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薑鐸弈所料，敬香之事周容徽全權給了沈家負責，薑鐸弈統領的巡防營負責協助，不日便要出發。

周容徽也不再囚薑小綰，未央宮大門打開，薑鐸弈在出發的前一晚，進宮找了薑小綰。

坐在桌前，夜風徐徐從窗子裏吹進來，帷幔翻飛，燭影搖晃，已經是三更天，薑小綰卻沒有毫睡意。

知道這次出宮敬香意味著什麽。

薑鐸弈的影緩緩進視線，他一黑，顯然是不想被人發現。

“小綰。”

見到薑鐸弈的影，薑小綰急忙起，“兄長。”

他握住薑小綰的手，“小綰，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此次出宮為期不足七日，想來不會再出什麽大變故了，你放心，隻要周容徽一死，一切都會恢複原樣，你還是扶琢的人。”

薑小綰幾乎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在寂靜深夜格外明顯，“能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嗎？是打算在半路上手，還是在瑤寺埋伏，又或者……”

“小綰。”薑鐸弈冷打斷，“這些事不是你該心的。”

他從袖口出一張地圖一樣的東西，遞進薑小綰手裏，“這是沈家和巡防營在瑤寺附近的布防圖，到時你難免多跟周容徽相，一旦遇到我們的人，沿著布防圖上的路線，也能盡快逃跑。”

薑小綰接過布防圖，在燭下展開，上頭麻麻畫了許多條路線，幾乎所有離開瑤寺的路上，都埋伏了薑鐸弈的人。

周容徽走不出瑤寺了。

薑小綰的心一瞬間墜穀底，從周容徽計劃謀反的那一刻起，他們注定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出宮的馬車在次日晨時啟程，瑤寺裏皇宮並不遠，中途隻需歇息一夜，很快便可到達。

周容徽有意冷淡薑小綰，黃昏時馬車停在山腰，他帶了沈梅頤去溪澗喂魚。

馬車挨得近，從周容徽牽著沈梅頤下車起，薑小綰全都看在眼裏。

山腰上有流水潺潺，清澈見底，連一顆細小的砂礫都看得清楚，周容徽十分輕易撈了兩尾金小鯉放在掌心，魚兒在他手裏撲騰，水花濺到沈梅頤眼睛裏，扭著腰躲。

“王上！王上把它拿遠些玩兒也就是了，偏要來逗弄臣。”

周容徽放開指，溪水從他手心流走，隻剩下兩尾小魚，“你它，若是喜歡，就帶回宮去養著。”

沈梅頤睇了周容徽一眼，小心翼翼出手指，輕那魚兒的鱗片。

薑小綰坐在馬車前頭，看到這裏，轉開帷幔，鑽了進去。

直到夜裏要歇下了，周容徽沒見過。

跟在帝王邊的人眼力見一向很好，小全子就是一個，他念著在宮裏的時候，周容徽一連寵薑小綰八日，今夜特意安排人布置了薑小綰的馬車，預備著要接駕，卻發現薑小綰找不見了。

“王上！這大半夜黑漆漆的，又在山中，貴妃娘娘不在馬車裏，若走丟了可怎麽好！”

周容徽跳下車，向四周，眼眸中漆黑一片，“這兒離瑤寺已經不遠了，自常常來此，想來不會出事。你先不必聲張，孤親自去找。”

山中寂靜，偶有小蟲從周容徽眼前飛過，在他睫附近撲閃，周容徽的腳步踩在泥土上，砂礫自足底劃過，這樣細微的聲音都十分明顯。

他漸漸遠離人群，走到了山間溪水最寬闊，星子微點點映照在水上，起一陣陣金的。

薑小綰赤足蹲在一塊大石頭上，百無聊賴抱膝看水。

周容徽悄無聲息停在後五六米遠的地方，拾起一塊石頭，撇進溪水裏，漣漪一圈接著一圈開，薑小綰眼底劃過驚喜，赤著腳跳下來，尋著那石頭擊打的漣漪去踩水。

溪水並不深，堪堪沒過腳背，碧擺沿著水麵劃過，在星空之下仿佛鍍了一層金。

周容徽一瞬間希冀薑小綰回頭，仿佛又回到十幾歲那時候，他一聲容徽。

溪水裏有幾粒石子不大聽話，硌了薑小綰的腳，子忽然一歪，眼瞧著就要掉進水裏，臂彎上忽然多了一隻大手，穩穩接住了。

“當心些。”

周容徽的聲音像溪水一樣清冽，周有的溫和包裹住。

薑小綰渾的每一毫厘都浸潤在月下，連細小的絨都被月浸染，好得像是快要消失。

“王上……”

周容徽仿佛不樂意在這樣的時候聽見這兩個字，扶穩了薑小綰，不大聽說話。

“玩兒夠了就出來，你兄長和姨母還在等你。”

薑小綰蜷起腳趾，過明淨的溪水看魚兒遊，“妾隻是想來抓兩尾魚兒養著。”

周容徽一怔，不由得想笑。

“你若想要，去問沈小姐要兩尾就是了。”

薑小綰撇掉他的手，賭氣似的，自己蹚水到岸邊，“王上給了別人的，妾不要。”

周容徽跟在後頭，掌心薑小綰散下的長發，輕盈，停住腳。

耳畔不再是若有若無的蟲聲，而是男人磅礴有力的心跳，他從背後，以最親的姿勢擁住。

薑小綰渾細微地栗，周容徽把頭擱在肩上，瓣似有若無住脖頸，溫熱的指腹劃過額頭、鼻尖、瓣。

夜風來得並不猛烈，卻縷縷地沁骨，他的話音在一片靜默中響起，並不能消散，“薑小綰，你能不能跟孤說一句實話，你這些日子的真心，究竟是真是假。”

天地仿佛在渾然一片的黑暗中凝結，的心裂開一道隙，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在黑暗中生發芽，枝繁葉茂。

薑小綰清晰地到後男人的心跳，比方才愈加急切，穿的，也擊打在上。

周容徽以為不願回答，一時發了狠，咬住薑小綰耳垂，雙吮吸，牙齒用力，細的痛鑽進心窩。

薑小綰猛地一哆嗦，“妾從不曾欺瞞王上，妾對王上的心意，從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