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孤還應該懷疑些什麽？”周容徽的手停在薑小綰耳畔，替將碎發別至耳後。

“便如今日，放貴妃出宮兩刻又有何不可呢。這兩刻鍾裏，無論你見了誰，說了什麽，兩刻鍾過去，都要回宮，做孤的人。”

他凝視著發笑，“貴妃不曾養過雀鳥嗎？”

薑小綰僵站在原地，渾逆流，灌進頭腦，一陣陣可笑的恥辱。

“王上隻把妾當做一隻寵嗎？”

言語間幾乎有咬牙切齒的恨意，從虛假的溫婉中縷縷滲出，周容徽抬起手臂攬住，他的骨骼或者堅實，抵在上。

“孤不曾說過嗎，許多事，須得貴妃自己憑本事爭。”他徐徐靠近，薄在薑小綰耳，“便如你向孤求玉牌的那一晚，貴妃不是做的很好嗎？”

沒頂的惱怒在顱中翻滾，沸騰，周容徽在後背上的手臂像是一隻鐵鉗，鉗製住惘然僵的軀，一步步回到周容徽為親手打造的牢籠中。

是啊，多像豢養一隻雀鳥。

他高興了，一朵秋海棠就哄得心，不高興了，就貶低至此。

周容徽整整二十日沒有再進未央宮，夜夜留宿在百裏氏的漪蘭殿。

扶琢和蘇凜仍在等著薑小綰，殊不知已經淪落了滿宮笑柄。

唐珺陪著薑小綰在花園中閑逛，在耳邊催促，“小綰，周容徽的意思是要你爭寵，你難道不明白嗎？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便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你難道要扶琢和薑家一輩子做階下囚嗎？”

薑小綰不耐地轉過，乍然撞上一片鶯歌燕舞。

百裏氏一異國服飾，腳踝上的金鈴步步作響，往周容徽的畔送酒。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眼神看向薑小綰，百裏氏順著周容徽的目看過來，扭著腰肢上前見禮，周容徽撂下杯盞，背手走了過來。

“見過貴妃姐姐。”

百裏氏半蹲下行禮，周容徽站在後，一手，攔住的作。

百裏氏笑得嫵極了，順勢往周容徽懷裏倒，“王上方才還誇姐姐櫻桃酒釀做得好呢，姐姐這就來了！”

薑小綰不應聲，唐珺眼見著周容徽的臉越來越差，急忙上前道：“貴妃娘娘兩年多不做櫻桃酒釀了，前些日子宮裏得了不新鮮櫻桃，王上若不嫌棄，貴妃願意做了給您送去！”

周容徽鬆開懷裏的人，步步近薑小綰，淩冽的酒氣瞬間灌進肺腑，“是嗎？”

薑小綰下意識想往後退，卻被理智束縛在原地，迫著自己開口，“王上若肯一嚐，妾願意做。”

這話說的不大願，周容徽一仰頭，原想開口拒絕，薑小綰忽然手拽住他袖，“妾晚膳後送去紫宸殿。”

周容徽垂眸看向被攥著的袖，稍一使力，薑小綰得越發，看來這櫻桃酒釀，今日是非做不可了。

角不自覺勾起一抹笑意，轉瞬即逝，周容徽應下，“好，那孤在紫宸殿等著貴妃。”

……

黃昏時有些雨，薑小綰做好了櫻桃酒釀，由唐珺端在手裏，往紫宸殿去。

站在紫宸殿門前時，天邊轟然一聲雷響，已經有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周容徽邊的小全子並不在門前，是一個眼生的小太監迎過來。

“貴妃娘娘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事要見王上嗎？”

唐珺端著櫻桃酒釀，上前道：“王上白日裏讓娘娘晚膳後送櫻桃酒釀過來，還請公公通稟一聲。”

那小太監打量了唐珺一眼，顯然有些疑，“王上用過晚膳就去漪蘭殿了，照規矩，今兒晚上是不會回來了。”

薑小綰臉一僵，那小太監急忙補充道：“若是王上應了貴妃的，想來不多時就回來了，貴妃在簷下稍候即可。”

薑小綰點了點頭，與唐珺一同等在紫宸殿外，外頭的雨水越下越大，饒是兩個人躲在簷下，襟也了不，唐珺一邊護著櫻桃酒釀，一邊去尋那小太監。

“公公，這雨越下越大，我們娘娘這麽等著怕要淋了，勞公公去漪蘭殿跑一趟吧，王上一時忘了也是有的。”

那小太監看著外頭潑天的雨水，猶豫了一會兒，撐開傘往漪蘭殿跑。

薑小綰的額頭被雨水打，抱著手臂躲，卻怎麽也躲不開濺進來的傾盆大雨，天仿佛一瞬間暗了下來，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周容徽隻怕是故意不來。

氣混著泥土的腥味鑽進鼻孔，時有驚雷炸響，薑小綰想起兩年前的一個雨天。

彼時周容徽還是驪王，因為薑家的上書，害得他生母被先帝賜死，他積怨於心，謀造反，卻被人穿，先帝下旨將他囚於房陵郡，薑小綰陪他同行，在雨中等了他整整一日。

他是故意不見，薑家害死了他的生母，謀反之事被人穿，亦與薑小綰和扶琢有關。

算起來，他們的緣分也許從那時就盡了。

有人從雨簾中奔跑過來，這才打斷思緒，那小太監的後，跟著一個眼生的宮。

“見過貴妃娘娘，奴婢是百裏貴人宮中的，特奉貴人之命來給貴妃傳句話，王上已經歇下了，請貴妃回去吧。”

那宮的神甚是得意，不屑地仰著頭直視薑小綰。

唐珺手上還端著那櫻桃酒釀，又在雨中等了這許久，著的火氣一瞬間發，衝到階下去訓斥那宮。

“你算什麽東西！也有臉來跟貴妃娘娘說話！百裏貴人分明知道貴妃娘娘晚膳後要過來，這時辰卻把王上給請走了，你們安的是什麽心！”

那宮得意地跟唐珺對峙，滿臉不遜，“姑姑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分明是王上自己去了漪蘭殿，許是原就不想見到貴妃呢！”

“你……啊！”

薑小綰見兩個人吵得越來越兇，急忙上前，唐珺揚手就要打，那宮手用力一推，唐珺整個人往後仰倒，櫻桃酒釀傾翻，碎瓷滿地。

薑小綰起先還想去扶，傾盆大雨兜頭澆下，眼前看不真切，腳底打，反被唐珺帶倒，整個人摔在一片碎瓷上，水暈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