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庶妹替嫁后》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夜里的時間總是比白日要快, 路上僅僅停經一地,十來匹馬卸下馬車,全部趕去馬廄飲水吃糧草。

困乏的幾個人由驛臣指引著到后院休息, 郁桃在馬車上睡了良久,醒來被夜風一吹, 在驛站后院就著丫鬟手里的熱水沐浴之后, 神的不得了。

想著不定到正午便要分別, 看著幾套衫頭面,心里糾結的很—— 怎麼也算是離別的最后一面, 路上穿的簡單,但是打心里又想穿上那些一瞧就貴重的不行的裳。

但是再三糾結也無用, 只因明日除了離別外, 還要與外祖舅舅等人見面吶, 路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總有些怪異。

最后還是裹上件質地, 繡了白蘭花紋的月白衫,耳邊墜著紅玉耳飾, 纖細的腰上系著銀編織的環佩和香袋。

近京都的地界邊上,天氣改頭換面似的一變, 驛站四布置的花草生的正茂盛,呼吸間帶著點兒氣。

郁桃坐在東偏廳里, 門口斜對著一尾長廊, 廊下墜著油紙燈, 外頭的昏暗中生出細微的亮暈時不時隨風而晃

茶杯中倒的是六安瓜片,不太喜歡這味道, 苦味里一的怪味, 聞起來總像從前在莊子里有棵樹被剝了樹皮的味道。

于是嘗了一口之后, 杯子便被放的遠遠的。

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丫鬟站在后面已經打起了瞌睡,才聽見護衛進來通傳,說一切準備好,可以上路。

護衛前腳出去,后腳便有人進來。

蘇柯遷看了眼,拿著柄扇子‘嘩’打開,“郁小姐沒去休息休息?”

“馬車上睡足了。”郁桃笑了笑,禮尚往來:“蘇公子休息的可還好?”

“還行。”

蘇柯遷挑了離遠些的椅子坐下,懶洋洋靠著:“忘了問,郁小姐這一趟來是和郁公子一起回郁府還是......”

郁桃沒多想:“這一趟是為了探外祖,自然去鄭家。”

蘇柯遷不的打量了一眼,手中扇兒輕晃間,突然笑了下。

“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郁桃看著笑的春風漾的男人,但之前韓祎一番說辭已經讓蘇柯遷在心中狠狠烙上‘風流浪’的印象,對著這個笑容心里有些硌應。

“請講。”

“不是什麼難回答的事。”

蘇柯遷彈了彈扇面,桃花眼落在臉上,“就是好奇,你和閆韓侯府世子怎麼認識的?”

郁桃的思路在那雙笑彎的桃花眼中停頓,忽的反應過來。這人多半是閑著無事可做,想從里套點話,拿韓祎當消遣呢。

在心中無聲的翻滾大笑,這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我和他?”郁桃撐著下沉思一陣,慢吞吞道:“那日我在普化寺車轅斷了,正巧遇見韓世子,向他求助。”

蘇柯遷:“然后呢?”

郁桃睜著眼胡扯:“然后世子哥哥搭我下了山,順便派人幫我修好了馬車呢。”

“他?”蘇柯遷出個一言難盡的神,“按照他的子不應當是一腳把人踢走,直接離開嗎?”

“哈哈哈哈哈怎麼會?”郁桃出兩聲笑,“世子哥哥如此溫的人怎麼會當眾踢人呢?”

他怎麼會踢人呢?頂多冷嘲熱諷幾句罷了。

“呵呵,溫。”蘇柯遷收攏扇子,出幾分玩味的笑:“踢人這算什麼,要是你知道西延酒樓那一回,大家都吃醉酒,不知道哪個出錢買了一個花枝胡同的姑娘,半夜送去他房中,嘖嘖嘖,你不知道那姑娘不過十二、三歲,若不是七宿蠟燭點的快,估計現下就是你世子哥哥的劍下亡魂。”

郁桃角,覺就驚悚的,這比之前在靶場朝韓祎后背‘咻咻’了兩箭還要驚悚。

蘇柯遷說的起勁,“噢,忘了,這是他喝了酒小醉之后的下場,等他第二日清醒了,給他送姑娘那人正巧被揪出來,你猜,他怎麼著?”

郁桃哪里知道,撐著下想了會兒,“把他打了一頓?”

蘇柯遷意味深長的笑了下,打開扇子慢悠悠晃啊晃,才道:“這得留著你去問他,要是我跟你說了,下一個被收拾的豈不是自己?”

那總不能真把人給殺了吧,郁桃瞥了他兩眼,總覺得這人沒安什麼好意。

沉默的間隙里,才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廊下燈火微渺,韓祎過低矮的門檻。

蘇柯遷‘唷’了聲,笑瞇瞇道:“正和郁姑娘說起你呢,這就來了。”

韓祎掃了他一眼,低頭將扎著繩扣的馬鞭一圈一圈解下。

“嗯,大聲,聽得清楚。”

蘇柯遷往后挪了下凳子,訕訕笑:“哪至于,這不跟郁姑娘多夸夸你。”

他朝郁桃飛快的眨了下眼睛,“是吧郁姑娘?”

郁桃看了眼一黑、渾冷冰冰的男人,選擇避開蘇柯遷的暗號,抱住無辜被拖累的自己,保持沉默。

如果說有錯,那就錯在被迫聽了韓祎的過往史,還不小心長了一對聽力尚好無損的耳朵。

韓祎收攏了馬鞭,多余的一頭卷在手上,他抬起手——

蘇柯遷猛地跳起來,用扇子擋住臉,“別打臉啊,多年兄弟,別為一件小事給傷了。”

卻只聽‘嗒’一聲響,馬鞭被扣在案幾上。

韓祎掀了下眼睫:“等下還要趕路。”

“對對對,等下還要趕路。”蘇柯遷自知逃過一劫,躲在扇子后頭眨著桃花眼道:“可別耽誤了時辰。”

“時辰?”

只見男人目涼涼:“你不知道早晨見晦氣?”

“......”

郁桃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鼓掌。

不過是講了點滿京城人都知道的事卻被威脅恐嚇。

蘇柯遷委屈的很,臨上馬車前還在絮絮叨叨的抱怨:“我講的都是實話罷了,你卻當著姑娘的面半點面子都不肯留給我,想想前幾天你是怎麼說我的?”

他連氣都不,怨聲載道:“那百來個伶人明明是因為祖母聽戲,老人家就喜歡年輕俊俏的小生登臺,我不過就是替搜羅著,道理里就變了味兒,現在隨行的丫鬟護衛瞧見我跟兔子躲老鷹似的麻溜,我這有苦說不出,連講講你的事兒和你講我的事兒一筆勾銷都不行嗎?”

郁桃走在韓祎側旁,離得稍遠些,只聽后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抱怨什麼,蘇柯遷一副氣小媳婦的委屈模樣從兩人邊走遠,悄悄退后兩步,拉住韓祎的袖子。

“他在說什麼,你聽到了嗎?”

韓祎目落在黑袖袍那點白皙纖細的指尖上,淡聲道:“他在道歉,說自己不該胡誹謗,不應當豢養伶人不潔自好。”

“噢......”郁桃將信將疑地點點頭,可想起半夜爬上他床榻的子,心里跟長了顆酸滋滋的青梅樹一樣,忍不住多想,連作都變得別扭起來。

“那你......”

不自然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嘗試幾次,舌頭差點磕在牙齒上,最后在男人眉頭漸漸蹙起的片刻,才飛快說出。

“你是不是府中有很多貌的丫鬟每天都圍著你打轉?”

韓祎垂眸:“嗯?”

這里已經到了驛站門口,耳邊能聽見門外頭微喧的說話聲,除去吊檐角落的一盞紙燈,仆人避遠,兩人的碎在暗中,連風都是靜止的。

他的眼風徜過的臉。

其實瞧不大清楚人,卻更清晰的知到前那清甜的香氣。仰起的小臉,眼睛前半是杏核圓,尾梢勾著,笑的時候、抬眼瞧人的時候弧度最明顯,縹緲的線投進其中,漾起水潤潤的澤,里頭幾分小心思能瞧的一清二楚。

似現在,等不到回答,那眼睛眨兩下,再眨兩下,漸漸泛起疑的神

很快一對霧眉攏起,幾分不耐煩與虛到極點的焦躁浮現。

頭一昂,下微抬,鼻腔一聲輕哼。

“沒聽到算了。”

郁桃自以為有條不紊作,實則一片慌

提起幅,大步出門檻,著滿心難以抑制的跳,一頭扎進馬車。

著自己滾燙的臉枕上,腦中卻一次次翻涌出,韓祎將才看的目

男人的眸濃郁暗沉。

總覺得他是......

“叩叩叩”,外頭有人敲了三下車軒。

郁桃打起帷幕,瞅見小郡主正站在外頭,努力踮著腳趴在窗軒上。

“阿桃姐姐,哥哥說不出三個時辰便會到京都,我這里有剛從驛站拿的桃子,你要嘗一個嗎?”

翹楚手從旁的丫鬟手中撈了一個。

郁桃瞅著小郡主天真無邪的臉蛋,實在想不通三個時辰之后的分別與嘗一個桃子有什麼關系?能夠一起組和進同一句話中。

“那阿桃姐姐記得來找我玩哦。”韓姯舒笑的從窗欄上松了手,朝揮一揮,“到了京城,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噢。”

“嗯……” 點點頭,正要和小郡主道別,卻看見蘇夢蕓往這里靠近。

“嘩”一聲,郁桃合上帷幕。

只聽蘇夢蕓的聲音響起:“郡主在這做什麼呢?”

韓姯舒很是活潑:“給阿桃姐姐送桃子。”

“這樣……”蘇夢蕓笑了笑:“那有記得給我留一個嗎?”

韓姯舒看著手里最后一個桃子,小臉為難的皺一團:“可是哥哥最喜歡桃子了,這個桃子是我特意留給他的,又甜又脆,你聞這個味道甜甜的,長的,哥哥肯定很喜歡它。”

馬車,豎耳聽著外頭說話的郁桃,腦中一弦突然崩斷。

總覺得事態似乎在往一個不主導的方向發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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