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第二冊 洪州卷·第一章 有玉玲瓏

一個月后。

洪州乃是祥龍國有名的魚米之鄉,庶,民多商賈。這是個麗如畫的地方。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山峰,有的似利劍直九霄,有的巍峨雄峻,所有這些山峰,將整個洪州城圍繞。

下著細雨的日子,是這座小城景最為人的時候。輕紗薄綾般的霧氣,飄飄悠悠升騰起來,繞著一座座黑瓦白墻的宅子,像是一條條彩綢。風兒攪著雨,和淡霧彌合在一起,如霧似煙,虛幻縹緲。

街市之上,行人稀稀疏疏。

霜蘭兒將自己面前攤上藥材整齊擺放好,又拉了拉頂上的油紙布,小心翼翼護著。小城景卻無心欣賞,只盼著雨能盡早停,一來不要打的藥材,二來也好開張做生意。

如今在洪州城中落了腳,又租了個鋪子。打聽過各家醫館,并不缺人手,且一名子行醫作郎中,醫館藥房多有側目,倒不如先做些藥材生意。心靈眼尖,辨別藥材的功力又了得,花的錢最,挑的卻是最上等的貨,半個多月下來已攢了不錢,足夠在這里生存。

正尋思著,一位大嬸撐傘走上前來,笑瞇瞇地著霜蘭兒,喚道:“姑娘,聽我家隔壁的王伯說,你這攤子上的藥材便宜,還順帶幫人看病,可是這樣?”

霜蘭兒微微一笑,“大嬸您面青黃,再看您的右手,中指這段略有浮腫泛青,不知您平日是否會覺胃中不適,食后噯氣。”

中年大嬸愣了半響,“呵呵”傻笑幾聲,道:“姑娘真是神了,沒給我號脈便能斷病。其實,這是我的老病了,總花銀子也治不好,這不我現在就自己買些北柴胡、淮山藥、五味子回去熬,就這麼混著,一把年紀還圖啥。”說著,指了指霜蘭兒面前的北柴胡,“你的貨好,給我來一些。”

霜蘭兒淺笑道,“大嬸,您這麼吃藥就不對了。用藥分量可講究了,差之一厘,謬以千里。還是讓我幫你把下脈。”說著,拉過中年大嬸的手,仔細號脈,片刻后道,“虛實兼見,寒熱錯。大嬸,我有張偏方,配上藥算起來比你單買北柴胡等幾味藥材還便宜些,您要不要試試?”

“偏方?管用不?”中年大嬸倒有些猶豫。

“其中有一味藥,旁人用的很,是蜈蚣。治大嬸您這種病有奇效。”

“好,那就聽你的。姑娘真是個熱心人,隔壁王伯也說你好,他常年的風病吃了你十天藥竟好許多。你也給我來十帖吧。”

霜蘭兒快速將藥包好遞上,中年大嬸樂呵呵接過。

“您慢走。”

“曖,回頭我給你介紹生意,姑娘人真是不錯。”

“謝謝您,大嬸。”

今天終于做一筆生意,霜蘭兒輕輕吁了口氣,伏在攤前坐了會,隨手撿了片阿膠膏在口中嚼著。阿膠膏有補益氣的作用,整日忙生意,時常顧不上調理自己產后的子,就這麼隨便吃上幾片。

到了下午,霜蘭兒又零星賣了些藥材,雨倒是停了,街上人也漸漸多起來。

對面的雜耍攤一見雨停,連忙吹鑼打鼓招攬行人,不一會雜耍攤邊圍滿了人,一名子登場,霜蘭兒瞧那子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眉彩飛舞,英氣來了興致,撐著藥攤朝戲臺張

子撐在板凳上,猛地倒立起來,接著一名男子向子拋去兩只瓷盤,子雙腳不停地轉著瓷盤,越轉越快,看得人眼暈。突然子改作單手倒撐,霜蘭兒不了把冷汗,此時子一手亦開始轉瓷盤,三只瓷盤同時飛轉,人群一陣喝彩。

霜蘭兒瞧得正起勁,一時倒沒注意有生意上門。

“姑娘,你這些葉凌子賣不賣?”

沒聽到,來人笑了笑,又大聲說一遍,“姑娘,我要買這些葉凌子。”

霜蘭兒這才回神,向來人時,清麗的面容微微凝滯,竟是他,上城風滿樓的老板風延雪,二十多歲的商界佼佼者,眉若星月,眼若寒泉,笑起來時,有一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此時他穿著普通老百姓的藍布長衫,十分樸素。

風延雪亦認出霜蘭兒,笑道:“呵呵,他鄉遇故友,竟能在這兒遇上蘭夫……”他頓一頓,眉心一跳,立即改口:“遇上霜姑娘,哦,不,霜老板才對。”

他鄉見到風延雪,霜蘭兒腦中不自回想起龍霄霆曾帶去風滿樓換裳買銀鏡。一凝,旋即偏首一笑,過去的早就過去了。不過,風延雪真是老道,商人到底是商人,從不過問與自己生意無關的事。既然風延雪不揭的痛也裝作無事,只道:“洪州城可是藥材的集散地,那麼多藥鋪,風老板竟顧我這小攤,真是榮幸。”

風延雪取了把折扇在手中輕敲:“洪州城是藥材的集散地沒錯,非但如此,我在洪州城還有一商行會,正巧上頭有軍需的任務,要用葉凌子這味藥,我跑遍整個洪州城,竟都是二等貨,看來這上等藥材都在霜老板這里了。”

霜蘭兒抬眼風延雪,“我小本生意,葉凌子不貴,冬天又用得著,所以囤了些貨,既然風老板要,就都拿去吧。”說著,翻了翻攤下存貨,又道:“大部分都在家中,不如風老板跟我跑一趟。”

風延雪思索了下,擺手道:“不耽誤霜老板做生意,我并不急,明日再來取。價錢嘛,一兩銀子八錢,如何?”

霜蘭兒起先愣了愣,旋即點點頭。風延雪果然是生意經,明得很,價格不算高也不算低,讓你既想賣又舍不得全賣,也難怪他能做大生意。將攤子上現的葉凌子全部包好,遞給風延雪,“剩下的明日補齊,看不出來風老板對藥材懂行,我一直以為風老板是做裳首飾生意的。”

“哪里,霜老板這就錯了。不才就是靠販賣藥材起家,裳首飾之類那是后來謀的營生。”風延雪將一錠銀子放在霜蘭兒小攤上,“這是定金,我明日再來與你結賬。”他停一停,掃一眼霜蘭兒攤上擺的東西,眸中一亮,贊道:“看來你真是辨別藥材的行家,說真的,你一個姑娘家整日在外奔波,也不是個辦法,要不來我的商行會,我正缺你這樣的人手。收穩定,你要不要考慮下?或者這樣,我們也可以合作經營。”

霜蘭兒面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擺擺手,婉聲拒絕道:“謝謝風老板的意,不過現在我勉強還能糊口,只怕這點本事難當大任,要是誤了風老板的大生意可就罪過了。還是自謀營生來得自在些。”

風延雪淺笑著應了聲,又道:“不必這麼著急回絕我,霜老板可以慢慢考慮,遲些再給我答復,我這半個月都宿在城中天闕酒樓,去街上一問便知。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若我不在,吩咐店小二留句話便行。我看霜老板雖為子,中雄略不亞于男子,只怕不是區區小營生能困住你的。請再仔細考慮一下。”

霜蘭兒點點頭,“知道了,我會仔細考慮的。風老板請走好。”

風延雪轉,微笑離去。

隨著風延雪走遠,霜蘭兒緩緩坐在凳上,站了一整天,腰疼得漸漸熬不住。又撐了一會,做了幾單小生意,眼看著天漸晚。準備早些打烊回家。正收拾著攤上東西,突然兩名彪型大漢擋在攤前,兩人材高壯,幾乎擋住所有的線,只覺眼前頓時暗下來。

兩人分明是來找茬的。

“呦,外地人嘛。誰允許你在這私自擺攤的?!可有問過爺們?做生意的規矩你懂不懂?!”

霜蘭兒心中有數,想來這便是所謂的街霸,取了一兩銀子遞上,賠笑道:“小本生意,不敬意,還笑納。”

其中一名大漢接過銀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出不屑的笑,突然手一揚,將的藥攤掀翻,怒罵道:“媽的,當老子是要飯的?才一兩銀子!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爺是誰!”

正要手時,那大漢突然“哼哼”兩聲,揚起的手垂下。原是背后被人狠狠劈了一下。

“媽的,是誰在后面暗算老子!”大漢痛極怒極,正要轉看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打他,不想剛轉便被一名黑男子一腳踢飛。與此同時,另一名大漢也被黑男子一拳揍得躺在地上直哼哼。

“呵,敢在我地盤上充老大,我看你們才是活得不耐煩。今天我心好,不跟你們計較,還不快滾!”聲音清脆若黃鸝婉轉歌唱,說話之人并非手之人,而是一名姑娘。

兩名大漢一見那姑娘,灰著臉怏怏逃走。

霜蘭兒稍稍定了定神,瞧清楚手的黑男子是一名護衛,指使護衛趕走惡霸的竟是剛才雜耍班中表演的姑娘。愣了愣,腦中轉不過來。剛才是遠觀,此時細看,這姑娘與自己年紀相仿,生得水潤靈氣。更加疑,這姑娘像是大戶人家的閨,怎會在雜耍班賣藝?難道是溜出來玩的?

那姑娘沖霜蘭兒一笑,“喂,我留意你好幾天了,你一個姑娘家擺攤真是不容易。我們個朋友吧,你我玲瓏就行。你什麼名字?”

玲瓏,有玉玲瓏,用來形容面前的姑娘真是再恰當不過。霜蘭兒大方一笑,回道:“我霜蘭兒,我蘭兒就行。”

整理收拾完藥攤后,霜蘭兒被玲瓏拉著去街上吃飯,本想推要將藥材送回家,哪知玲瓏竟吩咐黑護衛將的藥材送回去,如此一來,不好再拒絕。

玲瓏拉著霜蘭兒的手穿過狹窄的巷子,七拐八彎,終于來到一家偏僻的酒肆。

酒肆掌柜的是位老板娘,長得妖艷,一見玲瓏就沖上來,尖聲嚷著:“呦,我說是誰來著,原來是我們的玲瓏大小姐啊。貴客貴客,歡迎歡迎。”

玲瓏攬住霜蘭兒的胳膊,笑道:“翠娘這家酒肆,除了酒好,也聞名洪州哦。”抬一抬眼,旋即吩咐老板娘:“翠娘,這是我的新朋友,可別下我面子,撿最好的菜上。賬就記在方府頭上。”

“好嘞,坐靠窗的位置,我馬上就來。”翠娘應了下來,扭著腰去張羅。

霜蘭兒環顧四周,這里裝飾并不奢華,倒也雅致,桌椅都是藤編竹制,空氣里酒香混著竹香,聞著令人心神舒暢。

外邊停了一會兒的雨又下了起來。

秋雨淅淅瀝瀝,打在屋頂上像是綿綿一曲。菜很快上齊,還擺上一壇酒,玲瓏今日極高興,喝幾杯后,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

這時翠娘走過來,拿了一副竹板在手中拍打,跟著唱起來。玲瓏頓時來勁了,跟著拍子跳起舞來,長得水靈,段也不錯,跟著拍子越跳越快,朝氣蓬的臉上溢滿燦爛的笑容。鄰桌之人紛紛擊掌和著拍子,連連好。

翠娘停下來,酒肆里一下子安靜。玲瓏癱坐在霜蘭兒面前,不停地氣,水眸含醉,說:“累死我了,好久不曾這麼快活了。”

霜蘭兒倒了杯清茶遞上,玲瓏卻搶了霜蘭兒面前酒杯,一口氣將酒喝,沖霜蘭兒嫣然一笑:“人生有酒須當醉,呃,后面一句是什麼來著?我給忘了。”

霜蘭兒接過道:“一滴何曾到九泉。”

“對!就是這句!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玲瓏大笑起來,出兩個小酒窩,甚是可

霜蘭兒被這快樂的氣氛染了。連月來,奔波,每天用忙碌麻痹自己的神經,是真的怕,怕一停下來便會想起孩子,可即便這樣,痛與心底霾從不曾離開,只是被苦苦抑著。唯有今天,頗有幾分輕松的覺,心中不再那麼難。若人人都像玲瓏那般快樂,世間還有什麼煩惱。

剛才玲瓏與扯了一大堆,已略略知曉玲瓏的來歷。經歷真是傳奇,玲瓏小時候是個棄嬰,被好心的雜耍班老板撿回去,老板只有兒子,將玲瓏當兒養著。玲瓏時隨著師兄師姐們學雜耍,學藝雖不,倒也能勉強登臺。到十多歲時,玲瓏的好運來了。雜耍班走戲來到富饒的洪州城,準備在這演一個月。此時洪州城富賈方進益偶然瞧見玲瓏,十分喜,非要領回家當兒。雜耍班老板雖不舍,最后還是割了。

洪州城富賈方進益有三房太太,一共生了九個兒子,總想要個兒,可偏偏命里沒有,后來高人算命說他四十歲時會遇到一個小孩,領養回家從此運道順暢,富貴登極。當時方進益倒也沒全信,領養玲瓏是真心出于喜歡。

說來也怪,方進益領養玲瓏那年,祥龍國遭逢大旱,地里棉花顆粒無收,適逢方進益手中了一大批陳年棉花,本來只能作虧損,哪知了香餑餑,發一大筆橫財,印證了算命之人的話。從此,方府上下全都像捧著明珠似的捧著玲瓏,要什麼給什麼,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玲瓏平時總上街瞎玩,方府還特地派了護衛跟隨。

玲瓏的命說不上來是好還是壞,雖然玲瓏一出生就被父母棄,可后來卻福澤無量。

霜蘭兒長長舒一口氣,突然想起自己未曾謀面的孩子,心中好很多。的孩子,沒這個卑微的母親,也許會更快樂。瑞王府小世子,眾星拱月,錦玉食。若留在王府,只會給他帶來無止境的爭斗、痛苦與災難。

玲瓏有些乏了,推一推陷沉思的霜蘭兒,“我們走吧。”

霜蘭兒點點頭。

玲瓏又笑起來,酒喝得多了,時只覺腳下發虛,整個人搖搖晃晃,時不時往霜蘭兒上靠,上還不忘說:“嘿,別扶我,我走得穩。”

霜蘭兒好氣又好笑。

外邊雨還在下,一盞盞燈籠錯落亮著,朦朧的雨霧,淡淡暈黃的,似將洪州城數萬參差人家,小河兩岸的廊橋水閣,全都籠進一幅絕的水墨煙雨畫中。

霜蘭兒扶著玲瓏走了一段路,此時方府護衛派了轎子來接,霜蘭兒將玲瓏扶上馬車,目送著玲瓏遠去。

轎子行至拐角時,玲瓏半個子探出轎子,揚手朝霜蘭兒大喊,“蘭兒,明天我再來找你玩——”

翠若黃鸝的聲音,嚶嚶繞在耳畔,漸漸遠去。雨點點拂在霜蘭兒臉頰上,清涼舒適。手接住一點雨,手心微微地,卻像是撓到心底,連帶心都飄揚起來。

新的城鎮,新的朋友,新的開始,新的生活,一切都是新的。

自從與玲瓏上朋友,霜蘭兒的藥攤再沒人尋釁滋事,待人誠信熱心,生意日漸紅火,玲瓏時常找聊天,漸漸兩人更加心。深后才知,玲瓏竟與自己同歲,按道理,玲瓏早該嫁人生子,可玲瓏偏偏不嫁,說沒看得上眼的男子。上方府提親的人快將門檻踩斷了,最近方老爺子終于按耐不住,放出話來,不管玲瓏同意與否,要給玲瓏繡球招親。繡球一拋,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這日,霜蘭兒準備收攤時,意外地又瞧見風延雪。

風延雪穿著青緞綢衫,來到面前,淺笑道:“霜老板,我有好消息帶給你,不知你想不想聽?”

彼時天漸晚,夜如墨,縷縷化開,映得半邊天都晦暗。

“好消息?”霜蘭兒疑不解,一人能有何好消息。

風延雪角微微揚起,“聽說你托了個洪州跑外的衙役打聽上城那邊的消息?”

霜蘭兒聽到上城三字時,眉心如風中火苗跳了跳,仿佛是忌,提起時總會撕裂傷口,痛不生。永不能回上城,也不知爹爹何時才能平安。有好消息?突然張起來:“難道風老板打聽到了什麼?”

彼時,新月出一牙,懸在樹梢,下一縷淡淡的

風延雪著霜蘭兒沐浴在月中的側,頓了頓道:“呵呵,不吊你胃口。令尊已回到家中,不過朝廷尚需管制一年,明年這時便徹底自由了。屆時,你們也能團聚。你說,這算不算好消息?”

“真的嗎?”霜蘭兒似不敢相信,又問:“風老板是如何打聽到的呢?”

風延雪淡淡微笑,“有錢好辦事,想知道什麼都有門路。放心吧,消息絕對可靠。”

那一刻,霜蘭兒邊綻開舒心的笑容,白裳也仿佛被月染就瑩潤,晚風帶起角,飄飄若舉,翩翩若仙。

這般風姿令風延雪怔了好半響,片刻才回神,道:“霜姑娘想不想日后將父親接來風景如畫的洪州定居?沒些資本可不行呢,上次我和姑娘說的事,姑娘可有想好?”

將爹爹接來洪州?需要買間宅子,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爹爹的病也需要治,藥材那麼貴……

風延雪瞧出的心,又道:“合作經營,你挑貨與零賣,我負責絕大部分的走貨。資金我來出,二八分,你二我八,怎樣?若是虧本,承擔損失也是你二我八。”

霜蘭兒是真的心,無甚風險的買賣,只需盡心盡力。風延雪到底是商人,給的分不算高也不算低,不會平白無故讓占便宜,該承擔的責任也要承擔,這樣更好。思索片刻,點頭道:“好,就依風老板。”

風延雪微微一笑,著霜蘭兒的眸中忽然掠過一縷悵然若失,卻飛快去。上前幫霜蘭兒提起一袋藥材,他道:“你這擺攤位置一般,雖有人流,終究只是小本買賣。自古以來,鋪位分金角銀邊。我在街市西口轉角有間鋪子,給洪州手下打理,原本做皮生意,經營不算好。我準備騰出來給你用。”

“這……”霜蘭兒剛要開口。

風延雪已逐一吩咐,“別回絕我,要算租金的,且月租很高,每月攤一百兩銀子作本。你力不小,要好好做才行。”

“哦。”霜蘭兒應了一聲,月租一百兩,這價錢……還真是不便宜!

“另外,鋪中囤貨需要有人看,再請一人也不劃算,你現在租的房子就別住了,明天就搬去店面,店面閣樓和后院屋子你都可以用。”

風延雪說話跟發連珠炮似的,霜蘭兒半句話都不上。不過怎麼聽,都覺得風延雪像在資助,給賺錢的機會,還給絕佳的門面,甚至還提供住的地方給。現在租的屋子只有半間院子,想要做飯還得與房主搭伙,總打攪人家不好,所以常常吃些冷飯,草草解決。難道,這些況他都了解?

正想著,風延雪的話又丟過來,“等等,我想想,后院不能給你住,地方不大只夠堆貨。這樣,委屈你住閣樓。我想你一子,也沒什麼東西,應該夠了。”

霜蘭兒輕輕道:“哦,知道了。”還當風延雪多大方,不過如此。也好,純粹合作最好,不想占人便宜。

接下來,風延雪又給灌輸許多生意經。說商行會重視藥材生意,洪州是個好地方,他要將全祥龍國的藥材生意都吸引到這來,形天然的集散市場,要比現在規模更大,名聲更廣,等等。

如是,第二日霜蘭兒便搬去街市西口轉角鋪子。忙了近半月,生意漸漸上正軌,洪州生意理得差不多,風延雪需趕回上城,那邊有更多生意等他回去理。臨走時,他吩咐霜蘭兒即刻啟程去瀘州天樓,有幾位要的大客戶需要霜蘭兒接洽。

“霜蘭兒,你聽著,一斗米,一尺布,市面上價格都是死的,什麼樣貨賣什麼樣價格,好的貴賣,差的賤賣,沒有多大來去。西域那邊的稀罕貨,雖能賣高價,但貨源沒有保障,誰也不知能販來些什麼,途中還有匪類強盜,風險甚高。唯有藥材生意,是眼下最最要的。北夷國與祥龍國關系一度張,大軍各自境,按兵不。若打仗無非就是缺糧缺藥,這是我們囤貨的最好時機,斷斷不能錯過,瀘州這筆生意,你一定得談下來,沒有萬一!鋪子關幾日沒事。我先回上城,你好好做,別讓我失。”

好不容易送走風延雪,霜蘭兒突然有種上當騙的覺,他將這麼大攤生意全丟給,想活活累死不擅長談生意,他趕鴨子上架讓去瀘州,萬般無奈,只能著頭皮去。草草收拾了些隨什,登上風延雪走前替租好的馬車。剛上馬車,忽然瞧見馬車里窩著一個黑影,嚇了一大跳,剛要喊出聲,那黑影飛快手捂住

“別喊,是我啦。”

是玲瓏。霜蘭兒一驚,連忙挪開玲瓏的手,“你怎會在我馬車上?我可要去瀘州辦事。”

“知道。”玲瓏晃了晃手中包袱,“你和風老板的話我早就聽到啦。沒法子,老爹婚,還繡球招親。誰理他,我先溜了,借你的地啊。哎,躲了一整天,真累,我先睡了啊。”說罷,朝后一倒。

“喂喂——”霜蘭兒上前搖了搖玲瓏,哪知玲瓏倒頭就睡著了,怎麼也搖不醒。

清明,星斗閃亮如鉆。車一盞小風燈幽幽亮著,照上玲瓏雪白,一抹淡紅襯得面若桃花。霜蘭兒注意到玲瓏前掛著一個奇怪的什,青銅制,刻著鏤空花紋,似很久前東西了,又似曾反復被人挲,青銅磨得程亮,在風燈照耀下閃閃發

忽然玲瓏翻了個握住前青銅掛件,似乎這樣睡得更踏實更香甜。看來,這個青銅掛件對玲瓏十分重要。

霜蘭兒從包袱里取了件裳給玲瓏蓋上,朝外面喊了聲,“啟程去瀘州。”

“好嘞!”

馬車輕輕晃了晃,緩緩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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