點猶豫,又有點興躊躇片刻,忽而想起謝瓊一臉坦然步宅中的模樣,心中忽而定了,用力點頭:“去,咱們也去!”

二人對視一眼,四目放

昭寧帶出來的人尚且沒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裴侍郎安排給外孫的侍從,看著葉卿卿意味深長的笑,卻忽然生出不好的預

-

片刻后,長安城中一家最為出名的南風館門前。

郎,還是莫要進去,以免圣……以免郎君發怒啊。”

郎三思吶!若此事被郎君知曉,必然是要拿小的們問罪的!”

郎……郎……”

昭寧帶來的婢子侍從們在苦口婆心地勸說,幾乎把所有能用上的理由都用上了。

而小公主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十分有底氣地放言:“若是阿娘曉得,必然也會支持我出來見見世面。有阿娘在,阿耶不會發怒。”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頓時說不出話來。

呃……似乎還真是這麼個理。

只要皇后殿下發話,圣人總是不會駁斥的。

沒等他們想明白,小公主練地調轉矛頭,向一旁默不作聲的裴府侍從,以及一臉淡然的葉卿卿。

“哎呀,你們看卿娘手下的人,人家可沒你們這麼多話。由此可見,裴侍郎著實是一位開明的長輩!”

“裴侍郎都如此了,我家阿耶又怎會落于其后呢?”

跟在葉卿卿邊的侍從,一臉平靜。

他倒也想攔,只可惜完全攔不住他家說什麼是什麼的郎啊!

再者說了,他家侍郎中年喪,膝下僅剩下這麼一位外孫,只要不是遇上大是大非的事,侍郎確實不會多加干涉郎的喜好。

就這樣,在昭寧公主的一意孤行之下,眾人順順利利地步南風館。

葉卿卿來過此兩回,輕車路地跟仆從要了一間清凈屋子,跟著后者往屋子走。而昭寧純屬是頭一回來這種地方,跟劉姥姥初進大觀園似的,險些看不過來一路景。

嘶——這個伶人模樣好看。

呦!那個樂人瞧著也標志,琴得不錯!

嘿,還有會舞劍的啊。瞧瞧人家這舞姿,矯若游龍,比謝君回那個討厭鬼舞得瀟灑多了。

等到昭寧在桌案前坐定,接過葉卿卿遞來的名冊之后,更加興了。

昭寧兩眼放:“這上頭的,只要沒被劃去,就都能挑?”

葉卿卿言簡意賅:“嗯。”

昭寧會意,學著沈媛挑新的模樣,一揮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不要,其余的,都要!”

“噗——”縱使葉卿卿有所心理準備,眼下也險些被小公主的暴發戶模樣給驚到。

然而,小公主的豪氣行為仍未停下:“酒水?先……先來個四五壇!吃食也不拘,什麼好吃就上什麼,我與卿娘都不忌口。”

葉卿卿著興致的昭寧,示意一旁的靜琴靠近,小聲道:“你家郎,酒量如何?”

此問一出,靜琴憋出一個勉強的笑來。

葉卿卿當即會意,想了想,借口出去如廁的工夫,先是扯下自己的腰牌,又借來紙筆寫了一封簡短書信,將二者給自己的侍從,讓他去謝府請正主來。

大抵曉得,好友實在為心上人去平康坊而煩惱。不過,就對謝家郎君為人世的了解,對方并非那等三心二意、隨心狎之流,許是去辦什麼事。

想來,皎皎與謝家郎君之間,是存了一些誤會的。

皎皎還未及笄,平時瞧著沒什麼煩心事,遇上什麼都是有話直說,但也是頭一回有心上人。墜.郎,便是素日里再怎麼直接,也會生出些兒家的愫,多有些別扭的。

所能做的,就是推這一對有人一把。

做完這一切,葉卿卿才扶著腰間刀,從容不迫地回到席間。

回去時,中央空地上已經開始歌舞。南風館的男侍們或是琴奏曲,或是聞歌起舞,或是湊在昭寧邊服侍飲酒吃菜,一個個都使盡渾解數來討好客人。

昭寧飲了幾口酒水,臉頰已經漸漸泛紅。掃見葉卿卿回來,揮舞雙臂,略顯醉態:“卿娘,你回來啦!”

“聽說那個是你常點的人,我給你留下了哦!”

葉卿卿一瞥,就見規規矩矩跽坐在桌案邊的男侍。

此人名喚竹生,長相溫潤清秀,上那子包容萬的氣質在南風館里是最為出挑的,也對了葉卿卿的眼緣。葉卿卿來過這家南風館幾回,點的人里頭大多都有竹生,在外人看來,便是葉卿卿偏竹生。

葉卿卿神不變,去到桌案邊坐下。對歌舞沒什麼興致,所以只有一搭沒一搭地飲酒,視線幾乎都落在借酒消愁的小公主上。

竹生輕笑,端起手中酒盞,奉至葉卿卿的邊,溫聲道:“郎不必擔憂,奴們曉得二位份貴重,必不會做出出格的事兒。”

葉卿卿“嗯”了一聲,十分自然地就著對方的手飲下一口清酒,淡道:“總歸要自己看著,才放心。”

于是,竹生便也沒說什麼,乖巧而安靜地斟酒喂菜。只是有時,他落在葉卿卿側臉上的視線中,總帶著一不為人所察覺的

除了每年新年的屠蘇酒之外,昭寧平日里并不怎麼飲酒。想著,自家阿耶酒量極佳,阿娘千杯不醉,阿兄飲酒面不改,那等到了這里,想來也是個喝酒的好手。

哪承想,三碗下肚,小公主已經醉意上頭,臉頰泛出兩坨紅暈,額頭泌出一層薄薄的汗,目也有些迷離。

就當舉起酒盞,眾人都以為要說些什麼時,小公主忽而細眉一耷拉,笑意頓消,轉而伏在案上扯著嗓子大哭,一副委屈得天都崩了的樣子。

見狀,葉卿卿朝著坐在邊的竹生使了個眼神,又朝著的侍從和靜琴等人點頭。

眾人會意,魚貫而出,將這間屋子留給二人。

等屋子里空下來,葉卿卿才著鳥環的酒壺,去到昭寧邊,搖頭笑嘆。

“嘖,哭包小公主。”

未曾料到,某人即便是醉了、哭了,也對這黑稱極為在意。

昭寧猛地抬頭,委屈地癟:“葉卿卿,你又罵我!”

畢竟是被眾人寵大的小公主,哪怕是兇人,語氣也的,聽在耳中,只覺得是羽輕輕撓了撓口,讓人好不心疼。

葉卿卿樂了,先飲上一口佳釀,接著蹲下來,放聲音哄:“是在夸你呢。”

昭寧醉得有些迷糊,聽著只覺得哪里不對勁,皺眉道:“唔……是嗎?嗯,葉卿卿,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騙我?”

說罷,悲從心來,哭得更大聲:“哇嗚嗚——謝君回個王八騙我,怎麼葉卿卿你個沒良心的也騙我啊!嗚嗚嗚……”

葉卿卿笑意更濃,再度搖頭。

小公主哦,這都哪跟哪兒的啊!

罷了,送佛送到西。既然謝家郎君還沒來,為好友,就勉為其難,代為哄哄哭包小公主罷!

于是,葉卿卿朝著昭寧展開雙臂,揚眉:“要抱嗎?”

小公主抬起淚眼朦朧一雙眼,用那略有些滯后的腦子思索片刻,然后“哇”的一聲撲進葉卿卿的懷里。

“要,要抱的!嗚嗚嗚……”

聽聽,這又的聲音,誰頂得住呀?

葉卿卿撲哧一聲笑了,抱著人哄了一會兒。等到昭寧平靜一些,才幫著好友整理一番姿勢,讓對方能仰躺著,將頭枕在自己的大。隨后,葉卿卿又輕聲喚來外頭的靜琴,吩咐后者打一盆清水和帕子。

等屋再次只剩下們二人,葉卿卿這才打干凈帕子,為好友拭去臉上狼狽的淚痕。

昭寧覺得臉上舒服許多,憤憤然道:“謝君回就是王八蛋,平時看著一本正經,上跟抹了似的,還說什麼……說什麼特意為我去學做糕點。”

“結果呢?還不是個靠不住的負心漢?!”

有些怔怔:“阿耶為我取名為皎,‘皎若云間月’的皎。卿娘,卿娘啊,你記得后頭寫的什麼嗎?”

話音未落,小公主被醉意驅使著,話鋒一轉,悲從心中來:“后頭寫的是,‘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怎麼一心人……一心人這麼難尋呢?”①

“嗚嗚嗚,卿娘,你說……你說世上男子,怎麼都三心二意的呀!唔,按照我阿娘的說法,是……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葉卿卿格爽直,里又不失耐心。曉得好友這幾日過得不舒坦,好不容易有個宣泄緒的口子,自然不會攔著。

因此,拿慣了刀劍的手,竭力放輕力道,為好友輕拭臉頰,一邊還低聲哄:“不怕,不怕……皎皎會尋到一心人的。”

“皎皎值得世上最好的郎君。”

昭寧聽著,猶覺心中難。昏昏沉沉間,唯一能到的,就是好友溫又細致的對待。

沒有來的,小公主的腦海中忽然冒出個想法。

若是……若是卿娘是卿郎……

這念頭一出來,那可真是了不得!就跟在荒草地里點了一把火似的,越想就越放不下。

醉意朦朧的小公主,心隨意,竭力睜開雙眼去細細打量好友的長相——

葉卿卿年歲不大,氣質和眉眼長相偏英氣一些,穿上男子裝束,腰間再配上一把上好的快刀,立馬就有了風流帥郎君的味兒。因著常年習武,姿如松如柏,時時刻刻都會不由自主地拔著。比起行坐不端的五陵年,葉卿卿就是那天上的云,雪峰尖尖上最干凈的積雪!

拋開長相,葉卿卿為人也好,看似輕松恣意、行事無所顧忌,實則始終都心存一桿秤,正直如君子。

而且,葉卿卿對極好。拋開耶娘和阿兄,卿娘就是對最好、最耐心的人!

這麼一比較,昭寧只覺得心里那把火燒得越發旺,忍不住在腦海中重復方才的想法。

若是……若是卿娘是卿郎……

從前都說,謝君回才是駙馬首選,可眼下看著,若是……若是……

而此刻的葉卿卿尚未察覺到好友的異樣,因著耳力極佳,依稀聽到屋外傳來的倉促腳步聲以及靜琴等人喊人的聲音。

葉卿卿明了,這是正主來了。

笑了笑,剛想扶起躺在上的昭寧,卻不承想對方先一步作起來。

小公主霸氣地撈起一壺酒,咕嚕咕嚕往口中灌了好幾口。有酒來不及吞咽,順著邊流下,也沒有去管,轉而豪氣地丟開酒壺。

“啪”的一聲!酒壺碎了!

而小公主仗著醉意上前,雙手捧住葉卿卿的臉頰,一雙眸直勾勾盯著葉卿卿的雙眼,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極近。

發生得突然,葉卿卿難免有些反應不過來:“皎皎?你……”

“噓——”

話未說完,葉卿卿的雙就被昭寧用爪子捂住,被迫將所有未盡之語咽回肚子里。

昭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卿卿,我有一個極為重要的結論,想說與你聽。”

屋外的腳步聲越近,但葉卿卿已經沒法分神去顧著那邊了。

昭寧公主嘿嘿一笑,站直子,單手叉腰,另一只手牽著葉卿卿的手不放,隨后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只恨,卿娘不是卿郎!”

“若是卿娘為卿郎,本宮才不嫁謝君回!”

與此同時,屋門被人從外打開,出呆若木的眾人,以及接到信件后匆匆趕來的謝瓊。

謝瓊:“……”

葉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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