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顧不得那麼多，所有的思維跟界限在這一刻都變得模糊，他只看到宋缺微微抖著，似乎很冷，過鼻尖后，他緩慢地，將人一點點抱。

不知過去多久，宋缺的聲音悶悶響起：“野哥，你上好暖和。”

“熱。”秦野接道。

窗戶上的雨線流下，四下寂靜，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他們兩人。

宋缺的理智逐漸回攏，隨后有些不知所措。

聽起來是學生時代很小的一件事，他這麼在意，不知道秦野會怎麼想。

秦野都不用想，就知道宋缺定然尷尬，這人被區別對待的時間太久，平時還好，一旦對上喜歡的人喜歡的事，就會產生一種強烈的“不配”。

而秦野希有朝一日，宋缺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是溫和的、順遂的，溢滿憧憬跟新鮮朝氣，而不是抬頭間小心謹慎地仰，秦野看向宋缺的目，從來就沒向下過。

他一直在平視，所以期待宋缺能發現，他們完全可以平視。

“好些了嗎？”秦野問道。

“嗯。”宋缺低聲：“我剛剛……”

“沒事。”秦野打斷：“誰都有難過失意的時候，這不算什麼。”

宋缺這樣子沒法開車，秦野拿來毯蓋他上，就讓宋缺待在后座。

秦野開車很穩，外面朦朧的雨聲了助眠的白噪音，宋缺靠在椅背上，一只手從膝上落，搭在邊，手指修長蒼白。

等野哥到家后自己個代駕，宋缺在心里想著。

秦野所在的別墅區距離宋缺那里也就十幾分鐘，這里更加寂靜，獨棟之間距離很大，都配套單獨的庭院跟游泳池，秦野徑直將車開到了門口。

宋缺微微驚醒，他看到秦野推門下去，于是將毯快速疊好，想著換去駕駛座，誰知秦野將外套往頭頂一撐，拉著宋缺進來，然后攜著人家直接進門。

宋缺都來不及多問。

玄關燈亮起，映眼簾的是黑白替的低奢風格，吊頂較高，視野上寬闊大氣，沙發旁邊有個跑步機，開放式廚房連通客廳，小吧臺上還有一瓶酒，宋缺認出是自己送出的那瓶柏圖斯。

秦野拿了雙干凈拖鞋給宋缺：“換上。”

宋缺僵地站在原地，頓了頓開口：“野哥，太晚了，我就不坐了。”

秦野剛掉被淋的外套，聞言轉過來，“你還打算回家？”

宋缺：“……不然呢？”

秦野指著墻上的鐘表：“這都凌晨一點了，外面大雨，你的狀態適合開車嗎？我這房子也不吃人，就委屈宋總將就一晚唄。”

最后一句噙著笑，明顯是開玩笑。

宋缺忍不住勾起角，他換上鞋進來，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木質香氣，秦野去倒熱水，喊了句“你隨意。”

宋缺走到沙發跟前坐下，想不到有朝一日他還能進秦野的私人領域。

茶幾半明，宋缺看到里面有一個畫著哆啦A夢的卡通杯，著標簽：川哥專用。

秦野泡了熱茶，好幾次看到宋缺喝茉莉花，想來這人應該喜歡，秦野還往里面丟了幾顆枸杞。

“謝謝。”宋缺先拿來捂手。

秦野將室溫度調高了些。

宋缺看向吧臺上的紅酒：“野哥喜歡喝？我下次給你再帶一瓶。”

秦野酒量很好，卻不熱衷，這瓶柏圖斯時不時拿出來品兩下，齒間漾開的香味，總是讓他想到一個人。

現下正主就坐在這里。

“不用帶，這瓶夠喝很久。”

“嗯？”宋缺腳邊莫名的，他低頭，看到純白的一團茸茸。

秦野輕“嘖”一聲，“又給我送來了，真讓我當爹供著啊？”

宋缺俯輕輕拉了一下，才發現是只小小的安哥拉兔。

“我弟的。”秦野解釋說：“估計是去競賽沒時間，就帶來給我了。”

“我一天這麼忙還得養兔子。”秦野上抱怨，找出兔糧倒上的作卻很嫻。

宋缺好奇：“野哥你不是獨生子嗎？”

秦野著安哥拉兔的后頸皮，放在飯碗旁邊，“秦川，我小叔的兒子，但現在歸我家養。”

“兩年前的雅蘭湖墜機事件你應該聽過。”

“嗯。”

秦野神凝重：“我小叔小嬸都在上面。”

客機墜毀，無一生還，小叔本來就比秦野的父親小十七歲，加上婚要孩子晚，所以他們離開時，秦川也才五歲，秦野的父親驟聞噩耗，都來不及悲傷，便連夜飛去A國將秦川接了回來。

這個過程也不順利，小叔的產業主要在那邊，錯綜復雜的家族勢力不同意他帶走秦川這個合法繼承人，總覺得他們是有所圖謀。

最后還是秦野趕了過去，事才得以解決。

秦野請了頂尖的經理人打理那邊的生意，跟一些雜七雜八的親戚劃清界限，小叔名下的房產、票，投資等等全部在最高價時拋售，錢就存在當地最大的銀行，等著秦川年。

宋缺了然，回看向桌下的杯子：“所以川哥是你弟弟。”

秦野也看到了那個杯子，有點嫌棄：“屁大點兒學別人喊我野哥，喊得不過癮還要自己當哥。”

宋缺失笑：“他應該很崇拜你。”

秦野沒反駁。

時間不早，秦野催促著宋缺休息，客房就在秦野隔壁。

秦總一臉正人君子，“被褥都是一天前阿姨新換的，有什麼需要你喊我。”

“嗯。”

客房布置細，櫥里掛著灰的睡跟浴袍，宋缺關上浴室門，舒舒服服沖了個熱水澡。

聽秦野的意思，邵符跟顧玉朔都在這里留宿過，所以他們目前的關系，一定能稱得上朋友了。

浴袍略顯寬大，宋缺干頭發坐在床上，看到秦野三分鐘前發來的信息：【睡了？】

宋缺打字：【沒，剛洗完澡出來，準備睡了。】

秦野：【要喝熱牛嗎？】

【野哥，我不長個子了。】

秦野看到這句話沒忍住哼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