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向來很可以的》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時間倒回兩分鐘前。

綠地中心的上空, 化出黑影真的徐徒然,正與靠近香樟林的育者投影,遙遙對峙。

這場沉默的對抗被徐徒然的域所遮蔽, 并未展示于綠地中心之外。即使如此, 方圓十幾公里仍是到了不小的影響。停電、暴雨、寵,甚至是輕微的地面晃——這些還只是比較小的影響。

比較微妙的是, 正因這些負面影響而焦急恐慌的人類, 大多只在波及帶的邊緣。越靠近綠地中心的地段,發出的反而越小。尤其是中心附近的居民區和商場, 安靜得仿佛無事發生。

但這并非是因為這里的土地沒有出現異象, 而是因為居于這些土地上的人類, 已經沒有查知這些異象的能力了。

或思維空白、或意識混、或陷呆滯,或干脆沉睡。即使有人仍在活, 其作也像是卡了幀的紙片人,每一次行, 都要伴隨著長久的停頓, 有些人的,甚至還會出現短暫的頻閃與明。

這對他們來說,實際是種好事。如果他們的知恢復正常, 他們將會發現, 頻閃與明的不僅是他們的,還有他們所的空間, 目之所及的世界——墻面也好、地板也好、天空也好,都像是被劃出一道道格子的虛擬屏障, 飛快的閃爍間, 會出藏在后面的浩瀚星空。

假如他們再清醒一些, 觀察力和想象力再強一些, 眼前這樁樁件件,則足以向他們揭示一個顛覆所有認知的事實:他們所以為的“世界”,實際只是一個“盒子”。一個飄在無垠星空里的盒子。

且他們所的這一部分,正因某種力量的震,而陷了輕微的失控當中。

……而對于這些變化,徐徒然并非毫不知。但現在,確實是無暇去管了。

畢竟和育者投影的對峙,就足以耗去大半的力。

迷茫、疲倦、無助、莫名升起的切,不自覺地想要靠近、想要進那扇門的后面……當靠近那個巨大的育者投影時,這些強烈的緒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某一個瞬間,甚至很奇怪自己在干嘛——所有的行為,似乎都變得費解且不可理喻了起來。明明回歸育者,回歸最初的出生地,這才是的正途。

好在徐徒然很快就將這些念頭了下去。非常用力地了下去。

所幸月的混效果,以及震懾咆哮,也都能對育者投影起到一些作用——雖然影響程度不深,但也足夠斷斷續續地將其控住一會兒了。

自然,作為妄圖對“神”施加控制的反噬,徐徒然再次遭到了神罰。純由黑影組不斷崩解,又再崩解后,以最快的速度再度自我拼接。

而就在的自我重組越來越慢時,的另一手準備,終于完了。

混合著白骨與亡靈哀嚎的濁河,自顧自地在綠地中心奔騰尖嘯,直至在這兩萬多平方米的大地上,構建出一組完整的符文。

分裂符文。

一個由異想天開的人類自己,改造構思而出的符文。

這組符文的基底力量出自長夜,本就屬于育者不擅長的領域。而它的改造設計又是由人類自己完,從未公開,這下更是完全撞在了育者投影的盲點上——

伴隨著徐徒然的一聲咆哮,蜿蜒的濁河倏然發出灼目的紅。被符文力量擊中的育者發出一聲高頻率的怒吼,卻還是無可避免地在符文作用下,被強行分裂出大量分——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團團形象不明的團被接二連三地從它上強行撕扯出來,在扯出的一瞬間,又仿佛死去一般,紛紛揚揚地向下落去。

當一個域中同時有本與分存在時,只能有一個個保持清醒。其余個,只能被迫陷沉睡。

這是設計者姜老頭到現在都沒能完善的巨大缺陷,對徐徒然而言,卻了莫大的優勢。因為就在那些被切割出的個如雨般落下的同時,廣袤的大地上,早已鋪開浩瀚的噩夢。噩夢翻涌如浪,將那些沉睡的分一個接一個吞沒,裹挾著它們向下沉去,直沉那人類夢境的匯之境,隨著洋流不知飄向何

同一時間,徐徒然則朝著那僅剩一半的投影本,悍然涌了過去,因為神罰而不住崩解,又在轉瞬之間完重組。

將自己的軀重組兔頭般的形狀,本該只有一張的三瓣,卻像復制黏般布滿了整張臉,甚至連兔耳上都掛著些許。微微仰頭,位于面部中央的一排齊齊張開,發出人類難以聽聞的聲響——

“我——”

才剛出聲,神罰立刻再次降臨。舌頭也好,牙齒也好,口腔的組織都在瞬間間盡數落。徐徒然卻不管不顧,這邊沒了一個,那邊又立即張開另一張,不同的聲音彼此接力,不同的話語相互匯集,終究構了最后的王者條令——

“我。

“宣布。

“在我之境。

“唯得我認可者。

“方可為神。

“非神者——

“無權神罰!”

位于兔耳位置的兩列齊齊喊出最后的話語,這一回,徐徒然卻沒再到任何的痛楚。

規則起效。神罰中止。

育者投影轉了一下門扉頂上的“腦袋”,似是陷了短暫的茫然。徐徒然則是趁著這個機會,繼續涌上——

濃厚的穢霧在四周飄先士卒,如同手般試探地向育者投影本去,卻沒等靠近卻便率先腐爛,黯淡的同時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那種腐爛甚至反向上延,朝著徐徒然的方向快速蔓延,徐徒然無奈之下,只得棄用穢霧,直接以本手探了過去,眼看就要及,卻見那半開半掩的門扉,伴隨著冥冥中一聲曳響,霍然朝兩邊打開。原本著門的無數白手,立刻爭先恐后地探了出來——

但看形狀,那些手其實十分漂亮。形勻稱,手指纖長。然而當它們近時便會發現,構這些手的,并非是純粹的白

每一層芒后面,每一指頭部,都藏著全然不同的景象。有的是山巒河川、有的是城市廢墟、有的是一整顆被冰封的星球,有的則是無數聚一團,正在哀嚎的魂靈。

徐徒然只淡淡掃了一眼,很快便移開了視線。知道不能在這些東西上耗費時間——當你被這些藏在手中的世界吸引了注意,下一秒,你的意識或許就會被拖其中。

也沒再試圖去窺探門里的東西,只將注意力放在位于門扉頂上的“腦袋”上。然而想要接近它仍是十分困難,那些手如同障壁,防備地攔在與門扉之間,手指與手掌上不斷裂出巨大的,口腔部,是一層層旋轉著的鋸齒。

徐徒然嘗試出的手皆被一一咬斷,被迫停在原地。甚至在那些手的進攻下,漸漸有了后退的趨勢。窺破這點,那些手更是囂張,大快朵頤地撕扯起黑影邊緣的部分——

全沒注意到,在二者的下方,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地靠近。

是牙齒。

是之前神罰時從徐徒然落下來的一枚牙齒。正被風托著,無聲地靠近,直至到育者投影的上。

神之吻,發

神之吻,即被徐徒然到的所有存在都會陷短暫的混狀態之中。相比起月,神之吻的效果更加穩定且強勢,雖然面對著育者投影,多也要打個折扣,但這一瞬的控制,以足夠徐徒然完反撲——

趁著所有手都僵在空中的工夫,徐徒然毫不猶豫地沖上。黑影中張開一張張昆蟲般的口,接二連三對著手咬下,旋即將軀完全舒展,宛如一面抖開的黑斗篷,將余下的育者投影本,整個包裹其中!

同一時間,某種令人膽寒的尖嘯劃破夜空,徐徒然覆蓋在香樟林上方的穢霧被瞬間割開一道口子。楊不棄眼疾手快,兩手一張,香樟樹的樹干上又出大量枝葉,麻麻一片,勉強堵上了穢霧被強行撕開的缺口。

饒是如此,在場唯一清醒的純人類,蘇麥還是到了不小的打擊。他雙手捂著眼睛,一面發出痛苦的悶哼,一面不住后退,一下倒在后的大黑熊上,猶自不住痙攣。

楊不棄匆匆轉頭,一手摁在他的額頭,散發出安的氣息,見蘇麥冷靜得差不多了,又轉向旁邊的木頭人,正想商量要不要先安排蘇麥離開,忽聽后者咬著牙關,艱難開口:“……那個、那個東西。”

楊不棄:“?”

“我們頭上,徐徒然正在對抗的那個東西……”蘇麥氣,猛地睜開了眼睛,“它有同伙嗎?”

“……!”楊不棄臉微變,“你什麼意思?”

“我剛剛,閉眼的時候,無意中打開了全局地圖。”蘇麥干道,“我看到公園的外面,多了很多點。象征敵人的點……”

話音剛落,又聽遠傳來一陣,伴隨著怪的嚎。木頭人一下抬起臉來,喃喃開口:“行刑場……被沖破了。”

行刑場,是香樟林專門用來關押可憎的。會被送到那兒去的可憎等階普遍較高,較為難以應付,也因此,行刑場一般都會留有相當數量的大黑熊駐守。

然而不久之前,為了協助搬運琥珀與被寄生的人類,一部分黑熊被從行刑場中調了出來。但按理說,即使如此,那些可憎也沒那個能力逃出行刑場……

“不,有辦法。”楊不棄心中一,驀地抬起眼來,“只要先自相殘殺,殺掉大量的可憎,就可以發行刑場的出口機關。”

之后剩下的可憎借機逃出就行。又或者是像當初的徐徒然一樣,直接設法利用大熊本來打開出口。

但無論是哪種,都不像是這些可憎能想出來的手段。

“……意念控制。”趴在木頭人上的糜團子喃喃地開口,眼神忽然出幾分惶恐,“育者的投影,是可以影響一定范圍的非人存在的。前提是它們并沒有明確的效忠對象……”

“祂該不會早就在控制周遭的可憎,試圖用它們來進行攻擊吧?”

這句話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警覺。然而控制香樟林的可憎,很顯然只是為了獲得香樟林中的能量。那麼召喚公園周邊的可憎,又是為了什麼?

楊不棄眸微轉,旋即抿:“域。”

徐徒然的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育者投影的發揮。它需要其他幫手,來協助將其打破。

意識到這點,楊不棄心臟立刻沉了下去。他第一反應就是趕出去看看況,然而香樟林的可憎又已經逃竄,他不能不管。

正在糾結時,耳邊忽有約約的聲音響起。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聆聽了一會兒,眉頭擰得更了些。

“你確定嗎……?好的,那我知道了。”

蘇麥眼睜睜地看著他對著空氣點了點頭,語氣認真。跟著就見他探出一樹枝,挑起徐徒然留下的背包,從里面抖出了幾個銀盒子,又一一打開。

銀盒中的東西都被用樹枝卷起,挨個兒放在地上。從左至右,分別是永晝辰級的唱歌筆,永晝燈級的狐貍擺件,混爟級的小夜燈……

楊不棄點數著地上的東西,愣了一下,又用樹枝往徐徒然的包里掏了掏。

“筆仙之筆不在?”他詫異道,“它逃跑了?”

“你說全知輝級的那個?”糜大聲回應,“它來之前折了,被星星放家里了——”

……行吧。

楊不棄神微妙地退開些許,跟著便見位于眾人上方的穢霧起伏,飄下幾片,覆蓋在地上的可憎上。

旋即便見黑的霧氣蠕,將道上的封印痕跡飛快腐蝕溶解。再下一瞬,只見三個可憎上,紛紛散發出刺目的白——

巨大的蠕蟲在唱歌筆的上方逐漸型,型的瞬間又將整個背部撕裂,從中探出一雙巨大的、雪白卻帶著病態黑斑點的蝴蝶翅膀。

狐貍擺件的軀則是寸寸膨脹、化,直變為一只真正的、足有一人高的多尾狐貍,青的眼睛幽冷如鬼火,尾隙間出細的眼珠,而覆蓋著的脖頸上,則戴著一純黑的、不停蠕的項圈。

小夜燈,則是在解封的剎那,就化為一團球破而出,那球在空中不斷膨脹,最終定格在直徑兩米左右,遠遠看去,就像一顆充滿活力的迪斯科球,只是這顆迪斯科球的周圍,還叉圍著兩圈不斷轉的黑鎖鏈。

三個可憎一得到自由,就像響應著某種召喚一般,頭也不回地朝著林子外面沖了過去。楊不棄呼出口氣,正想說自己留下來應付香樟林中的越獄可憎,卻聽木頭人甕聲道:“你也出去。”

楊不棄蹙眉:“那林子里面的……?”

“我去對付。”木頭人淡淡說著,忽然揚起頭顱,將自己深埋進地底的半截霍然拔起,“我親自去。”

地面因它的作而起了輕微的震,周圍的香樟樹無風自,發出齊刷刷的獵獵聲響。楊不棄深深看了它一眼,又看了看旁邊的蘇麥,后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如果只是觀察香樟林部的話,我的能力還是能夠派上用場的。”

楊不棄抿點頭,又將一片可以聯系自己的葉子留給蘇麥。下一秒,便就地化為一陣綠的風暴,急急掠出了香樟林。

而直到離開了穢霧的保護范圍,他才真正看清外面的況——

只見公園,幾乎已經沒有可供落腳的地方。目之所及,不是翻涌著的噩夢沼澤,就是奔涌著的濁河。而此刻,濁河,大量的骷髏小兵正源源不斷地朝外沖去,對著無形的域墻,擺出防的姿態。

而域墻之上,正滿了一張張可怖的面容。那些被育者投影召喚而來的可憎,正一邊極盡所能地啃噬破壞著面前的防,一邊將貪婪切地向里張在域的周圍,像是在玻璃上,扭曲恐怖之中,竟又出幾分怪誕稽。

連楊不棄都沒忍住了下角。不過很快,又端正了表

最先放出的蠕蟲創神等三只,已經從域中穿出,極盡所能地對著域外的可憎進行著打擊。不得不說,看著還賣命。

楊不棄回頭向后看了一眼,只見此時此刻,徐徒然已然將育者的投影整個包裹,然而龐大的黑影中時不時便會鼓起半邊廓,又或是被手撕開一道口子,顯然育者的投影還在力掙扎當中。

明晰了況,楊不棄再度將目轉向面前,深深吐出口氣。

“如果只是這些,倒還好應付。”他喃喃著,再次往前幾步,與蠕蟲創神它們一般,直接走出了域外,腰部以下的樹干旋即向上暴長,將他的軀高高托起。

就是希別再來更多了……楊不棄默默想著,無視下方那些正試圖啃咬抓撓自己樹干的可憎,轉而打開雙手,于空中輕輕舞兩下。

下一刻,便見周遭植紛紛雄起,野蠻生長,一面驅趕著圍在域外的可憎,一面彼此織相連,轉眼便筑一道牢牢守護在域之外的,充滿尖刺、食人花苞與鋒銳葉片的高墻。

同一時間。

綠地中心所在的F市。城市的邊沿。

大雨瓢潑,嘩啦啦的雨聲充斥世界。茫茫的白霧在夜中彌散。霧氣中時不時傳來可憎的哀嚎,很快又被雨聲沖散。

穿著明雨披的方可從霧氣中走出,若有所思地朝著綠地中心的方向去。隔著厚重的雨幕,看不清那邊的況,但覺到,那里正有什麼重大且可怕的事,正在發生。

“你覺得我們應該過去看看嗎?”同樣守在此的林云開口,“這些可憎,好像都想往那個方向去。”

林云,天災永晝雙輝級,這片即使在雨中都毫不消散的白霧,正是他的杰作。

“……沒那個必要。”方可略一沉默,平靜地收回目,拿出口袋中正在震的手機,一邊隔著明的雨披作,一邊篤定道,“之前上校長不也說了嗎?‘提前等在指定的位置。如果所待的地方開始下雨、小地震或者大面積停電,就在異象出現的范圍,設法狙擊掉所有試圖趕往其他地方的可憎’……”

“雖然有些事無法窺知全貌。但能將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做好,我想,這就已經很重要了。”

隨著的話語,白霧之中又是一陣慘響起。方可小心地將手機收好,轉而從隨的挎包中掏出一個銀盒子,再次走茫茫的白霧之中。

手機仍停留在聊天的界面,屏幕慢慢熄滅。遙遠的另一個城市之中,菲菲正趴在晗的手機上,逐字逐字地認真看著方可發來的回信,讀罷輕輕略顯不安地手指,轉出一張巾,輕輕按在昏睡不醒的晗額頭。

而就在菲菲所房間的樓下,朱棠、舒小佩和林歌三人正瞪大眼睛,聽著帶隊風男的指示。們所在的城市突現可憎蹤跡,有人被卷進了事件當中。們臨危命被調,舒小佩出門得太急,沒來得及打理,長長的頭發拖到地上,朱棠上還穿著睡

與慈濟院相隔幾個區的老張果品店,小張則正一邊做著最后的打理,一邊打著呵欠向外張。注意到幾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正跟在一個獨行生的后面,立刻大一聲,抄起一顆榴蓮就沖了出去。

老張果品店再向外幾條街,神的香樟路上。金香樹貴族子學院的大門閉,志學樓的教職工辦公室,燈明亮,以艾葉為首的駐守者,正一臉嚴肅地與前來支援的能力者們,再度盤起最終的大槐花封印方案。

而曾不幸在該校就讀過的屈眠,正一面看著新聞上的停電與地震報道,一面挨個兒詢問著自己在F市的朋友。寫了一半的英語題被推到旁邊。群里有人正在冒泡:【我們這邊有點嚇人,地震加停電。雨也大得可怕。好在班干部的反應很快!】

【我應該和你們說過吧,我們的班委顧筱雅!可鎮得住場子了!】

同一時間,F市的大學,被盛贊“鎮得住場子”的顧筱雅,正打著手電,小心將被困在廁所的同學一個一個送回寢室。手機里,來自各個朋友群的詢問接二連三跳出,顧筱雅空一一回了,冷不防親弟顧晨風一個電話打過來,當即沒忍住翻了下眼睛。

“都跟你說了,我沒事。我這邊還要統計同學狀況……什麼怕黑?說多次了,我早就不怕黑了!”

電話打完,手機一晃,又是一點微,掛在幽黑走廊的盡頭。

而整棟寢室樓,原本漆黑的窗戶,已經被三三兩兩的手機芒點亮。

再遠的城市,萬家燈火明亮。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亮著一盞屬于自己的燈。

夜空像是一只巨大的眼,將這些盡收眼眸。而所有的輝,最終終旋轉著,倒映于徐徒然漆黑的眼中。

所有的談都在意識里流轉。所有的人類都在意識里走。這里本就是的世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即是這個世界的本

——你為何要對抗我?

冥冥中,來自育者投影的聲音似有在耳邊響起,喚起無助的茫然與的、想要歸順的切。

只是這一回,徐徒然再沒有任何的猶疑。

包裹著育者投影的龐大黑影在漫長的蠕后,終于猛然收束,發出響亮的咀嚼聲。

再下一瞬,黑影舒展,如同魔毯般打開。

只見里面,已經空無一

*

與此同時。

覆蓋著潔冰面的國度,徐徒然正悠然地坐在屬于的王座之上。王座很高,的雙腳踩不到地面,只能懸在空中輕輕搖晃。

王座的面前,則是一張相對簡陋的高腳桌。桌子的對面,是一把同樣簡陋的椅子,椅子上坐著的卻不是人,而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形已呈現出半明的狀態,明的程度還在不斷加劇。徐徒然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太禮貌地打了一個響嗝。

“不好意思。”毫無誠意地將對面的眼睛道歉,“你的量實在是太大了。吃得我有點撐……而且我在你之前,已經吞了四個星星碎片……”

對面的巨大眼睛——或者說,是育者投影的殘余意識。聞言只冷漠地了下眼皮。

“你并沒有完全吃掉我。”它冷冷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機械的質,“你只吞掉了我的部分。”

還有一部分,即被徐徒然用符文分割出來,又強行鎖進夢境的那一些碎片,仍就在自由的狀態。

“確實如此。”徐徒然無所謂地聳肩,“不過問題不大。整個夢境都是我的國度。我有的是時間把那些碎片慢慢打撈起來吃掉。”

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似是在嗤笑:“你在埋雷。”

“怎麼說?”徐徒然隨口應著,有些嫌棄地打了個響指,將原本的紅茶換了更香甜的茶。

“你的消化需要時間。你的打撈需要時間。”眼睛慢慢道,“而在你將所有碎片打撈出來之前。它們隨時有可能進人類的夢境。”

夢境,散布恐懼。讓人類為恐懼的奴隸,進而為它新的信徒。

只要有一片碎片能做到這點,它就不算真正的死去。

“夢境,這是我曾經想要涉足,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及的地方。沒有什麼地方,比這里更接近心靈,也沒有什麼地方,比這里更容易散播恐懼。”眼睛緩慢地說著,瞳仁中間忽然出一個巨大的弧度,“或許我還得謝謝你。終于給了我機會,讓我深那夢寐以求的地方。”

“……哦。”徐徒然恍然大悟地點頭,毫不講究地將一只腳提起,踩在王座的邊沿,“我說怎麼那個分符文起效得那麼容易呢,合著在這兒等著我。”

“不過,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我的話啊?”

迎著對方不解的目,徐徒然偏了偏頭,一字一頓地重復:“我說了,夢境是我的國土。”

“……”眼睛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瞳仁中的弧度逐漸消了下去,“你想說什麼?”

徐徒然沒有回答,只是將手中茶杯驀地放回托盤,發出啪地輕響。

伴隨著這聲輕響,厚實的冰面忽然變得明起來。隔著這層冰,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的下方,便是浩瀚的、由夢境匯的大海。

跟著,便聽徐徒然淡淡開口,聲音隆隆,仿佛自帶回響:

“我宣布,當人類在夢境到恐懼時,反抗應為他們的第一本能。”

“我宣布,當人類在夢中產生反抗的念頭時,他所想要的任何幫助、任何武、任何能力,都會立刻在夢中得以實現。”

“我宣布,當夢境的人類不知該尋求怎樣的幫助時,求助的對象將默認指向我。”

“我宣布,在夢境中,所有非人的存在,被殺就會死——除了我。”

徐徒然當著眼睛的面,一條一條宣讀完畢,完事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順手往桌上加了瓶可樂:“當然,這個規則還不是太完善。不過沒事,之后我會慢慢補完的。”

拿起可樂咕咕兩口,再次打量一番面前的眼睛。不過談幾句的工夫,這顆眼珠,已然明到只剩一層淡淡的廓。

后者艱難地眨了下眼睛,也不知是因為呆滯,還是因為徐徒然的無恥。

又過一會兒,才聽它再次斷斷續續地發出聲音:“真正的育者,終會再次到來。”

“你到時就會明白。為了區區一個世界與之對抗。是多麼的,不明智。”

“來就來啊。打不過我死唄,還能咋的。”徐徒然嗤了一聲,“還有,糾正你一點。”

“誰告訴你,我做這一切,是為了這個世界?”

迎著對面眼珠詫異的目輕輕放下手中的可樂瓶。

“你——還有你背后的那個東西,讓我不爽了。所以我要打你。哪怕打不過,多膈應幾下也是好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有很難理解嗎?”

眼珠子:……

眼珠子沒有答話。

它只是再次眨了一下眼睛,似是又陷了呆滯。

另一邊,徐徒然則像又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突然打了個響指。

“對了,差點忘了。趁著你還沒有完全消失,我得再送你們一份大禮。”

說完,就見徐徒然深吸口氣,再次張開了。眼睛本以為是要再次打嗝,卻見那越長越大,角直裂到耳,下一秒,便見徐徒然的上半邊腦袋沿著裂開的隙,干脆利落向后翻開,一大團黑影倏然從斷口中涌出,汩汩朝著眼睛沖來。

那眼睛本就只是殘存的意識,在這種況下避無可避。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黑影在近的瞬間,猛地凝聚拳頭的形狀,旋即如同一束般,直直從自己貫穿而過,像穿一層明的

那束黑影進到了眼珠的意識深,卻還在不斷往里深。一片漆黑的意識中,它——或者說是徐徒然,分明看見,有一幾不可查的閃著微線,正一路連向遠方。

黑影順著這線,一路迅速前行,終于在某個瞬間,順利抵達了線的另一頭——真正育者的意識之

冥冥之中,似是有什麼被驚。另一只要大上數百倍不止的眼睛在遙遠的星空中霍然睜開。下一秒,坐在徐徒然對面的眼珠仿佛得到了什麼指令,所有的眼睫瞬間向翻折化為利齒,在眼瞼閉合的剎那重重咬下!

咔的一聲,徐徒然探出的黑影被攔腰截斷。深育者意識的部分,被徹底留在了里面。

然而就在被切斷的瞬間,那團黑影便早有預料般開始自我消散。黑影攥的拳頭松開,大量晶從中飄落,有的純黑,有的則是完全明。

純黑的那一部分,在飄散的同時便發出炙熱的高溫。連接兩邊意識的線被迅速融解,完全切斷。而純粹明的那些,則在黑的掩映下,不斷下沉、下沉,直至完全沉真正育者的意識之中。

而鋪滿冰面的神國,徐徒然正蜷在自己的王座上,猶自因為方才到的沖擊而痛到發抖。

然而抖著抖著,卻見雙肩聳的幅度越來越大。抑的悶哼,變了無法克制的低笑。

王座對面的眼睛,已經消失到連廓都看不清了。它掙扎著抬起眼眸,發出最后的質問:

“你剛才,做了什麼?”

“給送了一點小禮罷了。”徐徒然說著,抬起臉來。已再次恢復人形,只是半邊面孔都被蠕的黑霧覆蓋著,霧氣中,眼中瑩藍的芒依舊清晰可見。

“又或者,按照你的說法。我是在埋雷?”

——冰十八,以及七號冰。

最終灑落在育者意識深的,毫無疑問,就是這兩種晶的碎片。

冰十八的存在,自然是為了打傷害的,能融掉對方意識的連接,這算是意外之喜。而七號冰,徐徒然只是單純地想將它送過去而已。

七號冰的碎片,在取得天災星輝后,就已經被賦予了新的意義。當它進其他存在的眼睛或心靈時,就對對對方造影響,讓它對所見的一切,都產生誤判*。

而徐徒然,則在這碎片原有的基礎上,又用長夜的力量,為它附加了一層額外的效果——

恐懼。

被這些碎片所寄宿的存在,無論看向什麼東西時,都會不可抑制地到恐懼。

“我不知道恐懼是什麼。但我不介意讓其他人知道。包括你。”

徐徒然輕描淡寫地說著,蜷著的再次舒展開,放松地倚靠在自己的王座上,單手支頤。

這些碎片也許并不會存在很久。也許給育者帶來的效果并沒想得那麼好。但無論如何,只要想到自己的計劃已經功,這就足夠到愉悅了。

以那雙被污染、被扭曲的眼睛去看吧,以你高高在上的視角,以你無所不能的份,以你隨時都會到恐懼的心。我很好奇,那會是一個怎樣有趣的景。

這個計劃的結果,或許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得到驗證。畢竟育者沿著星軌流浪,要流浪到同一個位置也并不容易。不過無所謂——這個世界的主人已經歸位,它將可以繼續運轉下去,千年萬年地運轉下去。有的是時間等待。

就算計劃的效果不好,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就算你學不會恐懼,那也沒關系。”徐徒然著對面幾乎完全消失的眼睛,淡淡說完了最后一句,“等你下次臨時,我會記得教你的。”

話音落下,那眼珠最后一點存在的痕跡,終也被徹底抹去。

徐徒然著對面空的座位,終是忍不住,再次低笑起來。笑得整座冰雪宮殿都在晃,笑得臉上的黑霧都片片掉落,掉在桌上緩緩蠕

徐徒然從地上撿起一片,隨手拋到了冰面上。黑霧旋即穿冰面,落了下方的夢海之中。

徐徒然不知道它會飄向何。或許會進某個人類的夢境,噩夢的一部分,或許是巧和育者投影的分撞上,干脆利落地將對方吃了,再地游回來。又或者是運氣不好,反被育者的投影給吃了……但管它呢。

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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