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張了張，剛想說些什麼，面前的孩卻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們最近在講古代史，莫里斯老先生在跟我們講大湮滅之后的事……說實話，還有趣的，古代史聽上去有很多部分都跟故事一樣，遠比近代史和現代史有意思。”

鄧肯想了想，一臉認真：“聽上去你學得不錯？那我考考你好了，大湮滅的相關概念是什麼？”

今天的鄧肯叔叔很奇怪，雖然說不上來是哪奇怪，但就是跟平常不一樣。

可妮娜卻沒有想太多——比起叔叔略顯奇怪的言行，這個單純的姑娘此刻更高興鄧肯叔叔終于打起了神，而且看上去心很好。

很高興，鄧肯叔叔提問的恰好是自己剛剛掌握的容。

于是帶著得意的笑容，開始向鄧肯講述自己剛剛學來的知識：

“大湮滅是發生在距今約一萬年前的事——雖然由于不明原因，像靈、森金人、吉普人這樣文化傳承較為獨特的數民族在自己的歷法中記錄著不一致的時間，但總上，考古學界公認的大湮滅發生時間是在一萬年前的秩序紀元末期……”

鄧肯一臉平靜地聽著。

心里全是問號。

靈？森金人？吉普人？這是什麼況？原來陸地上不只有人類一個智慧族群？而且靈……這跟自己理解中的“靈”是一個概念麼？無垠海中還存在生活在蒸汽工業時代的靈城邦不？

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某些畫風十分詭異的畫面，妮娜的聲音則還在從對面傳來：

“……各個城邦對大湮滅的記載存在一定出，但其中較為共同的部分是，大湮滅之前的秩序紀元是一個遠比如今繁榮、穩定且安全的時代，當時存在極為廣闊的大陸，海洋面積遠不像今天這樣漫無邊際，且海洋與陸地都不存在所謂‘現實邊境’這樣的盡頭……

“大湮滅之后的時代被稱作‘深海時代’，深海時代一直延續至今，且目前仍未有結束的征兆。深海時代最顯著的特征是無垠海覆蓋了幾乎整個世界，而陸地僅剩下舊時代的不足一，且都被分割為大大小小的島嶼或‘霧中異境’，如今的諸多城邦便建立在較為穩定的島嶼上，而各種遠洋艦船則為島嶼間互通有無、互相聯絡的手段。

“在深海時代早期，舊世界殘留的民們遭遇了重創，舊文明幾乎全部毀壞，最初從廢墟中崛起的‘克里特古王國’是距今可考的、深海時代最早的文明始祖，盡管這個古王國的持續時間不足百年，卻留下了大量對后世影響深遠的產，其中就包括對深海時代諸多異常和異象的最原始淺的分類辦法，以及在深海時代維持生存的大量寶貴經驗……”

第四十六章 異常與異象

大湮滅，是這個世界所有歷史的轉折點，也是如今所謂“深海時代”的開端。

據妮娜所講述的容，鄧肯終于大致搞明白了這個世界曾經發生過怎樣的驚天巨變，也意識到了原來這個世界曾經并非如今這般詭異、危險——

若按照歷史記載，大湮滅之前的世界本是一片繁榮、安全的樂園。

那時候的海洋還不是“無垠海”，那時候有限的海水并未如今天一樣占據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表面，那時候人類還生活在廣闊且安全的陸地上，而即便是海洋中，也不存在諸如靈界、幽邃、亞空間這樣的危險異象。

歷史書上所記錄的“秩序紀元”給鄧肯的覺倒更像是他所悉的世界——盡管現代的人會帶著驚奇與不可思議的眼去回那個不存在“異常”的上古時代，但對鄧肯而言，如今這個世界的模樣才是徹頭徹尾的不對勁。

歷史書上并沒有對“大湮滅”這個關鍵事件進行詳細的解釋，盡管考古界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努力，但各個城邦、各個民族關于古代史的極大分歧始終存在，沒有人知道所謂的大湮滅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也不知道那場災難的本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巨大的混和迷霧籠罩著那場劇變，而在迷霧之后，就已經是如今的深海時代了。

不知從何而來的海水淹沒了九以上的陸地，殘存的文明幸存者們在僅剩的群島和小塊陸地上建立了城邦與艦隊，無垠海和海上迷霧又帶來了被稱作“異常”與“異象”的奇詭之，至今仍然在威脅著文明的存續。

妮娜卻不知道眼前有一位異域而來的幽靈船長正在從的言語中汲取著知識，只認為這是叔叔在考驗自己的功課——叔叔已經很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好心了，只覺得很高興，甚至覺得這一刻格外寶貴，因為很擔心不知什麼時候鄧肯叔叔就會又變回之前那樣……而據以往經驗，這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只要烈酒失去作用，或止痛片吃完，叔叔就會變得格外暴躁，易怒，歇斯底里。

所以在鄧肯叔叔再次發病之前，想把自己的進步都展示給他看——這或許可以讓他的好心再多持續那麼一兩天。

“……莫里斯老先生對克里特王國的歷史非常興趣，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他跟我們說過，盡管克里特古王國只維持了百年，卻是在深海時代來臨之后第一個從廢墟中站起來對抗異常和異象的文明，他們用一百年索出的經驗，直到今天還在指導著世界上的大多數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他們對‘異常’與‘異象’的分類方法……”

“對‘異常’與‘異象’的分類方法嗎？你已經學到這個了？”鄧肯揚了揚眉，話語中還不忘引導。

他從剛才聽著的時候就很在意，這時候才愈發確信，在這個世界的普通人眼中，那些不合常理的事應該是有一套嚴格區分的，有的事被稱作“異常”，甚至還有編號，但另外一些東西……好像被單獨地做“異象”，而不像他之前印象里的那樣，通通籠統地歸類到“異常”里面。

他之前在失鄉號上從未從山羊頭那里聽到這方面的細節知識，而現在妮娜在學校里學到的東西終于可以補上他在這方面的常識短板。

妮娜點了點頭，一邊回憶著課堂上聽來的東西一邊說道：“莫里斯老先生教給我們異常與異象間最簡易的劃分方式，就是規模。

“通常來講，異常的規模較小，往往局限于一樣品、一只，甚至是一個‘人’；

“大多數異常可以被人為移，其影響范圍也有限，很多異常在同一時間甚至只影響一個目標，而在掌握特定方法的況下，大多數異常也可以被安全地封印或隔離——其中一些較為無害的異常甚至可以像工一樣，通過特定方法來加以‘利用’。

“異象的規模則遠大于異常，最小的異象也有一棟房屋那麼大，大一些的則可以覆蓋整個城邦，甚至比那更大……大到難以想象。

“相當一部分異象是無法人為移的，它們要麼固定在一，要麼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運行，其影響能力也遠超過異常。通常況下，異象在自己的生效范圍可以影響無限多的目標，以至于它們幾乎可以跟‘自然現象’畫等號，所以才有了‘異象’這個稱呼。

“跟異常不同，幾乎所有的‘異象’都無法被封印或控制，它們就像自然現象一樣存在于世，不外界干擾地運轉，并自然而然地影響范圍符合條件的一切目標，而由于大多數異象都是危險的，所以人們能做的也只有遠離這些危險異象，或通過特定方法避免自己為異象的生效目標……

“幸運的是，那些最危險的異象通常不會移，先驅者們幫我們探明了這些危險，我們就能安全地和它們保持距離……”

妮娜很認真地說著，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又趕補充了一句：“啊對了，老先生還專門跟我們提了一句，說是這些判斷方法和特征都只是‘通常有效’——異常與異象是不合常理之，因此不管人們如何總結經驗，也總會有不符合定義的異常或異象突然冒出來，甚至有時候異常與異象還會發生互換，也存在異象被人力干涉、消滅的況。

“比如新城邦歷1830年，倫薩城邦就有一個被稱作‘菌’的異常失控，當地的教會守衛者們用了很大代價將這個失控的異常放逐到附近的一座島上，而那座島在1835年被認定晉升為異象，就是之后的真菌島——但在1844年，偉大的圣徒帕拉丁以生命為代價將真菌島收容到了自己的骨灰瓶中，于是異象‘真菌島’便在同年除名，它重新為了一個‘異常’，被稱作‘帕拉丁的蘑菇瓶’，如今被封印在倫薩城邦的大教堂地下圣庫中……”

鄧肯全神貫注地聽著妮娜所講述的這一切，頭腦飛速地運轉著，同時又以平靜的表掩飾著心中的心緒起伏。

在這短短的一個早餐中，他所收集到的報已經超過了自己過去那麼多天在失鄉號上的總和！

與陸地建立流、在地表城邦設置一個前哨站果然是正確的思路——文明社會才是世間大多數報的匯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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