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紀》第七章 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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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達鐵牛鎮,已是掌燈時分。

小鎮依山傍水而建,有街道橫穿其中。兩旁山坡上的店鋪房舍次第錯落,漸漸亮起的燈火看起來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不過,當無咎站在如意酒家的小院中,依舊是有些郁悶。

有時候,話說不清楚是要倒霉的。

莫名其妙碎了一只玉杯,便背上了巨額債務。足足百金呢,價值上千兩的銀子,就是將一個大活人給敲碎了零賣,也賠不起如此的價錢。所幸廖財尚算大度,雖然不住抱怨玉杯的珍貴,卻并沒有強行索賠,而是邀請繼續同行。彼彼景,著實人不好推辭。于是乎,隨行趕到此

如意酒家,在小鎮的東頭,挨著街道建有三面兩層的小樓,圈起了一個數十丈的大院子。一側開有院門,掛著個油紙燈籠,上面寫著“如意”兩個黑字。站在院里,馬廄的尿*味、伙房的油煙味,以及莫名的香味一起涌來,使人有些不堪招架而暈頭轉向。約之中,還有竹之聲與放*的笑聲響起。

無咎看著陌生的所在,有猜測,不住說道:“廖兄,我還是另尋去為好!”

廖財帶人走進院子,與迎接的伙計在竊竊私語。頃,他頭也不回走開,卻沖著院子角落的一排屋子抬手示意:“暫且安歇,稍后自有安排!”

無咎還想理論,有兩個壯的伙計跑過來攔在他的后,且神不善,本就是強行留客的架勢。

杏兒與棗兒則是左右張,一對神茫然。

無咎想走也來不及了,皺起了眉頭,遲疑了片刻,手將兩個孩子護在旁,又背上的包裹,帶頭奔著小屋走去,并與為首的伙計套著近乎:“想不到廖兄竟是如意坊的掌柜,著實盛難卻啊!兄臺如何稱呼……”

伙計自稱王貴,冷著臉說道:“哼,那并非掌柜,而是如意坊的廖管家!”

如意酒家,了如意坊。廖財,也為了廖管家。而接下來又將如何,只怕一切難以如意!

無咎卻是不以為然,趁機與三個伙計談笑風生。

對方除了為首的王貴之外,余下的兩位也都是二十來歲,分別作順子與錢旺,聽著都吉利的,只是一個個夯且又乖戾的德行,看著不像好人。

“嘎吱”

小屋應聲門開,悶熱與迎面撲來。

無咎咧著苦笑了下,帶著兩個孩子走進屋去。油燈才將點燃,屋門又“咣當”一聲關閉。

借助昏暗的燈看去,狹小的屋子里堆滿了木箱、酒壇、油罐等雜

這哪里是歇息的地方,分明就是庫房所在。

無咎看著閉的房門,愣怔片刻,隨即尋個木箱坐著,并放下包裹,見杏兒與棗兒相偎著不知所措,安道:“廖管家與你二人既為親戚,總不會生出歹意……”

兩個孩子的臉上帶著汗跡與污漬,依舊是惶惶不安。其中的杏兒怯怯道:“先生,我二人是被買來的,與廖管家并非親戚……”

好吧,上人販子了。

不過,如意坊將本公子也關在此要干什麼?

無咎全無陷莫測的張,而是沖著兩個可憐的孩子出笑容,說道:“你二人家里的長輩很不應該啊!即使日子窘迫,總不能賣兒賣……”

杏兒與棗兒低下頭去,更加顯得凄慘無助。

無咎無心多說,暗嘆了聲,轉而四下尋覓起來,又著鼻子嗅了嗅,起打開一個木箱,里面竟然裝著柿餅子,一個個蓋著白霜,著香甜的味道。再次打開相鄰的箱子,里面裝著油炸的果子。他嘿嘿一樂,手抓起柿餅子與果子便往里塞,不忘招呼道:“杏兒、棗兒,別客氣,盡管吃……”

姐妹倆眨著雙眼,呆在原地,也不敢

無咎卻像是到了自個家般的肆無忌憚,一邊吃著,一邊翻箱子,并自言自語道:“竟敢囚本公子,哼哼……”

便于此時,門扇大開。

廖財帶著兩個伙計才將走進屋子,頓時愣住。原本擺放整齊的箱子,已被打開了四、五個,里面的吃食被扔得到都是,還有人踩在箱子上往高爬。看其形,不將庫房翻個底朝天是不肯罷休。

無咎聞得靜,慢慢從箱子上下來,里不閑著,含混道:“在此歇息甚是要得……吃喝不愁,唯獨了茶水……”

廖財臉沉,強抑怒氣:“無先生如此放肆,豈不有辱斯文?”

無咎拭著角,話語聲清爽起來:“我為先

生的時候,素來斯文有禮……”他撣了撣上的果子碎屑,轉而問道:“卻不知廖兄為何要將我關在此?”

廖財懶得廢話,手拿出一張紙與一支筆來,無說道:“你毀我玉杯,卻無力賠償,還請簽下文書,從此賣為奴!”他話到此,不冷笑道:“念你是個讀書人,我便賞你一個記賬的差事!”

此番異變突起,卻也并非無因。廖財外出回來的途中,意外遇上了無咎,只當對方是個弱可欺、且又落魄不堪的書生,不由得起了歹心,于是設計賺取,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大功告。要知道如意坊的記賬先生回家養病去了,此時正缺一個懂得認字記賬的人。

廖財得意又道:“你所欠百金不容抵賴,否則我便打斷你的雙!”他話音才落,后的王貴與錢旺便上前一步并挽起了袖子。

無咎頭看了看廖財手中擬好的文書,又看了看他旁兩個兇神惡煞般的伙計,忙抬手道:“慢著……廖兄既然要請賬房先生,明說就是,又何必多此一舉……”

廖財的黑臉皮抖了下,笑容愈發冷:“呵呵!如意坊乃是青樓,從不請外人來當賬房先生。唯有家奴,方便隨意驅使!”

昏暗的油燈下,幾張近在咫尺的面孔神各異。杏兒與棗兒在角落里不敢吭聲,廖財與兩個伙計則是愈發盛氣凌人。

無咎只覺得庫房悶熱難耐,不住抹了把額頭的汗水。

果然不出所料,如意坊是家青樓。而所謂的賬房先生,無非一個奴罷了。如此說來,杏兒與棗兒那兩個孩子更是落了火坑!

好一個廖財、廖管家,原來早有預謀,本公子與你無冤無仇,竟敢如此設計陷害……

無咎眼,忽而釋然道:“既然廖兄有心賞碗飯吃,又何必這般捉弄。我正愁著無,恰如此時也……”他抓過紙筆,揮手而就,隨即還給對方,不無慶幸道:“還廖兄以后多多關照,若有*娘不妨引薦一二,近水樓臺先得月,呵呵……”

他笑得有些興,頗有幾分浪的風采。

廖財本以為要番手腳才能如愿,誰料眼前的這個書生不僅膽小如鼠,還是個游手好閑的風流鬼,他揚起賣文書看了看,嗤笑了聲,道:“如此也罷,帶著包裹隨我來……”

無咎見廖財三人已退了出去,手抓起包裹便要跟隨,卻見杏兒、棗兒依偎在一起,并帶著惶惶無助的神看來,他腳下稍稍停頓,抬起一手指豎在邊并輕松笑了笑,這才大搖大擺往外走去。而他才將來到院里,伙計王貴已順手關閉了庫房、鎖上了門閂。

廖財已在頭前帶路,轉眼之間到了不遠樓房一層的屋檐下,沖著一間門扇虛掩的屋子示意道:“無先生,你與王貴同住,過了今晚,再去拜見掌柜……”他話音才落,帶著伙計錢旺揚長而去。

王貴則是直接走了過去,抬腳踢開房門,不耐煩道:“請吧……”

無咎回頭看了看廖財的背影,又沖著來時的庫房瞥了眼,轉而笑道:“與王兄同住一屋,榮幸之至也!”

王貴也不理人,一臉的驕橫。

無咎只得慢慢走進屋子,又是一陣怪味嗆鼻撲來。他被熏得踉蹌了下,王貴已肩而過,徑自摔在一張木榻上,并翹起雙腳、枕著胳膊,兀自冷眼漠視。

屋子里擺放著兩張木榻,看起來倒也寬敞,而借著桌上明亮的燭看去,卻擺設凌,臟、破鞋、被褥扔得到都是,并散發著莫名的酸臭。

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分明一個豬窩啊!

無咎將屋景看在眼里,暗暗呲牙咧。無奈下,他走到空著的床榻前放下包裹,扭頭問道:“王兄,能否指點一個洗漱的所在?”他趕了一日的路,渾汗臭難耐,即便是莫測,好歹也要討個清爽。

王貴翻著雙眼,懶懶答道:“讀書人就是窮講究,我只曉得拉屎拉尿的地方……”

哼哼,且鄉隨俗!

無咎點頭苦笑,俯將床榻清理一二,卻察覺一雙眼神不離自己的左右,擺明了一個看守的架勢。他渾若不覺,躺下來歇息,迷迷糊糊之中,有人走到門前出聲喚道:“無先生,掌柜的要見你……”

不是說明日拜見掌柜,緣何又變卦了?

無咎看著站在門前的廖財,暗暗疑,也不多問,慢慢走出屋子,卻又不放心道:“我的包裹……”

王貴跟著走了出來,倒是寸步不離:“就你那幾件家當,扔在街上都沒人撿……”

無咎只得聳聳肩頭,沖著廖財尷尬一笑。對方的鼻子里哼了聲,背著雙手轉離去。他忙隨其后,趁機兩眼瞅。

走廊前去十余丈,有個轉彎的樓梯。循著木梯“咚咚”上樓,再又走過一間間亮著燈的房門,頓時有莫名其妙的各種聲響傳耳中,直人心頭怦怦直跳。待靜漸漸消停,走廊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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