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第93章 番外·長相守(上)

本以為平定伽嵐君之后, 便能安安穩穩地休息下來了。

但沈黛沒想到的事是,是昆吾道宮和北宗魔域后續的一堆破事,就讓足足忙了一個月。

首先便是如何安頓純陵十三宗修士的事

老實說, 當沈黛坐在昆吾道宮的主位上,看著曾經那些高高在上的純陵長老們立于殿, 等待著安排住所的時候, 沈黛心底某個暗的角落還是升起了幾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快樂。

但表面上還是不好顯得太快樂, 總歸是帶著人劈了純陵十三宗, 若表現得太開心, 就顯得好像是故意的一樣。

“不必勞師眾再新修府宮闕, 昆吾道宮的化歸峰便足夠了。”

說話的是衡虛仙尊。

掌門九玄仙尊被沈黛氣得半死, 大戰后便直接在純陵僅剩的一側峰閉關,避世不出,此后純陵的話事人便了衡虛仙尊。

“化歸峰地方不大, 純陵如今弟子四千余人,在這一還是有些窄了。”

沈黛公事公辦,看不出任何存心報復的意思,不純陵弟子松了口氣。

然后旁邊的謝無歧就開口了:

“既然這樣,不如就安排在紫徽峰?”

謝無歧坐在主位旁的側座, 一手撐著下頜, 長睫倦懶半垂,眼尾卻似笑非笑地勾起,狐貍眼里漾開妖孽邪氣。

再配上他懶洋洋地窩在椅子里的姿勢,怎麼看怎麼像人間話本里面,那種在昏君耳邊吹枕邊風的妖妃。

“紫徽峰地方大,弟子們能有自己的府,不用在一起, 傳出也不會覺得我們昆吾道宮虧待純陵義士,衡虛仙尊,你覺得如何?”

沈黛瞥了一眼謝無歧。

要說還是謝無歧壞心眼多。

紫薇峰地方確實很大,大得山峰要分東西兩頭,兩邊一個天一個地,東邊靈蘊深厚,西邊卻荒草遍地。

這些純陵弟子,當日有愿意犧牲自己的宗門救世的,有不愿意犧牲的,正好分了兩撥人。

誰住東邊,誰住西邊,答案很顯然。

衡虛仙尊也深知純陵此一時彼一時,宗門都沒了,他說不好又能如何?

于是他冷著臉平靜答:

“都可以,憑沈仙君安排吧。”

謝無歧笑盈盈地強調:“是沈首領。”

“……”

出大殿后,有維護衡虛仙尊的弟子忿忿不平怒道:

“一朝翻便可這樣對待昔日同門,枉我從前還覺得這位小師姐不容易!”

事后諸葛亮的漂亮話誰都會說,但前面的陸嬰聽了這話,還是沒忍住回頭淡淡提醒他:

“和前世純陵出事就立刻叛逃宗門的你比起來,與魔族同歸于盡的沈師妹的確比你不容易多了。”

那弟子聽了這話,頓時臉唰的一下慘白。

當日沈黛將承載著前世記憶的一神思投影在純陵上空,眾人看到的不只是河的慘狀,還有沈黛與魔族鏖戰,為護純陵弟子廝殺的場景。

他們之中有人與沈黛并肩作戰,也有人膽怯逃跑,還有人叛變投敵的。

除了前者之外,不幸在投影中出鏡的許多弟子都戰戰兢兢,雖然知道那是被伽嵐君抹消的前世,但想到這些都真實發生過一次,眾人都十分愧,生怕長老們秋后算賬。

但衡虛仙尊顯然沒有那個秋后算賬的心力了。

他回了一眼昆吾道宮的大殿,和其中那個影,那一日破他道心的話又涌上他腦海之中。

衡虛仙尊在心底沉沉嘆息一聲。

前世因。

今生果。

若要勘破苦果,他或許很長一段時間都要閉關不出了。

理好純陵十三宗之事后,沈黛又協助重霄君去理了北宗魔域殘黨的事

伽嵐君與三大魔君雖除,但北宗魔域還有魔修數萬,全殺了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其中還有雖出生于魔域,但卻從未殺修士修煉的普通魔修。

不能殺,更不能放著不管,仙門五首外加沈黛這個臨時仙盟首領便共同決定——

北宗魔域的魔君,就是你了,謝無歧!

謝無歧:?

作為前世毀天滅地的大魔頭,謝無歧當時看著這幾個仙門大能對他萬分信任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懷疑是他們腦子壞了,還是他的耳朵壞了。

但顯然他們彼此都很正常。

“你們認真的?”

重霄君淡定頷首:

“當然,這種事,沒有人會拿來開玩笑,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接手北宗魔域。”

如今大戰剛歇,各宗門都有弟子重傷折損,重霄君的支太多,想要恢復如初便不能再勞累。

縱觀整個十洲修真界,論修為,論份,沒有誰比本就為魔族主的謝無歧更名正言順。

于是這一世的謝無歧,又以一種極其荒誕的發展,再度為了北宗魔域之主。

他踏魔宮那一日,整個北宗魔域的魔修烏泱泱地匍匐在魔宮之外,面如死灰地跪了一地,好像不是在迎接北宗魔域的新一任魔君,而是集上斷頭臺。

——任誰在見過謝無歧當日一人屠盡上萬魔修的驚悚場面,都不會覺得謝無歧是自己人。

不過坐上白骨王座的青年看上去卻十分隨和,冷白如玉的面龐總掛著幾分笑意,桃花眼里泛起層層漣漪,著任何人都是一副深款款的模樣。

簡直比北宗魔域任何一位魔君都要和善。

然后他就對殿站著的魔將道:

“一切以殺人提升修為的功法,從今天開始,皆列為,擅自修習者,剖丹之刑,尸首掛在刑臺凌遲三日。”

“聽明白了嗎?”

魔宮外一片嘩然之聲。

就連沈黛也蹙眉,覺得謝無歧一來就下這樣嚴苛的令,不會有人多人真的服他。

讓吃慣了葷菜的人一夕之間全都吃素,普通人亦不會這麼容易順從,更何況是這些早已習慣將凡人當做牲畜的魔修?

但隨后才發現,謝無歧本就不指人會聽,他只等著那些還有異心的魔修跳出來——

反一個,他殺一個。

反一城,他殺一城。

沈黛回九城主持重建事宜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謝無歧便在北宗魔域殺了一個月。

據天元所說,這一個月,謝無歧幾乎殺空了半個北宗魔域,那些惡貫滿盈的魔修骸骨,壘起來比城門還高。

他還說,謝無歧讓他轉告沈黛,說再有半個月他便能理好這邊的事,他會把之前在神仙塚見過的那個段采的魔君之子抓來,扶他魔宮,選幾個聽話識趣的魔將輔佐他,北宗魔域這個爛攤子便可以丟開了。

天元將一切都形容得非常輕松。

但沈黛認真看完每一張傳訊仙符,眉頭卻沒有松開過。

忙完了手頭的事便去了一趟北宗魔域。

“大膽——”

魔宮外的魔修將沈黛攔下。

“此乃魔宮,外人不得擅,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守門的魔修殺氣騰騰,沒有半分客套,一看便知沈黛不是第一個想要闖魔宮的,毫不懷疑,若是現在往前一步,宮墻外的數百魔修便真的會將斬殺在此。

當然,能不能功又要另說。

“我是歸墟君的師妹。”

沈黛站在原地沒,雖然面對的是魔修,但語氣也很客氣:

“你們進去通報一聲,他會讓我進去的。”

然而對方卻不為所,大約也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一律劃分別有圖謀之人,面無表地拒絕:

“此乃魔宮,外人不得擅,再往前一步,格殺勿論。”

……復讀機嗎這是?

沈黛千里迢迢劍來這一趟,自然不可能沒見到謝無歧就回去,袖中一道傳訊仙符飛出,很快便映出一張魔修們無比悉的臉。

正在與魔將議事的玄袍魔君眼尾含笑,托著腮,嗓音溫地問:

“怎麼了,黛黛?”

那一頭,魔君后的魔將們滿臉驚恐。

而這一頭,守城的魔修們也驚恐地發現,仙符映出的人正是他們那個殺人如麻的魔君。

要知道,之前有一城的城主造反失敗,想要將魔族第一人獻給這位魔君,以換取一條生路。

誰料花容月貌的人都送到床榻上了,魔君拎著人家領就丟了出去,還把魔宮中與城主里應外合,將人送他床榻的侍從全殺了。

從那日開始,魔君寢殿百丈以,連一只母蚊子都沒人敢放進去。

有了這個前提,此刻守城的魔修們看著仙符映出的笑盈盈的魔君,就顯得格外驚悚離奇了。

“我在魔宮門口,外面的魔修說沒有你的命令我不能進來,你和他們說一下。”

沈黛其實只是很正常地陳述了這個過程,并沒有任何想告狀的意思。

然而謝無歧只是喜怒難辨地說了句“有這回事嗎”,宮門外的魔修便齊刷刷地跪了一地,看著沈黛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催命符。

最后沈黛都不是自己走進去的,盡管連連拒絕,這些魔修還是弄來了一頂奢靡華麗的轎子,將沈黛一路抬進了謝無歧的寢宮。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把他們嚇這樣?”

沈黛見到謝無歧的第一句話本來應該是噓寒問暖,但見識了魔宮里人人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樣,原本對謝無歧那些憐惜的話簡直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看看這金碧輝煌的魔宮。

看看他面前琳瑯滿目的致點心和水果。

看看剛才從經過旁九十度鞠躬的魔將。

就連天元都倚在偏殿的人榻里,給他打扇的侍從都足足有五個。

沈黛覺得忙了一個月腳不沾地的自己才是需要被問的那一個。

“魔修與正道修士還有凡人都不同,他們只服從強者,只有殺得他們心服口服,殺得他們半夜噩夢里都是我,他們才不會敢有反叛之心。”

謝無歧從知道沈黛來魔宮開始,便開始剝葡萄,等沈黛進殿時,他已經剝好了一碗葡萄,一邊凈手,一邊將琉璃碗推到了沈黛面前。

若春曉的青年,除了上過于濃重的腥味,幾乎與往日沒有什麼分別。

沈黛定定看了他幾秒,認真道:

“你得好好休息了。”

殺人不是切豆腐,一雙手在鮮里浸得太久,就會忘記干凈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謝無歧得了前世為歸墟君時的記憶,自然也記起了昔日的手下亡魂。

尸骸不僅累在城外葬崗,也累在他本該神采飛揚的眉眼上。

從前如春水瀲滟,一笑便泛起連子也自愧不如的風年,如今笑起來也可令魔修戰栗,惶恐匍匐在地。

好似屬于歸墟君的那些過往正在侵吞他的心智,將他拉早已封存的過往。

于是沈黛盯著他眼底烏青,又問:

“你到底幾天沒睡了?”

謝無歧看了一會兒,失笑道:

“你一個從不睡覺的人,怎麼還質問起我來了?”

“那怎麼一樣。”沈黛抿著,很不開心,“我不睡是在閉目定,你不睡是在掏空。”

謝無歧眉梢微挑,又眨了下眼:

“唔,還有時間想你,倒也沒有掏空。”

沈黛沒聽出他在開車,只是拉著他往殿走,然后門一關,把他往床上一推。

“睡覺。”

謝無歧:?

謝無歧:“我們倆的臺詞是不是反了?”

沈黛很利落地扯掉他的鞋,還順手把榻上沒人蓋過的被子也拉過來給他蓋上,態度非常堅決。

“正好天也要黑了,睡吧。”

謝無歧覺得這覺睡得頗有幾分趕鴨子上架。

但趕鴨子的沈黛大有今天他不睡就把他敲暈的架勢,謝無歧只好著頭皮閉上眼睡。

沈黛端了個凳子在旁邊看著他睡。

一刻鐘之后,謝無歧睜眼:

“睡不著。”

“你眼下那烏青,沒個七八天不睡是不會有的,怎麼會睡不著?”

床邊紗幔被風吹帶著憂慮的眼眸在紗幔后若若現。

謝無歧怎麼能告訴,在十方繪卷上給重霄君保管之前,他曾又進去過一次。

他修習十方之的確頗有些天賦,第一次就能準確的將伽嵐君關進他此生最不想回憶的過往,所以第二次去往前世的方位,他也沒有一偏移。

只不過這一次他看到的不是前世的自己,而是前世的沈黛。

他看到五歲的沈黛,跌跌撞撞爬上純陵,五歲的小孩孤一人,夜了不敢隨便睡在樹林里,只能爬到樹上,一團,像一只無家可歸的鳥,又可又可憐。

他還看到睡的小孩一頭從樹上栽下,痛得淚眼汪汪,又困得眼皮都抬不起來,想要靠在樹下將就睡會兒,最后被山里野狼嚎嚇得一哆嗦,馬不停蹄地爬回了樹上,后半夜都不敢閉眼。

謝無歧的笑容忽然就散去了。

他看著一個孤獨的修煉,孤獨的吃飯,機械地重復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時間在旁人眼中流淌得那麼慢,慢得連等下課的時間都那麼長,但對于沈黛而言,只屬于一個人的時間過得太快,閉目定不過一瞬,好幾個月便飛快過去。

閉關前還于熱期的師兄,待他出關早就換了七八個熱對象,好不容易跟上師姐們的話題,等閉關出來又聽不懂們在聊什麼了。

的天賦那麼普通,運氣又那麼差,想要比旁人做得更好,總要犧牲些什麼。

于是沈黛犧牲了所有的際時間。

在旁人眼中,就是那個寡言語又孤僻古板的小師姐,有一個人跳出來說欺負宋月桃,那些本不了解的弟子們便信以為真,一邊附和著“原來如此”“原來是這種人啊”,一邊不再與往來。

沒有人去深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小姑娘就這樣孤獨地、寂寞地長大。

還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默默做事,就算不與人爭辯,別人也會知道那些流言說的都是假的。

但怎麼會呢。

唯一被人看見的那一天,是用生命換來的。

活祭陣邪魔肆,撕咬著的骨骼,發出可怖的咯咯聲。

直到謝無歧離開十方繪卷,只要他一閉眼,夢魘中就會出現他所看到的那一幕,哪怕后來他已不忍再看,耳邊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響起那個聲音。

咯咯咯。

咔咔咔。

是人骨斷裂的聲音,是牙齒碾碎脈絡的聲音。

“我睡不著。”

謝無歧微微側頭,半垂的眼尾帶著倦意,但他卻很清醒,視線穿過重重紗帳,落在朦朧影上。

“夢里太吵了,我睡不著。”

沈黛隔著紗帳,看不清他的神,但直覺卻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

于是沉默半響,忽然起開紗幔,掀起被角,很自然地在謝無歧枕邊躺下。

的枕頭凹陷一角,謝無歧雙眸微微收

然近在咫尺的眼眸卻純澈明亮,一眨不眨地著他:

“這樣能睡著嗎?”

“……”

這不更睡不著了嗎。

沈黛又將手放錦被中,握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腕間的脈搏上。

心臟的起伏順著他微涼的指尖,一下一下,緩慢而有力的傳遞給了他。

“這樣呢?”

的呼吸溫熱,聲音輕輕的,倒也不是孩撒的語調,甚至清醒得過分,卻有一種溫的堅定。

“阿歧。”

那雙眼好似一眼就能他心底。

“我沒有死,你也沒有害死我,我就好生生的活在你面前呢。”

沈黛說著,又挪了挪腦袋,要離他更近些,好讓他更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的手指他的臉。

“你看,我的溫還這麼熱,我還是兩只胳膊兩條,腦袋也好好地待在肩膀上……”

“別說了。”

謝無歧將懷中,打斷了剩下的話。

他聲音很低,帶著點沙啞沉悶。

“你這樣說,只會讓我更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

說完他又自嘲:

“不過事實已,我本就是個混賬人,做了許多混賬事,縱死后下地獄,恐怕地獄都不收我這樣的惡鬼。”

攔住的長臂收得很,像是要將里一樣。

沈黛平日只見過謝無歧溫和模樣,鮮見他用如此強的一面對自己。

倒是并沒有毫危機,只覺得他整個人都彌漫著一種又喪又厭世,好像掉進了沼澤,卻連掙扎一下都懶得的頹廢。

借自己給他抱一下,比他一個人難過要好。

“不至于不收你吧。”沈黛認真道,“我覺得你這樣殺氣騰騰的,閻王應該都會搶著收你當小弟。”

謝無歧一愣,黑沉沉的眼里漫出笑意,終于映出一點

“這話跟誰學的?我怎麼覺得有點像是我會說的話?”

“就是跟你學的。”沈黛理直氣壯,“因為近墨者黑。”

燭火噼啪燃燒,被窗欞吹來的風吹得搖曳。

干凈的側臉被燭火映亮,忽然就讓謝無歧想起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他抬手覆上臉頰,略有些糲的指腹緩緩挲,忽然嘆息一聲:

“要是當時我從那場冥婚醒來以后,也帶你走就好了。”

謝無歧如今才知道,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那副棺材里,說起來還與伽嵐君有關。

幾十年前,尚且年的伽嵐君學會的第一個,就是為了救下那時被發瘋的魔君快折磨死的姐姐。

可惜他晚了一步,時,伽嵐君沒救下姐姐,只剩下一個出生沒多久的謝無歧。

而就在謝無歧也要被瘋爹殺了時,伽嵐君凝聚起他的殘魂,將他魂魄移了一個與他生辰相同、且剛死不久的男孩上。

伽嵐君生來靈脈斷絕,做不了魔修,也做不了正道修士,只能修習偏門,而他救下謝無歧,倒也不是因為什麼脈親,純粹只是因他姐姐之死,讓他明白了力量的重要。

謝無歧生而為魔,換一也依然天賦異稟。

伽嵐君那時便打定主意,要將謝無歧制造世間最可怕的武,供他驅使,令十洲皆臣服于他。

這個計劃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并不知道謝無歧的魂魄會融誰的,等伽嵐君費勁心力找到換了個殼子的謝無歧時,卻晚了一步,被蘭越帶回了閬風巔。

——命運真是奇妙。

若蘭越晚一步,他便會被伽嵐君帶回北宗魔域,為他的傀儡武

而他若臨時起意,醒來后順便也帶走那個與他同棺而臥的小姑娘,沈黛也就不會拜純陵十三宗。

跟著他雖然也會吃一些苦,但也會很快遇上蘭越,他們會一起拜閬風巔,一起練劍,一起看閬風巔日升月落,花開花敗。

師門一心,總好過獨自一人在純陵盡蹉跎。

想到這里,謝無歧眸似月下深潭,漾開無盡漣漪。

他一遍一遍,在沈黛耳邊道:

“要是我能更早一點來找你就好了。”

“要是前世在純陵山門遇見你的時候,也能站出來保護你就好了。”

“是我的錯。”

“是我讓你等了太久,是我……害你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

就好像一個人再如何將自己全副武裝,裝進一刀槍不的鎧甲里,只留下一隙,沈黛以為自己已經無堅不摧,旁人也這樣以為,但就是有人能一眼看穿那唯一的弱點,讓嚴嚴實實的武裝都顯得毫無用

沈黛原本早已不覺得自己委屈,但謝無歧這樣一說,仔細一想,好像又確實有點委屈。

“確實。”的聲音隔著料,有些沉悶,“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

謝無歧便一下一下地拂過背脊,像在安小孩子。

“怪我。”

“是怪你。”

“嗯,我的錯。”

他越是縱容,就越是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了天大的委屈。

明明是來安謝無歧的,沒想到安來安去,倒是先哭了起來。

謝無歧無奈地給眼淚:

“黛黛,沒有孩子像你這樣哭的,你怎麼連哭都不會哭出聲呢。”

“我不知道。”

沈黛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著他,眼淚吧嗒吧嗒掉,謝無歧都來不及

“沒人教我怎麼哭,哭又不能解決什麼問題。”

不會有人像他這樣給眼淚,也不會有人像謝無歧這樣,好像就連的眼淚也是珍珠玉石,需要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落下便要在地上碎了。

所以就算哭,也是自己一個人藏好了,不讓別人看見,更不能讓人聽見。

謝無歧嘆息一聲,吻在漉漉的眼睫上,將抖的眼淚也一并含.

“黛黛,你要知道,沒有人哭是為了解決問題。”

鼻尖好似有清冽淡香繚繞,驅散了那些苦的回憶。

他擁住,像逆風擁住一團忽明忽暗的火。

沈黛聞言一怔,好像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論調,想要反駁,卻又有些無從反駁。

“那你呢?”反問,“你為什麼不哭?”

謝無歧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

“我沒資格。”

前世今生,他殺了太多的人,一閉上眼,那些他前世殺過的人便會涌上他腦海,嘶吼著讓他償命。

而他只能無聲地看著他們。

想要辯駁,無從辯駁,只能任他們向自己索命。

“阿歧。”

懷里的又喚了一遍他的名字。

“師尊那日同我說,你的名字是他給你起的。”

謝無歧很輕地應了一聲。

他從荒冢醒來,墓碑上雖有姓名,他看著卻覺得陌生,不覺得自己那個名字。

后來十洲漂泊,名字隨口胡謅,也沒有一個正經名字。

是拜閬風巔門下那日,蘭越替他卜了一掛,沉默許久,才轉對他笑道:

——大道三千,愿君無歧路。

——以后,你便謝無歧吧。

沈黛抿出一個笑容,溫聲道:

“你沒有辜負師尊的期待,阿歧,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一世,這一世有我們在,你不會再走上歧路。”

落在他上的,是熾熱而堅定的吻。

似拂曉晨,驅散他無數個充斥著凄厲嘶吼的噩夢。

謝無歧一不能,沉淪在這個極盡溫的吻之中。

心中萬千痛楚酸,皆在此刻,化了無盡溫熱流,倒流回干涸心底。

作者有話要說:……我好像,本來是想寫純甜的糖來著(驚醒

還有一章甜甜,真的沒刀了

圍脖上有完結獎,大家可以去蹭蹭黛黛分出來的運氣(bushi

wb:@松庭saya

-

推推基友的新文!上次推過不過是預收,這次開坑啦!快去看新文!

《海王小師妹就是墜吊的!》作者:梨花疏影

沉魚意外穿了一部暗黑流團寵文的主。

雖是名門正派的小師妹,但實際上不過是外宗上供的藥人,生得貌。

按照劇將在工作三百個日夜后,被大師兄一劍斬殺,以破劫。

負責的系統和抱頭痛哭:“對不起,本來是要把你送團寵片場的,結果失手送午夜場了QAQ”

沉魚:……不要,我想想該怎麼茍。

此時,需要面對的是——

看似平平無奇的師尊,真實份是無道君,鎮守人間千年。因看天道回,而厭倦自背負宿命,外表溫,實則最為冷心。

大師兄天生無道種,孤傲如枝上霜雪,一心追求大道。因此發現自己上藥人,便會一劍將斬殺,斷絕意。

惡鬼之的小師兄,自被視為不詳百般欺凌。因此乖戾郁,厭惡人族,手段最為酷烈。

魔教主生得悲天憫人觀音面,卻是心狠手辣不做人。是將火坑的主使者,卻因迷背叛的覺,再度將奪回占有。

于是小姑娘兢兢業業,認真恪守午夜場小師妹的本分,積極在神經病中掙扎求生。

的努力下,仙人垂眸,道種心,羅剎皈依,魔修從良。

只是手段……似乎有些不對勁?

系統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他們即使知道你是壞孩,也只將劍鋒指向彼此?”

沉魚認真地思索后:“可能是因為他們知道,人只配強者擁有吧。”

#做不團寵小師妹的我,只好改行做海王小寶貝了#

#真救不了神經病,但海王可以#

-

謝在2021-08-22 05:17:32~2021-08-25 00:12: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42469254 1個;

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42469254 1個;

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云落瑾汐、21313635、云遲 2個;岐姬良、梅鹿鹿sato、我不知道要寫什麼、小維睡不醒、纆陌、豆腐、49275988、西索家的小包子、Boksunga_ 1個;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安之若素 110瓶;゛一只小慫貨 80瓶;冉雅 66瓶;薛采采、桑葚、逃跑落日、歷史真頭痛、依然是小白呀 60瓶;芝士珍圓圓 52瓶;包包包包子、芋泥啵啵酪卷 50瓶;滏修 42瓶;啊呀、獨立の悠閑人、無銘、西索家的小包子、謝昭昭、有364條裂痕的玻璃心 40瓶;41579966 38瓶;南風知我意 35瓶;以嵐之瞑、禾不、一片游戲人間的雪花、扶華子的三姨太、南瓜秧子 30瓶;作白 28瓶;安得席酌 26瓶;天長明、糖果 25瓶;茗香悠悠 23瓶;吃零食的、百萬斤鹿鹿、仲冬栽桃、珞禾子、21313635、永恆、白胖胖、雪碗盛月、肆酒、講講、非、犀犀犀犀然、不喝白開水、Ree、阿音、所念皆星河、欣玖、甜茶、Cccthia、松夜歡_syh、墨墨 20瓶;向北星、摘到星星了嘛 19瓶;小維睡不醒、happy-熱總、kk想吃小龍蝦、我也淪陷了. 18瓶;罄空、彼得喵 15瓶;活著干啥啊、36132552、小素 12瓶;是不是傻、緋緋 11瓶;秀鈣、鵲又聲、九重塔、53158685、一腔詩意喂了狗、今天我也是個帥鴿呢、turbo、習慣牙疼、星言.、42469254、狗不理菜、一小說深似海、默、三歲.、Astrid、鑫、橘子、江邊禾木、我永遠懷念玊爾 10瓶;銀老板他又長又短 9瓶;澄輝 8瓶;時言、榮曉、林の沫沫 6瓶;堅果好吃?、七月不得安生、兔嘰鴨、子念蘊心、胖瓜胖瓜、爐火糖粥、崽子的閱讀日常、有誰看到我改名字了?、牙小雨、茶七茶棲、吱吱吱、辭歸、重度取名障礙困難、然然、跑跑、46919460 5瓶;小書蟲、ynizi、蘭飛、檸檬、seoeun、傾城小獅、夢魅、靜音微微 3瓶;妞妞、林夕、茍一茍,十年、玄冥君、遙知 2瓶;FIONA、勁。、琴歌、柒小弦、46354289、麻煩鬼、三只小耳朵、簡簡、阿緋、微微紫菂、阿君、酒久、黑夜里的星星、失業驚醒時、喵、一本正經的阿七 1瓶;

非常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人正在閲讀<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