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非昔比》第二章 他鄉重逢

兩日后,瀘州。

祥龍國山河萬里,瀘州城位于瀟水河畔,城屋舍連綿,亭臺樓閣,名勝古剎,說不盡的千古風流。這里還有一樣特產,聞名祥龍國,幾乎家家都有——油紙傘。

霜蘭兒抵達瀘州城,已快夜,大街上酒鋪林立,朱樓夾道,行人如鯽。道路兩旁遍栽花,雖是深秋,亦頗顯秀雅。

玲瓏格外興,一路上著車窗瞧個不停,但凡看到新鮮玩意兒便會拍打旁霜蘭兒,嘰嘰喳喳嚷個不停。

問了行人,終于尋到天樓。霜蘭兒將玲瓏安排在一間廂房等候,則去另一間廂房談生意,也許風延雪事前打過招呼,也許對方對鑒別藥材的能力欣賞,生意很快談完,也很順利。

霜蘭兒任務完,立即去尋玲瓏,哪知玲瓏早就溜出廂房,嘆了口氣,就知道玲瓏那麼貪玩,肯定閑不住,們在瀘州人生地不,可別惹出什麼事。想著急著,詢問,有一名酒樓丫鬟說瞧見玲瓏跑去后院湖心小島。當下去尋找,片刻不緩。

彼時正值夜晚最熱鬧的時候,華燈炫目,燈灑上碧湖,仿佛照亮滿池閃爍繁星,一道九曲橋,直通向湖心小島,島中央建了座高檐閣樓,燈火通明。

霜蘭兒疾步踏上九曲橋,直奔閣樓尋找玲瓏。四扇殿門敞開,一眼就瞧見里邊最耀眼的那人。也許是他太過耀眼,你不想瞧見都不可能。奢華的閣樓中,珍珠為簾,金為墊,他穿著艷麗的繡牡丹花長袍,如此花哨的裳,想來極有人能穿,他倒正合適。正所謂,人比花更艷。黛眉長目,面若朝霞。妖嬈,風流,俊,除了龍騰還能有誰?

霜蘭兒這時才想起來,龍騰被貶至瀘州。尚記得,那一夜他口中吐出的鮮,噴灑在上,臉上,那炙燙的覺至今難忘。不是沒有激過,不是沒有疚過,也曾想過,近一年來,也不知被貶去瀘州的他過得如何。會不會,世態炎涼,落井下石……

不過,的擔心是多余的。

里邊的人似飲了許多,笑得開懷。面前案幾上堆滿菜果品,一名侍穿天青百褶長,烏發高挽,正在為他斟酒。只見龍騰執起青玉酒盞,滿飲一杯。仰頭時,他滿頭烏發向后灑落,在燈下劃出妖的弧度,那姿態,要多魅便有多魅

飲罷,龍騰作瀟灑地將酒盞往后一拋,聲音里帶著一慵懶,“唱,接著唱啊。”

此時另一名侍抱過琵琶,盈盈坐下,纖指輕撥,一前音過后,頓開珠婉轉唱,一時間,珠璣錯落,宮商迭奏。

如此景,霜蘭兒用力將眼睛,又,睜大眸四,這才確定,真是龍騰獨自一人在此畔伴著,飲著酒,聽著小曲。真是……好生愜意!看來,他不是落魄,而是樂不思蜀!

踟躕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打聲招呼,畢竟龍騰救過

此時龍騰仰頭將酒壺中最后一滴瓊漿飲畢,抬眸瞧見霜蘭兒,他招一招手,示意霜蘭兒過來坐在自己邊。

霜蘭兒緩緩吸一口氣,擺踏殿中,既然龍騰瞧見必須進去問候一聲。否則,豈不是忘恩負義。

殿中無比奢華,地毯滿鋪,頂上懸著一盞巨大的青銅燈,好似九層寶塔般,十幾個燈碗里燭灼灼,照得整個大廳有如白晝。

倒酒的子和彈琵琶的子見到霜蘭兒進來,不約而同停下。

霜蘭兒走近龍騰邊,剛要出聲,忽覺眼前所有景象飛快閃過,下一刻挽好的發髻已重重的地毯上,而的視線剛好落在頭頂青銅吊燈上,著幽幽燭火。

這是什麼狀況?原是龍騰一手反扣住的手腕,將強行按在地毯上。明明已是深秋,明明殿中很涼快,可他的手卻仿佛一道熱火,燙著

向他,視線被他狹長的眸占據,迎面撲來刺鼻的酒氣,顯然面前之人喝得爛醉。心中“咯噔”一下,他到底喝得有多醉啊。剛要掙扎,他已的小臉,眸迷蒙渾濁,打量半天,才道:“咦,天樓給我送來的姑娘,怎麼有點面?像誰呢……奇怪了……”

你個頭!霜蘭兒怒了,用力推了推龍騰,可惜他太沉重,本無法撼分毫。無奈只得在他耳邊大喊:“快放開我!混蛋!”

龍騰仿佛充耳不聞,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上,,左看看,右看看,借著昏黃的燈挲著陶瓷般的,口中嘖嘖有聲,就像打量著一件的供人賞玩的商品。

兩位侍見狀了然,這位爺八看上這位剛進來的姑娘了,天樓雖不是院,可若有錢有勢的公子哥看上哪位侍,也是不好拒絕的,這是在天樓做事的規矩。其中一名侍小心翼翼地問:“龍爺,需要我們出去?”

龍騰大手一揮,神不耐:“快滾!把殿門帶上。”

兩名侍伶俐退下,當殿門沉沉關上,霜蘭兒才真正意識到了危險,本來只想進來打聲招呼,卻不幸落這個爛醉如泥之人的虎口了。這什麼事兒?

腦中空白的瞬間,男人的手已探襟。隔著肚兜一驚,只覺中有熊熊烈焰燃燒。是真的火了,誰知道他是真醉假醉,真沒認出還是假沒認出。于是怒吼,“快滾開!我是霜——”

語未畢,他竟將一團布料塞口中。再下一刻,他猛地揪住的長發,將的臉拉近,饒有興趣地看著,那眼神,似醉又似凌厲,就像欣賞一只垂死掙扎的小

從未見過他如此惡劣的一面。難以想象,如果他此刻真醉了,那他平時就是這般欺凌弱子的?被塞住,沒法罵他。只能睜大眸瞪著他。

龍騰突然輕嘆一聲,修長的手指從脖頸好的曲線來到裳領口,他非常有耐心,一顆一顆解開的扣子,居高臨下的姿態,邊愜意的笑容,仿佛著施行凌遲酷刑的快,一點一點折磨著子的神經。

霜蘭兒想罵,去罵不出聲來,有風吹過,前一陣陣涼,裳已被他慢慢地解開大半,藍似水般的肚兜襯得如雪,前羊脂般完的半圓隨著急促的息,海浪般起伏。

他微冷的呼吸和炙熱的,落在氣得泛青的上,落在脖頸妙絕倫的線條上,他靈活的手指非常技巧地弄著俏麗的盈,輕輕咬著,甚至含住間發出的細微痛呼,接著,他修長的手指沿著的腰線一路向下探去。他呼吸越來越炙熱,似乎耳邊說了些什麼,怒火中燒,一句都沒聽清楚,只看見他可恨的臉,忽遠忽近。

你見過一邊微笑一邊吃人的狼嗎?如今算見到了。

看來,對龍騰了解得太。紈绔子弟,如今還要加上惡劣無恥。風流,如今還要加上下流。

想呼救,可發不出聲音,也不知他用什麼臟東西塞住,該不會是別的人用過的絹帕方巾之類吧,想想就覺得惡心。

就在覺得絕時,他卻突然不了。整個人沉沉上,那樣重,仿佛千金巨石,不過氣來。勉強轉過臉,看到他放大的俊幾乎在眼前,薄的臉頰,閉,他的眼睫又長又,偶爾輕輕,仿佛黑蝶輕輕扇自己輕靈的雙翅。

殿外星黯淡,秋葉飄落。殿中沉香裊裊,暖意融融。

他竟這樣睡著了,毫無防備地睡著了,在面前。那一刻,靜靜著他沉睡的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然說不出話,因為他牢牢的雙臂與雙不了,里還塞著布料。難道,要被他一整晚?還要去找玲瓏,該怎麼辦?

長長嘆了口氣,多想無用,必須面對現實,只能盼龍騰早點睡醒,千萬別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只怕到那時已被他人干。

接下來的時間仿佛過得更緩慢,每一秒都是煎熬。

什麼都做不了,只得愣愣著頭頂青銅燈碗中的蠟燭一點點燃燒,直至將要燃盡。

好在龍騰并沒睡很久,不過是三個時辰。他從霜蘭兒溫暖的子上爬起來,修長的五指自己長發中,順了順,又作勢懶腰。再看向霜蘭兒時,眸中儼然是無比驚訝,他的聲音更是無恥得一塌糊涂,“咦,怎麼是你,霜霜?”

霜蘭兒氣結,翻了翻白眼,就知道會是這樣。

下一瞬,他竟笑了,笑得如山花爛漫,遍地叢生,“喂,你里咬著帕子做什麼?這個很好吃嗎?你不是這麼吧,哈哈哈——”

那時霜蘭兒連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臉黑的不能再黑,就知道會是這樣,等他醒來之后肯定推得一干二凈,什麼都不記得。可恨,真是可恨!可又能耐他若何?萬般無奈,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龍騰手,將塞在霜蘭兒口中的絹帕取出。襟散開,依舊躺在地上的霜蘭兒,他的目流連在雪白的前,又緩緩移至氣鼓鼓的小臉上,狀似不解道:“你為啥還躺在地上?裳扣子也不扣好?哦,難道你想等我好好疼你?”

放屁!霜蘭兒就是平素修養再好,此時也想罵人。想躺在地上?等他疼?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都被他麻了,不了,他還好意思說!跟這樣無恥的人,實在是無話可說,將頭偏置一邊,前氣得不停起伏著。算了,反復安自己,跟一個無賴有什麼好說的。

然,此事不過是個小曲。

終歸他們重逢,終歸一年未見。事后龍騰一臉賠笑,請霜蘭兒到樓后小湖邊敘舊。

霜蘭兒穿好裳,跟隨龍騰走向殿后,發現大湖后面竟還有一汪小湖,湖岸楊柳依依,彼時天尚未亮,疏淡月影落在粼粼湖波之上,微微晃

龍騰手中提著一盞風燈,沿著湖堤散步。

霜蘭兒默默跟在龍騰后,轉過一假山,湖畔柳樹上系著一艘小船。龍騰輕輕一躍登上船,他將風燈在船頭,朝霜蘭兒出一抹朝般的笑意,“霜姑娘,請。”

霜蘭兒行至小船前,停住腳步垂眼看他,“湖柳輕舟,你倒是風雅,可惜我沒有這閑。”

龍騰眸中嚼著笑,“瀘州地廣,離京又遠,我甚是空閑,三百多日伴月伴星飲酒渡過,不過是自尋其樂。今夜幸得霜姑娘遠道而來,你看,我只是寂寞無趣,你能否賞陪我?一會兒就好。”語罷,他優雅出一手,作出“請”的姿勢。

他這話說的,聽著可憐兮兮。霜蘭兒心里想,腦子燒糊了才會去陪他游湖,可是他的話心底最深的一弦。

三百多個日夜,他獨自一人在瀘州,不能回上城,那是真的寂寞。那種無人相伴,只能至天明的再清楚不過。其實,皇帝壽誕筳席那晚,他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上,又何至于落魄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龍嘯天當時想犧牲保住龍騰。他只需順水推舟,必死無疑。

心中微微慨,踏上烏船,輕輕坐在船尾。

龍騰自岸邊取來船槳,緩緩破開水面,亦將水中明月打碎,但見粼粼銀隨著波瀾傳遞很遠。他收起船槳,換一邊繼續劃。

冷月碧湖,烏船悠悠輕晃,將他們載至湖中心。回首去,湖邊一切皆遠去,亭臺樓宇,只余飛檐翹角勾勒著夜幕的廓,朦朦朧朧幾抹紅閃爍,是長明燈在燃燒。

湖風吹來,起霜蘭兒頸側發飄揚。不知何時龍騰停了船,來到邊,手握住頰邊一縷發

龍騰低了眼,看不清表,聲音卻溫,“那些日子,你過得好不好?”

幾乎在一瞬,心酸直沖腦門,霜蘭兒了眼眶,狠狠吸氣,忍住將要落下的淚,間發出啞的聲音,“我還好,你呢?在瀘州做些什麼?”

龍騰“呵呵”一笑,“皇爺爺讓我在瀘州知府下任司戶一職,銜都沒有,也沒什麼事,我十天半個月不去都不會有人發覺,倒是清閑自在。”

此時湖水中倒影著他們兩人的影,隨著清波漾。

突然,霜蘭兒不自,立在龍騰面前。抬眸,眼睛里映出月亮的影子,定定看著他,字字認真問道:“當時,你為什麼幫我?”

龍騰一也不

船中小幾上,落滿昨日開過謝落的白小花。雪白淺黃的,夜去好似茫茫然的雪花。他俯抓起一把,輕輕往湖中一灑,只見湖中泛起一點點白影,隨著流水淙淙而去。

霜蘭兒的聲音有些空,像是空茫而靜寂的夜,又問了一遍,“當時,你為什麼幫我?”必須弄明白這個問題,因為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他為什麼要獨自頂下全部罪名,為什麼寧可被貶到偏遠的瀘州,離皇宮遠了,便離權利的核心遠了。即便這里再繁華,景,也是空。即便他錦,笙歌醉酒,可權利于他,卻是一無所有的。

皓月西沉。

風刮過,竟微微地疼,霜蘭兒靜靜等著他的回答。

龍騰眸中似有波瀾輕輕涌,他并沒直接回答,狀似偏頭努力想了想。碧湖冷月下,笑意漸漸盈滿眼眶,他的視線落在前,角勾起來,突然笑得十分邪惡,“因為,你大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霜蘭兒一愣,旋即只覺有洶涌的怒火沖上腦門。瞧他那般正經思考的模樣,還以為他會說出什麼令人的話來呢。他……

想到這,毫不客氣,上前一腳,狠狠將他踹進湖里。

“嘩啦”一聲,船邊濺起一朵巨大的浪花,過掀起的水浪,看到他艷影好似牡丹花一般浮在水面上。心中不暗爽,好一個龍騰,真是無恥之極,無賴之極,早就想一腳將他踹進河里了。今天這機會是他給的,也是他自找的,還真遂了的心愿。

“哈哈,你也有今天!”

船晃了又晃,只剩霜蘭兒一人拍了拍手,笑得舒爽。

只是,片刻后,再也笑不出來了。那艷影漸漸往水底沉去,龍騰還不曾探出頭來。不免著急,該不會他是個旱鴨子吧。這下可糟了。

“龍騰!龍騰!筠!筠——”漸漸發白,抓住船沿,半個子探出湖面,急急喊道。

的湖面,無一人回應。

霜蘭兒臉更蒼白,連忙將上外裳去,這里是湖心,任憑喊破嚨也不可能有人來相救,雖會梟水,可不會救人,水后太重將會是累贅。飛快地去鞋子,只著淺薄的衫,剛想縱跳下湖,只聽得耳畔“呼啦”一陣風聲水聲驟然響起,竟是龍騰自水面上驟然躍起,他一把抓住纖細的胳膊,笑道:“來吧,這里可是個罕見的溫水湖,你一起下來洗洗。”

船本就在搖晃,霜蘭兒猝不及防,被龍騰一下子拉水中,“嘩啦”一聲,又是一片水花激起。

湖水沒有想象中冰涼刺骨的覺,真是溫熱的!暖暖的水浸著全,無比舒暢,仿佛能洗去滿疲憊。霜蘭兒自湖水中冒出頭來,甩了甩自己的長發。

眼前,龍騰背后抵著烏船,舒展著修長雙臂,雙手悠閑地搭在船沿上,輕輕敲擊著船壁,一下接著一下。

此時天將明,東方破開一道細小的口子,一縷金朝霞籠在他上,俊在那一刻比朝霞更耀眼,風吹起他的長發,縷縷散落在水面上,隨著碧波漾,形一種極

霜蘭兒只覺心中輕輕一跳,四面霞,微風拂來。周遭靜得似能聽見自己的呼吸,略微急促。游到烏船邊,素白一手亦是搭上船沿,微惱道:“你會梟水,剛才作何嚇我?”

龍騰卻突然翻過來,雙手撐在的頸側,將圍在船邊。

此時,他的眼中倒映著天邊綺麗的朝霞,眼里的一如邊湖水,清澈澄凈。

他靠得那樣近,神如此認真,盯著一瞬不竟有些張,不知他要做什麼,還是想說什麼。

良久,他的聲音和若四月暖風,輕輕道:“霜霜,我有點喜歡你了。”

霜蘭兒愣住,臉上騰起一抹紅霞暈,麗得驚人。

龍騰凝著,突然放開,徑自游了一圈,笑得極猖狂,“你真相信?你真是太好騙了。見過傻的,就沒見過你這麼傻的。哈哈哈——”

霜蘭兒:“……”

深秋的是的金,一一縷自云出,仿佛是的輕紗鋪在地上。

霜蘭兒喚了個天樓的丫鬟去馬車中取來替換裳,換好后迫不及待地離開天樓。玲瓏似已離開了天樓,也不知上哪去瞎玩,愈走愈快,心中焦慮。

龍騰亦換了襲藍錦袍,來不及干的長發,只用一帶隨意綁在腰間,此刻正跟隨他的走左右輕晃,出道道綺麗的弧線。他快速跟上霜蘭兒腳步,厚臉皮湊至臉側,賠笑道:“小霜霜,你還在生我的氣啊。別氣了啊,氣壞子我會心疼的。剛才我只是逗你玩啦。”

霜蘭兒不理。

龍騰繼續炮轟的耳朵,“好啦好啦,我承認,我喜歡看你氣呼呼的樣子,你不知道有多可。看你小臉漲得跟個紅蘋果似的,我就想咬一口。呵呵,霜霜,你別不理我啊,好歹我們親也親過了,抱也抱過了。昨晚我們又睡了一夜,人都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霜蘭兒蹙眉,突然停下腳步,翻了翻似水明眸。他真是越說越離譜!誰跟他睡了一夜,真是的!

突然停下,龍騰來不及收腳,只得將雙臂張開,一下子將摟在懷中,抱得的,方能保證自己猛地向前的沖力不會將撞倒。

周溢滿他上濃郁的男子氣息,見他又占自己便宜,霜蘭兒本不想發火,可怒火一下子就沖上來了,用力將他推開,大聲斥責道:“大庭廣眾摟摟抱抱,你不要臉面,我可還要呢。龍騰,你聽著,離我遠點!別跟著我!”

龍騰慵懶地饒一饒頭,面容無比委屈,凄聲道:“霜霜,你別這樣,我不是怕你摔倒才扶了你一把嘛。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霜蘭兒火了,一指橫向他,“扶我只需用手拉一把就行了。你分明是借機……算了!你當我是傻子啊。哼!”

此時,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正巧經過,瞧了瞧一臉無辜的龍騰,又的霜蘭兒,以為是一對小夫妻鬧別扭,上前勸道:“哎,小兩口的,你有話好好同他說。你看,他都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年輕時、相聚時,別總吵吵鬧鬧,等到老了、分別了,再思念彼此,到時悔之晚矣。”

龍騰聽了,立即搗頭如蒜,細看之下,他狹長的眸中竟出一點晶瑩,可恨的薄憋屈著,神益發可憐。

他的聲音婉轉悅耳,“娘子別氣了,都是為夫不好。為夫下次再也不會了,好不好?在場各位做個見證,我對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娘子,你就原諒我吧——”話至最后,他目中竟帶著一乞求

路邊好幾個人都停下來看熱鬧,眼前這狀況,他們紛紛將同的目投向龍騰。

天!他還能不能再裝一點,再假一點!可偏偏這些路人都是睜眼瞎。霜蘭兒臉瞬間漲豬肝紫,除了氣惱更多則是憤憤不平。好不容易平心中怒氣,狠狠咬住,轉擺擺手,“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龍騰邊咧開妖嬈一笑,連忙跟上,還大喇喇地將攬住懷里。

人多不好推開他,待到走得遠,霜蘭兒立即掙,死死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好了,昨日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你也別再跟著我。皇帝既然給你安排司戶一職,好歹也是個,你好好去做,沒準還有東山再起之日。”停一停,著他一臉無賴、本就沒在聽的樣子,嘆息一聲:“我在找人,你就別管了,去忙你的吧。”

“找誰?”龍騰問。

“你不認識,是一個跟我一起來瀘州玩的朋友,在洪州認識的。昨夜我給在天香樓安排一間廂房,讓等我,可能等不及,自己跑出去玩了。”

“瀘州這麼大,你怎麼找?況且你人生地不,要不要我幫忙?”龍騰又問。

霜蘭兒搖搖頭,“暫時不用,喜歡人多熱鬧的地方。我先到前邊街市看看再說——實在不行,這麼大的人,自己也能回去——”

語音未落,的視線已被不遠河邊人群吸引過去,人群偶爾出的隙,瞧見一道悉的影,不正是玲瓏。

心中一凜,霜蘭兒連忙跑上前,只見玲瓏樣子狼狽,被眾人圍著指指點點。

一名小孩癱坐在地上,似是腳崴了,痛得直掉眼淚。一名藍婦人指著玲瓏罵道:“這麼小的孩子也能下手,你真是歹毒。”

玲瓏臉憋得通紅,怒道:“喂,你不要口噴人,我看見小孩摔倒,好心上去扶一把,你怎能含噴人?”

圍觀一名中年婦蹲下來安孩,“別怕別怕,你多大了啊?”

孩表出一惶恐,“六歲。”

中年婦人假意孩后腦勺,又問:“剛才發生什麼,你告訴我們好不好。別怕,這麼多人在場,大家都會幫你。”

從霜蘭兒站的角度,正巧瞧見中年婦人悄悄手在小孩腰側狠揪一把,低垂的眸中有狠厲一閃而過。

當即六歲小孩痛得驟然大哭,指著玲瓏喊道:“是說要帶我去一個吃喝不愁的地方,我不肯,就狠狠踢我,嗚嗚……”

話出,人群頓時沸騰,指責聲紛紛而至。

“會不會這姑娘想將小孩賣去青樓啊,太歹毒了。”

“賣去青樓,不敢吧,天化日,還有沒有王法。”

“六歲的孩子怎會說假話?”

“太過分了,一定要報。”

“報有什麼用,你看這姑娘裳華麗,沒準是有錢人家想抓幾個小孩回府狎玩。到時人家一賄賂,還不是老百姓吃虧?再說了,口說無憑,沒有證據啊。”

“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

“要賠錢!太過分了!當的不管,我們老百姓要自己替天行道!”

此時小孩的母親,也就是藍婦人,哭倒在地,捶頓足,“蒼天!我怎麼這麼命苦,孩子他爹走的早,丟下孤兒寡母沒人管!蒼天啊!”

霜蘭兒再忍不住,上前大聲分辨:“大家千萬別被這對母騙了,還有這個婦人,本是一伙的,唱雙簧騙錢!”

婦人一聽,哭得死去活來。

中年婦人指著霜蘭兒鼻子破口大罵:“大家看見沒?世上還有這般良心被狗吃了的人,睜眼說瞎話!姑娘,你小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玲瓏不忍霜蘭兒被人辱罵,忙道:“蘭兒,算了,都怪我多管閑事,惹禍上。我認栽,給們錢就是。”

中年婦人無比惡毒的話,令龍騰黛眉蹙,眼底略過霾。本來在旁看戲,無心手的他,此時開口道:“我說這位大嬸,若們母真是騙子,你怎麼說?”

中年婦人眼睛橫在天上,無比囂張,“們要是騙子,老娘今天就跳進河里!”

“好!”龍騰重重擊一掌,輕輕甩開前如墨鍛般的長發,走到小前。俯,溫和問道,“你確定,是這位姐姐踢傷你?”纖長一指,指向了玲瓏。

孩懵懵懂懂點頭,“就是。”

龍騰又問:“是站在你前踢你,還是站在你后踢?”

孩想了想,道:“前面,不,不,是站在后面。”

龍騰輕笑,“哦,原來在你后,你還能看清是誰踢你。來,我給你瞧瞧傷口。”說罷,他將小卷起,看了看,對眾人道:“你們看,若被人從后猛踢,應該雙膝跪地,可膝蓋一點傷痕都無。大家細看,上傷約三指寬,痕均勻,腳踢后傷口應呈擴散型,所以此傷顯然是棒所擊。”

語出,圍觀眾人覺得有理,紛紛點頭。

中年婦人急了,“你只是胡推斷,憑什麼……”

語未畢,已是被龍騰厲聲打斷,“我們可以去府衙走一趟,還有,藍婦人面容黝黑,小孩皮白皙,若說母實在不像。不如去府衙順道查查戶籍。”

此前謊稱是小孩母親的藍婦人眼見形勢不對,抱起小孩掉頭就走,連連道:“罷了,看來真是誤會,孩子傷了腳,我趕去治。”

水落石出,人群一哄而散。

唱雙簧的中年婦人剛想溜。龍騰右足輕挑,一枚石子在空中劃出流暢的弧線,擊中中年婦人小。只聽那中年婦人慘一聲,疼得跪倒在地。

龍騰的聲音并不冷,眼眸也并不看中年婦人,神像是空中疏淡的云,淡淡道:“等等,你的承諾沒兌現。”

霜蘭兒知曉龍騰的意思,輕輕拉了拉他的擺,勸道:“不過是個騙子罷了。”

龍騰微微瞇起眼睛,眸底有冷刺出,走近跌在地上的中年婦人,他俯下來,笑得燦爛,“剛才你自己說的,要是那母是騙子,你就跳河!還不快去?!還是你想我報?!”

中年婦人著龍騰此刻的笑容,只覺那笑比刀還要鋒利,被他這般盯著,只覺一盆冰水從頭灌到腳,凍得倒豎。無奈,只得自地上爬起,一步一瘸朝河邊走去,時不時回頭,一臉乞求,終于跪倒在地,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這位爺,您看我一把年紀,子骨也不好,天這麼冷,跳河中還不凍個半死。這位爺,您就發發慈悲,我今后再不敢了!”

龍騰作勢出自己十指,在下撥弄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邊依舊掛著笑意,“我沒太多耐心,別讓我說第二遍。”

中年婦人被無奈,只得爬至河邊,“撲通”一聲跳下去。河中激起巨大浪花,濺起三尺,甚至有零星一點濺至霜蘭兒臉頰上,那樣冷,好似一滴散碎的冰珠。

這樣的龍騰,霜蘭兒未曾見過,俊的面容之下出一殘酷與冷戾。

龍騰低首微笑,自言自語,“活該,誰你咒。”

霜蘭兒并沒有聽清楚,問:“筠,你方才說什麼?”

龍騰淺淺一笑,搖搖頭,“沒什麼。好了,想必你要尋的人已找到,你看日當正午,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飯?”

霜蘭兒當即拒絕,擺手道:“不能了,我還要趕回洪州。”

此時玲瓏來到霜蘭兒邊,親熱地挽起霜蘭兒胳膊,甜甜道:“蘭兒,你還沒給我介紹呢。這位公子是?”

霜蘭兒“哦”一聲,回道:“這位是龍騰,我在上城中認識的朋友。”

玲瓏捋了捋微的長發,上前一步,福道:“小子名喚玲瓏,多謝龍公子出手相助。”

霜蘭兒狐疑地了玲瓏一眼,這丫頭,搞什麼名堂,神局促,臉紅得像兩顆海棠果。作淑婉,聲音甜。這還是認識的玲瓏嗎?

龍騰角勾起慣來的淺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這抹淺笑,在玲瓏眼中,仿佛海上初升的霽日,芒四瞧呆了,怎也回不了神,面前他一襲天藍長衫,狹長的眸,若寶石生輝。若說他單只是艷,周卻也有種迷蒙清冷之意。時現,時而有細碎的金灑在他肩頭,時而卻是沉,令他整個人時而如炫目的朝,時而又如孤寂的流霜。

龍騰著霜蘭兒,眸中閃著琥珀般的澤,“這麼快就要走啊,不知是否歡迎我去洪州與你小敘幾日?”

霜蘭兒一愣。

龍騰“呵呵”一笑,又道:“其實我正巧有公事要去洪州,我們一道同行,如何?”

霜蘭兒角微微搐,正巧有公事?龍騰的話鬼信。尚未開口,玲瓏已搶先道:“龍公子肯賞,再好不過,蘭兒怎會拒絕呢。蘭兒,對吧。”愣了愣,玲瓏趕撞了撞的腰,一臉期待,語:“蘭兒,給我個機會謝謝龍公子嘛。”

“這……”霜蘭兒狐疑地玲瓏,只見玲瓏雙頰暈紅,襯得面若桃花,眸如琉璃。又愣了愣,玲瓏平時大大咧咧,今日怎麼變得靦腆,難道一夜間轉了?

“怎樣?”龍騰如羽長睫輕,神滿含期待,等著霜蘭兒回答。

霜蘭兒不好再拒絕,只得勉強點頭。想一想,補充道:“不過,我生意很忙,不出太多時間招呼你。”

玲瓏連忙道:“蘭兒放心,我很空閑,我會替你盡到地主之誼。”

“有勞二位姑娘。”

龍騰笑得恭謙有禮。這樣假的笑容,令霜蘭兒回想起上城中,彼時龍騰尚是四品府尹,他總是在人前裝公正清廉的樣子,其實里一包草。他真是會裝,太會演戲,不當戲子真是可惜。轉眸,俏臉紅的玲瓏,微微一怔。不知緣何,心中竟有種窒悶的覺,像是有不好的預,總覺會發生些什麼。

回到洪州,霜蘭兒整整忙了兩天,將門店耽誤的事一一理妥當,還陸陸續續補了一批貨。太忙,實在顧不上招呼龍騰,倒是玲瓏請龍騰吃了一次飯。本來玲瓏邀請龍騰宿在方府,龍騰婉言謝絕了,只住在藥鋪的后院。

此后又忙忙碌碌過了兩日。

霜蘭兒起先認為龍騰來洪州公辦只是借口,想不到龍騰還真有事,連著兩日不見人影,只在深夜回到藥鋪后院休息。

這晚,夜沉沉,月如銀傾灑,龍騰自長街盡頭緩緩現拐角,整個人好似沐浴在淡淡的銀中,一步一步走向西轉角口霜蘭兒的藥鋪。

霜蘭兒還未打烊,厚重的門板尚擱在一旁。埋首,仔細整理手中賬本。今天生意格外好,還接了兩宗大單。其實,接手這個店鋪以來,并不覺得輕松,一月一百兩銀子的月租沒那麼容易賺到。若等客上門遠遠不夠,所以尋思著明后日起還要努力跑外找些固定的大商戶拿貨。

燭火幽幽,霜蘭兒纖長的手指在算盤珠上泠泠撥,如豆芒將清瘦的影投映在冰冷的墻壁上,更顯寂寥。良久,終于停下手中的活,長長舒了口氣。抬頭時,卻看到一張放大的俊正擱在柜臺前,毫無心理準備,嚇了一大跳。

龍騰屈著子整個人趴在柜臺上,一雙狹長眸直勾勾地著霜蘭兒,目一瞬不

霜蘭兒翻了翻眼眸,惱道:“龍騰!你來了怎麼也不出聲,晚上怪嚇人的。”

龍騰此時才將手中一直提著的點心拿到柜面上,聲音頗見委屈:“霜霜,我已經在這里很久了,一個大活人一直站在你面前,還是個這麼俊的男人,你竟沒發覺,哎,真是太傷我的自尊心了。”他作勢踢了踢柜臺一角,木板發出“咯吱”的聲音,“聽到沒,這是我心碎了一地的聲音。”

霜蘭兒看都不看他,“來。”

龍騰連忙賠笑,“好啦好啦,我給你帶了好吃的鮮花餅。恐怕你來洪州這麼久,還沒空嘗過這里的特吧。”說著,他將油紙包層層打開,取出一塊鮮花餅遞給,“瞧你忙這樣,事總是做不完的,那麼拼命干嘛。”

他遞上來的是烘烤得略微焦黃的餅,散出陣陣人香氣,瞧著就有食。霜蘭兒晚膳只吃了幾口面充,然后一直忙到現在,此時還真有些了。接過,咬了一口,不膩不甜,竟真是用鮮花瓣了作餡的,芳香余韻滿口,齒生津。

“好吃麼?”龍騰笑著問。

“嗯。”吃了一塊,霜蘭兒又拿起另一塊,直往里塞著。

龍騰輕輕一嘆,角不覺含笑,“來,慢點吃,小心噎著。”說罷,他轉替霜蘭兒倒了一杯茶,又順手輕輕拭去角殘留的餅屑。

“蘭兒!看我買到了什麼!”玲瓏蹦跳著跑進鋪子,撞見眼前溫馨一幕,竟怔在那里,一臉上浮起尷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龍騰一手尚擱在霜蘭兒邊,見玲瓏來了,也不避諱,翩然起,順手替霜蘭兒將垂落前的長發順至耳后,眸只停駐在霜蘭兒上,聲道:“你早點休息,可別累著自己。”語罷,他側首,朝玲瓏微笑示意,旋即袍往后院走去。

霜蘭兒目送著龍騰頎長的背影消失在夜之中。心中疑以為龍騰喜歡,閑來無事總調戲一番,玲瓏無論長相還是段都屬上乘,不知緣何龍騰對玲瓏總是謙謙有禮,從不似對自己這樣輕浮,腳。難不,他只調戲逗弄一人?

想到這,玲瓏,只見玲瓏眉間如籠輕愁,神縹緲。輕輕喚了聲,“玲瓏?”

玲瓏猛地回神,勉強出一抹笑容,“原來龍公子也在,本想他一起吃醬鴨,可惜他急著走了。哎,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順泰酒樓醬鴨頂富盛名,要不是今晚撤掉一桌宴席,平日可是吃不到的。”

霜蘭兒朝后院,替龍騰解釋道:“也許他這兩日累了,想早點歇息。也不知他忙什麼,白日總不見人影。”

玲瓏晶亮的眸子黯淡下來,悵然道:“他說不住客棧,我說服爹爹,在府中騰出一間園子,以為他會喜歡,哪知他卻說不喜拘束。他似乎只愿宿在你店鋪的后院。”

霜蘭兒面上僵了僵,有人歡迎龍騰,卻是趕都趕不走,后院本來是堆貨的,害花了好大功夫才幫他打掃出半間廂房。怎也想不通,為啥他寧愿跟藥材睡在一起,也不愿住客棧,還其名曰讓盡地主之誼,以報答他昔日恩。說真的,要不是他救過,要不是后院還有一道側門可以進去,看似并不與鋪子相連,要不是平素宿在店鋪閣樓,斷斷不會招待他,畢竟男不親,豈可同屋而住。

兀自出神片刻,霜蘭兒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招呼玲瓏,微笑著接過玲瓏送來的醬鴨,又指一指柜面上的鮮花餅,“要不,我們一起去閣樓吃?我好呢,今晚真有口福。”

玲瓏著那打開的油紙包,這是源生記的鮮花餅,不是有錢就能買到,每天只能做出兩籠,想要買到至得排半天隊,生意最好時,排隊的人從街頭順至街尾,這可是洪州流傳百年的民間小吃一絕。霜蘭兒整日忙生意,本不可能去排隊,送來之人,只會是——龍騰!

霜蘭兒見玲瓏神恍惚,又問道:“怎麼了?今晚你好像有點奇怪。哦,對了,我還沒空問你,你跑去瀘州,你老爹有沒罵你?”

玲瓏深吸一口氣,笑得有些不自然,“蘭兒,我不吃了。我要早點回去,答應老爹不再跑的。”

“哦,也好。”霜蘭兒有些惋惜,“可惜了,這麼多好吃的。”

玲瓏笑笑,走至門口時,突然轉,似下定很大決心,“蘭兒,明日你有空嗎,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說。”

霜蘭兒低頭想一想,點頭道:“好,回來后我一直忙,都沒顧上你。這樣,明日午后我空。”

玲瓏扯笑道:“那好,明日午后,城郊梅山,我等你。”

“嗯。”霜蘭兒笑著擺手相送。

待到玲瓏走遠,霜蘭兒將店鋪門板一塊塊擺好,最后上了鐵鎖。正待轉,忽覺后有腳步聲靠近。這屋中,除了便是龍騰,他這時又出來作什麼?

甫一轉,尚未開口,一襲黑布從天而降,眼前立即被黑暗籠罩,黑布上傳來陣陣濃郁的男子氣息。這味道,十分悉。

霜蘭兒心中疑,將蒙住頭的東西迅速扯下來,竟是一件男子長衫,不由怒火中燒,這分明是龍騰剛才進門時穿的裳,此刻卻被這個可惡之人丟在頭上。憤然抬眼,手中裳,咬牙道:“龍騰,你什麼意思?”

龍騰面上掛著無恥之極的笑容,“哦,袖口勾破了,你幫我補一補吧。”

霜蘭兒眸中皆是不可置信,幾乎是用吼的,“憑什麼!”

龍騰此時只著單,他拉了拉前單薄的裳,似有些冷,聲音裝得無比委屈,“霜霜,沒想到天冷得這麼快,厚的裳我隨只帶了一件,不巧今天又弄破了。”

“那也不關我的事,我又不是你娘!”

龍騰狹長的眸在燭火下輕輕眨著,神益發無辜,“你知道的,如今我孤一人在瀘州,哪有親人在邊。沒人心疼我,真是很可憐的。你瞧,我這麼大了,也沒個媳婦什麼的,要不……”

語未畢,霜蘭兒已狠狠打斷,“夠了!”

龍騰聲音拖得很長,“霜霜——”

霜蘭兒翻了翻白眼,“你不用再說了。算我倒霉行不?明早給你!”說罷,抱著他的裳,“蹬蹬”跑上閣樓,不再理會他。剛才要不打斷他,指不定這人還要說出什麼氣死人來的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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